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来之后,商唤年转头对跟着他们的二人说:我们两个有点事情要说。需要你们回避一下。
姑娘嘟囔着嘴:连秘密都帮你保守,你还
楚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商唤年,后者无奈了耸了耸肩。不过他们还是得到了独处的机会。
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商唤年拉着楚图到了庭院的假山后面。
这话应该我问你。楚图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结果一天黑,那些日本人就追着我打。我实在没办法,直接跑到了房子外。房子外也有漂浮的刀,后来我钻进了这些假山的洞里,竟然没事。我想着,他们反正找不到我,我干脆就一直扮失踪就好了。刚才我躲在隔壁屋子的柜子里,那里的隔板很脆了,我敲破就到了你们那间房间。你到底怎么回事?
商唤年张开了嘴,正想把一切都和楚图说出来,但终究还是没开口:我被他们抓住了。碰巧被那个姑娘救了,就是这样。
这样啊楚图皱着眉头问,你刚才叫我出来的时候,是还想说什么吧?
楚图盯着他,商唤年却有意在回避的视线,突然转移话题:不是,我又想到了父亲,所以情绪有些波动。
楚图一下子不做声了。
楚哥,你说。商唤年转过头看向了他,我到底是上一个午夜和父亲一起死了好,还是这样苟延残喘,每一秒都为自己的小命担惊受怕来的好?
楚图制止了他:别说傻话。
这么想来,父亲也真是残忍,留下了我一个人。商唤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好好,不说了。还是早点和他们两个汇合比较好。但是这么对峙总归不是方法,一个人都走不出去。
楚图的脸色有些沉重,直到商唤年向他靠近了两步,他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怎么?
商唤年突然伸出手环住了他。楚图本想直接把他推开,但是心中隐隐约约的闪现出了一丝迟疑,也就是因为这样,被他环在了手臂内。
两人差不多高,商唤年却缩起了肩膀,把下巴轻轻拄在了楚图的肩上,像是少年在向自己心爱的玩伴告别,泫然欲泣。
楚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将右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轻拍,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商唤年突然起身,后退了一步,挂上了开朗的假笑:算了。我觉得需要去和那个美国人去确认一下之后的进程,先走了。
楚图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看着商唤年的背影逐渐消失。
然而,当他在另一间房间里看到那个美国人正在和女孩手舞足蹈比试着什么的时候,猛然发现,商唤年竟然骗了他。
这是商唤年第一次骗他。
庭院的角落。
石井摔倒在了地上:竟然是你。
商唤年甩了甩刀上的血,又逼近了两步。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刃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
只是用意念想着那天房顶上惊鸿一瞥的黑刃,那把刀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些日本人这点竟然没有说谎。
石井的肩窝上一个贯穿的刀伤留着黑红的血,伤口像是迅速溃烂一般,让伤口上的血肉夸张地瞬间腐烂。
商唤年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冰冷,将刀刃贴住了石井的脸,刀面上,石井自己的血液染到了他的脸上。
说实话吧。
石井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说实话?你还不是会杀了我?
商唤年没有说话。在一片寂静中,他只是用刀尖的一点点锋刃慢慢划过了石井的脖子。
伤口很浅,只出了一点点血,然而,黑刃上的冷意和腐蚀之气,顺着神经,直直冲到了石井的头脑里。
石井只觉得自己在白日下坠入了万丈深渊,五脏六腑都被冻地打颤。
我说,我说!你得遵守诺言,放了我!
商唤年没有回答,但是这种寂静的恐惧直接冲散了石井的理智。
是真的。受诅咒的持刀者杀了其他人就能痊愈伤口,杀了全部人就能过关。反过来,杀了他,其他人就能过关。
说完,他自己的瞳孔慢慢收缩。
商唤年不带感情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你的意思是,杀了你,也是我任务的一部分?
不不不!石井已经被这种冰冷的恐惧吓得魂不守舍了,手脚并用地向角落里爬去。
一声惨叫在院落上空响起。石井拼出吃奶的力往旁边一躲才让刀刃偏离自己的心脏,而插进了自己的右胸。
商唤年慢慢地拔出刀,鲜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红色。
你在干什么!
他们的背后,一个声音响起,直接让商唤年整个人僵直了。
楚图猛地跑了过来,先是看了地上抽搐的石井,再是看向了商唤年。
商唤年没敢回头,他板着的脸上,眼角不住抽动。
楚图一把把鬼刀从他的手上抽走:你,你
是啊,商唤年回头,就像他说的那样,杀了你们所有人,我才能通关呢。
楚图瞪大了眼睛,心里在抽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这个时候,其他人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不知道该作何评论,纷纷呆站在那里。
商唤年眼角一跳。那把刀,现在在楚图手里。
出乎了他的意料,楚图看到其他人来的第一瞬间,竟然将商唤年挡在了身后。
接着,他说出了让商唤年心跳猛然加快的一句话。
没错,是我。
商唤年突然回头,背后的石井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看向了楚图的后脑勺。
他,为什么要这样?
商唤年突然后悔了,自己来找石井之前,实在是没有忍住,想要好好抱抱楚图。
他也是那时候明白的吧。
那是个离别的拥抱。
接着,楚图做出了令商唤年更加吃惊的动作。
他拖着那把刀,一步步向其他人靠近。
在这一刻,之前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下子失去了立场,一起后退,惊恐地看着楚图。
你别过来!
那把散发着寒意的鬼刀如此冰冷,却又因为过度的寒冷而向手掌传达出了绝对炙热的感觉。
楚图背对着商唤年,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要不只剩下商唤年一人,要不就死商唤年一人。
而楚图,拿着刀,选择了背离商唤年的方向。他这种选择,那把刀,最后会插进他自己的胸膛。
你为什么要这样?商唤年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扣进了皮肉。
他们一起长大。青春期的少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空挂着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自己的点滴心意都被楚图看透了。
楚图只想当自己的哥哥而已。然而,他也没有点破自己。他只是时不时强调一下他们之间属于兄弟的点,来委婉地拒绝自己。这样,他也保全了面子。
两人心照不宣。商唤年也没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失去了这个哥哥。
两人一如既往地亲密,前提是两人都保持着既定的距离。
商唤年将这些当做楚图作为兄长对自己的保护。楚图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刺猬,内心比谁都看得透彻,看得明白,而且,更加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