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出事,就是你运气好,下次不能这样了。”
“你听到没有?”
傅世安也就是最初她扑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懵,但很快,也就适应过来了。
把人圈在臂弯里,听着她聒噪的牢骚,他脸上反而浮现出了幸福宠溺的笑容。
“听到了。”他声音响在耳畔,醇厚悦耳。
“听到什么了?”潘娆又反问他,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架势。
对她的这些小矫情,小骄纵,傅世安甘之如饴。
“下次什么都听你的,娘子说什么便就是什么,我再不敢自作主张。”
潘娆哼了他一声,然后把他推开,拉着人去一旁床边坐下,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那你老实把事情原委都告诉我,我方才原谅你。”
傅世安眉梢轻动一下,却只是问:“只是想知道原委,不想知道我刚刚在皇上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想,我都想知道,所以你最好一字不漏的都说出来。”
傅世安就老实招了,说:“说来你可能不信,近来我总会做一些不可思议的梦。每回以为只是梦而已的时候,偏又会在现实中发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目光深情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女子。打从几年前他落魄时和她初遇,这些年来,就一直断断续续梦到和她成亲的场景。
其实皇上猎场遇难,被猛虎围困……这个梦,他也是最近几天才做的。没想到,梦境中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潘娆睁圆眼睛瞪着他,想和他说一句“你不会是诓我的吧”,但又觉得,似乎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我信你。”她说。
又忙问:“那刚刚皇上和你说什么了?没有为难你吧?”
傅世安道:“托娘子的福,皇上似乎对我印象还算不错。问了些有关学问上的事,并交代我,要好好参加科考,希望我不要让他失望。”
其实傅世安心中多少也明白,皇上这么对他,怕是也有因为他岳父潘相的原因。
潘相一家蒙冤被流放,当时皇上处罚的时候,正在气头上。眼下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皇上气消了,回过味来,未必心中不后悔。
只是,他是天子,即便心中后悔,若无合适的契机,他也不好随意赦了潘家一家的罪。
眼瞧着从前潘家千娇百宠的小女儿如今成了商贩之妻,皇上估计心中也觉得对不起潘相。如今又见他有几分才学,又救了圣驾一回,正好就把这个恩典施舍到了他身上。
总之目前来看,他算是摆脱了容王的掌控。
潘娆倒是开心:“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复习功课,莫要叫皇上失望。”
“好,我一定不叫皇上失望,也不叫你失望。”他笑容清雅。
忽然耳朵一动,目光下意识便朝帐外扫了一眼。听着外面一点点靠近,几不可察的脚步声,他心中便大概猜到了此番悄悄站在外面的人是谁了。
忽又想到之前在金陵时做的梦,既然他娶娆娘成真了,皇家猎场救圣驾也应验了,那么梦里谢隽抢他妻子……难道也是不可躲过的一劫吗?
想到此,傅世安眉心重重拧了起来。
“你怎么了?”潘娆察觉到了,忙关心问。
傅世安却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点别的事情,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了。”说完,傅世安便搂着人轻轻一点点压了下去。
潘娆知道他要做什么,脸红,偏了头说:“这里是外面,会有人听到,还是不要了。”
“我轻点,尽量快点。”他亲她眼睛,诱着说,“不会有人听到的。”又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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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42】
潘娆本来是不肯的,觉得这是在外面,万一叫人听到就不好了。可耐不住傅世安磨,加上她也的确想念他的好,于是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也就半推半就了。
可即便她肯,也只肯一次。后面任身边的人怎么磨,她恁是不松口。
傅世安虽贪欢,却能克制。本来也不是非得急在这一时,不过是觉察到了谢隽窥探在外面,他才有此一举。如今既然计已得逞,既她不再情愿,他自然不会勉强。
加上天也晚了,想着她也累,便只搂着人便入了梦乡。
而此刻外面的谢隽,依旧立于夜风中。脑木腿麻,他早已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其实方才反应过来帐篷里二人是要做何的时候,他就该走的。只是忽然想到那日朱锦帆对他说的话来,他便没走。
自小生长于英国公府,皇亲国戚,一流权贵。其实,早在谢隽还未弱冠、大概十七八的时候,房中就放了人。
不过,谢隽从小眼里心中只有一个人,房里的丫头,自然看不上,也从未想过宠幸谁。
夫妻间的那点事,他的确从未尝过。从前倒是被朱锦帆拉着去逛过青楼,不过,他素来洁身自好,即便去了那里,略坐坐也就罢了,从未越过矩。
他从未想过,头回这般清晰知晓男女之欢是怎么回事,竟是偷听了他心爱之人的墙角。
谢隽此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
就算没死,怕是也不比活着好多少。
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冷风中站了多久。总之浑浑噩噩的,总觉心口堵着块巨石头,压得胸闷,喘不上气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数日后,他在房中见到了邱香,也不知怎的,忽然吐出一口血来,这才好了些。
胸没那么闷了,气也没那么堵了,仿若压在心口的巨石沉了下去般。
邱香比谢隽大一岁,如今已有二十四了,是几年前谢隽的母亲世子夫人选了送到儿子房中来的。邱香长得并不多好看,不过还算周正,其胜在办事稳妥性子温顺,可靠。
见爷吐了血,邱香吓闷了,忙大喊请大夫来。
“不必了。”谢隽阻止了,只吩咐丫鬟端茶水来给他漱口,之后交代了下去,“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传出去,尤其是不能让夫人知道。”
当时的时候,邱香是应了下来的。不过,她到底是世子夫人崔氏的人,加上又老实憨厚,隔了几日,去世子夫人那里请安,被其几句话一盘问,她就把这事情说了出去。
“什么?隽儿竟然吐过血?”崔氏又惊又怕,暂且也管不上邱香的知情不报之罪,追问,“隽儿现在身子如何?”
邱香忙跪了下来说:“这几日奴婢一直盯着公子,生怕他出事。不过,好似就那日吐了血后,就没有别的异样了。”
崔氏还是不放心,毕竟是自己儿子。
“有些病,最开始是瞧不出来的,但其实已经伤及根本。若真等到日后出了问题再请大夫来瞧,早就迟了。就奉我的命,去请府医过来候着,待隽儿一回来,即刻让大夫去瞧。”
“是。”邱香应命去请府医了。
但崔氏还是不放心,亲自去了儿子院子一趟。
谢隽如今供职于城郊边防营,偶尔军务忙的时候歇在营里,平时大部分时候都是早出晚归。这日踏着月色回来,诧异的发现母亲竟然在。
“儿子给母亲请安。”谢隽脚下步子只是停顿几息功夫,便忙上前去请安了。
崔氏身边还站着府医章大夫,谢隽一看到章大夫,基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下意识朝邱香那里瞥了眼。邱香一直埋着脑袋,不敢看主子。
崔氏极为关心儿子身子,见他回来了,忙对章大夫说:“快,去给隽儿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不愿让下人们告诉母亲,谢隽是怕母亲担心。如今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且又带了府医过来,谢隽自然也不会拒绝。
手伸了过去,章大夫搭腕把了脉。
“怎么样?”崔氏凑到跟前来问,满脸急切。
章大夫收回手道:“从脉象上看,倒瞧不出什么来。二爷年轻健壮,身子再是健康不过。”
“那何故会吐血。”崔氏急问。
章大夫又示意谢隽坐下来,他则去瞧了他眼睛和面色,最后才说:“许是心思郁结,有心事。不过这血吐了出来,反而是好事。”
提到心病,崔氏多半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左右扫了眼,将丫鬟婆子们都打发走了后,她才看向儿子:“你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军务上的事而已。”谢隽面色冷清,答得随意。
“你还想骗娘!”崔氏急了,“你说,是不是和潘氏有关。”
谢隽抬起眼皮来,目光凉凉望着自己母亲,半饷才淡淡启口道:“若不是母亲于中横加阻挠,我便不会迟约定日期月余才赶至秀水村。若非我去迟了,她何故能被迫嫁给旁人为妻?如今她沦落至此,母亲可是满意了。”
崔氏蹙眉:“这话何意?”
谢隽拧着眉心望着母亲,但从她面上的确瞧出了属于一种叫茫然的神色的时候,他恍然一惊,似是方才明白过来一样,忙问:“儿子护送潘家父子去南境的路上,母亲没有暗中差人阻挠过?”
崔氏道:“我虽不愿你娶潘娆,但的确也没做过这等事情。等等……”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你是说,你送潘家父子去南境,回程的路上,有人给你设过埋伏?你怎么没早说,可有受伤?”
“儿子甚好,母亲无需担忧。”谢隽心思早不在这儿了。
之前他有派人去查过,但并没查到什么,且那些人意不在伤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阻止他继续前进,所以他便以为是母亲暗中差人阻挠的他,目的是为了不让他顺利和娆妹相会。可如今看来,当初设下埋伏的人,并非是母亲。
那又会是谁。
父亲?
更不可能。
谢隽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这才似是恍然明白过来。若是他,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第42章【43】
谢隽心思早飞去了别处,接下来母亲再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得进去。
崔氏今儿还是头回听说儿子受了伤,所以很是惊讶和关切。但见儿子似乎并没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崔氏忙伸手去拉了儿子一把。
“隽儿,你怎么了?”崔氏一脸担忧关切。
谢隽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近在咫尺母亲关切的神色,轻轻摇头:“没什么。”
崔氏不放心:“快让章大夫再来替你瞧一瞧伤势,否则的话,娘不放心,觉都睡不好。”
谢隽道:“不过是有人设了埋伏,儿子耽误了些时辰而已,本身并未受什么伤。再说,即便受了点轻伤,数月下来,也早调养好了,早无碍。”
崔氏又把儿子前前后后仔细瞧了好一通,见他的确一如既往精神抖擞英姿挺拔,这才放下心来。
“会是谁?谁要害你?”崔氏很担心,“这有一回就能有两回,隽儿,你可要担心啊。”
儿子过于出色优秀,京都鱼龙混杂,这不知是挡了谁的道,以至于有人要出手伤害儿子。
谢隽觉得傅世安的事情没必要告诉母亲,所以,也就没把他说出来,只对母亲道:“放心吧,有一不会再有二,儿子不蠢。”
虽说的是安抚母亲的话,但无疑谢隽也是说出了自己心声来。他被傅世安暗算过一次,又怎会愚蠢到再被他暗算第二次呢?
其实他倒是不在意是否被傅世安暗算,男人之间的事情,只要是明着来,哪怕有人伤害他,他也无所谓。只是,娆妹与此事无关,他又何必把娆妹牵扯进去。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攀附权贵?
可难道容王还不够权贵吗?他何必在已经稳稳靠妥了容王的情况下,又冒险去设局迎娶潘府独女。
若是潘家还是以前的潘家,他倒是能理解。他想走仕途,早早攀上当朝重臣,日后于他仕途必然有利。可他算计的时候,潘家早败落了啊……
还有前些日子的皇家围猎。
猎场上,怎么就那么巧,他意外救了皇上,从而入得皇上的眼,得皇上赏识。
这数月来的事情,谢隽一桩桩一件件皆在脑中过了一遍,结果越想越觉得这个傅世安不安好心。
谢隽有些慌了。
若他待娆妹乃真心,哪怕他再难过再不忿,只要娆妹过得好,是幸福的,他自然不会做什么。可若他待娆妹并非真心,而是觉得其有利可图,是在利用她,那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之前谢隽没把南境途中遇劫一事往傅世安身上想,当时一是觉得他没这个能耐,二来也是因为当时他一直疑心自己母亲。可如今想通了后,再直接去从他身边的下手查,自然效率快了许多。
而且,还真叫他查出了当时与他交过手的一个人。这个人叫刀疤,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在傅世安身边做事。
叫刀疤的人很早以前是山匪,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盆洗手从了良后,便一直呆在傅世安身边,替他做事。
既是查到了人,自然就好办多了。
不过,谢隽顾及潘娆,自然不会押着人去傅宅质问。不过是寻了个由头,约了傅世安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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