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舌帽男问:“你该不会是来抓小三的?”
这种会引起注意的事棠小野当然不能承认,她随口敷衍了几句,拉着菜头匆匆离开。
几个小时之后。
夜幕降临,璀璨的灯火点亮了酒吧街的夜晚,迷醉的音乐为夜色缀上别样风情,一个个身影摇曳流连在吧台边,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亮每一张躁动兴奋的脸。
棠小野换了一身金闪闪的亮片小短裙,美好的线条在紧致的裙身下一览无余。
她这趟出门,没再带菜头。
独自一人出现在夜店里的貌美女子,很快引来其他男人搭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坐在吧台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一个西装男聊天。
西装男发油抹得根根直立,扔到人群里也算一枚皮相不错的俊朗小哥,偏偏她整日见惯了容榉。眼前人和容榉一比,就跟白鹤身边的老母鸡,样样不如。
容榉不会用这种烂大街的古龙水,他身上有独特的草木清香,像三月里春风吹过原野溪流的芬芳。
容榉也不会这么油腻腻地拿腔拿调,一句话里夹三个英文,简简单单一件事偏偏说得颠三倒四、啰啰嗦嗦。
容榉笑起来云舒月朗、澄明清澈,绝不会像眼前这人一样邪魅狂狷、色-欲熏心。
棠小野发现他搬走之后,自己好像每天想他的时间变多了,有时候无意一件物件,她都能转好几个弯想到他身上。
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男人如此放心不下?
这种危险的感情,大约就是人类口中的爱慕了吧。
叹了一口气,棠小野不再理会西装男。她重新转过身,观察着夜店里其他人。
终于,一个熟悉的面孔在不远处圆桌边坐下。
赵梦蝶!
第六十二章
金色的酒液在昏暗灯光里闪着晶莹的光,赵梦蝶仰首一饮而尽,继续和身旁人描述她在国外的奇异见闻。
“泰国寺院里的佛牌真的非常神奇,上面不仅有来自经文力量,还有高僧加持。不过,也有黑衣法师做的阴牌,虽然和佛牌模样相似,但戴上后招鬼招邪,轻则霉运连连,重则灾祸缠身。”赵梦蝶绘声绘色地同旁人说道。
其中一人连呼“迷信不可取”,起身离开了这桌,棠小野顺势坐了过来。
赵梦蝶觉得她面生,抿了口酒,多看了几眼。
棠小野坐近了,递过一张名片给赵梦蝶,“你好,认识一下?”
赵梦蝶瞥了一眼名片上“刘易”二字,兴趣寥寥,“你叫刘易?”
棠小野摇头,“这是我朋友,他对你有兴趣。”
“我不认识什么刘易。”名片的边缘很锋利,赵梦蝶一不留神手指被割破一小道口子,她不悦皱眉盯着名片又看了一眼,“咦,他是个医生?”
“对,我朋友目前在市二医院上班。”棠小野半眯了眼注视着对方,“你真的,对他没有半点印象?”
赵梦蝶摇头,“印象?我能有什么印象,再说了,我最讨厌医生了,这几天尤其讨厌。”她目光重新扫过棠小野脸庞,举杯道:“不聊什么医生了,既然你我有缘一见,不如一起喝一杯?”
桌边几个男性也跟着起哄,要棠小野陪他们一起喝酒。
棠小野当然没忘记她答应过容榉不再喝酒的约定,很不给面子地回绝了众人。
赵梦蝶不满道:“什么嘛,塞个破名片给我就想走,大家都是来夜场玩的,你装什么纯?”
另外几个大胆的男人伸手去拉棠小野。
棠小野也不是吃素的,手上微一用力,那几个大男人直接被推倒在一边。
其中一个黄毛男子更是一屁股坐到旁边桌大汉身上,两人差点打起来。
棠小野不关心身后的推搡咒骂,起身离开了。
夜店里音乐响动起躁动狂野的节奏,男男女女在灯光幽暗的舞池里暧=昧摇曳,还有烟味飘来。
棠小野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无意流连,从夜店侧门走了出去。
和前门的热闹不同,侧门小巷子只有一个垃圾桶和几只野猫,借着昏暗的路灯,棠小野认出墙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弥生?”
有勾魂使出现的地方,往往说明很快会有人死亡——不过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倒也不意外。
年轻的勾魂使也认出了她,“你是前些日子来过的土地神?叫……”
棠小野笑,“忘了我名字吧,我可记着你呢!”
真正的弥生看起来比猫妖笨多了,他挠了挠头嘻嘻一笑,“容榉大人呢,他怎么没来?”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位清润冷隽的男子。
“我眼下在忙自己手头的任务,大人他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死心吧。”
“你在忙什么任务,说来听听?”
棠小野望着弥生,心想这家伙和那只冒牌货一样,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她顺着侧门的缝隙,指着赵梦蝶,“看见那个女人了吗?我在调查她。”
弥生只望了一眼,“那个女人活不长了。”
“什么?”
“别看她现在这么潇洒快活,其实她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只能通过移植器官存活,移植条件还很苛刻,必须是直系亲属。”
“她生病了?”棠小野联想到刚才递名片试探对方的反应,难怪赵梦蝶对医生表现出这么明显的讨厌,原来是讳疾忌医,可是,“她才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怪病?”
“这是她献给神灵的代价。”
“什么神灵?”棠小野闻到了线索的味道。
弥生摇头说这他就不知道了,“我倒是很佩服她这种精神状态,完全不像一个刚从医生那里拿到诊断书的人。”
棠小野还想追问,弥生压低帽檐,“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
“跑你个鬼啊,凡人又看不见你。”棠小野追在身后骂道,望着弥生跑得比兔子还快消失在黑暗里。
侧门被推开了,几个壮汉跟着一个小黄毛走了出来,小黄毛指着棠小野,“大哥,就是这个女人。”
刚才棠小野把小黄毛推到一个肌肉大汉身上,害得他平白挨了拳头。
小黄毛回头就打电话喊来了自己大哥,大哥领着人教训完肌肉大汉,现在来找始作俑者算账。
几个黑衣壮汉围了上来,面色不善。
棠小野不慌不忙取出小皮鞭,几个壮汉哈哈哈笑了。
“小姑娘这么有情-趣,小皮鞭随身携带?”
“要不要哥哥带你去小树林玩玩?”
“这么水嫩的小姑娘,哥哥真舍不得下手。”
一名吸烟的壮汉笑得一脸猥-琐,低头把烟雾全部喷棠小野脸上。
“啪”地一声鞭子脆响,燃了一半的香烟被打到一边,大汉的嘴唇像香肠一样肿了起来。
打架还这么多废话,“来吧,姑奶奶的鞭子已经饥渴难耐了!”棠小野拉开一步距离,随手甩了两个响亮的鞭花。
大汉们明显也被激怒了,咆哮着朝她扑了过来。
棠小野早就摆好了应战的准备,谁想一道迅猛的疾风从巷口外吹进来,棠小野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几个彪形大汉更是像纸片一样被吹起到半空。
他们在半空中吓得手舞足蹈、哇哇乱叫。
过了一会,风停了,大汉们从半空一头栽下,倒在一旁的垃圾箱里,直接晕了过去。
巷口外,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容……大人?”棠小野挥到一半的鞭子硬生生扯回手中。
他怎么来了?
容榉举起手机,“九点三十五,你还没打给我,我只好自己过来瞧瞧。”
棠小野收起鞭子,“您这查岗查得真不是时候,我正忙着呢。”
容榉扫了一眼她的小短裙,深V快到肚脐眼、开衩快到大腿根。
哇哦……
“你打算穿成这样,跑到这种地方打架?”
“我……”棠小野心虚低下了头,“没办法,酒吧里大家都这样穿,我纯属工作需要、入乡随俗。”
酒吧?容榉危险地半眯起眼,“你喝酒了?”
棠小野连连摆手,“我有遵守约定,今晚滴酒未碰。”
“那就好。”容榉略感欣慰,脱下外衣披在她肩头,“早春夜寒……我再增加一条规则,以后不许穿这么短的裙子。”
“啊?”
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穿。容榉很想这么补充,但还是忍住了。
垃圾箱里传来响动,原来是其中一个大汉捂着脑袋醒来了,瞧见容榉和棠小野站在巷子里。
大汉心里暗骂这两人刚才玩的什么把戏?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他抽出插在裤子后的砍刀,想也不想朝二人扑来。
棠小野察觉到附近有路人视线,连忙友情提醒,“暴露身份很麻烦,大人别对他出……”
“手”字还没说完,容榉身形一闪,拳头已经砸在大汉鼻梁中间。
大汉两眼金星,耳边嗡嗡,两道鼻血涌了出来,他又一次倒在了垃圾袋上。
“只要不用法术就不会暴露,我们走吧。”容榉扔下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大汉们,揽过棠小野肩头朝小巷外走了出去。
周五酒吧街的夜晚人流汹涌,几个跌跌撞撞的醉汉在人群里乱撞。
容榉手上揽得更紧了,披在她身上的风衣更是把底下这一身不良少女短裙遮得严严实实。
他的长发垂到棠小野脖子里,痒痒的,她觉得他此刻像一只护食的狮子,威风霸气地罩着她行走在人群里。
她竟然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容榉……”
头顶上的男人轻轻的一声“嗯?”
“你是专门过来,接我下班回家的吗?”
他点点头,“嗯。”
“容榉?”
“又怎么了?”
“没事。”她偷偷低下头笑了笑,朝他身边又挨紧了一些。
***
这一晚,棠小野睡前坐在床头,抱着手机望着容榉的微信。
他把自己护送回家就离开了。
有些话语涌到她嘴边,直到告别,她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现在她只能对着聊天框发着呆,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四分,他肯定睡着了。
有点不甘心……
他朋友圈被她设定了三天可见,但在这之前,她鬼使神差地保存了两人的合影。
——反正他的朋友圈里全都是她的合影。
她把他的照片单独截了出来,调了一下颜色边框,设为新的手机桌面。
清隽的笑意,温柔的眼眸——一如她脑海中的他。
棠小野傻笑着望着屏幕,像一株看到太阳傻乐的向日葵。
打了个哈欠,意识到时候不早了,她扔下手机,感觉肩膀下压着一块硬物,伸手一摸,原来是他之前落下的玉佩。
这枚曾在他身上佩戴过的玉佩,是否也沾染过他的体温、陪伴过他的日夜?
她对着玉佩又傻笑了一会,把玉佩压在枕头下,祈祷今夜好梦一场。
***
这段时日,棠小野的睡眠质量并不好。
从前只是做一些奇怪的梦,她在梦里是个死得很惨的悲剧女主角。
容榉搬走后,她的梦不仅愈发清晰,甚至还常常在睡梦中产生房间闯入第二个人的错觉。
这一晚,梦境的内容难得换了模样。
梦里。
她坐在阁楼的窗边对镜梳妆,梅花的红色花瓣被风吹进来,落在雪白的衣裙上。
铜镜里人影一闪,身旁有人走来,轻轻关上窗。
她感到身体一轻,被那人抱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浮起了一层朦胧的玫瑰色。
床帘落下,金钿委地,雪白衣裙褪下,抖落红色花瓣。
空气中她露出一抹香肩,身后人轻轻吻上。
啃咬、舔舐,直到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羞涩的红痕。
骚动的、疼痛的、燥热的、难以遏制的……
她仰起头,忍不住微微吟-哦出声。
满室暖香迷醉。
湿漉漉的吻顺着她的颈椎、后颈一点点攀上脸颊,在她肌肤上撩起火花。
她微微侧过头,迷蒙中看到一副男子的面庞。
她似乎是喜欢这个人的,喜欢到心都疼了,但那种喜欢——好像活生生从另一个人脑海剥离、嵌入她的记忆中一般,强烈、生硬而疼痛。
她捧起了男人的脸,想要努力辨认他的模样。
男人似乎按捺不住了,按住她的双手,直接把她推倒在床榻上。
身体的触感在慢慢苏醒,她眼前的画面虽然还停在梦中,肌肤上的热度却清晰得可怕。
梦里男人褪下衣衫,眼瞅着画面马上要转入更为香-艳的片段,床头手机滴滴滴的闹钟声响了起来。
棠小野被闹钟声拉回现实,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微微睁开眼,伸手抓过手机。
六点十五,天还没亮。
不行,那个梦太真实了,她身上湿乎乎的,出了好多汗。
棠小野亮很不舒服地蹬开被子,亮着台灯坐起身,一低头,被眼前的模样吓得小小“啊”了一声。
她满床狼藉,枕头被扔到一边,床单也皱巴巴的,她做个梦还厮滚地这么认真?
乍一看,还以为梦里的情节真的就地上演了一通似的。
那个春-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叫人害怕。
难道是因为睡前又过于思慕容榉所致的?
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久旱了四十年,一朝想男人,竟然这般如狼似虎,棠小野你出息了啊!
第六十三章
菜头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刚好撞上棠小野洗完澡擦头发。
他狐疑的目光望着她:“一大清早的洗什么澡,小野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习惯了?”
昨夜梦里的事袭入脑海,棠小野瞪了他一眼,表示拒绝回答。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心里记挂着你家公子所以做了一晚春-梦,梦醒来无耻地湿了身,这才大清早洗了个澡吧?
“哦~我知道了!”菜头一副自作聪明地笑了起来,笑容极其欠打,“这是公子从前的习惯,你肯定是用这种方式怀念他……”
一个拳头“砰”地砸在菜头脑门上,被触碰到逆鳞的棠小野威胁他道:“你再不管好自己的嘴,小心有人从沅江里钓出一具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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