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茹经历了巨大的打击,存在破罐子破摔的可能。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张楚茹既不是宮内孕也不是宮外孕。她属于非妊娠期hcg异常增高。
这就提示着患者可能存在直接或异位分泌这种激素的肿瘤,常见的如葡萄胎、侵蚀性葡萄胎、绒癌、卵巢无性细胞瘤、卵巢腺癌、卵巢未成熟畸胎瘤、下丘脑绒毛膜瘤、肝胚胎瘤、肝癌、肠癌、胰腺癌、胃癌、肺癌、乳腺癌、血幸丸癌、肾癌等等。
术中探查的时候,患者卵巢形态正常,基本排除卵巢肿瘤。肝癌、肠癌、胰腺癌这些虽然会有血hcg不同程度地增高,但高到这种程度还是比较少见的。
那么现在应当考虑的是,滋养细胞肿瘤,比如说葡萄胎、侵蚀性葡萄胎以及绒癌。
余秋追问护士:“张楚茹的病理报告回来没有?”
护士摇摇头:“应该没返回。”
科里头开过刀的人不多,返回的病理报告也极为有限,护士有印象。
余秋立刻借了电话打到病理科,询问张楚茹的病理报告。
当班的医生告诉余秋切片已经做好了,但还没有来得及诊断出报告。
余秋哪里还有心思补眠,她立刻冲去了病理科,急吼吼地催人家出报告。
病理科老师无奈,直接将切片推给她:“你自己先看着这个也行。我这边外科的得先出报告。”
这个礼拜早晚温差大,他受了凉,工作就耽误下来了。
余秋赶紧拿了切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她毕竟不是专科医生,病理诊断水平相当够呛,不过这张苏木紫和伊红染色染色固定后的片子却很好认,因为镜下视野出现了明显的合体滋养细胞和细胞滋养细胞。
余秋赶紧喊病理老师过来看,当班医生肯定了她的判断,这的确是滋养细胞,镜下没有看到绒毛。
他吸了口气,将病检申请单翻出来,略略皱眉道:“没看见绒毛啊。”
余秋站起身,来回踱步,嘴里头念念有词:“应该给她做个诊刮的,前天下午就该给她做个诊刮。”
如果当时做了诊刮的话,刮出来组织送检看到合体滋养细胞和细胞滋养细胞显著增殖,结合现在的情况,那就基本可以判断是滋养细胞肿瘤。
郭主任敲了敲病理室的门,在外头喊余秋的名字:“你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做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余秋抬起头:“主任,我可能找到张楚茹真正的病因了。”
郭主任略有些诧异:“什么?”
“绒毛膜癌。”余秋斩钉截铁,“她之所以长期咳嗽不愈,是因为出现了绒癌肺转移。同样的头痛也是因为转移到了脑部。”
病理科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姑娘还是没逃过癌症啊。”
刚才他看到救护车过来接人,还在哀叹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是肺癌。
现在不考虑肺癌了,又成了绒癌,她可真够倒霉的。
余秋急得很:“主任我们现在需要给张楚茹做个诊刮,进一步明确诊断。一旦确诊是绒癌的话,就得给她上化疗了。”
绒癌一种高度恶性的滋养细胞肿瘤。它不仅可以侵入子宫肌层,而且可以以此为渠道,转移到其他脏器,迅速造成患者死亡。
在化疗被应用之前,绒癌的死亡率极高。用余秋以前妇产科课老师的话来说,它就像一个播种器,将癌细胞洒落到身体的各处。所以即使切除了患者的子宮双附件也没用,因为其他地方也有转移的癌症。
幸运的是,绒癌对化疗敏感,绝大多数患者可以通过化疗达到治愈。
郭主任点头:“没错,我先前看过李敏求教授跟宋鸿钊教授的文章,他们分别提出用甲氨蝶呤跟5—氟尿嘧啶应用在绒癌化疗上,效果很不错。”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胸腔,谢天谢地,幸亏现在已经有人提出将化疗用在绒癌治疗上,否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服郭主任给张楚茹做化疗。
不过余秋并没有太乐观,因为张楚茹的情况已经是典型的晚期,出现了脑转移。按照临床数据显示,进展到这种程度的病人,有差不多一半最终结局是死亡。
但总比肺癌晚期好啊,余秋又开始给自己打气,最起码的,绒癌生存率要高于肺癌。而且患者有希望不经过任何手术,单纯凭借药物化疗就完全恢复健康,将来也能正常的怀孕生孩子。
郭主任立刻给省工人医院打电话,将术后病理检测结果跟两次抽血化验报告都做了汇报,并提出了她们的建议。
接电话的肿瘤科医生相当干脆,直接帮忙联系妇科床位。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病理科的电话机响了,省工人医院的妇科大夫打过来,仔细询问张楚茹的病情。
她同意江县人民医院的看法,答应等张楚茹抵达工人医院后,就给对方做诊刮。
“不容易呀,这宮外孕跟绒癌可真不好鉴别。我得好好夸一夸你们江县人民医院,习惯好,切下来刮下来的标本都送病理诊断。”工人医院的大夫感慨不已,“有些医院就是没这个意识,开完刀了就光凭着肉眼看。搞得我们后续治疗也很被动,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郭主任跟着笑:“我们也是运气好,正好有经验丰富的病理医生。有些医院不是他们不想搞病理检查,实在是没人啊。”
两人感慨了几句,郭主任又答应将刚返回的血β—hcg报告单跟病理检查结果送过去,这才挂了电话。
病理室里头的人都喜气洋洋,病理科大夫笑着自我调侃:“哟,今儿我可真觉得自己能耐,被两个大主任夸的。”
“你可不得能耐。”郭主任笑盈盈的,“要不是你的话,说不定她就白挨一刀了。”
病理科医生连连摆手:“不是我,是小秋自己发现的。”他笑着调侃,“这丫头真是灵光,将来我培养培养,说不定就能接我的班。一般的小家伙哪里会看病理切片啊。他们连病理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
现在卫校也速成,县医院旁边的卫校都不教病理学,真是叫人犯愁,以后等他们这批人老了,该怎么办?
“你就甭想了,她是我们妇产科的人。”郭主任断然拒绝,又安慰了同事一句,“不要着急,小孩子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将来他们肯定要比咱们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嘛。”
余秋没有参与两位老师的话题,她就在那儿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跟何东胜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说不定张楚茹能痊愈呢。
不过好像不太好,这毕竟是张楚茹自己的事情。
gu903();算了,他要想知道的话,肯定有办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