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照常在十一点后开始守夜,但是这一晚下半夜轮到秦愈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一些转变。
这时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夜深人静时分。
秦愈先前睡了几个小时所以这时候没有睡意,屋内也没有什么异响,爱弥雅的房间窗户被安上了铁栏杆,他便想她总不能一点响动也没有就能跑出去。
但是此时,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不属于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脚步声。所到之处地板发出承受不住的“呻/吟”,秦愈稳住身体不动,眼睛缓缓睁开,往左边的走廊看去。
吱呀吱呀。
因为担心如果发生紧急情况,秦愈没有关掉所有的灯,楼梯拐角和大门口的壁灯都彻夜亮着,二楼的两个楼梯口的灯也各自开着,就是怕万一发生什么,慌不择路耽误时间。
秦愈在琢磨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晚上出手?
躲是躲不过了,他便撑着头盘腿坐在地上,作假寐的模样。
吱呀。
脚步声十分沉重,在地面上拖行,在那曳行声中秦愈还听出来了别的,相对更加顺滑的杂音。
没有看到身影,只有那种让人心紧的声音不断逼近。
秦愈不着急去做什么,他安坐在原处,他知道对方既然没有现出实体,那么多半就是一记烟雾/弹。他的目的正是这薄薄的门板后,安睡在床上的爱弥雅。
对方的响动很快就消失了,秦愈靠着门板,从身后缓缓抽出一米长的钢筋来。没有实体并不代表秦愈对他束手无策,眼睛并不是人类唯一获得外界信息的器官。
他可以透过其他媒介感知,比如空气的流动,近乎密闭的室内,随便一阵风的路过就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更何况,那些面粉起了大作用。
秦愈丝毫未有担心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盯着地面上的白面,一个个脚印出现在上面,最终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在哪里?
秦愈握着这根从院子里找到的钢筋,站起来,面向那个看不见的敌人。
“原来就是你坏我的好事。”
秦愈舔了一下后槽牙,皮笑肉不笑。
第74章特斯耐
黏腻的糖浆在身后拖出一道道暗影,这个熟人鬼鬼祟祟从另一端上楼。
秦愈隐匿身影在黑暗中,他看着这个探头探脑的糖人,不禁想他到底是谁呢?
左右不过是某个死在鬼影手下的人,无论是汤姆还是异乡人,他们的目的都是爱弥雅,而这点秦愈不会让他得逞。
这几日里频繁出现,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有目的的举动,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了。
糖人悄无声息自以为没人发现,然而看见秦愈的那一刻,狠狠一抖,然后猛然回头想跑,不料秦愈早已先他截住退路。
钢筋戳向他的身体,惯性力将粘稠的身体偏离方向,糖人“噗”地被钉在地板上,慢慢聚型时已经被秦愈追上。
糖人被打得抱头鼠窜。
秦愈不想惊动其他两人,他此刻想的是鬼影为什么还没出现?他们的目的十分不清晰,如果糖人只是试水而来,那么如果有要加害的人,为什么一直不出手?
周旋间被逼入死路,最后糖人冲破了玻璃窗,从二楼跳了下去,秦愈追到窗口,看见那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向森林里。
他回身看了看,钢筋在地板上划出不少划痕,糖浆泼得到处都是,若是不及时清理,会引来许多蚂蚁。
“打扫起来还挺麻烦。”秦愈拿着抹布返回时,没有开灯,他余光里看见楼梯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有人来过?秦愈手下动作停了下来,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又是一张牌,上面沾满了糖人留下的糖浆,由此可见是在糖人来之前就放在了这里。牌面湿漉漉的,有被液体浸泡过的痕迹,秦愈本着探索精神放进鼻子下面闻了闻,是酒精的味道。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酒鬼。
之后秦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意外地鬼影没有出现,糖人到底来干嘛的?还有那张明显是故意放在楼梯上的空白牌,真的是酒鬼留下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人也不容小觑,悄无声息潜入宅邸,并留下一个东西,居然一点没被就坐在楼梯不远处的秦愈发现。
秦愈想去看看爱弥雅情况如何,在无人照看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然而思忖几时,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爱弥雅不会轻易向着外人敞开心扉,更别说是进入隐私的空间。
那晚的小插曲像是一个开关,从按下的那一刻,罪恶的前奏就已经开始奏响。秦愈没有办法阻止,他能做到的是尽量别让爱弥雅被抓走。
蓝帽子和酒鬼的意图在她,这是为什么?是否有什么东西被他们遗漏了?
又过了两天,秦愈去给爱弥雅拿药的时候,发现药盒子被人动过。
“爱弥雅,你自己去拿了药?”
在之前,为了避免混淆两个瓶子里的药和糖,也是为了等到那个供货商,确定是毒药。秦愈特地把两个盒子做了个记号,然后一上一下,放在药箱里。
而这日例行公事,秦愈却发现装有糖的那个盒子空了。
而相对的,装毒药的瓶子被填充了一部分,二者外形十分相似,这么一混合,秦愈已经完全不敢再随便给她吃了。
爱弥雅摇摇头,抱着故事书坐在沙发上,埋着脑袋不语。
这本书还是伊莲恩的车里那本,美好的童话,也许暂时能够安抚她的心。这几天爱弥雅的情绪很稳定,因此秦愈也就放松了对她的管制。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种糖的效用,厉鬼沉寂了几日,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爱弥雅表现十分乖巧,只是从不与人交谈,到底没有再发过病。想到这儿秦愈不免怀疑,伊莲恩所说的发病,会不会是爱弥雅身体里的厉鬼作祟,看她对待那些怪谈的态度,几乎是不信的,把厉鬼发狂当作发病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足够的理由,于是他们决定在这天傍晚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都钉好了?爱弥雅的房间呢?”见葛鄞挽着袖子将榔头扔进工具箱,秦愈侧身让他坐下,递了一杯水过去。
葛鄞喝了两口,道:“敲门没应,她不让我进去。”
“她一向不搭理人,那你就真没进去?”
“从外墙。”葛鄞坦言。
秦愈挑眉,没有说什么。
这几天的夜晚他们睡得并不安稳,窗外似乎总有什么在默默窥视,然而秦愈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又什么也没发现,头顶也看了,察觉不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所以把窗户钉起来,是最保险的方法,同时一道太阳下山的时候,秦愈就把所有的门都落锁,反正没什么必要他们不会出门。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后,秦愈终于听到对面被人接了起来。
“你好。”
俗话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秦愈抢在对面开口前说道:“我上次在你这里买的药吃完了,还想再买一批,请问可以提供送货上门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手里转动那个装着毒药的药瓶。
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二人相视,就在秦愈以为暴露了的时候,对面说话了。
“可以的,请提供您的地址以及需要的数量,这边会很快记录并尽快为您送去。请您放心,我们会对您的个人信息保密。”
秦愈并不打算和卖家多兜圈子,他道:“你不先问问我是不是上一次的买主本人?”
“在您拨通了这个电话的同时,我们就已经定位了您的IP地址,”那边也是沉得住气,不慌不忙道:“信息保密这方面,我们是行家。而且,我们这个药又不是害人的东西,您没有担心的必要,只是不适宜在市场上流通而已。”
秦愈觉得好笑:“不是害人的东西?这种话我在毒品贩子嘴里也听过。”
“我们团队会要求购买者进行定期反馈,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生一件事故,由此可见您可以信任我们。”那个被处理过的声音顿了顿:“要是不相信,我们会在两个工作日后前往您提供的地址,由员工为您示范,是否有害于人体。”
这番话说的好似毫无破绽,秦愈听完又说:“好吧,两瓶多少钱?你们只卖这一种吗?我是说,有没有别的类似效果的药。”
“我们一次性只能提供一百克,倘若需要大量的特斯耐,还需要您说出那个词。”
秦愈看了一眼葛鄞,果然还有暗号?
“我明白了,不过到时候我需要验一下货。”
卖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二人相对静坐了两分钟,最后葛鄞抱着手开口道:“今晚你和我换一下。”
秦愈没问为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夜晚来临,秦愈盯着爱弥雅吃完饭,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那通电话的内容。
然而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磨磨蹭蹭走到秦愈面前,丢了一个东西在他面前,然后跑回房间。
那是一张纸,被汗水濡湿过的,看样子在手心捏了很久。爱弥雅请求他去一趟自己的房间里,她说床下好像有人。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秦愈心里七上八下,面前这道门散发着一种诡异,他敲了敲爱弥雅的房门,然后静静等待。
不过半分钟,房门打开了。
爱弥雅露出半只眼睛,那双纯真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里,有一种不符合她本人气质的成熟。
“在哪里——”
秦愈的话被堵死在喉咙里,他的手指微僵,说不出话来。
而让他震惊的是,这小女孩居然化了浓妆,蓝色眼影在她的眼睛周围涂抹,一种浓郁的艳丽,从爱弥雅的脸上迸发。
“在里面,”红艳的嘴唇勾起,朝着秦愈微张:“你来……”
浑身一僵,秦愈顿时忘了要做什么。
那张鲜艳的红唇里,密密麻麻的尖刺,他盯着她开口:“爱弥雅?”
低低轻语,爱弥雅眨眨眼,她看上去像是刚睡醒,眼神朦胧,和伊莲恩有几分相像的脸上化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浓妆,口红被抹了一半。
“先生,可以进来陪陪我吗?”
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不是属于小孩子的稚嫩,和那天晚上秦愈听到的完全不同。
秦愈心道不好,然而他听到自己的骨头咯咯作响,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他,推动着他跟随爱弥雅的脚步。
这道门在他面前被打开,缓缓拉开,那门里透出来的灯光竟然是红色的。
不行……
秦愈有种强烈的预感,屋内的景象一定,一定超出他的想象。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女孩的房间,甫一进门,他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脚碾碎了。黏腻的触感让人很不舒服,粘稠的液体摩擦着地板,发出滑稽的声音。
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刺鼻得让人头疼,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头皮。秦愈闻见那个味道,不可遏制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什么情况,就被蒙住了眼睛。
有些毛糙的面料,刮得眼睛发疼,秦愈想要拿开挡在眼前的东西,然而摸到的却是带着温度的一双手。
或者说是一对毛茸茸的,巨大的爪子。
锋利坚硬的爪子轻轻扣在眼角,只需稍稍用力,秦愈的眼珠就能被挖出来。
带着腥气的吐息喷在脸上,像是威胁,又像是忠告,秦愈呼吸一紧。
“先生,你喜欢兔子吗?”
这是……伊莲恩的声音。
一声巨响,门在身后被关上。
——————
葛鄞站在红墙下,看着那扇被打开了的窗户,白日钉上的木板被人暴力拆开,屋内诡异的红光闪烁着。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了两个人,白人和主妇。
“已经够了。”
白人嘴里咬着半只血肉模糊的动物腿,他脸上的血迹半干,撕咬着带着皮毛一并吞下。
主妇两手并举,一手一只长长的兔耳朵。
“为了我们的孩子。”她毫无感情说。
葛鄞回身,螺母被他抛向空中,然后稳稳接住。
第75章借刀杀人
葛鄞眼见白人手起刀落,将主妇的双手斩下,后者的脸上没有情绪波动,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牛奶里的药是你放的。”
葛鄞丝毫不予怜悯,这一切全是主妇自作自受,他甚至对他们是如何抱上NPC大腿的都不感兴趣,“只会一味慕强,从而投靠不知底细的人,这是最愚蠢的求生之路。”
主妇说:“为了我们的孩子。”
主妇口中开始流出鲜血,她翻着白眼,手腕上扎满了针孔,那是注射器留下的痕迹。
“第一个死的生者,到底是谁杀的?”
“为了……我们的……孩子。”
gu903();主妇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