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系统不结算的原因。”北川寺摩擦着手指。
难不成榻榻米底下藏有什么能吸收怨念的东西?
北川寺在这块榻榻米周边摸索着——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北川寺手指一顿,将榻榻米给掀开来。
在榻榻米底下,还有着几块隔断的空心地方,这底下被有些日本人当作储物的作用。
在空心隔断中可以看见麻宫菜月的一些私人物品。
但除了一本破旧的水纹封皮的日记本以及几身保存还算完好的和服外,北川寺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类似于吸收怨念的物品了。
为了保险起见,北川寺甚至还让西九条可怜下去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了后,北川寺才将榻榻米放下来。
看来能吸收怨念的东西还藏在其他地方。
“日记本……”
也不算一无所获。
北川寺干脆地翻阅开这本水纹封皮的日记本,指望着在上面能找到一些关于村中仪式的细节。
在有些氧化的纸面上,麻宫菜月的过往映入了北川寺的眼帘之中。
这位麻宫菜月似乎不怎么喜欢出家门,而且喜欢一些风花雪月的伤感文字。
日记本上面尽是一些她在什么时候养了什么样的小动物,死掉了,亦或是村中某某某人又患上了什么病,死掉了,再感叹一下生命的脆弱。
只不过这样的麻宫菜月也有喜欢的人。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结识了村中出色的青年伊藤良。
麻宫菜月在为伊藤良才学惊叹的同时,又无比仰慕对方。
而伊藤良也似乎对麻宫菜月有些意思。
毕竟麻宫本家作为神驻村的大家族,能攀上关系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伊藤良就为她送上一柄乌木梳,并向麻宫菜月约定一定会娶她回家的——本来应该是这么一个浪漫的恋爱故事。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村中的长辈说服下,伊藤良竟然抛下了麻宫菜月,义无反顾地出村前往大城市。
日记后半截全部都是麻宫菜月诉说对伊藤良思念的记录。
自艾自怜,自暴自弃,最后染上怪病,神志也不再正常——
北川寺将日记翻来覆去看完后也是遗憾地摇头。
这就是一本普通的日记本,根本就没有丝毫参考价值。
北川寺将日记本收入背包中,迈步走出房间,向左手边的楼梯走去。
从这里下去就是一楼,那里应该就有中庭的入口。
北川寺就这样打着手电筒走到一楼。
在他面前有一条直通向前的道路右手边有门庭玄关,想来那就是中庭的入口吧。
北川寺也不犹豫,迈步来到玄关前。
一扇和式纸拉门就这样展现在他面前。
“从这里应该就可以……”北川寺思索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带停滞,哗啦一下就将拉门拉开了。
如刀子一样割人的寒风迎面扑来,让北川寺都经不住地眯了眯眼睛。
等到这股诡异的寒风席卷而去,北川寺这才向中庭看去。
站在这里与站在三楼扫视的感觉完全不同。
但最夺人眼目的果然还是那如伞盖状巨大的古树。
参差不齐的细长枝丫,密密麻麻地将阳光隔绝,在这冬日中,那细密的树枝颇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在古树之下,无数卒婆罗竖起,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的戒名。
这无比诡异恐怖的一幕却并没有让北川寺停下脚步。
他出了玄关,走进中庭,对面通往柩之间的大门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扇沉重厚实的巨大铁门,上面铭刻着各种古怪的铭文,铁门之上还泛着斑斑的锈迹,有些地方的铁皮还止不住裸露着,让人不快。
北川寺没管古树,径直来到铁门之前。
在大概半人高度的地方,悬挂着一块白菊锁头。
白菊锁头约莫婴儿手臂的长度,形状为长方形。
也不知道这个锁头用的是什么材质,不仅没有被岁月侵蚀的痕迹,甚至还闪闪发亮。
看着这块锁头,北川寺又一次调出系统面板。
死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要是再使用兼定在开锁方面,那接下来要是再遇见怨灵,北川寺估计就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了。
就算是麻宫永世提醒他进入柩之间,他也不可能全然相信对方。
毕竟时间都已经过去九年,发生一些麻宫永世不知道的变故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做人不须有害人之心,但同样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难不成要现在就回去?”北川寺眉毛紧锁。
北川寺是不打算在神驻村过夜,但面前的柩之间可能就隐藏着秘密——
都已经探索到这里了,他没有丝毫道理不进去一睹究竟。
可是死气……
等会儿——白菊锁头?
北川寺突然想起了什么。
麻宫冬子给他的钥匙不也带着白菊纹路吗?
第一百二一章麻宫永世
北川寺将趴在肩上西九条可怜拎下来。
无视她扑腾着小腿的动作,北川寺反过身将背包拉开,从中取出了一柄钥匙。
正是麻宫冬子交给他的钥匙。
北川寺将锁头捏起,看着锁孔与钥匙头相差无几的尺寸,将钥匙插进其中。
伴随着咔擦一声,白菊纹路的锁头应声打开。
北川寺将钥匙收起,脑中思绪翻滚。
连这种钥匙都交由麻宫冬子来掌管,想来麻宫冬子在麻宫本家的地位应该也很高。
只不过——
柩之间……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北川寺小声地喃喃自语了一句,用力地将铁门推开一条缝,向内走去。
麻宫永世所提到的柩之间,其实更类似于日本的神社建筑。
青石砖所铺就而成的小道向内笔直连接于神社阶梯。
阶梯层层而上,在神社屋檐之下,一位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女正亭亭地端坐在廊道上。
她白皙的双手放在跪坐的大腿上,精致的面容略显虚幻,眼角边还挂着一颗泪痣,洒满樱花花瓣的和服穿在她本就修长的身子上,显得合身无比。
麻宫永世。
北川寺看见对方那个瞬间先是后退一步,心思微动中,兼定也滑落进手掌之中。
也不怪他会这种作态。
与那恬静淡雅的神态不同,对方的气息在死气的注视下显得漆黑而又浑浊。
但是漆黑污浊气流的规模却不大。
好像是怨念,但似乎又与怨念不同。
这无疑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怎能不让人小心呢?
正当北川寺暗暗提起警惕心的时候,女生却突然开口: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是哪位?我没有和你见过面的记忆。”北川寺干脆地说道,兼定在袖口处闪烁着寒光。
“我叫做麻宫永世,可能您并不知道,我曾经见过你一面。”麻宫永世恬淡地笑了笑,她双眸睁开,晶莹闪烁的双瞳直视北川寺。
那种目光就仿佛能跨越悠远的时空一样。
“这叫做未来视……在历代镇魂双子中都无比稀有的能力,我总能看见一些奇怪的片段,在九年前的春天,我就已经看见你了,并且还在书库中留下了‘柩之间’的线索。”
“如今九年的时间过去了,你果然来到麻宫家了……看来……瞳她身上的祸津之咒也已经……”
麻宫永世的声音顿了顿,脸上也露出一抹悲伤之色。
北川寺却打断了麻宫永世的回忆:“我有几个疑问,希望你能解释清楚,不然我们之间无法存在信任的关系。”
麻宫永世闻言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嗯。我知道,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问客人您叫什么名字。”
“北川寺。”
“好的,有什么想问的就请寺君尽管问吧。”麻宫永世颔首道。
见她一副随和淡定的模样,北川寺也不着急,略微梳理好思绪后才开口问道:“第一,我想知道为何永世小姐你身上的气息如此奇怪。”
麻宫永世听了北川寺这句话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正如北川君所见的这样,我逝去已久,身缠怨念。之所以能保持自己清醒的理智,是因为柩之间位于要石之上,它有着吸收怨念的功效,才能让我到现在还保持清醒,不至于像菜月姐那样,失去自我。”
“要石?”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他倒是听说过这样的传说。
传说日本地震是由地中的大鲶鱼作祟而至,而要石则是镇压鲶鱼的钉子,不让它继续作祟。
麻宫永世明显看出北川寺的想法了,她声音细软地解释道:“我所说的要石并不是传说中的要石,而是麻宫本家代代相传的镇压往代镇魂双子怨念的机要之石,同时,还要辅以柩之间外面的落之古树将怨念一丝丝抽离,净化镇魂双子们的怨念。”
“镇压住镇魂双子的怨念?”北川寺从麻宫永世的语言中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看来应该是由于‘要石’把那些零星飞散的怨念全部吸收镇压了,所以系统才没有给出提示。
“不错,因为往代镇魂双子死后所产生的怨念过于强大,若是爆发而出,便为瘴气,整个神驻村将寸草不生——虽然现在的情况也不差。”
麻宫永世看着空荡荡的麻宫本家,深深地叹息着。
“意思就是说,镇魂双子会死?为什么镇魂双子会死?因为要成为某种仪式的活祭品吗?”
“这个……我记得不太清楚了。”麻宫永世摇头。
她轻缓地解释道:“我在这里已经等待九年,同样的,怨念也在无时无刻蚕食着我的身体,为了避免关键的记忆被怨念侵蚀,我将它们锁死在我魂体的深处,只有见到一些关键的道具或者场地才能回想起来。”
“我可以这么说,我现在连我是怎么死掉的,又是做了什么死掉的都不太清楚了,很大一部分的记忆过于暧昧不清,但唯有一件事情我知道——”
“什么事?”北川寺问道。
“进行的仪式,记录的秘闻,这些都在神驻山中的神驻神社里隐藏着,当年的仪式为何会失败,又是因为什么失败……那应该有深层次的原因。”
“北川君,我知道你现在或许还不相信我,但我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同样的,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那个先不急,你先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北川寺避而不谈,转而来到第二个问题:“既然永世小姐你已经看穿未来麻宫家的末路,为何不直接把这件事告诉麻宫当家?反而坐视仪式的失败?”
是啊……
既然已经知道未来的进展,为何还要坐视一切发生?难道不应该挣扎吗?
这是北川寺无法理解的一点,也是他无法释怀的一点。
麻宫永世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旋即面色放缓,呢喃自语着:
“……若是不尝试……又为什么会知道失败呢?”
“北川君,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就算告诉家主大人又有什么用呢?仪式的举行是必须的,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可能中断仪式。”
“况且我现在的记忆模糊不清,究竟去努力过,有没有努力过,我都已经忘记了……只有找到记忆的钥匙才行。”
麻宫永世正襟危坐,双手放在面前的木板,光洁的额头抵手背:“无论如何,都需要您的帮助,寺君。”
第一百二二章御神体
北川寺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他到现在依旧思索着要不要相信麻宫永世。
毕竟九年的时光过去,麻宫永世说不定已经被怨念完全侵蚀了也说不定。
按照麻宫永世的说法,她也有可能是被镇压怨念的要石镇压在此处。
北川寺对麻宫永世了解甚少,保持警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若说对方是怨灵,她那有条不紊的说话态度却又让北川寺犹豫。
已经怨灵化的灵体,至少中等层次的怨灵是无法与生者做到交流的。
前面也已经提过,怨灵是死者对生者怨恨所形成之物。
既然是单纯的怨念,那自然会对生者摆出敌对的态度。
但从麻宫永世身上,北川寺察觉不到丝毫敌意,就连一向对‘怨念’、‘敌意’十分敏感的西九条可怜都不作丝毫反应。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眼界限制想象。
只是接触中等层次怨灵的北川寺,无法去思考高等级怨灵的样子。
它们究竟有没有思维呢?
这些都是未知的。
同样的,人类只会对未知之物感到恐惧。
但是——
麻宫永世身上的怨念绝对够不上高级怨灵这一层次,同样的,要是她有那种本事,也不用与自己废话这么多,直接就可以上来攻击自己。
北川寺思索许久,最后才开口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目前突破口在麻宫永世身上,姑且先听一下她怎么说。
麻宫永世见他终于答应,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虽说她现在是灵体,松一口气也没多大作用就是了。
“我希望寺君能将隐藏于柩之间底下的要石——”
麻宫永世轻言细语地说着,但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北川寺就直接开口了:“永世小姐,你刚才也说过了,要石是镇压往代镇魂之子怨念的机要之石,这种东西也能妄动?”
“况且永世小姐既然知道要石的位置,为何还要我帮忙?你自己前去也能取过来。”
北川寺越说,脸上怀疑之色越浓重。
而面对北川寺的疑问,麻宫永世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我让寺君取上来的东西并不是要石的本体,而是要石之上所产生的石露。”
“要石将怨念净化后会生成一种独特的液体,镇魂双子在出生后,便要时时刻刻饮用石露,增强灵感的同时祛除身上的杂念。”
麻宫永世软声软语地继续说道:“要石作为镇压怨念之物自然不能妄动,就算是麻宫家主都必须要得到神驻神社那边的同意才能打开石之柩,取出石露,只不过现在麻宫家与神驻家已经是这副样子,也就不需要谁去同意了。”
“至于我为何不下去取出石露……”麻宫永世微叹一声:“我已身缠怨念,要是擅自靠近要石太近必然会被其镇压净化。”
她再次正色道:“要是寺君实在无法相信我的话,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您大可继续在麻宫家探索,直到找到关于要石与落之树的资料文献后再来帮助我。”
“我知道,这些东西要是不弄明白的话,您肯定会有所担心,但同样您也要想到一件事情,若是我真有加害您的心,就不会和您说这么多了。”
少女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一抹坦然之色。
见到她这副模样,北川寺突然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他问道:“不知道永世小姐距离要石大概多远的地方会被镇压?”
麻宫永世何等聪慧,听见北川寺这句问话后,她当即就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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