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讨厌我做那样事,所以才哭?”
岑星咽了口唾沫,把头低下了。他又有点想哭,理由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激动,又或许是着急。他脑子一团乱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泪腺。
“哦,我知道了,星星不喜欢,”虞惟笙说得遗憾又委屈,“以后不敢了。”
岑星眼眶都湿了,终于鼓起勇气,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一点也不讨厌,或者说特别特别喜欢,想到就高兴,甚至连头都会犯晕。他想要表达出来,偏偏被虞惟笙捉住了手。
虞惟笙低着头看他,握着他的双手,把手指**他的指缝间,开口时语调像是在埋怨,又像是正在忍着笑。
“我错了,原谅我吧?”
岑星一急,眼泪落了下来了。可他没法擦,也顾不上擦。
他不想被虞惟笙误会,想告诉虞惟笙他乐意之至,并且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在期待。他希望还能有下一次,希望还能有很多很多次。随时都可以,比如现在。
无法用手语表达,只能用行动证明了。
岑星偷偷地深呼吸了一下,仰起头,又踮起了脚。这一次,他闭上了眼。因为太紧张也太害羞了,根本不敢看。
当带着颤的嘴唇终于接触到对方,岑星的胸口被心脏撞得都有些疼了。他想多停留一会儿,又想赶紧结束。他头晕,需要立刻坐下。
最好是能像之前那样,坐在虞惟笙的身上,紧紧搂着他。
岑星在这短暂的触碰中乱糟糟想了许多没头没尾的事,然后慌慌张张地想要退回来。
却失败了。当他向后仰,面前的人便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他们的嘴唇短暂的分开,接着很快又重新黏在了一块儿。岑星因为下意识的惊慌而试图向后退,却被揽住了腰,无处可躲。
他也不是真的要躲。
接吻太难了。岑星完全不会,连配合都做的不好。
他只知道闭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过于僵硬。虞惟笙咬他的嘴唇,轻吮他的舌尖,他都只是傻乎乎一动不动的。
好在虞惟笙不介意,且乐此不疲。一直到岑星因为缺氧软绵绵地几乎站不直身子,虞惟笙干脆把他抱了起来。他在岑星因为惊讶而发出细小声响的同时笑着亲吻他的脸颊,然后把他放在了一旁的写字桌上。
岑星坐在上面,便几乎与虞惟笙平视了。他的双脚无法着地,却不觉得心慌。因为虞惟笙正搂着他。那带来温暖,安全感,和一些些亲密的渴望。
他分开腿,好让虞惟笙能靠的更近,又用双手松垮垮地越过虞惟笙的肩膀,搂在他的后颈。他在接吻的间隙偷偷睁开眼,在极近的距离,发现虞惟笙也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满是温柔笑意。
“我刚才又听见你的声音了。”虞惟笙说。
他在说话的同时,嘴唇几乎和岑星的紧贴在一块儿。说完以后,又轻轻地抿住了岑星的唇瓣。
岑星重新把眼睛闭上。
“星星。”虞惟笙小声唤他。
他微微点了点头,又把手臂搂得更紧了些。
虞惟笙轻轻地笑,含着他的嘴唇说道:“好像有个小朋友偷偷变甜了。”
第62章亲三章
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香气。
萦绕在虞惟笙的呼吸间,涌进他的肺部,融进他的血液里,让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兴奋颤栗。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虞惟笙心底都会有一些细小的慌张。他变得难以自控,变得冲动,他因而对这份甜美产生了一些恐慌,每每闻到,都会为身不由己感到紧张。
可他依旧对此欲罢不能。无论是这气味还是这气味的主人,都太过吸引他。他为此苦恼,又为此沉迷。
当家里的空气中再也嗅不到这气味,他抑制不住想念,千里迢迢寻找。
岑星的眼睛雾蒙蒙的,看向他的神情满是迷茫。
他的嘴唇因为虞惟笙方才的动作泛着不自然的红,水润润的,像是刚刚上过一层唇彩。他的模样就像此刻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一样那么诱人。
在计划着要来找岑星时,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一切都太过意外,他没有提前服用抑制剂。曾经他每一次顺利抵抗住诱惑,靠得都不只是意志力。而现在,他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
“你好甜。”他对岑星说。
岑星的双颊一片潮红,已经看不出是不是有在害羞。他看着虞惟笙,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接着又闭上了眼睛,向他仰起脸来。
虞惟笙从善如流,再一次衔住了那双嘴唇。
岑星在这样持续的亲吻中有了一些细小的进步,知道了应该在什么时候把嘴张开。可他依旧配合不了,只能永远摆出一副任由侵犯的模样,软绵绵的,供虞惟笙随意采摘。
虞惟笙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该停下了。可与此同时,他又偷偷安慰自己,只再多一点点就好。一点点,没关系的。
一直到他发现,岑星变得不太对劲了。
他原本搂着虞惟笙的手臂松垮垮向下垂,整个身子脱力般的向后仰。
“星星?”虞惟笙不得不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小声唤他的名字。
岑星眯着眼睛,对他笑,接着,被他亲得微微犯肿的嘴唇突然张开,打了一个安静的哈欠,眼角还溢出了些许泪花。
虞惟笙失笑。他仿佛是催眠剂。
岑星坐在书桌上,困得不行了,浑身没半点力气,眼睛也睁不开,依旧想要和他亲亲。
虞惟笙看着他,觉得可爱,又有些头痛。因为喜欢而抑制不住冲动,又因为太过喜欢,所以不得不逼迫着勉强自己必须理智。
“我让你带在身边的中和剂呢?”他问。
他自己也听得出来,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岑星迷迷蒙蒙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转过头,看向了书桌的角落。虞惟笙顺着他的视线,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瓶子。
有了中和剂以后,空气中的气味终于变得可以忍耐。
虞惟笙把岑星抱起来,放在床上,脱下外套后塞进被子里。给岑星掖被角的时候,岑星还半睁着眼睛看他。等他转身用岑星的水杯服用了抑制剂又灌下了大半杯凉水,再回头看过去,晕乎乎的小朋友已经彻底睡着了。
虞惟笙迟疑了片刻,决定遵从本心,弯下腰在岑星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接着,他赶紧从这个诱人犯罪的房间里逃了出去。
打开门时,岑星的父母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三个人打上照面,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对于他俩突然跑回房间关了门半天毫无动静这一点,老岑显然是颇有些想法。可如今面对面,又不方便过于直接地提出质疑。
若非他们都是Beta,早该嗅到空气中伴随着房门打开一涌而出的香甜气味。
虞惟笙心虚,不等他们开口,主动解释。
“星星突然困了,想睡午觉。我在旁边陪他,现在终于睡着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一贯素行良好,两位长辈在犹豫过后选择了信任。他们招呼虞惟笙过去坐,虞惟笙连忙摆手,问他们洗手间在哪里。
他想,还好现在是冬天,他身上穿的衣服下摆又足够长。不然,可能会被愤怒的老岑从家里打出去。
他偷偷对人家儿子干的好事终于还是露出了一点馅。
几个小时以后,岑月回家了。她同正坐在客厅与老岑夫妇俩闲谈的虞惟笙打了招呼,刚要回房,突然停下脚步。
“什么味道,好香啊,”她说,“你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老岑夫妇一同摇头。
“没有呀,你是不是嘴馋了,”岑太太笑着说道,“想吃什么,让你爸去买。”
“不对啊,”岑月皱着眉头,在空气中嗅了几下,说道,“真的有啊,很像是……”
“蛋糕?”虞惟笙说,“那可能是和……”
“像是星星平时被子上那股味道。”岑月说。
她是一个Alpha。因为是岑星的直系亲属,几乎不会被他的信息素所影响,但依旧是可以感知的。对于自己弟弟的信息素气味,多少有些了解。
她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哦,我刚才就是想说,可能是岑星身上的味道,”虞惟笙一脸镇定,“你们知道的,他这方面有一点……”
“不是吧,”岑月向着岑星房间的方向走去,“回来这么多天我从来没闻到过啊。他现在在做什么?”
“睡午觉,”老岑说,“你说奇不奇怪,平时从来不睡午觉的。惟笙来了,反而晾着人家要睡午觉了。”
岑月又一次看向虞惟笙:“你干什么了呀?”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了。岑星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衣衫也不整齐,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嘴唇依旧有几分不自然的红。
“我去,”岑月大声感叹,“你怎么一副刚刚被人拿轻薄过的样子啊?”
岑星原本还有些犯迷糊,只是因为想找虞惟笙才急着出来,听她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脸也跟着红了。
他愣愣站着,也不摇头否认,有点像是被拆穿才不知所措。
虞惟笙很明显的感受到老岑投注向自己的视线逐渐染上深意。
不能指望岑星为他打掩护。再不说点什么,他可能就没法把他的小朋友接回家了。
“肯定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他太激动了,才信息素外溢,我看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虞惟笙当着岑星的面,开始有理有据地推卸责任,“以前在我家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也蛮惊讶的。等过完年,再带他去复诊的时候我会记得跟医生提一下。”
岑星又呆滞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高速点头。
岑月将信将疑。念着终归还有老岑夫妇俩在家,虞惟笙也没什么做坏事的机会,姑且点了点头。
“关于这个,”她对虞惟笙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虞惟笙一直同岑月相处不来。这姑娘只看外形,与岑星完全不像是一对姐弟。岑星长相随了岑太太,大眼睛小嘴巴小鼻子,线条柔和,白白嫩嫩。岑月倒也白净,但其余部分都更像老岑一些,五官英朗挺拔,虽是一头长发却颇有几分飒爽之气。
不止外表,两人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岑星总是一副软绵绵的模样,笑起来甜甜的,就算不高兴也温温吞吞。岑月却总给人一种不留余地的强硬感,雷厉风行的。两个人骨子里都偏强势,在她分化为Alpha之前,虞惟笙就很确定,这姑娘完全在他的审美盲区,未来两个人不可能有任何发展,所谓的婚约不过是双方家长的自娱自乐,实现不了。就算只是做朋友,也一定会互相看不惯。
而与他话不投机的岑月,只在这件事上同他心照不宣,意见完全相合。
万万没想到,婚约解除若干年后,他们俩还是有机会成为亲戚。
虞惟笙跟她进了房间。岑星也想跟,被亲姐姐毫不留情地赶跑了。
见岑星站在门外一脸委屈,虞惟笙赶紧出声安抚。
“待会儿就过来陪你,星星等我一下好不好?”
岑星没法子,别别扭扭点头。接着,岑月便把门关上了。
“我是想问问他的病,”她说,“我怕我爸转达得不清楚,你能具体跟我说一下吗?”
她爱弟心切,虞惟笙自然配合。
他有意识地把一切描述的单纯刻板。长效抑制剂对岑星效果不佳,甚至会有一些反作用。每每到了发.情期,他便会不受控制地释放信息素。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有临时标记。能抑制他的信息素外溢,还不留后遗症。因为长效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他在被标记以后便会昏昏欲睡,不会有太大反应。
岑月听完,一脸了然:“所以你刚才肯定是干了什么能临时标记的事情对吧?”
“……临时标记会犯困,不代表只有临时标记的时候才会犯困,”虞惟笙说得模棱两可,“也许犯困是他在激动时的必然反应。”
“我不信,”岑月说,“我弟那么可爱,你肯定忍不住标记了。我一进门就闻到味道了。”
虞惟笙沉默了一会儿,对她笑了笑。
“我就知道。”岑月表情复杂。
“不是你想的那样,”虞惟笙试图挽救,“你看他在我家住了那么久,我都老老实实的,也不至于非要在叔叔阿姨都在的时候才……”
“你这不是废话,我又没说你把他永久标记了。临时标记也不差这一次,”岑月笑道,“怎么,紧张啊?”
当然会紧张,万一你嚷嚷出去到时候没法把岑星带回去怎么办。虞惟笙在心中腹诽。
他低头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具体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吃药控制,发.情期以外的时候还算安全。医生说,再保持一阵,平时就可以正常出门,上学问题也不大。”
“这些我都听说了,”岑月点头,“还有别的吗?关于后遗症什么的。”
虞惟笙想了想,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难道医生没和你提过,他不能怀孕?”岑月又问。
第63章叔叔你听我解释
虞惟笙闻言当即陷入了惊讶之中。
片刻后,他皱着眉头问道:“是他自己说的?会不会是……”
在网上看来的。
关于后遗症,虞惟笙也查过很多,还私下问过那个医生朋友。这类病症生育功能出现问题的可能性确实有,但不高。岑星作为一个尚未被标记过的未成年Omega,以往从未做过这方面的检查。虞惟笙主观上总觉得,只要岑星遵照医嘱积极配合治疗,那种小概率事件砸不到他的头上。
眼下听岑月突然提起,嘴上虽下意识想反驳,可心里却是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不是,是我男朋友说的,”岑月说,“他学医,虽然不是主攻这个,但是接触过几个类似的病例,都是不孕。”
“……两回事吧,”虞惟笙摇头,“我问过医生,这种概率有,但很低。既然学医,还是严谨一些比较好。你没跟岑星本人说过吧?”
“当然没有,”岑月说,“我男朋友只是这么一说,我也知道这不是百分百确认的。要不是你特地过来找星星,我也不会主动跟你提。”
“别跟他说这些。”虞惟笙说。
岑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突然笑了:“为什么?”
“既然不见得是真的,何必自寻烦恼,”虞惟笙说,“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他现在不适合分心。”
“你就那么希望他出人头地啊?”岑月说。
虞惟笙想了想,也跟着笑了:“倒也不是。”
如果岑星真的考得一塌糊涂,上不了任何大学,到时候虞惟笙更烦恼的一定是该如何安慰他的小朋友,好让他相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虞惟笙而言,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初会逼着岑星去上课,一来只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小弟弟,盼着他能有更光明的未来。二来是希望小朋友能有点儿事忙活,好别把心思全堆在他身上。
现在不一样。他希望他好,却并不要求他一定要好。比起变得优秀,他更在乎岑星是不是发自内心感到快乐。岑星这半年里花了那么多时间,付出太多努力,他希望最终能有让岑星感到欣慰的回报。
这样他就能告诉岑星,你真的很聪明,特别棒。这孩子一直有点自卑,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