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福宁殿里香风阵阵,晚风轻拂着软纱,摆动间不时闪过殿中的无边春色。
赵霁定定瞧着厮混在温柔乡中的帝王,忽然便想起赵德贞方才的神情陛下始终还是渴求有个儿子的,公主于他而言,终究不是子嗣香火。若非绝无可能生子,他也并不想把皇位还于太·祖一脉。
扪心自问,若非赵霁无意权柄,此刻恐怕便要扭头离去,任由他被魅惑害死。
陛下。赵霁将门缝推得大些,迈步走了进去,宫中有异,臣请为陛下护驾。
皇帝匍匐在温香软玉之间,脸上全然是放纵的欢笑。他过了两息才像是发觉赵霁的到来,浑不在意道:有羽林郎为朕护卫,云开不必杞人忧天。不过,既你来了,雪姬
名唤雪姬的女子列众而出,衣襟半露间果然暗藏着冰雪般的肌肤。她的鬓发半散着,行动间有着万种妩媚的风情,像是生来便只为倾倒众生。
王爷。她裸着一双雪足,怯怯行到赵霁身前,笑容清甜又艳丽,让奴家伺候您
她的脸颊还带着欢愉后的酡红,眼角眉梢都藏着欢情初褪的痕迹。赵霁将她伸来的手臂格开,向后退开两步:陛下,臣不敢。
雪姬已承了帝王的宠幸,无论会否身怀有孕,都不该再交由旁人染指。
赵霁不愿,亦是不能。
皇帝却咂咂嘴,只当他是瞧不上,信手又将身下的妖冶女子推出去:罢了,兰姬也给你享用便是。
陛下!赵霁撇开眼睛,不敢向那一丝不挂的女子投去目光,还请陛下更衣,随臣出宫。
他这话说得毫无底气,也明白皇帝此时此刻早已迷失了心智,绝不会听从自己的劝谏。赵霁索性便不待回应,直接将纱幔一把扯下,冲进床帏里将皇帝胡乱包裹住。
请陛下恕臣死罪!
他将那具早已不年轻的身躯扛在肩头,正要迈步朝殿外奔逃,便见那十余名女子不知何时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却又不上前阻止他的冒犯,兀自吃吃而笑。
你们究竟是人是妖?那些女子个个容色过人,好些个还不曾穿衣,便那样堂而皇之地站在殿中,丝毫没有羞涩之意。这反而让衣着整齐的赵霁慌乱羞赧,竟似赤身裸体的那个是自己。
那些女子却并不理会他的问话,只管将两人围住,旁的一概不理睬。
肩上的皇帝不住挣扎扭动,赵霁想着赵德贞意味深长的神情,不敢再耽搁下去,闭着眼睛朝殿门处冲击而去。
目不能视,旁的知觉便陡然敏锐起来。
他的鼻尖即刻嗅到了一阵芳香,甜甜腻腻的,仿佛还带着温度。这便是女儿家身上的体香吗?赵霁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立即便想起方才的惊鸿一瞥,那些女子与皇帝肆意调笑取乐,个个都有着不同的靡丽风致。
他难以克制地心猿意马起来。
赵霁是个正当好年纪的男子,纵使心有所属,依旧难以抑制身体的本能欲望况且这刺激又是如此的直观。甚至在这样淫糜的气氛里,那些姝丽的女子表现出了极大的顺从与乖巧,任人予取予求。
所有的需要都唾手可得时,克制抵抗便无端的显得可笑起来。
美色的迷惑都在其次,实际却是攻心。
背后之人不容小觑,这些女子也绝不是凡人。
赵霁残存的意志下了定论,牙齿在舌尖狠狠一咬,不管不顾地冲破了尤物们以身体筑建的城墙。
女子们并没有追来,似乎出了那座福宁殿,一切便与她们再无关联。站在空荡荡的御道上,赵霁低低叹了口气。她们不来,便预示着后面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手。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女子们至多只是消磨意志,将他们困在酒池肉林之中,于温柔乡里慢慢吸干他们的精髓。但若换了旁的伏兵,便可能要见血了。真要明火执仗的对战,他势单力孤,并不占上风。
可肩上这人是他至亲,亦是这江山的主人,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赵霁深吸一口气,以坚定的步伐朝宫门行去。
勤政殿是帝王日常处理朝政的地方,因存放着传国玉玺,便成了这座宫禁里皇气最盛的所在。
医续断端坐在龙椅上,面前摊放着未批阅过的奏折。他顺手在上面批注了两句,便把朱笔丢到一旁,将目光落在端放于桌边的锦盒上。这里头放着卞氏敬献的玉髓,制成玉玺已不知传了多少代,代代帝皇的蕴养已让这块石头有了自己的神识,却也仅是一段无用的神识罢了。
这世上众生皆苦,巫族难,妖族也难,连这沾染皇皇正气的玉玺,同样难以化形。可总有那不难的,不是吗?医续断唇畔的笑意微冷,抬眼凝望九天之上的殿宇。
昔年巫妖相争,却为他人作了嫁衣裳。他们不去理论,反让那得了便宜的越发忌惮,一定要赶尽杀绝。
那便无须再忍让了。
医续断缓缓闭上了眼睛,敛去其中的光华,积蓄精神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亥时二刻,月上中天。
窗棂边有月光倾泻而进,柔柔洒在御桌前,不偏不倚地落在锦盒之上。医续断张开凤眸,眼底隐隐流淌着金色的流光。他将那盒盖揭开,露出盒中的传国玉玺,让它自由地汲取月华中的灵气。
那玉玺却不敢妄动,龟缩在盒中,仿佛一块再寻常不过的顽石。
嘁。
医续断轻轻摩挲它两下,将它从盒中取出,放置在堆积的奏折上:怕什么,吾乃巫族,并不靠劫掠神识修炼。
传国玉玺中谨慎地冒出一缕神知,像个探头探脑的孩童。它定定将这天神般的少年人窥视了半晌,才蹑手蹑脚地从玉中出来,平平摊在玉石表面,一边吸收月华之精,一边发出舒服的喟叹。
这样深不可测的大人物,哪里瞧得上它这样的小角色。真要闲得无聊想吸收了它,它连反抗都来不及反抗。既然如此,更不用去无谓的担惊受怕。
医续断见它如此,不由拧眉:修炼一途坎坷艰险,物竞天择,全靠自身一股不屈狠劲。你这样的脾性,几时才能化形?
那神识讷讷蜷起身子,心里有些怕,话却说得直:化不化形有什么了得?这代的皇帝弑兄上位,气运比之上代相去甚远,他备的印泥也不好吃,我终日饿着肚子,这才出来打打野食。寻常时候本该睡下的,谁稀罕出来吸取这劳什子的月光呢
它的声音飘忽软糯,还是一团孩气,只知道记挂着吃食,对修炼、大道全不放在心上。
顽劣。医续断摇摇头,知道它并不是正经想修炼,也不再指摘于它。
那玉玺吃饱了肚子,见少年人好说话,便磨磨蹭蹭凑得近些,套近乎似的问他:你方才说巫族,是那个穿得奇奇怪怪、为大王祷祝的巫师吗?
在它遥远的记忆中,最初的几代主人似乎都很亲近那些叫巫的人,问卜吉凶、求医用药,全都仰仗他们。后来不知为何,渐渐便没见过他们的身影了。
可我觉得,你比他们强出太多啦!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