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伯老夫人身子往后一仰,却是被气昏了。
若不是她身后有婆子眼疾手快的扶着,没准还要跌一跤。
这下,原本看热闹的世家夫人们,真真是咋舌无比。
今日一见,嘉宁县主可比传说中的还要脾气暴躁。
徐婉宁当然不是脾气暴躁,她只是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原著中,沈温良也是这样牵着徐婉萝的手,跪在满屋子世家夫人面前,言之凿凿的说想要娶徐婉萝为妻。
可是那个时候沈温良,已经与原主定亲。
他这一句话一开口,就让原主成为了满京城的笑柄。
整个大魏,订了亲又退亲的姑娘,当然也不少。
但是未婚夫拉着自家姐妹,言之凿凿的嫌弃未婚妻,却是少见。
寿宴之后,原主的亲事,还真就变成了徐婉萝的。
并且,康宁长公主为了保全自己的女儿,还将徐婉萝记在了名下。
后来的徐婉萝,更是得了一个县主的爵位。
那时候,徐老夫人和林姨娘以及渣爹都很满意,整个江宁伯府也很满意。
唯独原主成为笑柄,委屈却无处诉说的。
能够让原主成为众矢之的,当然少不了林姨娘的策划。
在原著中,林姨娘和徐婉萝可比现在受宠的多。
两人买通了江宁伯府的下人,硬生生造出了一出徐婉萝差点受辱,却被英雄救美的大戏。
在寿宴当天,徐婉萝被丫鬟“不小心”在裙子上洒了水,不得不去更衣。
结果,差点被一个登徒子轻薄。
沈温良“正好”从那里经过,救了徐婉萝。
但同时,也因为两人搂搂抱抱,不得不对徐婉萝负责。
与这一世不同的是,原著中的沈温良对原主,当时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即使与原主定亲了,暗地里却与徐婉萝勾勾搭搭。
在林姨娘的设计以及徐老夫人的纵容下,就“查”出来,原来徐婉萝差点被登徒子轻薄,是原主在背后搞的鬼。
沈温良本来就对徐婉萝十分中意,愤怒之下便要讨个公道。
之后,就顺利将亲事退了。
嫁给沈温良的人,变成了徐婉萝。
徐家人要送原主去家庙,康宁长公主如何能同意。
那时候,康宁长公主已经与宫中冷若冰霜。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以认徐婉萝为亲女为条件弥补,才免去了原主被囚禁的惩罚。
就这样,还赔上了大笔的嫁妆给徐婉萝。
自此之后,徐婉宁一个退了亲的,脾气暴烈为人恶毒的姑娘,便蹉跎着嫁不出去。
好不容易二十七八了,找了一户不显眼的人家匆匆出嫁,却又被折磨致死。
甚至可以说,江宁伯老夫人寿宴这一天,是原主人生急转直下的转折点。
简直悲催到极致。
徐婉宁分的清原著和现实。
所以,在林姨娘和徐婉萝没有动作之前,她不会将她们怎么样。
当然,她们要做什么,她也不会阻止。
只要她们消受得起后果。
且说现在,老寿星被气晕了过去,这可是大事。
前院招待宾客的江宁伯以及沈家一众亲眷,都匆匆的赶来。
如果是以前的谢婷婷,肯定拉着交好的闺秀,议论徐婉宁的不是。
可是现在的她明白,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要用心去看,去听。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掩盖真相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叫来自己的丫鬟,低声嘱咐了几句。
李明蕊趁着混乱,来到谢婷婷身边,想和她说几句话,同仇敌忾也好,重新将以前的友谊弥补起来。
只是,谢婷婷却无意与她多说。
见过了徐婉宁这样的,李姐姐......总觉得假了些。
前院,宾客们只见江宁伯以及几个家族之人匆匆往后院而去,均是一头雾水。
谢庭轩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就并不怎么在意。
按理说,江宁伯府今日寿宴,他便是不来也无可指摘,
两家地位差距巨大,母亲能来,已经是给江宁伯府极大的脸面了。
只是想到江宁伯府与徐府的老夫人之间有交情,小辈们多半会来贺寿,他便也来了。
即使见不到徐婉宁,但是能跟她同处于一个府邸,那种感觉着实无法形容,却又让人情不自禁。
徐婉宁这里,原本是各执一词的事。
但是江宁伯老夫人被气昏了过去,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当然,徐婉宁完全不在乎。
对害过原主的人,她没办法让人偿命的,要真气死一两个,那可省事了。
沈温良现在也顾不得徐婉萝了。
看着徐婉宁的目光恨极了:“祖母要是出了什么事,徐婉宁,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脸还肿着,衣裳也有些乱,看上去很是带几分可怖。
徐婉宁还没有说话,十三已经上前一步。
然后,原本放狠话的沈温良禁不住后退一步。
可怖就变成了可笑。
大夫看诊出来,只说江宁伯老夫人只是怒急攻心,缓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江宁伯平日里惧内,如今妻子被气的奄奄一息,护短的劲儿就上来了。
更何况,外头还有许多宾客在。
如果今日真对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忍气吞声,任由她耀武扬威,日后将江宁伯府在整个京城还如何立足?
他怒气冲冲的对徐婉宁道:“今日之事,老夫来日会禀明圣上,求一个公道!”
在江宁伯身后,众沈府中人,皆对徐婉宁怒目而视。
谢庭轩有谢婷婷通风报信,匆匆赶来。
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身形单薄的红衣少女,脊背挺直的站着,看上去倔强又孤单。
而她的对面,却是好大一帮人。
个个气势汹汹。
从未有过的焦灼与怒气,让谢庭轩只想将那少女护在身后。
他人未至,冷冽且极具威势的声音已经传来:“不知江宁伯,想要什么交代?”
第79章笑话
江宁伯比谢庭轩要长一辈。
但是论实权论城府,十个他也比不上人家。
更不要说,谢庭轩如今掌管龙骁卫。
拱卫皇城兼纠察百官,其雷厉风行手段果决,朝中各部都要小心应对。
江宁伯只顶着个伯爵头衔,但并无实权。
见人来的不善,心底不禁一突。
警惕畏惧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
听谢世子这意思,是在护着徐婉宁?
谢庭轩方才那一句,完全是随心出言,的确有毫不掩饰的回护之意。
但他何其聪明,也明白这样的情况下,不能够对徐婉宁太过亲近,否则当初七夕发生的事,又会被翻搅出来。
等走到近前时,他已经调整了心绪,先是朝忠勇侯夫人所在的地方一施礼:“母亲。”
而后,才又看向江宁伯。
众人见他如此,心说原来谢世子是担心自家母亲被冲撞。
有些夫人,便羡慕的紧,不免埋怨自己那猢狲,没准是在前院喝醉了酒,竟也不知来看看。
其实,这就抱怨的有些无厘头了。
江宁伯府家的后院,是能随随便便来的吗?
谢庭轩都算是擅闯。
也就他那通身的傲气,再加上一张俊美的脸,倒教人忽视了他擅闯人家内宅的不妥。
当然有意识到不妥的。
但一瞧谢世子那张脸,便是内宅女眷众多,竟也觉得真要出点什么事,还不知是谁吃亏。
李明蕊瞧见谢庭轩来,禁不住一看又看。
不过其他原本看热闹的闺秀,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羞红了脸,她倒算镇定的。
她左右看看。
忽的又安抚看着站都站不住的徐婉萝一声:“萝妹妹别怕,会有人主持公道的。”
李明蕊此前碰了谢婷婷的冷脸,就去徐婉萝这里安慰她,顺带让徐婉宁吃瘪,是以才会恰好能出此言。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让人关注。
果然,谢庭轩看了过来。
让李明蕊失望的是,那眼神中竟无甚赞赏。
母子连心,谢庭轩来的这么急这么巧,忠勇侯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便建议道:“既然碰到了,不如就将徐家姑娘的事交给庭轩调查,刑部难缠的案子他也结果过几件,定然不会冤枉或者放纵了哪个。”
徐老夫人正在屋子里陪着江宁伯老夫人,听到外间的话,哪里坐得住。
她和江宁伯老夫人之前也有些筹谋,若让忠勇侯府世子来调查,还不如揪出什么。
如此,便要出言拒绝。
然而不等她出来,江宁伯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江宁伯原以为谢家世子对徐婉宁似有回护之意。
但是看他现在目不斜视的样子,又不太像。
说不定是错觉。
这位世子可不是会管闲事的人,如此匆匆而来,难道是想要借这个机会,给被徐婉宁欺负过的妹妹报仇?
这么一想,那可感情好了!
当下,痛痛快快的将事情摆脱谢庭轩处理。
谢庭轩本有随身带的两个侍卫,又让江宁伯拨给自己几个人手。
就在众人面前,详细的询问事情的结果。
了解大概之后,最先被审问的就是夏草。
夏草言之凿凿的指认徐婉宁,说大姑娘威逼她将徐婉萝和沈温良迷晕。
她说的话,和徐婉萝在众位世家夫人面前说的,并无二致。
围观的众人,霎时便是一片哗然。
再看徐婉宁。
见她仍是一脸从容冷淡,却又解读出别的意思。
这位嘉宁县主当真是冷血无情,并且极其的有恃无恐。
对自己的庶妹下手不说,如今竟还死不悔改。
谢庭轩听完夏草的指认,并不惊讶,也不着急,只是看向徐婉宁:“嘉宁县主可有话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谢庭轩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但徐婉宁总觉得,他双目平静的看过来时,似乎隐约有安抚之意。
他在告诉她,不要怕?
一定是错觉!
徐婉宁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按捺下去。
凤眸冷傲依旧,环顾四下,最后又定定的看向谢庭轩:“本县主无话可说,只是,徐婉萝有人证,那可真是不巧,我前段时间抓了一个拐卖小孩儿的贼寇,或许也该让大家见一见。”
拐卖小孩儿的贼寇,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李明蕊思索,难道是想拖延时间?
不单她这么想。
其他人已经有小声议论的。
只是谢庭轩只站在那里,便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掌控全局的气场。
旁人倒不敢插手他的事。
夏草原本静静地趴伏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惩罚。
她承认的事,今天一定会被杖责而死吧。
谁不怕死了?
可是如果她不屈服,不听从林姨娘的话陷害大姑娘,就再也见不到弟弟。
家里的父亲母亲,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如今听到徐婉宁说拐卖小孩儿的贼寇,夏草鬼使神差的看过去。
差点忍不住就想问一问徐婉宁,是不是知道她弟弟在哪里。
不多时,十三去而复返,
她身后的两个江宁伯府的家丁,钳制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左右,面黄肌瘦神情惊惶的孩童。
那孩童看到跪在地上的夏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姐姐!姐姐!我好害怕!”
“虎子,真的是你?”夏草扑过去,姐弟两个哭成一团。
原本在几个闺秀的安抚下,仍旧暗暗垂泪,看上去凄惶无助的徐婉萝,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会的!”
一只手还扶着徐婉萝手臂,企图给她安慰的李明蕊,不解的问:“萝妹妹,怎么了?”
徐婉萝哪里顾得上回答李明蕊的问题。
她心里害怕极了。
姨娘不是说,将夏草的弟弟找妥当的地方藏起来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被徐婉宁的人带来。
徐婉宁都知道什么?
夏草抱着弟弟,心肝肉似的不放手。
谢庭轩只说了一句,陷害朝廷亲封的县主会累及家人,她便全招了。
如此峰回路转的情况,方才还说徐婉宁不好处的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话说徐家的庶女,手段也真是厉害。
别人家的庶女,也不是没有豁出去给自己谋前程的。
至多落个水什么的,攀上一个高门郎君。
这一个可好,对自己可真狠,对别人更狠。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