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TXT全集下载_1(2 / 2)

帐中娇妾 六喜桃 4495 字 2023-09-06

一次偶然的机会,崔氏听闺中密友姚二夫人说了姚氏长房嫡子纳了扬州瘦马做妾的事儿,这才有了从扬州明月楼娶位贵妾,给亲儿子冲喜的心思。

权贵之家豢养瘦马乃是声色消遣之举,但若娶瘦马为贵妾,便是纨绔行径,是要被御史台参上一本的。

崔氏明白这个道理,本想趁着顾湛不在京中,把亲事偷偷摸摸办了,不料顾湛竟是突然班师回朝了!

崔氏攥着帕子,神色满是不安,如今那阎王已经回府,若是教他知道自己给儿子娶瘦马做贵妾的事,只怕要引火烧身!

姚二夫人听闻顾湛回府,惊得连茶碗都端不住。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崔氏想给病秧子儿子娶亲,京城好女无人敢嫁,只能娶扬州瘦马为贵妾,今日扬州人到,更是连去码头接人的轿子都不敢派,唯恐大将军的眼线发觉娶瘦马为贵妾的事儿!

倘若叫将军知道这事是她撺掇的,怒火岂不是要烧到姚氏府中去!

思及此,姚二夫人如受了惊兔子一般,忙起身冲崔氏告辞,“崔夫人,这杯喜酒我就不吃了,府中还有家事要料理,这就先告辞了!”

……

说话的功夫,两个婆子已经领着陆茗庭和鸨妈妈入了暖阁。

屋里烧着地龙,暖风扑面,陆茗庭取下滚着一圈兔毛的兜帽,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

丫鬟珍果上前接过披风,忍不住拿眼睛瞟面前的妙人儿。

只见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软缎裙衫,云鬓酥腰,纤秾有度,身段儿勾人,再往上瞧,端的是雪肤花貌,明眸善睐。

一屋的丫鬟婆子婆子看直了眼——这扬州来的贵妾竟有一身大家闺秀的好气度,瞧着样貌,说是京中高门大族的娇小姐也不为过。

一屋子赤|裸裸的目光射在陆茗庭身上,她经受着从下到上的打量,恍惚觉得自己不是个人,而是件任人评判的货物。

陆茗庭心头漫上几分屈辱,却没忘记礼数,勉强弯了弯粉唇,福身行了一礼。

鸨妈妈满脸堆笑,福身道,“路上雪厚难行,叫夫人久等了。”

崔氏亲眼看到陆茗庭的长相气度,暗自点了头,原地踱了两步,转身指了几个婆子,“为免节外生枝,速速把人换上喜服,送入洞房!一个个手脚麻利些,若是惊动了将军,教你们统统发卖出去!”

鸨妈妈没想到崔氏竟然如此心急,见几个婆子欲上前,忙拉住陆茗庭的衣袖,“且慢,请夫人容许我和女儿交代几句话!”

崔氏脸色不耐,身边王婆子催促道,“我家二公子赶着吉时入洞房,麻烦明月楼主长话短说!”

鸨妈妈把陆茗庭拉到珠帘后,笑着道,“从今往后你就是贵妾之身,以后和将军府沾亲带故的,多少念着妈妈一点儿!”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塞到陆茗庭袖中,“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傍身。以后的路都得你自己走,这泼天富贵的人家比不得富商大贾,话要掂量着说,事都要掂量着办。”

陆茗庭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水光,忍不住淌下两行泪。

临到分别,恐惧才如潮水般袭来,她知道鸨妈妈利欲熏心,没什么真情真爱,可十几年来一蔬一饭的恩情却是真的。

她无父无母,当年随着小秦淮河漂到扬州城,是鸨妈妈救下她,在明月楼养育她长大。

陆茗庭哽咽不止,提裙施施然下跪,冲鸨妈妈磕了个头,“今日一别,愿妈妈福寿绵长。”

鸨妈妈含泪将她扶起,轻拍她的手背,“我的好姑娘,他日再见,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未可知啊!”

……

因崔氏催的紧,成亲之事一切从简。

顾府次子身体孱弱,连拜堂的力气都没有,陆茗庭抱着件新郎官的喜服拜过了天地,便被丫鬟珍果搀扶着送入了洞房,

内室红烛高照,床帏深深,陆茗庭凤冠霞帔,端坐在红木团花雕纹拔步床边。

喜桌上摆着山珍海味,金玉碗碟中央,一对龙凤喜烛缓缓淌下蜡泪。

陆茗庭蒙着红盖头,眼前一片刺目又朦胧的红,这屋子里寂静又幽深,丫鬟珍果早已退出喜房外,只剩她独自一个人。

她双手紧紧绞着红手帕,长睫轻颤,连鼻尖呼吸都清晰可闻。

听说顾府的长子是个将军,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那她要嫁的次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茗庭满心忐忑,神游天外的功夫,喜房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喧哗,她连忙收回思绪,恢复到端庄坐姿。

外头夜色漆黑,星子闪烁,病入膏肓的男人从软轿上跌下,用力推开搀扶他的丫鬟,跌跌撞撞地推开喜房大门。

喜榻上端坐着一位红衣红盖头的娇人儿,虽然看不到脸,但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分明是个叫人魂牵梦萦的美人儿。

男人病病殃殃,却色心不改,抖着一双干枯的手解开身上外袍,再顺势解开亵衣衣襟。

他一把掀开红盖头,咧着苍白泛紫的嘴唇大笑,“美人儿,叫你久等了……”

这声音低哑又阴寒,像是从地狱传上来,借着一室红烛的明光,陆茗庭正对上一张形容枯槁的脸。

男人常年以药物续命,脸色青白暗紫,亵衣下的胸膛枯瘦如骨,好似阴间鬼魅。

陆茗庭顿感毛骨悚然,高声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往喜榻里头躲。

“走开!你走开!”

病恹恹的男人脸色一沉,森冷阴兀,“你一个扬州瘦马,生来就是榻上玩|物,竟然还有脸面嫌弃我?”

陆茗庭挥舞着双臂护着自己,一个劲儿往床榻里头躲,小脸儿上凄凄惨惨,满是惊恐泪光。她动作幅度太大,大红色广袖挥落肘间,露出一段莹白藕臂,更叫奄奄一息的男人色心大动。

病秧子跌跌撞撞爬上喜榻,鼻息急喘,冲床角的美人儿扑去。

陆茗庭心中惊恐几欲灭顶,泪珠儿止不住的往外涌,看在男人眼中,愈发显得娇艳可怜,柔弱不堪。

病秧子如饿虎扑食,散着衣襟,喘着粗气直往她身上贴。

陆茗庭闭上双眼,任凭泪水滑落两腮,若要她委身这样的男子,她宁可咬舌自尽,遁入轮回……

“扑通——”

一声巨响传来,陆茗庭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病秧子竟是从床榻跌落,仰面倒地不起。

他双目圆瞪,口里呜呜叫着,枯瘦如骨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突然脖颈一歪,四肢陡然僵直。

喜房外的丫鬟婆子听闻声响,立刻破门而入,望见地上的病秧子,皆是尖叫连连。

王婆子哆哆嗦嗦伸了手,去验病秧子鼻息,皱纹密布的脸上僵硬片刻,立刻高声尖叫,“快来人呐!二少爷咽气了!”

“来人呐!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桃子整天呆在家里,一看日历,才大年初二,感觉好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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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迟

“狐媚子!丧门星!”

崔氏口中咒骂不断,挥袖拂落一桌茶盏碟盘,“我儿身子骨本就弱,先前请神道高僧算过,有了这门亲事冲喜,一身的病痛定能好转起来!没成想那扬州瘦马竟然是个专吸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屋中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鬓边皆簪着朵白色绢花,一个个呼天抢地、哭哭啼啼。

为首的王婆子哭的最为大声,“可怜二少爷及冠之年,却在新婚之夜被人克死,撒手人寰!”

崔氏双眼红肿,悲痛欲绝,拿帕子掩住口鼻哭嚎,“都是她害我儿猝死!那扬州来的狐媚子凭什么还苟活于世?我要她一命偿一命,为我儿陪葬!”

此言一出,屋中跪着的丫鬟婆子皆是打了个寒颤。

只听说过给黄泉鸳鸯配冥婚,却没听说过用活人给死人陪葬,崔氏此举,实在心狠阴毒!

丫鬟珍果在下人堆里垂头跪着,听着不绝于耳的哭泣和怒骂声,忍不住回忆起起昨晚的混乱情形。

明明是喜气洋洋的洞房花烛夜,尖叫声却陡然划破夜空,下人们循着声音冲到喜房之中的时候,二公子已经仰面倒地,失去鼻息,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

那位扬州来的陆小姐缩在喜榻一角,身上大红色喜服乱成一团,姣好玉面上惊恐万状,分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崔氏一口咬定是陆茗庭克死了病秧子儿子,连夜把人五花大绑了,丢到阴冷黑暗的柴房,如今悲怒交加一整夜,无处讨说法,竟然生出让陆姑娘给二公子陪葬的想法!

珍果正暗自忿忿不平,崔氏已经指了两三个婆子,“去取一盏鸠酒来,速速送那扬州瘦马上路!再去棺材铺订两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我花两万两白银买来的贵妾,就算到了阴间也要好生服侍我儿!”

王婆子三两下擦干了眼泪,福身应下主子吩咐,忙带着一干下人退出了屋门。

外头灰云阴沉,细雪蒙蒙,屋檐下摆着几把油布黄枦伞,石阶上踩出一片泥泞脚印。

一婆子揣着袖子,愁眉苦脸道,“大过年的喜事儿变丧事儿,手上还要沾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李婆子,这鸠酒一会儿还是你来灌吧!”

李婆子眉梢一挑,“还是邵妈妈您来!当年夫人将先夫人身边的心腹仆妇悉数除去,多亏有邵妈妈在侧协助!妈妈别自谦了,折在你手上的人命也不差这一条!”

漫天雪片飘舞,陈年旧事遁上心头。王婆子听着身后二人争斗,怒斥道,“行了!都手脚麻利点办事,不准大声声张!若是走漏了扬州瘦马的风声,叫大将军知晓了,你们一个个都得为二公子陪葬!”

话音儿落下,王婆子领着众人走向穿山游廊,丫鬟珍果低眉敛目,跟在一行人末尾,走过回廊拐角的时候,趁着前头的丫鬟婆子们不注意,一个闪身,转身往柴房的方向快步跑去。

……

顾府后院。

柴房的木门被铜锁和铁链紧紧锁着,屋内里潮湿阴寒,没有窗柩,一片晦暗无光。

柴房的左侧半边摆满柴木,因冬日天气湿冷,枯木受潮,发出的霉味怪异腐朽,甚至传来吱吱的老鼠叫声。

右侧的墙角里,陆茗庭被粗糙麻绳捆着手脚,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缩成一团,瘦削肩头不住地颤抖,苍白如纸的面庞深埋在膝头,一双美目红肿不堪。

昨夜喜房中突生惊变,丫鬟婆子破门而入,不容分说便将病秧子之死归咎到了陆茗庭的身上。

崔氏痛失亲子,将陆茗庭恨之入骨,下令将她连夜关押到后院柴房里。

她一介孤女,瘦马之身,就算被人诬陷,也百口莫辩。

在柴房关了整整一夜,她身上衣着单薄,手脚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就连红润的唇瓣都冻得苍白失去血色。

她的手腕和脚腕被紧紧捆着,柔嫩的肌肤早已蹭破了皮,隔着衣衫渗出鲜红血丝。

她发丝凌乱,如云鬓髻上钗环卸尽,身上的大红喜服满是褶皱,瓷白小脸儿也沾染上几抹脏污。

陆茗庭强忍着手腕和脚腕处传来的钻心痛意,微微抬头,举目四望。

柴房里黑黢黢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来顾府的路上,鸨妈妈笑着说“往后她的日子有的是指望”,可是现在,谁来告诉她,希望在何方?

陆茗庭这么想着,孤苦无依的恐慌感萦绕心头,澄澈的眼眸溢出豆大泪珠儿,沿着白腻的香腮直往下落。

“妈妈们守了柴房一夜,真是辛苦了!夫人方才传了话,叫我来看看柴房里的人还在不在,若是人跑了,惊动了大将军身边的亲卫,可就不好了!”

门外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片刻后,铜锁和铁链被人拉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陆茗庭听到开门的声响,整个人骤然大惊,她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轻挪着往后缩,直到贴到墙根,退无可退。

外头雪片纷飞,天地一白。木门从外打开,一束刺目白光照进漆黑柴房,陆茗庭偏头躲避,眼尾余光恰好看见一个身影溜进柴房。

丫鬟珍果蹑手蹑脚地阖上木门,冲陆茗庭低声道,“姑娘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这小丫鬟年纪十三四岁,穿着条茜色褙子,外面套着件豆绿比甲,圆脸庞上眉眼和善,天真单纯。

她是崔氏身边的丫鬟。昨日陆茗庭和鸨妈妈初到顾府,曾在暖阁里过她。

珍果自袖中拿出一把短刀,上前切开陆茗庭身上的绳索,一边急急解释道,“陆姑娘,夫人方才下令,要给你灌下毒酒,拿你的尸身为二公子陪葬!我不忍心看着姑娘香消玉殒,特意前来解救姑娘!”

陆茗庭看她两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惊惧未消,不敢深信陌生人,试探道,“她们都说是我杀了顾府二公子,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为何信我是无辜的?”

丫鬟珍果将绳索解开,苦笑道,“二公子虽然病入膏肓,却色心不改,平日里便对近身伺候的丫鬟姐姐们动手动脚,姐姐们顾忌着主仆尊卑有别,皆是有苦不敢言!况且先前大夫曾说过,二公子最忌心情起伏,想来是昨夜色心难耐,牵动了心脉气绝而死!陆姑娘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和二公子之死有关系?想来是夫人满心怒火无处发泄,拿你开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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