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圣上沉着一张脸一声怒喝:“敢跑就打断腿。”
程惜惜眼角跳了跳,与周泰很是有默契,将翻了一半的腿放了下来,低头恭敬的施礼。
“程惜惜,又是你。”圣上恼怒的瞪着程惜惜,再看一眼周泰,一声爆喝,“还有你!都给我滚过来!”
周泰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往前,程惜惜则低眉顺眼老实上前,抬眼偷瞄,见屋内不仅仅只有圣上,他身后还跟着脸比锅底都黑的和舫。
“程惜惜,居然跑到花楼来打架,我看你是皮痒了!”
程惜惜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又垂下了头。
“怎么,你三天两头惹事,你还不服气了?”圣上眼里冒着火,一指周泰,“你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你给我老实交代,究竟是谁起的头?”
周泰哼哼唧唧将怎么与程惜惜相遇,怎么被她抢猪肘子,怎么来到花楼,怎么在喝酒玩乐中被许冲打断,他又怎么稀里糊涂与贾文打了起来,倒了个干干净净。
圣上扫视一眼屋子的狼藉,见程惜惜在悄悄整理还胡乱挽着的衣袖,瞪着她训斥:“真是成何体统!”
程惜惜决定老老实实领训,反正周泰说得清清楚楚,许冲被砸破脑袋可与自己一个大钱的关系都无,报了仇还有人证,被骂几句又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圣上见程惜惜今天特别乖巧,忍不住对她瞧了又瞧,“程惜惜,你给我抬起头来。”
程惜惜应声抬头,小脸写满了无辜与不解。
圣上见她脸颊红扑扑,眼尾带着红意,眼睛湿漉漉像汪着一池碧波,神情坦然又带着些许的无辜,心里微微一愣,片刻后对她挥挥手,“去去去,下次再见到你们一起胡闹,我定不轻饶。”
程惜惜与周泰互瞄一眼,都长长呼出了口气,施礼后脚底抹油一溜烟往外跑去。
“哎哟,吓死我了。”周泰抹去脑门上的冷汗,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又对程惜惜一挥手,牛气冲天的说道:“咱也算一起遇过险,以后大家就是难兄难弟,以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便是。”
程惜惜笑眯眯的说道:“现今便有一件。”
周泰瞪大眼,失声问道:“这么快?”
程惜惜一指身后,“你看和大人的脸跟谁欠了他银子似的,你去揍他一顿呗,大过年的看着瘆得慌,一点都不喜气。”
周泰默默的转身上了马车,从车里拿出食盒递给她,诚恳的说道:“和大人对你挺好的,还是你去揍他吧,反正他也不会还手。”
程惜惜接过食盒,又眨了眨眼看着周泰。他木着脸递出一壶酒,踢了踢车壁,小厮一打马,马车飞快驶离。
和舫伸出手,默不作声接过程惜惜手里的食盒,沉声道:“外面这么冷,你是要在这里扮冰柱么?”
程惜惜瞪眼,见到初一驶过来的马车,又闭上了嘴。
算了算了,看在暖暖和和的马车份上,暂时让他一次。
程惜惜钻进马车,暖意带着佛手的清香扑面而来,她舒服得直叹气,刚坐好,和舫掀帘也上了车。
“你不是骑马吗?”
“这么冷的天谁在骑马?”
“你就一辆马车?你不可以坐别的马车吗?”
和舫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斜了她一眼。
“我自己的马车,想坐哪一辆就坐哪一辆。”
程惜惜伸腿踢过去,和舫腿一抬,躲过了这一脚,他长腿一伸一压,将她的腿死死压住不能动弹。
“别闹啊,等回到家再慢慢跟你算账。”
程惜惜抬手去掀他的腿,使劲了力气他却纹丝不动,气得她一把掐在他腿上,手指却像掐在铁板上,根本掐不动,转头怒视着他,“你不是读书人吗,这腿跟牛腿似的,皮厚得刀都砍不透!”
和舫吭哧吭哧直笑,他收回长腿,得意的挑眉,“以前我挑水浇地上山打猎,什么事没做过。再说读书人还讲究君子六艺呢。”
程惜惜撇了撇嘴,“了不起,会这么多,干脆去街头摆摊卖艺得了。”
“与你可不能比,在花楼里都能如鱼得水。”和舫说道这里,脸色又一下沉了下来,“程惜惜,再去花楼打断你的腿。”
“我呸。”程惜惜怒视着他,“你不是也去了吗?你难道是去花楼审案的?”
“我是陪圣上去听小唱,你以为我自己会去这些地方?”
“哎哟还推到圣上头上,你不过是吃定了我不敢去问圣上,这就成了无头公案,和大人,你可真是厉害,将断案的手段用在了这里来。”
和舫无奈的笑笑,长叹道:“程惜惜,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不过你先前在圣上面前一言不发,我很高兴。”
程惜惜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你高兴个什么劲?”
因为你在圣上面前一幅乖巧温顺的模样,他不喜这样的女子,所以你不会引起他的兴趣啊。
“没什么。”和舫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她那双不解的灵动双眼,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后不要这样看着男人,尤其是喝过酒后。”
“天真冷,要下雪了吧。”程惜惜忽然转开了话题,缓缓笑了起来,“我看你是被冻坏了脑子,我明明在看一头猪啊,哪里来的男人?不过和大人,你还在戏里啊?”
和舫死死盯着程惜惜,然后突然伸出手,冷声道:“那银子还我。”
“啊哈,和大人,我跟你说笑呢。”程惜惜转动着脑袋四下寻找,故作惊讶的道:“银子,什么银子?哪里有银子?”
和舫瞧着她小脑袋摇得如拨浪鼓的模样,忍俊不禁嘴角上翘。想到雅间内的混乱,又有些后怕,拉下脸生气的道:“程惜惜,说好要一起揍许冲的,你怎能独自一人以身犯险?”
程惜惜眨眨眼,疑惑的问道:“你耳朵聋吗?难道你没有听到齐王爷所说的话?许冲被打破头可不关我的事。”
“齐王爷说了,你在一旁尖叫,让贾文不要用花瓶砸许冲的脑袋,可先前贾文根本没砸他脑袋,是你喊过之后才砸的。贾文手边又恰逢有花瓶,你提醒得很是及时。”
程惜惜心里暗骂和舫这个黑心狐狸,嘴上却仍振振有词,“可惜,你这些都是猜测,我可是弱女子,当时吓得不得了,哪里注意到那么多?”
和舫轻声笑起来,指了指她的脸说道:“你这里才是比牛皮都厚。”
程惜惜呲牙去咬他的手指,他手一抬,佯装恼怒道:“你是程怜怜附身了吗?”
“呸,你才是被鬼附身了,成日尽污蔑我。看打!”
“哎哎哎,别打脸啊,再打我还手了啊。别打了,我真还手了,啊痛.....”
第40章新年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还没有停的迹象,呼吸之间都透着无尽的冷意。
程惜惜踩在案几上,挂桃符贴门联,没一会双手就被冻僵,她呵呵气,又垫着脚去刷浆糊。
院门吱呀一声,程惜惜回头一瞧,见和舫抱着一束红梅枝,白衣乌发红唇,色若春晓,踏着雪缓缓而来。
程惜惜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了,闲闲的问道:“和大人,我这里何时成了大理寺?”
“封衙了。”
程惜惜又侧头瞄了他一眼,眼里一喜爬下案几,对他招招手,“来,长这么高还是有用处的,帮我贴门联。”
和舫将红梅枝递过去,微笑着道:“院子里梅花开得正盛,这枝尤其好。”
程惜惜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点头附和,“唔,不错,要是加进点心做成梅花小点,或收集起来待到夏日做成雪泡饮才好,只可惜这点不够,和大人,将你家院子的梅树挖几颗送我如何?”
和舫挑眉一笑,“梅树移栽太过麻烦,你直接住进去不是更为方便?”
“和大人,你府里缺祖宗么?”
和舫佯装沉下脸,抬手轻敲了程惜惜一记。
“刷子给我。”
程惜惜笑嘻嘻的将刷子递给他,他慢慢翻着案几上的门联,一会蹙眉一会偷笑。
“哎,我说程惜惜,你院子这小,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门联?”
“谁定下的规矩门联一定要贴在门边?我偏要四处贴满,这样才喜气。”
和舫笑不可遏,拿起横批念:“天降神佑。”
他再看上下联念,愈发笑得大声,“得闲人生万事皆顺,金银财宝堆积满仓。程惜惜,你这对子真是,嗯,独特又直白。”
“有钱有闲有顺心,这是多少人的夙愿,你笑什么笑?真是少见多怪。”
和舫又仔细瞧着那力透纸背的字,抬眼看去,程惜惜随手找了个长竹筒做花瓶,将梅花插进去,正认真的转着花枝,待到转得自己满意了,才一脸笑意,举着竹筒对他得意晃晃。
“瞧,是不是心灵手巧?”
和舫眼神深深,笑着点头,“嗯。”
程惜惜白眼一翻,“我这是在嘲讽你,送花不送花瓶,你这是礼数不周。”
和舫极为好脾气,扬声叫了一声,“初一。”
很快初一进来了,和舫对他吩咐道:“去把我库房里那个青天白玉瓶拿来。”
初一偷瞄了一眼和舫,那个花瓶价值万贯,摆在这个破旧的小院里,怎么看怎么不般配,郎君这真是一头跌进去了么?
程惜惜急道:“别别别,初一啊,你既然来了,先别走。”
初一心一咯噔,程惜惜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叫上你那些护卫兄弟,将院子里的积雪扫扫,屋子里也清扫一遍呗。”
初一哭丧着脸看向和舫,见他笑着道:“去吧。”
程惜惜笑着叹道:“我就说前些日子忘记了什么,这下可总算记起来了。雇来的浆洗大娘家里一大家子人,身子又不好,哪能做这些重活?这些啊,就该男人做。”
和舫认真的贴门联,懒洋洋的回道:“我这个大男人不是正被你指使得团团转么?”
程惜惜手里捧着手炉,悠闲的站在一边看着,不时出声指点,“哎,贴歪了,重来重来。”
和舫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斜了程惜惜一眼,不理会她又继续贴自己的。
院子里护卫在认真扫雪,屋里护卫在扫尘,程怜怜哒哒哒在屋里屋外疯跑,平时冷寂的小院,一片热闹。
闻四探着头,瞪大眼瞧了又瞧,几乎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待见到在那忙碌的和舫时,吓得嗖一下缩回头,转头就想溜,被初一捉住,笑着问道:“四郎可是有事?”
和舫闻声回头见到闻四,脸沉了下来,还没有找他算账,他这是送上门来挨揍了么?
程惜惜也怒容满面,生气的说道:“初一,把他给我拎过来。”
闻四被初一像是拎小鸡崽般扔到两人面前,他甫一站稳就先哭了起来,“霸爷饶命啊,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啊。”
程惜惜抢过护卫手里的竹扫帚,冲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抽,怒骂道:“你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你。”
闻四被抽得嗷嗷叫,抱着头跳脚四下逃窜,一边跑一边哭诉,“霸爷啊,不是我的错,都是祖母自己的主意,跟我无关啊。”
和舫上前拉住程惜惜,“别打了。”
闻四一愣,糊满泪水的脸努力扯出个笑容,“还是和大人好,多谢大人搭救。”
和舫冷冷一笑,对程惜惜说道:“你别累着了,让我来吧。”
闻四笑冻在了脸上,见和舫也不用扫帚,抬起长腿踢来,他惨叫一声,头栽进护卫堆积的雪堆中,手脚乱登乱踢,才拔出头,却被程怜怜蹦跶着一扑再压回了雪堆。
连续好几次,闻四才从雪堆中起身,又被玩得兴起的程怜怜扑了下去,直到他精疲力竭,浑身沾满积雪像个雪人般,程惜惜才唤回了程怜怜。
闻四苍白着一张脸,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坐在程惜惜与和舫的对面簌簌发抖。
“霸爷,真不是我要向你求亲,我今天无意中知道了祖母的意思,吓得赶紧来跟你说个明白。”
和舫将手里的茶杯往案几上一放,不大的声音又让闻四抖了抖,他掀起眼皮偷瞄一眼,小脑子转得飞快,自己就算跟霸爷求亲,跟他又有何关系,他究竟为何会生气?
“我已经跟祖母说清楚了,我不想娶你,不,不是,我是不敢娶你。”闻四见程惜惜又扬起了手,身子往后一缩,哭唧唧的道:“霸爷你是爷们,哪能爷们跟爷们成亲,我又不是断袖。”
说道这里闻四还看了一眼和舫,那眼神仿若在说,他才是断袖。
和舫与程惜惜一同被激怒,拖过闻四又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闻四蹲坐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直哭,“呜呜呜,我都说了不是我的错,你们为什么还要打我,好痛啊。”
程怜怜坐在他对面睁着狗眼好奇的盯着他看,他呜呜哭泣,它也跟着呜呜叫唤,直吵得程惜惜脑疼,瞪着闻四说道:“滚,以后不许再来,你那祖母卖儿卖女还不够,连你这个没出息的孙子也要拿出来卖,就算破落户,也没你闻家这样没脸没皮。”
闻四吸吸鼻子,抽噎着说道:“我知道闻家臭不可闻,可我一天姓闻,一天就无法置身事外,我想重振闻家,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我算得了什么?你说得对,姨娘在庄子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在那里虽然生活清苦,至少还能活下去,回到吃人的府里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和舫有些意外的看着闻四,平时与他无甚来往,只是他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却没曾想他却有这样的想法,倒比闻家其他人的品性要好上几分,也难怪程惜惜虽然嫌麻烦,却还是一直不遗余力的帮他。
他看了一眼程惜惜,她正用手指触着眉心,想是遇到粘牙糖一般甩不掉的闻四,也正满脑门子官司。
和舫的眼神温和之极,心更微微发烫,程惜惜虽狡猾多端百无禁忌,可她却如侠之大者,始终有颗正义良善之心,就像在安城给寡妇银子,在圣上面前对自己的掩护,如今对闻四的相帮。
“闻四,你看我与你相识,连跟针都没有赚到,还倒贴了不少银子出去,惹了一身麻烦。大过年的也没有见到你的年礼。”
程惜惜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和舫,那眼神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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