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更是贵为天子,万一出个什么意外,那可就是整个朝廷的动荡了。
不过,文臣们虽然极力反对,但武将们却支持皇上。又说,有他们随行护送,皇上必然不会有事。
何况,皇上如今已经古稀之年,若传出去这把年纪还老当益壮能打虎,想来也能震慑住四周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盯着中原的蛮夷。
皇上听不进皇后和文臣们的劝,坚持要入深林。皇后没办法,只能让大波的御林军禁卫军都跟着一道入林,务必要护得周全。
潘娆这几日一直伺候在皇后身边,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和皇后同床共枕的。潘娆性子温良人美嘴甜,也懂看人眼色,哪怕如今得了圣后恩宠,时常能有机会得见天颜,也从未在帝后跟前提起有关她父兄的只言片语。
这无疑是让皇上重重松了口气,且渐渐对她有了些好感。
而皇后这边,自更不必说了。
潘娆自小的涵养一直都在,通文墨,懂事故,会的特别多,还颇聪慧,又体贴。又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随侍身旁,皇后自是十分喜欢的。
“皇上年纪大了,越发不让人省心。”皇后十分担忧,就怕会出事。
潘娆忙了一遭,而后绕去皇后身后,帮她捏肩。
“皇后娘娘,这个力道可好?”潘娆问。
皇后头疼,叹息一声说:“给我按按头吧,怪难受的。”
“是。”潘娆应声后,立即开始帮皇后按摩头部。
皇后侧头看了她一眼,想着她近日来的付出,到底心软,给了她点希望,说:“本宫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虽然一直没提,但在你心里,必然是一直想着你父亲的。”
闻声,潘娆忙在皇后腿边跪了下来。
“民妇不敢。”
皇后却笑着亲自将人扶起:“好孩子,你起来。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牵挂你父兄,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扶起人来后,皇后顺势拍了拍潘娆手,倒是说了几句能宽慰她的话,“你放心,你爹爹和三位兄长,本宫迟早会劝皇上释放他们回京来的。”
潘娆大惊,要再跪皇后谢恩,却被皇后拉住了。
“潘相于朝廷、于社稷皆有建树,你大兄亦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这些,皇上未必不知道。皇上还是个好皇上,只是如今上了年纪,难免有些返老还童,变得更倔强执着起来。加上接连着发生了前太子和楚王一事,他心里就更慌了,生怕有人会害了他、夺了他位去。”
“如今外敌虎视眈眈,我们内部定要团结。只是,皇上毕竟是皇上,本宫虽为皇后,有些时候,只能劝谏,却不能逼着皇上去做什么。总之一句话,总会有寻到合适机会的那一天的。”
其实潘娆今儿能听到皇后这样一番话,她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之前她也想过,背靠皇后,救出父兄是迟早的事。但之前皇后一直没对她说这些体己的话,她总归是担心的。
但现在得了皇后的承诺,一切自然不一样。
“民妇在此先替父亲和三位哥哥叩谢皇后娘娘。”潘娆未掩饰面上喜色,坚持匍匐在地上,给皇后行了大礼,“日后,娘娘但凡有任何差遣,只管吩咐民妇就成。”
皇后帮潘家,原就是替皇上赎过错的,本就不图什么。
扶起人来后,皇后说:“改日,寻个机会,叫本宫见见你那夫婿吧。虽你把他说的那么好,但本宫不亲眼一见,总觉得是你这丫头偏帮了他。本宫就不信,他再好,还能比敏卉家的老二好?”
皇后口中说的是谢隽。
潘娆对谢隽,早放下了,也早释怀了。
所以,再提起他来,潘娆就说:“谢二爷是皇亲国戚,民妇的夫君不过只是一介布衣,自然是比不得的。不过,在民妇眼里,就是夫君最好。至于其他人好不好,有多好,民妇不甚在意。”
皇后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从前只知道她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如今想来,她也是有气节傲骨和原则在的。
潘家出事后,即便她和谢隽有婚约在,想当初两个孩子已经到了嫁娶的地步了,日子都定了。若她真闹起来,谢家顾着名声,想来也不得不娶她过门。
可她没有。
放弃了做英国公府尊贵的二奶奶,倒是去乐呵呵当起了一个商户人家的奶奶。
而对曾经的爱郎,错过后便是彻底断舍干净,也未想过要再续前缘。
其实这个孩子的做法,她倒是欣赏的。
到了晚间,太阳西沉下去,晚霞消散,天幕一点点变暗,直至天上挂起三五零散的星星来,也不见人回来,皇后又开始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为何,今儿一整天,她总觉得一颗心惴惴不安。
宫女奉了晚膳来,皇后没胃口,也没吃几口。
突然的,外面有马蹄砸在地上的“轰轰”声由远渐近传来。皇后总觉得是出了事情,立即吩咐人出去问是怎么了。
那人跪在皇后帐外,禀告说:“皇后娘娘,皇上遇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写到想写的,那我们明天再见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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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41】
皇后本来就已经惴惴不安一整天了,心中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
这会儿突然听到小兵来报,心陡然一惊,胸口瞬间跟针刺一般疼。
潘娆就站在皇后身边,见状,立即扶住了皇后。好在皇后此番心里牵挂着皇上安危,没有一口气背过去,顺了会儿气后,才唤了那小兵进来,细细问他情况。
小兵进来后,还大口喘着气,跪在地上垂着头把刚刚林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皇后。
其实就是皇上在深林里看到了一只虎,就非要追着虎去,任身边的人怎么劝都不听。最后,一群禁卫军紧紧跟在皇上身边,却还是跟丢了。
眼见天色也渐渐晚了,禁军统领高庙到底怕皇上出事,所以,一边继续组织大家寻找皇上下落,一边则派了人先回来禀告皇后。
万一皇上真出了什么事情,后方有皇后坐镇,也不至于朝堂动乱。
皇后听后,也顾不上骂皇上几句了,只镇定问:“皇上身边除了有跟着的禁卫军外,还有没有别人?其他几位王爷呢?”
那小兵道:“皇上当时看到猛虎,说他一个人能打得住这虎,便不让几位王爷跟着。所以,除了禁军知道皇上遇险外,旁人尚还不知。”
皇后心想,这皇上哪一天要是死了,完全就是被自己的自负和虚荣心给害死的。多大把年纪了自己个儿不知道吗?还这么逞能。
不让别人跟着,不就是怕有人抢在他前面打了那虎,显得比他厉害?
皇后实在想不通,年轻时候挺精武英明的一人,怎么老了变得这么顽固又自私。侍奉这样一位君主,不只是那些大臣心累,她这个皇后都觉得心很累。
不过,腹诽归腹诽,但皇上安危,毕竟是第一位。
皇后想了想,说:“皇上安危为大,此事不必瞒着诸位王爷和大臣。吩咐下去,就说是我的懿旨,你去告诉高庙,让他务必把此事处理好。”
“天就要晚了,深林里不安全,快去吧。”
小兵走后,原本氛围轻松的皇后营帐,瞬间变得气氛沉重起来,大家都不安说话。皇后此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心情沉重的等着外面的消息。
潘娆小心翼翼伺候在皇后身边。
又过了有一会儿,外面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寂静的营帐内,忽然传来阵阵滚滚而来的铁蹄声。皇后岁数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听得不清。
“你们听,可是他们回来了?”
潘娆也听到了,忙激动又高兴的说:“定是找到了皇上,这才能都回来的。”
若是没寻到皇上身影,这会子大家肯定都在深林里四处找,哪怕是有人回来复皇后命,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回来。既然大部队都回来了,想来是皇上也回来了。
潘娆一开口,在场的别的宫娥,也都高兴附和着道:“奴婢也听到了。”
“奴也听到了。”
“皇后娘娘,马蹄声越来越大了,奴可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后来,连皇后自己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她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去。
潘娆跟着皇后出营帐去迎接皇上,却在皇上身边,意外看到了傅世安。潘娆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他,猛然一见,她吓得不清。
但脑子稍稍一转,反应过来后,她就更是惊奇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前几日她进宫前和傅公子临别时,傅公子有和她说一些意味深长的话。傅公子说,不必等春狩结束二人才能重聚,想见自然会见。
她当时只以为是傅公子和她说的情话,却没想到,此番这般情景,倒应了那句话。
潘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说,皇上这场遇害,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但这个念头才闪过脑海,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傅公子是聪明,且也很有手腕。但皇上是谁,皇上身边的又都是些什么人,怎能是傅公子这样普通的一介布衣能算计得了的。
那如此说来,就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正当潘娆出神时,皇上却突然朝潘娆看来,笑着问她:“朕记得你和朕说过,你的夫君,是一位满腹经纶的书生?”
意识到皇上是在问自己话后,潘娆忙垂头回话:“回皇上的话,是的。”
皇上此刻身披玄甲,银白发丝迎风翻滚,面早已皱如树皮,但那深邃的眉眼精致的轮廓,依稀能瞧出点昔日的英俊来。虽老矣,但身姿却笔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气概。
皇上侧头朝身边着素色衣袍眉眼清冷绝色的青年看了眼,才说:“今儿朕只知他功夫了得,才华……倒是暂且不知。”
默了一瞬,皇上又对恭敬候立一旁的傅世安道:“此番你救驾有功,朕且先好好想想怎么赏你。不过,在赏你之前,朕还需要考一考你。若你真有惊人之才,朕到时候连你夫人一起赏,若只是浪得虚名,朕便要治这潘家娘子一个欺君之罪。”
潘娆吓得不清,忙给皇上跪了下来。
傅世安却抱拳弯腰道:“草民遵旨。”
皇上惊讶于他的稳妥从容,倒觉得他是有几分胆识的人的。
见父皇对傅世安颇为看重,容王忽然有些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些日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全是装装样子给他看的。
他并没有把自己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听进去,他依旧是想参加科举走仕途。
之前他背无靠山,不敢违抗他的意思。而如今,他寻到了父皇这样的靠山,想必日后,怕是不会再对自己言听计从。
此时此刻,容王自然十分明了傅世安的意思了。
在外面的时候还好,回了自己营帐后,容王直接卸了伪装,露出自己本来面目来。今儿的事情容王妃也知道,方才一直在担心,此番见王爷回来,她心中才刚刚松一口气。
但见王爷脸色不好,容王妃心中明白,想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所以,她把帐内伺候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候着了。
“王爷这般怒气冲冲,可是出了什么事?”容王妃十分贤惠的坐去了容王身旁,一边问,一边抬手帮他捏肩垂背。
容王妃的手法很好,容王十分舒服享受的闭上了双眼,这才缓缓启口把方才的事情说了。
闻声,容王妃倒是也惊着了。
默了片刻,容王妃这才问道:“那王爷心里是如何想的?世安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起什么。”
“本王也不知。”容王有些烦躁,“他自小就是个极聪明的,如今显然是想脱去我的掌控。只是本王筹谋了这些年,要真被他这一颗棋子毁了,本王是万不会原谅他。”
容王妃垂眸思虑了一番,倒是镇定了下来。她再抬起头看向容王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容王妃温柔笑着道:“咱们父皇如今最是个猜忌心重的,他想玩救驾有功这一招,也得看他有无这个福分。这皇家猎场,深山老林,好端端的,他一个平民百姓如何能出现在这儿?还这么巧合的救了皇上……若说是他早有预谋有害皇上之心,也是说得通。”
容王看了她一眼,道:“可似乎早在今儿之前,父皇母后就已经对他十分有兴趣了,想来,是那个潘家的丫头的功劳。父皇早对他起了兴趣,他可巧今儿又赶趟儿遇到这事,想敲他一个警钟,怕得仔细想想怎么去敲。”
“一来他不蠢人,既出招,想必自留有后手。二来,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他听话,能全心全意为我所用,替咱们儿子铺路,而不是和他结仇,鱼死网破。”
容王妃立即说:“是,是臣妾短见了。”
容王倒是没怪她,反倒是抬手拍了拍她肩膀,算是一种宽慰。
而此刻潘娆一个人呆在营帐内,正焦急来回踱步。傅世安被皇上单独叫去谈学问了,皇后体恤他们小夫妻,所以今儿没要她在身旁伺候,另辟了间营帐来,专门给他们夫妻用。
从吃晚饭的时辰起,一直到近三更天,也没等到人回来。潘娆也睡不着,就一个人呆呆坐在灯下望着被漏进帐内来的风吹得跳跃起来的烛火。
夜已深,起初外面还有人在篝火耍闹。此番,热闹声也渐渐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潘娆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总之,当看到自己挂念的人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她觉得好像等了有一年那么漫长。
“你回来了。”她喜出望外,立即迎了过去。
方才等人的时候,其实有些睡着了。所以这会一出声,声音便有些哑哑的,沙沙的,甜甜的,软软的,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一般。
但其实,潘娆也的确是委屈的。他害她担心了,她就是委屈难过。
方才没见到人的时候,还在强撑着,这会瞧见了人,那些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便一股脑儿全都发泄了出来。她自己也不知怎的了,就是想哭,忍也忍不住。
扑过去,拦腰搂住人,她就这样把脸埋在了他胸前。
gu903();“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反正他也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于是她不顾形象的撇着嘴,寡着脸,“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万一惹怒了皇上怎么办?你以为你聪明你能耐,这京城就任你翻手为云覆手雨了?你不要这么自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