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的黑莲花》TXT全集下载_18(1 / 2)

程惜惜认真的夹着豆子吃,慢悠悠的说道:“阿爹,你今晚喝醉了,还有明朝,你躲不过去的。”

“呃,又被你看穿了。”程放干笑,“看吧,养儿太过聪明也不好。”

他起身去门边,唤人又送来了几坛子酒,吩咐几句后转身进屋坐下,拍开坛口的泥封,递了一坛给程惜惜。

“你问吧,我拿酒发誓,绝对不骗你。”

程惜惜提起坛子,连喝一气后问道:“阿爹,你究竟是谁。”

“谢子归。”

“为什么你姓程?”

程放尴尬的笑了笑,“当年我觉得当乞丐有意思,去街头当了一段时日的乞丐,跟一同乞讨的乞丐打赌,猜前面街角走出来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结果我输了,便跟了他姓。”

“阿爹,那个乞丐是谁?”

程放捂住眼直笑,“惜惜,你还让不让阿爹活啊,他就是老许。哦,以前他是太医,被诬陷犯了事,幸好他家就他一个,逃出来混进了乞丐窝里活了下来,改从母性姓了许。”

“犯了什么事?”

程放拿筷子拨动下炉子里的炭火,将酒重新倒进壶里温了,坐直了长叹口气。

“说闻后生下的不是小太子,而是小公主。”

程惜惜抬眼看向程放。

“元重光,哦,也就是你亲身父亲,虽然当帝王当得比屎还臭,可老子还是要佩服他一点,就是对待妻儿,那是一等一的好。老许也是犟,我从未见元重光发过火,那是唯一的一次。就因为老许说你不是太子,是公主。”

程惜惜手撑着头,觉得头眼发昏,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不是说闻后风华绝代吗?我生得可一点都不像她。”

“你生得也不像元重光,他只生得比我难看一点,可你。”程放仔细的打量着程惜惜,叹了口气道:“我怀疑过很多次,是不是宫里起火时,我着急忙慌报错了人。可后来见你脑子算聪明,神态有时很像阿樱,想是没有错。”

程惜惜轻笑,“你将我抱了出来,为什么不将闻后一起救走?”

“她不愿意走,这点她比你傻多了。”程放神色迷惘,透着些许的痛楚,“她知道元重光不会走,会死。她要陪他一起赴死。”

程惜惜明白,有时候活着,远远比死难。

所以程放,才从小告诉她,要活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努力活下去。

程惜惜轻声问道:“她真是自己将寝宫点燃的吗?”

“许家人放的火,许妩那个老妖婆指使,闻家先放许家人进去的。”

程惜惜低喃:“还真是大动干戈,这么多人费尽心机去杀一个女子。”

“因为前面老皇帝看上了阿樱,所以老妖婆恨她。”

程惜惜看向程放,“阿爹,你也看上她了么?”

他坦然一笑,“她那样美好的女子,如皎皎朗月,我看上她有什么奇怪的?”

程惜惜笑。

“你别多想,我与阿樱可是止乎礼,她一直拿我当师兄看待。”

程放一脸郁闷,“阿樱生你的时候很难,你生下来时是个胖丫头,元重光吓得半死,说以后不要让阿樱再生孩子,女儿就女儿,以后传位于你,让你当女帝就是了。就凭这点,我也得高看元重光那个软趴趴的鼻涕虫一眼。”

他怅然叹息,然后温声道:“惜惜,你爹娘,都希望你平安长大,自在开心的活着。这些年我对不住你,没能实现我当初的承诺。”

前朝皇室留下来的,有个长公主,被先帝封了又封,荣宠无限,赐婚,风光大嫁,然后长公主嫁过去不过半年,便一病去了。

她这个前朝帝王留下来的唯一骨血,要是被世人知晓,除了被当做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傀儡,对大周帝王来说,又不过是另一个长公主。

“阿爹,你带着我东躲西藏,虽然你有时不太靠得住,可是还是多谢你。”程惜惜躬身深深施礼,“我都明白。”

程放避开,还了半礼。

程惜惜扬起笑脸,“我怎么这么倒霉,生在帝王家,却是亡国帝王。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到,倒像丧家犬四下躲避。”

她俯下身子,瓮声瓮气的说道:“阿爹,我好难受,且容我哭一哭。”

程放目露温柔怜悯,看着程惜惜趴在案几上,肩膀轻轻耸动,无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把悲伤还给悲伤,等待温柔的眼光。

轻轻环抱我的肩膀,让我觉得有希望。

《把悲伤还给悲伤》

突然脑子里想起这首歌,循环了一整天,喜欢的可以去听听。

第44章哗变

圣上极力要掩下纵火之事,此次的十几户受损伤小官却前所未有的强硬,携老扶幼在皇宫前一跪不起。

无数的百姓围上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那是翰林院许翰林,阿爹被烧没了。唉,你看人家还是官,还不是冤死无门可告?”

“这京城啊,最不缺的就是大官权贵,肯定是贵不可及的人下的手,不然怎么上面一声不吭?”

“这天啊,说变就变喽,咱们这些贱命,怕是更不值一提。”

“哎,你看前面。”

众人望过去,御街前,一群身着国子监服饰的读书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前来,沉默着跪坐在了小官之后。

寒风刺骨,青石地面上还带着些许的刨冰,这些年少的读书人却仿若坐在宽敞明亮的学堂内,随意洒脱。

“哎哟,造孽哦。这些小郎君平时淘气惹事,这时倒有些读书人的风骨,张家的,你家不是有热面汤吗?我家有饼,给这些小郎们拿些来,暖暖身子。”

“好咧,就盼着日后我惹上了权贵,还有人出来替我吆喝一声,我这就去拿。”

百姓自发推着热汤热食而来,胡椒放得多多的肉汤一碗碗递过去,读书人们也不拒绝,叉手施礼后接过去喝了后,又端坐在地。

禁军们握住手中的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人群,见他们进退有度,次序井然,说话客气有礼,连高声吵闹都无。

这般的情形,才让人更心神不宁。

官道上,身着军服的小兵骑马狂奔,突然马前腿跪下绊倒在地,小兵也被甩了出去。

待他晕晕乎乎爬起来,见马被一个大石绊倒,忍不住骂骂咧咧,马伤了一腿,他无法只得牵着马,走得腿都细了一圈,才走到前面驿站换了马,往京城赶去。

“急报,急报,临安厢军乱啦。”

一匹马朝御街冲来,马上的小兵手举着急报,高喊着奔到宫门前,翻身下马,却一下累得瘫倒在地。

禁军守卫赶上前去,小兵挣扎了几下,试图翻身起来却又倒了下去,“这位大哥,劳你扶我一把,我要进宫报信,临安厢军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快,一定不能耽误啊。”

小兵的声音急切,宫门前的读书人与百姓听得清清楚楚,神色各异,低声议论起来。

“临安厢军不是承恩公家的许大郎许凛领兵么?上次西北也是他领兵,里面的兵打了起来,这次又打了起来,哎哟真是巧啊。”

“上次不是说是许凛贪污了军饷,当兵的连饭都吃不饱,还怎么上战场杀敌啊。这次不会又是贪污吧?”

禁军连忙上前制止驱赶,“去去去,别挡在这里。”

众人后退,有人高声尖叫,“快跑,禁军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才当得上,说不定他们有许家的人,杀了我们出气呢。”

禁军焦头烂额,不敢动手又百口莫辩。

小兵跪在殿上,面圣的紧张让他忍不住发抖,却还是断断续续讲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吃到肉与白面馒头的兵说,吃不到的兵平时不巴结许将军,不惟许将军马首是瞻,就该多做事,当先头兵去送死。吃不到的兵当然不干了,说我们是天子的兵,又不是许将军的兵,大家都是一样的小兵,凭什么我们连馊饭都吃不饱,你们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小兵累得歇了歇,偷瞄了眼高坐的圣上,有些害怕的说道:“那些养得白白胖胖的兵说,天高皇帝远,圣上算什么,许将军就是厢军皇帝,不听的话就去死。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

朝堂之上落针可闻。

圣上眼中闪现着浓烈的杀意,脸色铁青,愤然起身拂袖而去。

驿站换马的小兵,急急赶路京城附近的城镇稍作歇息,在驿站却听到四处皆可闻的议论声,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还未来得及上报,临安厢军之事怎么已经抵达了圣前?

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急报被人捷足先登送进了宫,究竟为何原因却不敢去深究,趁人不备悄悄溜走了。

在急报递到圣上案前不久,承恩公拖着病体,状告贾相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其身不正,族人贾通贪污不过是受其指使,眼见事情即将败露,便灭其满门,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不配为百官之首。

京城风声空前紧张起来,稍微精明的人家都大门紧闭,生怕被卷进了是非官司。

圣上独坐在案前,参揍贾相与承恩公的折子堆满了案几。

他喘着粗气,猛地抬手一掀,案几砰的砸在地上,奏折四下散落。

殿内死寂一片,无人敢上前。他哈哈哈仰天大笑,孤家寡人么,历朝历代君主莫不如是。

近侍强忍住惧意上前躬身禀报:“圣上,太后娘娘来了。”

圣上木然抬眼瞧去,太后娘娘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朦朦胧胧灰扑扑的,仿似怎么都看不清楚。

“三郎。”太后娘娘仔细盯着圣上,眼里突然迸发出狂热,“她来了。她来复仇了。”

“谁来了?”

“程惜惜。”太后突然大笑起来,摇摇头啧啧感叹,“真是命大啊,两场大火都未烧死她。”

圣上脸色惨白,心似被针刺了一下隐隐作疼,他哑声问道:“母后是说程惜惜?”

太后在软塌上坐下来,眯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是啊,就是她。这些年来,我有时候也想,要是她没死呢?可不应该啊,殿里之人一个都未逃出来,全部化成了灰。”

圣上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问道:“母后这是在说闻后么?当年的火是你放的?

“闻后,哈哈闻后。”太后娘娘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看,这么些年,连仇人的儿子都要称她为一声闻后。要是她不死,生下个一子半子的,别说这帝位,你们连活下来都难!”

太后突然眼神一凛,厉声道:“临安城厢军哗变,这个时机把握得真是好。当年西北军哗变里面就有鬼,过了些年居然又来了一次。三郎,你高高在上,可与你的骨肉血亲有几人?许家的人一个个被陷害,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你我母子三人了?”

圣上只觉得脑仁跳来跳去的疼,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稍一不慎,牵一发就要动摇朝堂根基。

皇宫前那些跪地不起的官员与读书人,他不能忽视也无法忽视。

他曾瞧不起元氏拉拢士子之心,可轮到了自己,还是一样得拉拢。

“闻樱当年可生了个女儿,元氏当成了个宝,连上朝都抱在了手里。”太后冷声道:“老四得了福前朝钟大家的字,在我面前献过几回宝,我没理会他,如今我想了起来,仔细问了他,他说那副字是程惜惜在万姓交易淘到的。”

圣上微一思索,便想到了一个人,脱口而出道:“谢子归?”

“除了他还能有谁?神出鬼没诡计多端,他可是为了闻樱敢在朝堂之上指着元氏鼻子骂的人。要天下士子归心,要天下百姓归心,真的是可笑,在前朝他们活得猪狗不如,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开始哭起了以前,这就是一群欲壑难填的秃鹫!”

太后拔高声音,眼里恨意浓烈,“他们要的是什么?要的是世卿世禄,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这把高椅上,坐的是谁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圣上又何尝不知,江山绝不能容忍觊觎,自己的母族已人丁凋零,要是许凛也倒下,许家就彻底完了。

程惜惜,你真是来复仇的么?

他心沉甸甸的,痛意恨意交织。

太后离去之后,圣上独坐许久,下旨召来了和舫。

“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和舫神情平静又坦然,“临安厢军哗变之事出来之后,才猜到了些。”

圣上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好,你们都知道,却在一旁袖手看戏。好一个左右臂膀肱股之臣!”

和舫叉手深深施礼,“圣上,西北军哗变之事,乃是事实,许将军算不得冤枉。程惜惜与许二娘子之事,你亦清楚,她从未主动去招惹任何人。我身边的小厮初二醒来了,他告知要杀他之人,进退有度,都是不要命的死士。”

圣上黯然,他又何尝不清楚,只是内心疲惫不堪。

“你去吧,将她带回来,她要活着,要自在,我都给她。”他停顿半晌,“这是周家欠她的。”

和舫微楞,施礼后退了下去。

自从元宵起,天际就一直零星飘着雪花,怎么都见不到春日的迹象。

贾相与承恩公对簿公堂,抛出当年西北军哗变后,死亡军士名册,并且指出其府上的护卫,乃是报了病亡的兵丁。

朝堂上下议论声四起,圣上快刀斩乱麻,许冲受伤乃是贾文之过,责令贾相在家反省思过,贾文被杖责五十大板。

责令枢密使派人前去,将将许凛押至京城受审。

圣上下了罪己诏,元宵大火乃是上天对他不敬士人的惩罚,并且亲临宫门前,对读书人与火灾官员叉手深深施礼。

这一礼,读书人震动,官员们也偃旗息鼓相继离开,京城百姓口中也开始念起圣上的好来,瓦子里更有那说书的,将他说成了礼贤下士的千古名君。

碧峰山。

程惜惜一夜好睡,直到午饭时才起身,洗漱用完饭,又袖着手,晃悠着来到程放的屋子,他抬起头对她一笑,随意的将纸张投入炭盆里。

“阿爹,毁尸灭迹啊。”

程放干笑,“嘿嘿,被你看出来了。”

gu903();“京城那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