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在说瞎话,临岚反讽道,“用不着你费心。”
纺玲不再同他说话,一手按住他的肩不让他走,抬头朝院内喊道,“还磨蹭什么!”
屋内的人破门而出,闪现到临岚身后,朝纺玲简单点个头,她手一抬,不带任何感情道,“去吧。”
临岚在他刚要拦腰扛走自己时,见他弯腰,火速抽出袖中袖珍匕/首猛地往他背上一送。匕/首上刻有法阵,没有灵力催动不知有无效果,这会儿也只能试试。
没想到临岚还没挣脱开,九归只是小声叫了一下,接着便手往后背一扫,跟弹掉落在身上的羽毛一样扫掉了匕/首,伤口也瞬间愈合了。
纺玲看得笑了起来,“你倒也下得了狠手,只是这位呀,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第38章
临岚才不管夺舍的这东西姓甚名谁,眼看就要被扛进屋里,他对着他们两个放话道,“我还有更狠的!识相的就此作罢,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九归根本没把他这话听进去,原本还在笑的纺玲犹豫了一下,他性子倔她是知道的,可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到手,机不可失,权衡之下,还是由着他们去了,自己还留在外面守门。
母亲当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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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巴!”
景渊从梦境中醒来时还被魇着,大喊一声便要起身去追,缓过一阵才发现原来是梦。他记得入睡前手上摸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两人的结发青丝。景渊对着它一时神魂激荡:是小尾巴的,临岚就是那个破小孩,他没死!
景渊苦笑道:是阴差阳错吗,还是命中注定?竟然对着自己以前捡到的小家伙动了情,如今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回来嫁给他了。
看着看着,相对淡色的一半发丝泛起了死气,景渊以为看错,眨了眨眼睛,就见那发丝快速化成了灰烬。
“临岚!”景渊惊惧道,下意识拢住快要散飞的灰烬,一指地面开启圈地术,火速掐指算出他的位置。
察觉事情不对的秋霜几人赶来时只看到他没入黑雾里的背影,水笙不死心,朝着那还未消失的法阵大喊:“九归!我家神君被那个九归带走的。”话音刚落,地面上空空一片,剩下忧心忡忡的几人。
法阵中,景渊把圈地术开到有史以来最大速度。亏得水笙来报信,有了双重源头,他推算起来更精准省时,一跨进阵中便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这头临岚正受困,那个占了九归身体的东西想抱他亲他,临岚拼命躲开,宁可被活活打死也不愿让那东西恶心自己。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便被打得趴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最后起也起不来,身上到处是伤。
换做是个真凡人,照这个打法,这会儿已经死得透透了,临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奄奄一息地想道:我可能等不到他了。在九归一脚把他踢翻身过来时,心里开始默念心诀催动埋在身上多年的自毁术法。
这术法设得简便,没灵力也能启动,就是加多了一句心诀,念起来似乎有些久,他还一心二用地想,爆起来行凶者也不能幸免,同归于尽,能拉下一个算一个。
最后小半句就要念完,小小的茅屋忽然被黑雾充斥着,屋内两人一时什么也看不见。
临岚忽的又是那种被隔空点到穴位的感觉,与此同时,整个人像是被旋涡吸走一样,落到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里,临岚昏过去之前,欣慰道:总算等到你了。
黑雾散去,景渊一手提剑,一手揽着临岚,杀气四溢。
再看九归,这会儿已经断去一臂,捂着血口半跪在地。
景渊侧过脸看着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临岚,只一眼,便觉得周身的血仿佛倒流,方才那一剑还不解气,手一扬便要向那畜生的头斩去。
“九归”忽然仰头哈哈大笑,“你这欺世盗名的东西,真当自己是鬼王?你看看我是谁!”说完不用景渊动手,他自己用另一只手作刀,朝脖子一劈,脑袋当场带血翻飞破窗而出。
屋外的纺玲无知无觉,因嫌里面脏耳朵,便开了个避音阵把屋子罩起来。毫无征兆飞出的头颅与她擦身而过掉到院外,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身破开门,不耐烦道:“无夜鬼,你搞什么?”屋内一缕黑烟从无头尸中飘出,勉强凝成个人形。纺玲转眼看到来人,没心没肺地笑道,“哟,这么热闹,来啦,儿婿?”
景渊没搭理她,心说这原来就是临岚那疯婆子亲娘。他一来便擦觉门外有个女人,想着收拾完屋里的再顺手解决掉屋外的。
纺玲见景渊不吭声,又问人形黑烟道,“成了吗?”
那团烟,也就是无夜鬼,晦气道:“成什么成?我连他腰带都没摸到!嘴巴都没香到一个!”
纺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没用又没脑子!反正人都昏迷着,不会顺势说点什么抹黑吗?膈应一下他们也行。
临岚这时身子恢复了一些,醒过来,闷哼一声,捂住了肚子,痛得咬紧牙关。景渊看他这个样子紧张得不行,一边开了圈地术法阵,一边要将他抱起。无夜鬼见状,受不得景渊无视他,就要动手。纺玲看临岚那情形不妙,拽住无夜鬼质问道:“你做了什么?我要的就是他的肚子,你干什么了你!”
无夜鬼扒开她的手,“做什么?踹他肚子出气啊!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更不能便宜了那假鬼王!”
“你个蠢东西!”纺玲急了,却也没和他当场撕起来,此时还靠着他把人抢回来。
临岚挡住景渊要抱起自己的手,忍着痛同他说道,“斩草除根。”
景渊冷然问道:“一个还是两个?”见临岚伸出一根食指,景渊得了指示,头也不回,提剑的手一挥,那柄剑便飞去与无夜鬼对战起来,灵动自如,不占下风。
无夜鬼边破剑法,边咬牙问道,“姓景的小人,当真不知我是谁?”
光看那团黑烟,景渊是真不知道,也不想理他,但容不得他在临岚面前诽谤自己,“本人行事坦荡,何来小人之说?”
那边喋喋不休:“当年差一点啊,就差一点,王座就是我的了,都怪帝君从中作梗……”
“手下败将。”景渊原来是万鬼深塔的事,只评了他几个字,一心速战速决。
“五大名将,四大宝物,都归顺你了吗?”最后作困兽之斗的无夜鬼不甘心地问道。
景渊:“不然你以为眼下擒住你的是什么?”语毕,飞剑从人性烟团脑门中穿过,直取性命。
纺玲出神地看着消散的无夜鬼,不禁怀疑,是景渊太强,还是这无夜鬼太弱,没道理啊,同是从深塔磨炼出来的,能差到哪里去,否则她也不会选择和没个人形的无夜鬼合作,助他当上鬼王,自己好拉拢鬼界那边的势力。
这时门外聚集一大队人马,为首的年轻人几步跑进屋来。
纺玲看清那人,又燃起了斗志,赶忙道:“侄儿来得正好,拦下他们!”
进来的正是新任妖王,他顺着纺玲的手指指向一看,只见名扬三界的鬼王抱着伤重的临岚、也就是妖王的表弟,一只脚已经踏入法阵中。
他看一下便被吓破胆,听手下禀报说有人向长公主怂恿道“鬼王是个草包,鬼界力量可夺”,看来真有此事,不然他姑母凭什么认为他一个三脚猫功夫的,有本事拦得住鬼王?
见景渊压根当他没存在,他做小伏低道:“啊,恭送鬼王鬼后。”见人走远了,妖王气得跺脚,“姑母糊涂!那景渊岂是我们如今能得罪的?连天界那边都要忌惮他三分。姑母一心为妖界着想,侄儿是看在眼里的,可眼下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侄儿原计划着慢慢拉拢便是,可您这一步,乱了我的全盘计划。”
“也不见得能拉拢到,”纺玲撇嘴道,想起这侄儿以前办的那些事,那像是“拉拢”吗?她干脆道:“还不如直接抢。”
“您也看到了,根本抢不到。看来得重做打算了。”
第39章
在法阵通行的时候,临岚闭着眼睛,意识清楚,听着景渊慌里慌张给离罗发完传音诀,他轻声笑了。景渊快被吓死了,听他还能笑出来,下意识问道,“你笑什么?”
“这不像你,”黑暗中临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的风度翩翩呢?”
景渊此刻真没心情和他说笑,心里还有诸多疑问,“怎样才算像我,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你了解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不与我相认,你第一次进谧幽宫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临岚轻轻“嗯”了一声,默默收回了手,继续捂着肚子,“我不想用小时候的身份来压着你,都过去那么久了,凡人都生生死死多少回了,以前是以前,要区分开来,久别重逢当重新认识重新相处。我这个人脾性越长越差,我不想你因为那时的我一再来迁就现在的我。”
景渊:“你这都是些什么歪理,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
临岚不和他争辩,还在想着其他的问题如何回答,一时沉默。
“对不起。”景渊忽然道。
临岚侧过头,以为自己听错,“嗯?”
“对不起。”景渊重复道。
几句话功夫两人便回到了临岚殿中,焦急等待的水笙一看人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定睛一看,他的神君浑身带血,一身白衣找不到一处干净的,脸色苍白,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水笙“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跟在他们后头,痛心道:“去时好好一个人,怎么才多久就成了这副模样?”
景渊没空管他,直接把临岚带进内殿。临岚见他小孩子被吓到了哭个不停,给他找点差事支走。
赶来的离罗一看情况不是很好,让丫鬟们先别忙着替他擦洗,让他先看看。
“怎么伤得这么重?”离罗问道。
“是我没保护好。”中间发生的事景渊不愿提,“怎么样?”
离罗收回手,斟酌道:“按理说都是些拳脚伤,不会伤及性命……”怎么会这般虚弱呢,他招呼景渊道,“抱他起来我看一下。”
景渊依言将临岚抱起,还未直起腰,便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临岚躺着的地方中间有一滩血,他身下还在滴着。离罗见了神色更加凝重,景渊脸色都变了,语速加快道,“快止血!”
“只能暂时止住,”离罗站起来化出颗丹药就要给临岚服下,再看到他裸/露在外的锁骨时,转过头抬手阻止了丫鬟要换的床单,“我瞧瞧。”看了几眼后才挥手让她们换了。
景渊放下临岚后,离罗重重叹了一声,他重新坐回椅子,慎重地对临岚道,“接下来我需要对你腹部开刀,趁你现在清醒,我问一问你,孩子你要保吗?”
“什么?”景渊震惊道,开什么刀,什么孩子?
临岚听了心头一惊,也疑惑不解,头晚景渊还在怀疑他,这会儿这鬼医是在配合栽赃他吗?可鬼医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说笑的人。
景渊伸手宽慰地按了按他肩膀,又问离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离罗道:“鬼后体质特殊,世上罕见,上古时代称之为灵珠儿,相传是盘凤之后,不过都是传闻,无可考究,”他看了看临岚,“上次你不让我说的事,不知你跟阿渊说了没,反正他已经知道了。你男子之身腹有胞宫,且极易受孕,你们既然已经行了房/事,方才我看血中没有白/液,且没诊出避子之类药物的气息,说明你腹中便极大可能会有孩子。眼下月份都没有,把脉是把不出……”
景渊听不得他瞎扯,气道,“你个老光棍,有个印记就一定是那什么吗!”正想说“没孩子没孩子,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就听到临岚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有办法保住吗?”
景渊吃惊地看着他。
“只有五成把握,以你现在的身体只能孕育这一胎,若是这时再流掉以后就恐怕会更伤身体。”离罗看了他腹部一眼,说,“你的胞宫已经破碎不堪了。”
临岚说:“我知道你是想开刀刨胞宫,但是听你的意思可以保留一段时间是吗?”
离罗:“可以是可以,但你也知道,这里说的破损就是坏掉了,强行留着只会伤身,你这情况,铁定伤及性命。”
听到这回答差强人意,临岚点头道,“能留住便好。”
景渊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快要拍板下决定了,况且听临岚的意思是“保小”,气头都上来了,对临岚恨铁不成钢道:“好什么好,不要命了?”然后对离罗一抬头道,“没孩子!赶紧动刀!”
离罗自觉不能听他的,看向临岚,问他意下如何,临岚没有立刻答复,而是问他:“能不能等等,我同景渊说几句话。”
离罗出去后,临岚朝景渊招手让他在床沿坐下,自己从床上撑坐起来。景渊皱着眉头扶他坐好,心知他这是想要说服自己。他焦虑地坐下,心里又想起上回那个耿耿于怀的问题,“他是想要为谁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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