“会摔的。”谢衍说话时还心惊胆战地盯着自己的鞋面,他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摔个狗啃屎的预感。
“给你男朋友一点信心啊!”
瞿铮远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吗,花滑的运动员手册上列明了很重要的一点,每当我们与初学者一起滑冰时,哪怕摔倒也要第一时间躺在下边保护好那位初学者,不让他因为受伤而对滑冰失去热情与信心,这是我们每个花滑运动员的使命。”
谢衍一字一句地听完,惊讶又感动,狠了狠心,把右手也交出去:“那运动员好惨啊,如果初学者的体型与吨位都比较庞大呢?”
“这个……”瞿铮远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些都是我瞎扯的。”
“靠!”谢衍下意识地想抬脚踹他,但想想此时处境,又面目狰狞地缩了回去。
他们面对面站立,相聚一条手臂的距离,手掌紧紧相握,瞿铮远轻轻地向后滑动,步伐稳健均匀又漂亮。
滑冰是他小学时就学会的,中学时代表学校去省队参加比赛拿过一等奖,他的四肢协调性不错,但因为身高的关系,肌肉的延展性与柔韧性相对减弱,很多高难度动作都无法完成。
再加上学业紧张,教练和他家长商量过后,都不建议他继续练下去。
不过花滑仍然是他练的最久也是最擅长的一项运动。
最初,谢衍像是一只刚被捡回家的小奶狗,一直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弱小无助可怜,动一下就吓得吱哇乱叫瞎扑腾,引来无数目光与欢笑声。
渐渐地,在瞿铮远的保护下,他试着站立起来,虽然膝盖抖得厉害,但勉强能划拉两下。
瞿铮远圈住他的后腰旋转。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胸膛又几乎撞到一块儿,远远望去,就像是在冰场跳舞的小情侣。
瞿铮远牵着他,大步后溜,再一个回旋,在冰场肆意驰骋,谢衍迎风咧嘴,头发丝儿都幸福洋溢地卷翘起来。
“你好像雪橇犬啊。”谢衍笑着说。
“合着我就是只二哈呗。”瞿铮远越滑越快。
谢衍紧张道:“慢点慢点慢点!后边有人!”
瞿铮远立刻刹住,回头看了一眼。
“咚——”谢衍直挺挺地撞入那个温暖的胸怀,瞿铮远的肌肉太紧实,他起身时揉了揉鼻梁骨。
场馆里的人越来越多,还好瞿铮远技术不错,他们在夹缝中轻盈地穿梭。
再后来,谢衍也能像只小企鹅一样,同手同脚地在冰面上扭来扭去,瞿铮远全程在一旁录像,笑得嗓子眼和腮帮子都疼了。
“你笑起来好像鹅。”谢衍的话音刚落,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一个小男孩撞倒,一屁股坐在冰面上,瞿铮远的手机也被撞飞出去。
小男孩吓蒙了,从地上爬起来,连声道歉。
“没事。”谢衍捡起手机擦了擦,屏幕没碎,他意外地发现瞿铮远把刚才在海洋馆拍摄的合影设成壁纸了。
“摔疼没有?”瞿铮远勾着谢衍的胳膊肘,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谢衍摇摇头,他本以为摔在冰面上会很疼,但其实没多大感觉,就是裤子有点潮湿,他摸了一把屁股说:“风吹屁屁凉。”
瞿铮远笑得停不下来。
玩累了,谢衍买了瓶矿泉水,坐在冰场边沿的小矮凳上休息。
场馆上空回荡着一首曲调悠扬的钢琴曲,瞿铮远跟随节拍在他跟前滑翔,时不时地送上一个热辣的飞吻。
头顶的灯球缓慢地旋转,谢衍在斑斓的灯光中静静欣赏他男朋友的表演。
瞿铮远的个子很高,可动作却出乎意料的优雅轻盈。
调子倏然拔高时,他单腿站立,像个巨大的陀螺不停旋转,谢衍看得心惊胆战,真怕他一个失控摔下去。
瞿铮远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修身的休闲裤将双腿拉得笔直修长,每一次腾空跳跃,谢衍都替他捏一把冷汗,但每一次他都稳稳落地。
简直像只高傲的冰场黑天鹅。
周围人的视线都汇聚过来,有哑然有震惊,更多的还是掏手机录像的。
瞿铮远毫不怯场,甚至还有空冲谢衍暗送秋波。
他在众人的围观下跳完了一整首曲目。
场馆安静下来的那一刻,掌声四起,谢衍也跟着鼓掌,双掌圈住嘴巴大喊:“太牛了,再来一首呗。”
“再来要收钱了。”
周围一阵哄笑,瞿铮远双手背在腰后,滑行到谢衍跟前:“你冷不冷?”
“有点。”
不知道为什么,谢衍的手很凉,脸也很凉,瞿铮远握住他的双手搓了搓,感觉没什么效果,干脆一把塞到小腹的位置用衣服裹着。
“怎么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瞿铮远像棵松柏一样,直挺挺地立在他眼前,谢衍必须仰起脑袋才够看清楚他的表情,唇角勾出弯弯的,漂亮的弧度,瞳孔晶亮,像夏夜里的启明星。
谢衍忍不住笑了。
就在几个月之前,瞿铮远还拿雪球砸他,把冰凉的手掌伸进他衣服里,如今都学会给他捂手了。
他不断地感受着瞿铮远的变化,再一次感叹,谈恋爱可真他妈爽!
谢衍在瞿铮远的辅助下,一点点滑到门口,但座位都被占领了。
瞿铮远二话不说,弯腰蹲下,解开他的鞋带:“你扶着我肩膀,把脚抬起来。”
谢衍将手掌按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瞿铮远剪头发了,后脑勺推得很短,低头时,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两截微微凸起的脊椎骨。
谢衍抬着脚,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他后脑勺,顺着脖颈滑到了衣服里。
瞿铮远非但没有缩起肩膀,还大方地问他手感怎么样。
“暖和!”
“就暖和啊?”
“手感不错。”
“是不是比虎子的舒服?”
“你非得跟只猫比吗!”
冰鞋的抽绳系的有点紧,瞿铮远蹲在地上,跟拔河似的帮他把鞋脱了,干脆一步到位,还十分贴心地帮他系好运动鞋带。
“换只Jio。”
谢衍乐呵呵地把右脚伸过去。
瞿铮远换好鞋,还不忘重点,看似若无其事实际煞有其事地感慨了一句:“你又没摸到别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虎子的就舒服。”
谢衍立刻联想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小脸辣红,犹犹豫豫地问:“什么地方啊?”
“我现在是你的所有物,想摸哪儿都行啊。”
瞿铮远心猿意马地笑着,谢衍思绪乱飞,他挣扎着低下头,小声嘟囔:“我哪都不想。”
瞿铮远的鼻腔哼出一口气,神情复杂微妙。
谢衍读不太懂他此刻的情绪是怀疑还是不爽,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瞿铮远勾了勾嘴角,轻声道:“那怎么办?我恰好相反。”
“……”
谢衍面红耳赤,要不是有瞿铮远的手掌护着,他就同手同脚地往树桩子上撞过去了。
第52章约会(下)
瞿铮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小男友给吓到了,回去路上,谢衍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晚饭也没吃多少。
他怕谢衍半夜肚子饿,上便利店买了点零食和饮料。
收银台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避孕套,各种颜色尺寸和味道。
他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发现谢衍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盯着那排东西。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相触,又同时移开看向别处。
瞿铮远清清嗓子:“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谢衍欲盖弥彰地从避孕套下边的位置取了条薄荷糖下来,瞿铮远笑笑没说话,安分地掏钱。
回到酒店七点多,王不凡进屋跟瞿铮远核对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
“下午两点跟剧组一起采访,对答范本你都看过了吧?”
大多直播类访谈节目比较严谨,会提前和嘉宾沟通好问题,免得现场气氛尴尬。
总共就十来个问题,瞿铮远早已烂熟于心:“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行。”王不凡冲谢衍挤眉弄眼,“我先走啦,晚安哟小可爱。”
谢衍乖顺地挥挥手:“拜拜。”
房门刚一关上,瞿铮远就坐到谢衍身侧,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正准备来个热情拥吻,王不凡又一次推门而入:“哦对了——”
瞿铮远顿时从床头弹到床尾,祭出影帝级别的演技,茫然道:“怎么了?”
王不凡笑着叮嘱:“上午十点有活动,你还是提前一个半小时起来弄造型,别玩太晚!”
都是成年人赤裸裸的暗示。
谢衍像只鸵鸟,脑袋都快埋到腿上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瞿铮远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急躁,“还有什么事儿没有?你想想清楚!一次性说完!”
王不凡搔搔下巴,眯缝起眼:“或许……我还能买票能看戏吗?”
瞿铮远吼出一个铿锵有力的“滚”。
确定王不凡滚远以后,瞿铮远不放心地把房门反锁了。
在知道谢衍要来上海以后,他就叮嘱王不凡把房间升个级,于是临时更换了能看到外滩夜景的情侣房。
城市灯火斑斓,华美壮观,船舶在江面上驶过,留下一道道闪亮的微波,清凉的晚风吹拂,气氛温馨而浪漫。
不远处就是东方明珠塔。
他以为谢衍会称赞他贴心有爱,细致周到,然后他们会像Jack和Rose那样拥抱,接吻,欣赏这座城流光溢彩的夜景,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临近期末,双休日的作业也成倍增加,谢衍是带着一书包卷子过来的,物理刷完刷数学,数学刷完做英语,埋头苦干,专心致志,眼里容不得一丝活物。
瞿铮远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房上躺尸,怕妨碍谢衍写作业,他不敢开电视不敢打游戏也不敢看喜剧,看了半小时电子书后,又睡了两个多钟头。
他是被一阵水流声给吵醒的,抬手看表,发现都快十一点了。
桌上的文具与试卷早已收拾干净,他一个鲤鱼打挺,瞬间活灵活现起来。
情侣房的构造比较精妙,大床边上就是浴室,其中一面还是落地的磨砂玻璃。
瞿铮远之前没睡过这种格局的房间,双眼不由自主地瞟向那面玻璃,热气凝结成珠,覆在上面,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抬手,弯腰,擦沐浴液,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眼中,可又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瞿铮远的理智都快跟着烧模糊了,喝了口饮料给自己降温。
里面的水流声停了,紧接着是拖鞋踩踏地面的声响,不多会功夫,谢衍开门出来了。
他的头发挺短,没有吹干,只是用厚实的毛巾裹着擦了几下,湿漉漉地垂在前额,他嫌行李太重,只带了件短T和不过膝的小睡裤过来,两截大腿光溜溜的。
瞿铮远的视线最初是落在他光洁的小腿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留意过谢衍的小腿,几乎没什么肌肉,白皙笔直,穿上裙子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是男孩子。
目光渐渐上移,棉质的面料包裹着紧翘的臀部。
谢衍丝毫没有在意那多情火辣的视线,撅着屁股研究那智能机顶盒要怎么打开,他弯腰时,衣服都快垂到地面,露出细瘦的腰线与小腹。
瞿铮远感觉再这么看下去鼻血都快出来了,克制地收回视线:“我去洗澡了。”
“噢。”谢衍把毛巾取下丢给他,跪爬到床头。
电视里放着一部评分很高的日漫电影,而谢衍的心思却不在剧情上,那神秘的水流声仿佛有魔力,总是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住这么奇怪的酒店,总有种被偷窥着的感觉,而且马桶正对着玻璃,如果有人要上大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
真搞不懂设计师的理念。
刷了会B站,瞿铮远风情万种地出来了。
他可比谢衍考究多了,头发吹得半干,中长款的睡袍不过膝也没系扣,腰带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随时都要挣开似的,领口是大V型,露出颈部与胸膛的三角区域。
他浑身上下抹香香,甚至还在颈部和腕部喷了一点点香水。
谢衍瞥了一眼,赶紧低头装模作样地刷视频,画面里仅出现UP主嘴巴以下的部位,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软糖。
瞿铮远双手撑在床沿,弯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看吃播啊。”
“你看过吗?”谢衍问。
“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瞿铮远笑着越过他,钻进被窝,“吃任何东西。”
谢衍还挺意外:“是么?我吃相这么好看?”
瞿铮远侧身搂住他,双臂一点点收紧,下巴搭在他肩头,轻声说:“我想把你的嘴巴填满。”
谢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想到瞿铮远也这么爱吃播,大大方方地说:“那我给你表演一个吧。”
瞿铮远的眼睛一亮,调整姿势,无比风骚地解了腰带,手指都已经搁在内裤上了,谢衍忽然抓起桌上的草莓一颗一颗往嘴里塞,前后足足六颗,两腮胀鼓鼓的,汁水从唇缝里淌出来。
他没法说话,只能嗯嗯唔唔地用眼神示意——怎么样,我牛逼吧?
“……”真他娘的鬼才。
完全无法沟通。
瞿铮远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又气又好笑,最后扶着额角搓了搓,原谅了小朋友的纯真无知。
“不早了,去漱个口睡觉吧。”他叹了口气,无奈道。
谢衍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草莓咽下去,不满道:“是你要看的,给你表演又不看了,真难伺候。”
瞿铮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可真厉害。”
“晚了!以后再也不给你表演了。”
谢衍刷完牙回到屋里,瞿铮远已经把电视和吊灯给关了,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泛着暖色的光亮。
他刚一躺平,就有条胳膊探过来圈住了他的腰,手指极不安分地挑起衣摆,在他小腹上勾勾画画,指尖像羽毛一样,掠过薄薄的皮肤,时而又像踩在冰面上的刀片,滑到胸口。
“好痒啊。”谢衍翻身正对着他,身体蜷缩成虾米状,“不要挠我了。”
都躺在一张床上,想躲也躲不开,很快,瞿铮远温热的躯体又黏糊糊地贴了过去,双手双脚缠住他,在他前额落下一个吻,又顺着鼻梁骨,缓缓滑到唇边。
“不是说好睡觉么?”谢衍小声说着,那双在他后背轻抚的大手几乎令他失语。
瞿铮远闭上眼,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
gu903();“谁让你写作业时候不理我的,我已经睡过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