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河借着杂物隐蔽身形的同时,对方也在借着杂物前行。
江河竖起耳朵倾听动静,突然冒出头朝对方连开两枪!
砰砰!
对方一人肩膀中弹倒地!
江河不敢迟疑,随即缩身回撤。
但还是晚了半步。
埋伏在他身后的人几乎同时开枪!
江河闷哼的声音在小巷里传得清清楚楚。
杀手们互视一眼,都听出他声音里的痛苦,做不得假。
几人从隐蔽物后面起身,慢慢朝江河的方向包围。
越来越近。
从几十米缩小到十几米,又从十几米缩小到几米。
江河心如擂鼓,慢慢握紧手中的枪。
他没有两把枪,若是有,今晚还能趁其不备左右开枪,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一把枪,就意味着他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方向。
顾前不顾后,顾后不顾前。
后背注定空门暴露,任由对方鱼肉。
怀表紧贴胸膛,上面的指针为他默默数着时间。
五。
四。
三。
二。
江河蓄势待发,准备拼尽全力,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却就在最后一秒
外头再度响起枪声!
不是来自他,也不是来自夹击他的杀手,而是更远处!
江河心头咯噔一下,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不管对方是敌是友,这都是是他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一跃而起,冲向其中一面的敌人,连发两枪,迅速翻滚到另外一头的垃圾堆后面。
对方果然被另外的枪声吸引开注意力,待回过神来,其中一人已经要害中枪。
另外一人随即扑向江河!
江河抄起垃圾往他扔来,身体却冲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因为后面还有两个人。
接连几下枪响,江河腰肋又中一弹,但他同时也已经奔袭到对方身前,开枪把两人放倒,然后头也不回,奔出暗巷!
身后还有人在追。
那些人的任务肯定是不留活口,拿了买命钱,自然要带他的尸体回去,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江河。
他只能不停往前跑,踉踉跄跄,见了路就拐,见了人就避开。
分不清是灯光越来越暗,还是视线越来越模糊,腰肋的枪伤剧烈疼痛,神经一跳一跳,肌肉也跟着阵阵抽搐,比胳膊的伤还让人难以忍受。
江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自己吸入的都是自己的血,腥膻甜腻,堵住喉咙。
身后的动静越发近了。
对方一直紧紧咬着他不放,江河终于闪身进了拐角,靠在墙壁上,剧烈喘息,胳膊微曲,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将最后一颗子弹,送给那个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来了!
他浑身神经叫嚣着危险信号,江河猛地蹿出,举枪同时扣下扳机!
砰!
打空了。
打空了?!
江河未来得及愣神,手腕旋即被稳稳握住一扭,吃痛松手,枪掉落地上。
对方没有急着开枪杀他,反倒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扯,直接按在墙上。
嘘!
对方按住江河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出声,又将他往旁边巷子里扯。
破旧的小门被推开之后,两人闪身入内,门又重新关上。
江河听见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远,忍不住挣了一下,把对方推开。
你是谁?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江先生,对待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有礼貌一点?
对方声音虽低,语气却不严肃。
远处传来的光源很微弱,江河只能依稀辨认对方脸部轮廓。
他应该是一个很英俊的人。
英俊的人不少见,很英俊的人就要少了许多。
加上他的衣着
江河想起来了。
凌枢?
你认识我?凌枢有点意外。
你跟甄小姐跳舞的时候,我在近处。江河道,我发现你一到百乐门就在观察我,现在还跟踪我,为什么?
凌枢:如果没有观察你,怎么知道你提前离场,如果没有跟着你,我怎么会舍弃跟甄小姐亲近的机会,救了你一命,你的话题重点应该放在这里吧?
江河抿着唇,似在隐忍疼痛,只又重复了一句。
你我先前并无交集,为何?
凌枢:因为何幼安的案子。
江河蹙眉,审视的目光并未因为受伤而稍减半分锐利。
如刀刻斧凿,落在凌枢身上,似要将他完全看透。
我不认识何幼安。
那你为何跟她的司机陈文栋见面?
凌枢的问题一出,江河的眼神立马杀气腾腾。
但凌枢丝毫不惧,寸步不让,两人在黑暗中无声交锋。
直到外头一声动静打破静默。
那几名杀手想必是追不到人,又折返回来了。
他们正在踹门,本就脆弱的门闩一下下被破坏,很快就裂开了。
凌枢顾不得继续追问,拽起江河就往里躲。
这是一栋废弃民宅,原主人搬走之后,早就没人居住,到处都能闻见灰尘的味道。
凌枢也是某次偶然路过,玩心大起,去摘人家墙上的野花,才会发现这里。
但江河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里走,反倒指指另一个方向的围墙,示意他从那里攀爬出去。
凌枢看了他的伤口一眼。
你能行?
走!江河人狠话不多,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当先上前直接就去爬墙。
凌枢受过枪伤,当然知道有多难受,当即冲他背影竖了个拇指。
真是条汉子。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矮墙,凌枢抓着他疾行奔走。
他不愿将江河这个麻烦带去自己家里或者岳家,自然只能按照江河的指引,七弯八拐,一路奔入租界。
前面那栋红色的洋楼,钥匙在我兜里,你拿。
江河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声音却越来越低,要不是凌枢一手帮忙撑起他的重量,此刻估计他就已经直接软倒在地了。
凌枢伸手入他上衣口袋胡乱摸索片刻,果然摸到一把钥匙。
gu903();你现在中弹了,应该先去医院吧?喂喂,你可别昏过去,我还要问你何幼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