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宣眼睛睁大,直愣愣盯着孟复青,摇头:“不。”
“我没有。”他说。
孟复青抬起头,来回踱步:“那你们当日为何争吵?”
这话问住了李宣,他支支吾吾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陆小山隐隐有些激动,姜致只站在原地,大脑放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她还分心在想别的事情,譬如说,这房子挺好的。
孟复青那双眼盯着李宣,并不继续逼问,“你不愿意说?很好,那我们只能自己去查了。不过这样,你便多一分嫌疑。除以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孟复青用指腹捻了捻叶片,继续开口,“你这房子挺不错的,窗明几净,不过以你的能力,似乎是买不起的。”
孟复青说完,等着他的回答。
李宣垂下眼皮,肩膀松懈下来,缓缓开口,“是师哥送我的。”
孟复青来了兴趣,他挑眉问道:“哦,什么时候?”
李宣闭眼想了想,回答:“应该是二月七号,或者八号吧。”
孟复青:“他为什么要给你?无缘无故送人房产,不是很可疑么?”
李宣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他对此也不理解,由此才爆发了那场剧烈的争吵。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当时是在与柳和之推拒。
这话乍听来没什么毛病,不过……
姜致看向孟复青,意外和他视线对上,不过一瞬,他视线又转过去,“那你为什么又接受了?”
李宣似乎被这个问题戳中某个点,他腰背一直,咽了口口水,声音小下来。“师兄说,他没什么亲人,不知道能送给谁了。给了我,也算了了一个念想。”
这话听起来像交代后事,姜致皱眉,难道这柳和之是自杀?可是一个人若要自杀,不可能一点征兆也没有……
事情实在又有些棘手……
·
李宣面色有些勉强,送他们出门。
陆小山还大咧咧挥手告别,“感谢你的配合。”
孟复青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应当是在思索案情。姜致走在他身边,观他神色,怕打扰他思绪,连走路都慢下来。
一时走神,差点踩进一坨狗屎。孟复青扯过她胳膊,叮嘱道:“小心。”
姜致脸热,低着头道谢。
陆小山走完今日的调查,觉得自己简直如同天才转世,没一会儿就推测出了结果。
“这李宣说话吞吞吐吐,明显不老实,我看他肯定是凶手。”
姜致听完他自信满满的发言,小声嘟囔:“草包。”
这一句声音不大,走在前面的陆小山并没有听见,她肩边的孟复青倒是听见了。孟复青瞥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姜致被他看得有些窘,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没有礼数。诚然,她不是什么闺秀,对她来说,徒手劈桌子比讲究礼数简单多了。
就这么想了一路,心弦被拨得稀乱,姜致抬起头,忽然一滴雨滴在她脑门上。
路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下雨了。”
人便都跑起来,行色匆匆。他们马车停在不远处,陆小山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了身影。姜致抬起手,挡在头上,却被另一个更大的阴影笼罩。
她抬头,从孟复青下巴看到额头。他竟解了官袍给她遮雨……
她有些犹豫,本就稀乱的心更是一池春水往外冒,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孟大人。这不太好吧。倘若叫人知道了,参你一本就不好了。”
孟复青低低笑了声,雨似乎下大起来,他借势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没事,圣上会偏心我的。”
姜致大抵是被这雨水泡了脑子,她说:“亲还提吗?”
孟复青笑容化得更开,像一块饴糖,砸进在她嘴里,“提,姑娘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鞠躬~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深切地感激并且缅怀他们,无论是英雄,还是无名的苦难者。别的似乎都做不了,只好带着这一份一起努力地生活了。
第13章芳心苦(1)
哐当一声,砸得七零八落,姜致懵了许久。缓过神来听见陆小山说:“你们俩走得也太慢吧。”
姜致:“……”
还挺得意。
她心中无语,面上没说话。视线微转,落在孟复青身上。他慢条斯理地将官袍重新穿回去,衣服淋了雨,颜色偏深。
姜致咬唇,思索片刻后开口:“孟大人,你还是别穿了,都湿了。”
陆小山哎哟一声,才注意到他身上衣服湿了,“你看,叫你们跑得这么慢。我就没事。”他说着撩起自己衣袍,沾沾自喜。
姜致只觉没眼看。
孟复青动作很稳,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眼神状似无意扫过姜致。“无碍,倘若得了风寒,还能得一场人情。”
明明是很寻常一句话,很寻常一眼,可是姜致没出息地脸红了。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好歹她也是个知名女纨绔,怎么这么不经事?
陆小山似乎未曾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涌,轻易地将话题带到旁的上。雨滴砸在马车顶上,噼里啪啦的,陆小山让车夫加快速度。
他们三人中,孟复青的家离得最近。故而孟复青说,不如先去他家中避避雨的时候,陆小山直说好啊好啊。
姜致心情有些微妙。
做她对面的这个人,说三日后要向她提亲,而现在,她居然要去他家中?
她意识有些飘忽,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孟复青的府邸,可不就是她那日畏罪潜逃的犯罪现场么?
她心猛地一跳,忽然抬头看向孟复青。连陆小山都被她这反应吓一跳,“怎么了?”
姜致干笑两声,“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衣服没收。”
陆小山不以为意,“嗐,衣服不是有丫鬟婆子吗,她们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趁早发卖了。”
姜致点头应和,“也是。”她偷瞄了一眼孟复青,如坐针毡。
车夫驾驶得很快,停在孟复青府邸门前。马车中备了两把油纸伞,陆小山看了眼车夫,他忽然庆幸自己今儿没带小德过来。
陆小山拎了一把,递另一把给姜致,“你打吧,哎,过来。”他指着车夫,一把揽过车夫的肩膀,踩着雨水便往孟复青府邸过去了。
姜致拿着伞,看了眼孟复青,挤出一个微笑,“孟大人,请吧。”
她顺势撑开伞,另只手扶着马车壁,要往下走。忽而车上一轻,孟复青接过了她的伞,笑容像能吹开这缠绵的春雨。“撑伞这事,还是我来为姑娘做吧。”
他跳下马车,高举着伞,扶着她下车。路上有积水,姜致微提了提裙角,还是决定端一端大家闺秀的腔调。
陆小山拍着身上的雨水,看他俩慢悠悠走过来,“青爷,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孟复青收了伞,点头:“这是自然。”
他向小厮叮嘱了两句,领着他们往里头走。进了大门,要穿过一串长廊,便到了院子。往左手边一拐,是一个堂屋。丫鬟管家一并迎上来,孟复青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孟复青请他们坐下,又让丫鬟端茶送糕点。“孟某去换件衣裳,随后便来。管家,替我招待好二位客人。”
孟复青从侧门离开,剩下他们二人。陆小山东看看西看看,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最后感慨:“青爷这儿真不错嘿。”
姜致好心提醒他:“你别乱动,待会儿第一次来就把人家东西弄坏了,你好意思么你?”
陆小山挑眉,坐回自己座位上。丫鬟送了两碟糕点过来,姜致吃了一块,入口即化,味道极佳。
陆小山端起茶杯尝了尝,“嗯~不错!”
姜致无语,自顾自喝茶。
陆小山放下茶杯,视线一转,忽然落在右手边的一个花瓶上。他惊叹出声,“我去!这不是那什么嘛?”
姜致被他这么大反应吓到,皱着眉头问什么。陆小山小心翼翼捧起那个花瓶,爱不释手地抚摸,像见了什么宝贝。他摸够了才放下那个花瓶,又看着旁边的麒麟摆设惊呼出声,“哇塞!姜致,青爷这儿好多好东西!”
“哇!”
“我的天哪!都是宝贝啊!”
……
陆小山一路哇到堂屋外头,廊上两边摆着不少绿植,他也哇出声。
姜致不懂这些,既然他说好东西,那可得小心些。“你仔细些,别摔了,否则……”
她话音未落,忽的脚下一滑,好在她武功底子尚可,一个上腰稳住重心,扶着旁边的柱子才没摔出去。
雨声不小,不过在这声音里那清脆的花盆碎裂的声音,还是让姜致动作一顿。
姜致看向陆小山,陆小山也看过来。刚才碎了的花盆,正是刚才陆小山惊呼的“惜朝花”。姜致表情裂在脸上,好巧不巧,这时候孟复青从旁边走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是孟某招待不周吗?”
孟复青脚步声停住,忽然轻笑一声,“啧,姑娘这下欠我的债,可又多了一笔。”
刚才她脚下一滑的时候,借了那个花盆的力才没滑出去,因此她的力道都落在右脚上。难怪那个花盆会碎了,姜致松开扶住廊柱的手,重重咬唇又松开,斟词酌句开口:“抱歉,应该还没死。”
姜致说着,蹲下来去捧那捧土,因为花盆往外飞了一点,所以花和土一起倒在屋檐下面,有雨水滴下来,砸中姜致的后颈。她感觉后颈一凉,缩了缩脖子。
陆小山啧啧两声,“没用的,惜朝离了土,便会枯萎。这可是北凉进贡的,想来是圣上赐的吧。”
姜致快哭出来了,圣上赐的,被她一脚踢没了,这可是大不敬。她捧着花,连同土,站起身来看向孟复青。
“我……抱……歉。”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孟复青上前一步,似乎轻叹了一声,捧过她手中的土,似乎是哄她:“没事的,不重要。”
姜致被他一说,莫名委屈起来,分明是自己做错了事,也不知委屈什么。孟复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交给丫鬟,“去处理了,再打盆水来,给姑娘洗洗手。”
陆小山看她脸色不对,也尴尬起来,安慰她,“没关系,青爷大人有大量,这点小事,对吧。”
孟复青哦了声,却是反驳:“这倒不行,恐怕姑娘还是得赔我。”
姜致尴尬:“怎么赔?”太贵了,她也赔不起。
孟复青沉思片刻,正欲开口,“便赔……”
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一位穿着刑部官服的男人脚步匆匆,“大人。”
姜致知他有事,便自觉道:“想来赔也不急在这一时,您先去忙吧。”
孟复青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心虚。天地良心,她可不是要赖账。
他低声与属下说了几句,脸色陡然严肃,转过身来歉然道:“抱歉,有些要事要处理。管家,替我好好招待二位。”
他说完便脚步匆匆,撑着伞往雨里去了。雨势不见小,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姜致不自觉皱眉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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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芳心苦(2)
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瘦长,留着胡子。他迎上来,“二位贵客不如先坐会儿,这会儿雨还大着,不如用个饭再走吧。不知二位贵客喜欢吃些什么,告诉老奴,老奴命人去准备。”
陆小山这回终于不缺心眼,他摇摇头道:“都行,你尽管做吧。”
姜致没说话,点头算是同意陆小山的话。管家点头,转身吩咐了些什么,又回过身来开口:“那二位贵客先坐一坐吧。”
陆小山与姜致皆点头,姜致低头看了看那些湿土,微撇嘴转身,与陆小山一道回到堂屋坐下。管家怕他们无聊,主动与他们攀谈,聊起孟复青来。
“少爷不经常带客人回家,想必二位贵客是少爷的好友。”姜致觉得受之有愧,笑容都勉强。陆小山没有这个觉悟,一拍胸脯,说得义薄云天。
管家连连点头,很是欣慰,尤其看向姜致的时候,眼神甚是慈爱,慈爱中又带了些考量。姜致不由得背脊一直。
“姜姑娘?”管家笑问。
姜致点头,“是。”
管家也跟着点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别处,“陆小少爷好眼光,这可是情宗皇帝时候的花瓶,出自大师之手。”
陆小山与管家聊得起劲,诚然,管家将他们招待得很好。直到上菜,管家都与陆小山聊得热火朝天,陆小山不时惊呼两句。姜致原是没有兴趣的,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趣。等听完,再回望一遍这房子,只觉得简直散发出金银钱财的光彩。
管家还带他们沿走廊看了看府中规划,姜致凭着那处她爬过的围墙,在脑海中还原了那日她的逃罪路线。她不禁赧然,好在现场无人知晓此事,她一个人赧然了一会儿,便被饭菜香味吸引去了。
她齐了齐筷子,轻嗅一口,哈喇子都要流出来。满桌的好菜,大多都是姜致爱吃的,她甚至怀疑,孟府的厨子长在了她的味蕾上。
一闻见饭菜香,她什么都忘了。陆小山也是惊叹,“哎哟喂,你们府里这菜做得真不错,比我在家吃的还好。”
管家但笑不语,在一旁为他们添菜,顺带介绍一下每道菜。姜致听不见几句,尽顾着埋头吃去了。
一顿饭吃完,外头的雨也停了。檐上有雨滴错落而下,屋内有一人抚肚而坐。姜致尽量不失了姿态,靠着椅背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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