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TXT全集下载_51(1 / 2)

程昶听了这话,问正四下张望的云浠:“楼台还建吗?”

云浠愣了下,道:“这是三公子的庄子,此事自然是由三公子做主。”

程昶又问:“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云浠一笑,“这里风光好。”

程昶点了下头,对林掌事道:“不建楼台了,弄个演武场吧。”

林掌事称是,“那小的明早就请工匠来勘测,等画好草图,送去王府给小王爷过目。”

程昶“嗯”了声,又由他引着,沿着栈道往山下的小亭走。

云浠追上几步:“三公子要建演武场?”

她道:“我会练兵,三公子要是想多养些武卫,我可以帮三公子。”

她到底是当朝四品将军,眼下宫中什么局势,她心中一清二楚——程昶和陵王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早已水火不容。

程昶看她一眼,“不用,王府自有地方养武卫。”

他说:“演武场是给你建的。”

云浠没听明白,在原地顿了一会儿,又追几步:“给我建的?”

两人走到山脚的小亭里,林掌事称是要去取酥点,先一步退下了,程昶答非所问:“你今日还要回西山营吗?”

云浠看了眼天色,摇了摇头:“太晚了,赶不及过去,今晚回侯府。”

程昶提起亭中的茶壶,倒了盏水递给她,然后看了亭外候着的孙海平一眼。

孙海平会意,立刻取出庄子的铜匙放在石桌上,然后拽着张大虎退的远远的去了。

程昶把铜匙推到云浠跟前:“这庄子给你。钥匙你先拿着,地契我今日没带,改日让人过到你名下。”

云浠怔了半晌:“这怎么行?”

她不是刻板的人,既许了他终生,平日里受他些环钗玉饰无妨,可这所望山居非万万两不能建成,她怎么受得起?

云浠道:“这是三公子的庄子,我不能要。”

程昶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在亭边的廊椅上坐下,“我有没有与你说过我家乡的事?”

“在我们那儿,要娶一个姑娘,如果经济上负担得起,给她买车买房,还是挺常见的。”

云浠愕然,她从未听过这样的风俗。

“三公子的家乡究竟在哪里?”

程昶道:“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他望着不远处的飞瀑,半晌,斟酌着道:“我和你,其实不是一个时空的人。”

“你们这儿的文明程度,和我们那边一千年前的宋朝差不多,但我们的历史上,没有绥。地理方面倒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能是在文明的进程中,某个历史节点走了岔路,才发展出这么一个朝代吧。”

云浠似懂非懂地听了半晌,问:“三公子的意思是,你是一千年以后的人?”

“对,你要这么理解也行。”程昶道,“两年前,我第一回来这里,就是在秦淮落水后醒来。”

“所以,真正的那个三公子早在落水后就已经没了。”

“我和他姓名一样,样貌也一样,但我不是他。”

云浠怔怔地看着程昶。

斜阳余晖将至,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神色淡淡的,很平静。

从前那个三公子她知道,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绝不是眼前这个人的样子。

云浠觉得自己听了这些匪夷所思的话,该是震诧的,该是难以接受的,可她没有,或许因为见识过太多他的与众不同,早已肖想过无数次他的来处,她竟意外坦然地接受他的所有,半晌,还试图着要解释:“我与从前的三公子,其实并不相熟,我自始至终,只对三公子一人……”

她抿了抿唇,后面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我知道。”程昶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

他又说:“所以在我们那儿,要是遇上喜欢的姑娘,一般先追一追。等追到手了,就谈个恋爱。如果合适,就在一起谈婚论嫁。如果不合适,就分开,然后换一个试试。”

云浠问:“什么是谈恋爱?”

程昶看着她,暮色已至,霞光笼着她的朱衣,将她称得异常明丽,明明是有些艳的,可一双眸子却格外干净。

这么好的姑娘。

程昶心间一动,说:“过来。”

随即牵过她的手,让她坐来自己身边。

他一手搭在廊椅上,似要将她环住,然后看入她的眼,慢慢俯身。

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蜷在他手心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屈起指间,却勉力张开。

他在心头笑了笑,待离得很近了,能够感受到彼此喷洒的鼻息,忽又稍离寸许,看着她的眼,一本正经地解释:“像我们这样,就是谈恋爱。”

云浠撞上他的目光,愣了愣,有些无措地别开脸。

过了会儿,问:“三公子在家乡的时候,是不是谈过恋爱?”

“对,谈过。”

“有……在一起谈婚论嫁的吗?”

程昶默了默:“没有。”

他垂眸道:“我没法跟人在一起。”

“为什么?”

“我有先心。”程昶道,“就是先天性心脏病,一出生,心上就有问题。”

“心率不齐,心血管阻塞,很小就装了起搏器,十七岁做过搭桥,前阵子还换过一次三腔起搏器。”

云浠听程昶说着,虽然不全明白,却也知道是心上的病症。

可是,如果一出生心上就带了病,又怎么可能平安地活下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能活着长大?”程昶道。

“在我们那里,医学发达,虽说不能活死人,但这种病症,还是能救的。心血管阻塞,就从别的血脉连一条路进来,让血液流通。心率不齐,就放一个机器进去,它会让心脏规律跳动。”

他牵过云浠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就在这里,把这里剖开,再把心脏最外头一层皮剖开,在皮下植入机器。”

掌心下的胸膛坚实温热,云浠无法想象倘把这里剖开,再把心也剖开,是何等痛楚。

她看着程昶,忧心地问:“疼吗?”

“术中不会,有麻药,但是等术后,还是很疼的。”他顿了顿,又笑了一下,“不过我习惯了,我父母也是这样的病,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去世了。”

他们未雨绸缪,给他留下了很多钱和一些产业,把他交给老院长收养。

可惜十三四岁的时候,老院长也意外离世了。

那时程昶的委托律师问他,是否要找别的收养家庭。

但他有些沮丧,觉得命里克亲克友,跟人在一起,说不定会害了别人。

“当时有个很可笑的想法,觉得如果要依靠机器,心脏才能健康跳动,那么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也因为这个,或许想要证明自己吧,从小到大一直很努力,不敢懈怠一分一毫。后来毕了业,参加工作,本来想着在财团做几年,学到经验了,就出来自己创业,赚到钱也没想过要怎么用。本来就是孑然一人,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有朝一日,自己身体真的不行了,就捐给社会,捐给需要的人,没想到还没把一切安排好,就来了这里。”

云浠问:“那三公子此前落崖,还有在皇城司被人追杀,究竟是去了哪里?回了家乡吗?”

然而程昶听了这一问,眉心微微一蹙,片刻,不着痕迹地展开,却是不答。

云浠见他似乎有些难开口,便也不再问了。

程昶看她一眼,笑了笑:“刚才说到哪儿了?”

“三公子说,从没与任何人谈婚论嫁。”

“对,没有。”程昶道,他看着云浠,眼中泛起一丝微澜,“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想娶的人。”

“所以我把这庄子给你,也并不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希望,能竭尽所能,让我喜欢的人不再受一点苦。”

云浠也望着程昶,竟在他眼中辨出一抹难得深情,她垂下眸,浅笑了一下,应道:“这里离西山营近,我以后如果赶不及回侯府,就到这里来。”

她忙又说,“但地契不必过给我。”

“好,地契的事,等你改日嫁给我再说。”程昶道,他看了眼天色,暝色已至,很晚了,随即站起身,“走吧。”

云浠点点头,跟着他起身,刚要往亭外走,不防又被他拉回。

“阿汀。”他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丝笑意,“要不然先把刚才没谈完的恋爱续上?”

云浠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已俯身靠近。

猎猎山风来袭,吹得她朱衣翻飞,她穿得单薄,似乎有些冷,连长睫都在轻轻发颤。

他于是伸手环住她,将她困入怀中。

程昶本来只想浅尝辄止,然而轻轻一碰,却是难得的柔软甘美。

而她竟没有退开,见他似乎迟疑,回想他方才的样子,有样学样地在他唇边微一舔舐。

程昶顿了顿,觉得她真是不知深浅。

唇上微微的麻痒一路顺着齿关,传到舌尖,传到心底,像是要在他身体深处点起一簇微小的火苗。

他喉间微一动,重新俯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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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齿间的清甜像点点化开的春雪。

甘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他将她揽得更紧,想要带着她寸寸深入。

于是她仿佛误入一道人间仙境,分花拂柳,一步一探寻。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心中莫名有些慌乱,又目眩神迷,仿佛无所依傍,只好勾手环住他的后颈,不知觉间,竟发出一声低吟。

两人本就难解难分,这声低吟伴着风,灌入程昶的心肺,一下子将潜藏在他身体深处的那簇小火苗变作蓬勃烈火。

他揽在她腰身的手渐渐收紧,任凭烈火顺着经络迅速蔓延至他的百骸。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心底仿佛有什么念头要压不住了一般。

他将她往怀里压,任凭那念头与烈火纠缠在一起,越攀越高。

遥遥的飞瀑之水仿佛溅落在身遭,杂杂杳杳落了满地,程昶脑中一片混乱,隐约觉得这念头不好,不得当。

他盼望着飞瀑能引来狂澜,帮他浇熄心头的火。

可惜浪潮如约而至,吞没的却是他最后一丝理智。

沉入混沌中时,程昶想,延着栈道往回走,不过百余步,就能到扶风斋了。

他可以带她去那里。

这样,他就有地方可以肆意而为,可以无度索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了。

他稍微松开她,俯着脸,极静极默地看着她。

他的眼中目光森然,眸底黑沉沉一片,幽深至极。

云浠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隐隐觉得不对,唤了声:“三公子……”

他看到她的唇张了张,可他耳边除了飞瀑澎湃的潮浪声,什么也听不见。

她的唇水光潋滟,激得他心头火更胜,他蓦地握牢她的手,牵着她疾步就往扶风居走去。

暮霭沉沉,天地一片苍茫,程昶有些视物不清,觉得才走了几步,飞瀑的水已然溅洒在身遭。

遥遥见得孙海平几人朝他这里过来,唤道:“小王爷,小王爷——”

程昶只觉他们吵,冷声斥道:“让开!”

孙海平被他这副样子骇住,半晌,胆战心惊地禀报:“小王爷,宿台过来了。”

宿台是程昶身边最得力的武卫,办的都是顶顶要紧的要务。

他既这时候来了,一定是有不得耽误的事。

程昶略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去见宿台的。

可是心中欲|念犹如荒草野蔓肆意丛生,他几乎无法抑制。

反复纠结之时,云浠又唤一声:“三公子。”

程昶回头一看,她单薄的朱衣已经微湿,连鬓发上也沾着水。

她忧心地望着他,问:“三公子,你怎么了?”

gu903();程昶怔了怔,直觉她这样会受寒,想要给她撑伞,可手边却没有伞,想要带她离开栈道,可四下望去,飞瀑尚远,他们竟也并不在栈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