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师和武帝?”
卓山玉此时正坐着,拿着一柄小刀细细打磨手里的木剑,木剑形状粗陋,经他这番雕琢,倒渐渐显露出几分锋利来。老槐树的枝叶繁茂,撑出一片绿荫,春日的阳光还算和煦,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撒下,零零落落颇为迷幻,卓山玉整张脸都在阳光下。
这时沈却云才发现,原来卓山玉长得还很艳丽,只是从前不大注意。
他说:“我问了重先生。”
卓山玉:“她不告诉你对吧。”
最后一下削完,卓山玉放下木剑和小刀,起身拍拍木屑和灰尘。
“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他微微一笑,“孔师与卫启当年确实有过那么一段,书院和夏王朝也曾互相扶持,只是……”
“皇帝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孔师太高傲也太强了,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喜欢一个威胁到自己的女人。所以说,他们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却云静静听完,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看来卓山玉嘴上说着“没什么好瞒”,说起来还是遮掩了不少东西。或者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心思在脑内转了一圈,沈却云还欲再问,却被卓山玉打断:“酒醒了吗?”
沈却云:?
沈却云顿住,明知道这狗比是在转移话题,却不得不答道:“早就醒了,多谢师傅把徒儿带回来。”
他一脸诚恳感激,好像真的十分为师傅照顾徒弟一事感动。
卓山玉却说:“哪是我想带你,你硬缠着我,我也没办法。”
他嘴角挂着一抹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笑容,说的话却针针见血。
看得沈却云只想一拳打上去。
本来醉酒这件事情已经被他从脑海里删除了,卓山玉非要提上一嘴,把它从回收站里提出来,令他想望也忘不掉。
甚至还因此想起了更多之前的情景。
什么灯火阑珊下拉手手啊、撒娇要抱抱啊……
沈却云:呸!
“啊,我想起来了,师傅我待会还有课,先走了,您老人家好好休息。”
留下这一句类似于点火之类的话后,沈却云很干脆地溜了。
他可不想留下来听更多黑历史。
卓山玉一脸委屈:“老人家……我也不老啊。”
雕琢完全的木剑被他珍而重之地锁进木盒中,一挥手,小刀也消失无踪。
时辰尚早,换作往常,卓山玉通常是点上蜜沉香,躺在软趴趴、凉丝丝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他虽有“剑尊”之名,却不怎么爱上进,终日只想赖在床上。
可是今日……无端有些烦躁。
漫天飞雪,天地为之一白。
倒在雪地上的尸体不消一刻钟已然渐渐僵硬,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似乎无法理解怎么一照面自己就被杀了。黑衣男子确实可以有这样的疑惑,毕竟他可是堂堂夏朝暗门中排位靠前的高阶修士,从来都是他杀别人,除了那些宗门中的天之骄子、隐世大能,他在权势和武力上,向来都是压得别人喘不过气。
这样的他却死了,仅仅是一剑。倒下时他死死盯着远来的红衣人,心中已经清楚红衣人的身份——上清派剑尊。
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夏朝危矣。
被他束缚在后面的四名西洲人,也因为主蛊的死亡,下一刻便七窍流血而死。
卓山玉默默看着,一道热烈高温的火顺着他的心意散落到五人的尸体上,在冰天雪地里用燃烧一切的热情拥抱这些僵硬的人,用热情将他们融化了。地上唯有一小滩冰水,这残留的冰水也因北洲极冷极寒的温度而凝结了。
——除了沈却云和卓山玉,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早在七百年前,北、东、南、中四洲就合力关闭西洲的往来阵法,不再准许四洲和西洲间的往来。后来西洲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致使灵力散失,西洲之人尽沦为凡人,始终找不出这种变化的原因,四洲只能将其归结为西洲的退化——西洲在天地竞争中已经被舍弃了。
西洲之人,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西洲之物,寒酸且少,是以其后几百年,四洲内都未曾见过与西洲有关的事物。到了后来,限制越来越松,也有人冒着风险,不走阵法而渡海去西洲,抓了身体健壮的西洲人为奴为婢。不过这样的风险太大,收益又少,渐渐也没人做了。
直到今日。
统帅中域的夏王朝竟然派人暗中前往西洲抓人,他们可不缺奴婢。
其中之事,讳莫如深。
卓山玉本想抓黑衣人询问[兽神]一事,无奈有外人在场,只能一剑杀了他。
不知从何方来的风吹拂过门前的老槐树,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风俯冲进房中,绕过奇巧精妙的摆件事物,直达卓山玉眼前。
风带来北洲寒雪的气息。
墨色字迹浮现,笔划端正——【按兵不动。听说你收了个徒弟,什么时候带来看看。】
西洲。
东南部的辽阔荒野。
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无草无木的地上。
前者有一头柔顺的乌发,蜜色的肌肤健康而富有生机,汗水淌过轮廓深邃的面庞,碧色眼瞳熠熠生辉。这是一个别有风情的美人,只有眼角的细纹昭示她的青春不再。
随她走在后面的是一名赤.裸胸膛的健壮少年,虽然面容尚显稚嫩,但其流畅利落的肌肉线条、可以只手杀牛的力气表明他足以作为成年人支撑整个家庭了。
两人的长相相似,可以看得出是母子。
碧眼的梵阿玲走在前面,双手虔诚捧着一个木盒。
梵罗:“阿妈,为什么要避开村长?”
出发之前,村长曾明里暗里表明想要跟他们一起的意图,梵阿玲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却抛下村长带梵罗上路。
梵阿玲:“他是外人。”
“可是……”梵罗不解,“村长已经在我们村里生活了十多年了,还帮大家做了不少事情。”
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而且村长学识渊博、乐于助人,十多年来的几次大旱,都是村长带领他们才不至于饿死。虽然面上仍然戒备,在心里头,梵罗已经将他当做是自己人了。
梵阿玲看着远方大而煌煌的圆日,壮阔得似乎要将天地连同他们一起吞灭。
“所有出去了的,所有不是在西洲出生的,都是外人。”
他们来到荒野下。
隧道深邃幽暗,两旁的夜明珠只散发着浅浅的光亮,无法照明整个隧道。
有忽忽悠悠的风声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隧道的尽头是一座装潢华丽的神龛,两旁镶嵌的明珠光极亮,甚而刺的梵罗几乎无法直视绘着金线的神龛,他只能低垂下头颅,借着余光打量四周。
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来。
阿妈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偷偷借着月色出门,待到天亮前才回来,这件事,梵罗是知道的,应该说全村人、除了那个外来的村长,都对此事心知肚明。
阿妈只告诉他,等到合适的时候,他能够被带到那里去。
梵阿玲双手奉上木盒,带着梵罗一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念诵。这是一种梵罗听不懂的言语,只觉得有种奇特的韵律。
一刻钟后,梵阿玲停止念诵,道:“今启兽神指荒,梵部第十六代奉子梵罗,年岁即成。”
话音落下,两旁明珠一暗,隧道寂静下来,连呼啸的风声都没再听见。
梵罗只觉得自己正被[存在]而注视,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四肢趴伏在地上,连呼吸都险些停止。[存在]的注目高高在上,渺小如蚂蚁的梵罗只能发自内心念诵阿妈教给他的话语。
片刻后,明珠再度亮起,风声又呼啸滚过。
——[存在]已经离开了。
梵罗手心冷汗不住渗出,仍然不敢抬头起身。
直到他被梵阿玲扶起。他发现他身体已经有了变化,他能够忽视掉那刺目的亮光而直视神龛了。
梵阿玲:“你已经在神那里过了目,等到你正式成年,便会由全村人主持祭祀,升格为正式奉子。从此后,聆听神言,代行神意。”
“只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梵阿玲的眼神冰冷,恍若碧色深潭,“外面的人,偷我们的灵力、驱使我们的同伴,让我西洲沦落至此,神为庇佑我等受损,不得不蛰伏千年。”
“外域之人,便是你的敌人,日后定要踏平外域,一个都不要放过!”
而你成年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亲手杀掉那个窥探西洲十余年的外来人。当然,这件事情,梵阿玲不会提前告诉梵罗。身为梵罗的母亲,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善良而有情义,只是被外贼蒙蔽,无法动手。她会帮他。
今日的事情极其奇诡,梵罗懵然地随着阿妈离去。
他忘记了来时的长路,忘记了隧道里的情景,只记得神龛上张牙舞爪、威不可视的兽神原像,以及那句“外域之人,便是你的敌人。”
隧道里的人走了,徒留风声依旧。
风中的人显露出身形。
白衣,凶厉面容,沉默的气质。
不该叫郭笑然的郭笑然。
他看着神龛,眼底似有波澜。
那里的东西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潜伏着,准备使出致命一击。
早在郭笑然随风踏进隧道之时,东西便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郭笑然也知道了自己被人识破。
按少君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风紧扯呼,赶紧溜,从心为上”。只是郭笑然虽然气质沉默不喜言语,心却不沉默,他身为血衣侯,掌白玉京征伐。少君闭关时,是他带领白玉京开疆扩土,打下西洲。
他生来便有一颗搞事的心。
结果随少君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才发现,西洲还叫西洲,只是已经不是被他掌控的地方了,有什么人取代了白玉京,却不敢明目张胆君临,只能在暗中统御。
隧道里气氛僵持。
一瞬间,一股虎形的灵气扑出,张牙舞爪朝郭笑然压来。
这股气,厚重,锐不可当。
连带着声音雄厚的虎啸。
只是郭笑然比他更锋利!
四周的风化为他的武器,不挡反击,朝虎气扑去,锋利的风刃一个接一个刺向虎形,却没办法突破它的防御。
虎的主人得意一笑,这灵气是他最厉害的东西,怎么能被人轻易破掉。
“小儿!”
郭笑然镇定自若。
对方的实力应该在炼虚期,只是这虎形颇有些奇异,难以用寻常的法子破掉。
只是——郭笑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风刃难以为继,渐渐被虎形压制,只能勉强抵挡。
虎形得意仰天长啸。
就在此时,一小股细微的灵线顺着风刃潜入虎形。这灵力实在太弱太小了,以至于虎形根本没有察觉到,只当它是寻常的风。
寻常的风拂过虎形的胸膛,带来一小块冰晶——虎形的心脏被冻住了。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还在长啸的虎立马没有声音,从空中跌落,摔在地上,摔成一块又一块晶莹的冰。
虎的主人难以置信:“碧珠——”
最大的倚仗被人破除,来不及思考,虎的主人连滚带爬马上撤离。
却被早有准备的郭笑然一把捏在手里。
此人终于被抓到,显出藏匿的身形。
——一只巴掌大小的白底黑纹的幼虎落在郭笑然掌心,脑门上印着一道小小的闪电。
幼虎惶惶然,迈着软软的步子想要逃离,却被郭笑然的灵力锁住。
幼虎转身面向郭笑然,恨极了这不请自来、在自己家里捣乱的外来人,张嘴骂道:你个傻逼%……&&……¥
“喵~”
失去灵力的他没办法说人话,恶意满满声音颇有威力的骂人之语化为细嫩的叫声,就像小猫在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戏无能,怎么写都不对味(捂脸
看了篇预收,大家康康啊
《从无限世界回来后我拯救了世界》
阮陵从无限世界苟住命穿回来啦!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可是他一低头才发现,他还是个高中生啊,身为学生的他暑假作业还没写啊!
头脑空空的阮陵:哈哈,我不活辣!
而且不光他回来啦,对手敌人也跟着过来啦,还有一个神经病蠢蠢欲动想要毁灭世界。
阮陵:heitui!爸爸的地盘你也敢动?
于是。
早上还急急忙忙踩着早铃进教室的阮陵,转眼就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暴打不轨之徒。
表面上清纯普通高中生,暗地里却套着马甲走在光暗之间拯救世界。
郭嘉疑惑了,这个“零”到底是什么人?
阮陵无辜表示: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罢了,你们要找零和我阮陵又有什么关系。
天地昏沉,血光呼啸。
一发千钧之际。
gu903();——他来了,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