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趁热打铁,赶紧跟藕粉厂商议定了,以后厂里头的这些生产垃圾就由他们拖走。
现在趁着旁人没反应过来,他们得挣笔小钱,否则等到人家发现这笔财源,就轮不到他们了。
余秋哭笑不得地挥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叫人被棒棒糖拐走不成。你自己小心点啊,别忘了时间,船下午四点开。”
何东胜笑得眉眼弯弯,面颊上的酒窝跟大白牙都露了出来:“行,你是大姑娘,大姑娘自己路上小心。”
余秋皮笑肉不笑:“嗯,小伙子,你也路上小心。”
客车到底要比客船快多了,余秋回到医院的时候,太阳还在外头亮堂堂地晃着呢。
周大夫刚好拿着单子陪着位老太太去做心电图,见到余秋就主动打招呼:“哟,可算是回来了。吃饭没有?自己过去拿点儿吃的吧。”
余秋赶紧上前追问:“郑教授怎么说?”
周大夫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情况不好哎,考虑脑转移,郑教授跟她妈谈了,直接转去工人医院住院。”
余秋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脑转移是原发肿瘤治疗失败的常见原因。运气好的患者经过放化疗之后,可以继续生存3~5年。运气不好的患者,即使经过积极治疗,一般从发现当然不行了,也就是6~8个月的事情。
这个过程当中,无论患者还是家属,都会经历极致的煎熬。
周大夫长吁短叹,末了还要安慰余秋:“你也别多想了,咱们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谁让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到现在这一步了。”
余秋皱着眉头,小声询问:“那她什么时候转走?”
“尽快吧。郑教授联系了工人医院那边安排床位,我们这儿车子送过去。”
余秋担忧不已:“她过去以后谁照应她?”
张楚茹开完刀之后没通气,所以不存在一日三餐的问题,喝的水都是护士帮忙倒的。
可是后面她通了气,要吃饭的话,工人医院可有人给她一日三餐送病号饭?
周大夫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她妈会跟过去。”
看样子张楚茹想要彻底摆脱母亲的愿望,短时间应该是没有能力实现了。
说话的功夫,外头响起车子的喇叭声,县医院的救护车从市里头回来了。
周大夫赶紧给妇产科打了个电话。
没过几分钟,楼上就推了车子下来。
张楚茹人躺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车子旁边站着的关老师一张脸却面沉如水,像是刚晒好的挂面,拉得老长。
余秋看到这对母女就想在心里头叹气。等到了工人医院,还不知道她俩要闹腾成什么样。也许到了后面还能接着闹腾是一种幸运,起码代表人还活着。
龚大夫冲余秋点点头,招呼她道:“上去吃点儿东西睡一觉吧。你这么跑来跑去的忙到现在,肯定累坏了。”
关老师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余秋的存在,朝她身旁望了望,皱起了眉头:“小何呢?他不是跟你一块儿去的吗?”
余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有种被支配的恐惧。
她清清嗓子:“何队长有其他事情要忙,等碰到他,我会跟他说张楚茹转院的事情的。”
关老师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余秋赶紧上去帮忙推车,直到将人送上救护车时,她才安慰了一句始终一语不发的张楚茹:“别放弃,用力活着。不活到最后一天,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张楚茹没吭声,也没睁开眼睛,余秋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
其实没有什么好苛责的,换做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也会崩溃的吧。
明明不是什么坏人,明明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命运会开这样的玩笑?
余秋叹了口气,目送救护车离开。
周医生招呼龚大夫去看位急诊病人,余秋自己回妇产科病区。她还没有来得及进值班室睡觉,护士就对着电话筒招呼了一声:“你等一下。”
说着她朝余秋喊,“小秋,你过来接个电话。”
电话是楼下检验科打上来,他们送去市里医院检查的血β—hcg报告出来了,市立医院特地打电话过来,因为今天送去的血液标本比起手术当天检查的血,血β—hcg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升高了。
今天的数值达到了一万三。
余秋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毛,护士也在边上叹气:“这手术该不会没做干净吧。哎哟,这个事情有点麻烦了。”
“也有可能宮腔里头有孕囊。”余秋皱眉。
这虽然不常见,但宮内妊娠合并宮外孕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可如果这样的话,张楚茹怀孕的月份跟子宮大小似乎有些不相符。她5月份做完流产手术后回到江县,现在已经是8月下旬,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妊娠中、晚期,血hcg浓度约为高峰时的10%,也就是1万到2万的样子,刚好与现在的报告对得上。
不对,血hcg水平于妊娠8~10周达到高峰,持续约10周之后开始迅速下降,到20周的时候降到最低值,持续到分娩,产后迅速下降为正常水平。
但是现在,张楚茹的情况是在升。
这就有两种解释。
第一,她在做完人流数以后仍然有性生活,所以再度怀孕了。
这种情况不稀奇,余秋以前在计划生育门诊时就碰到个小姑娘将人流当成避孕手段。她待的那三个月时间里,小姑娘每个月都来报到。跟这姑娘说的时候,答应的比谁都恳切,完了以后屡教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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