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秦愈道:“该剪了……要不,我们去找点吃的应付一下?我饿了。”
不知怎的,明明什么都没有,魏亭的脸微微发烫,默默把视线移开。
他个子高,块头并不是很大,却也健壮,肌肉线条保持的恰到好处。刚刚拉着自己奔跑的时候,透过薄薄的衣服,她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灼热且滚烫。
她对这个男人印象很好,但秦愈刚刚那样的从容不迫,好似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实在给这份印象添了一层疑虑。
郑彬看秦愈的眼神已经从怀疑转为带着一点怜悯:“你装装样子,还能骗到我一时半会。可谢评也恐怕早就看出来了,你想是还没见过他的手段吧。”
听他话的意思,谢评也似乎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秦愈装作没明白:“他什么手段,你能知道?”
在这里,每一个独立世界的生者都是随机安排的,基本来说上一局还在一起的队友,下一局还能被分配到一起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也是为什么,像郑彬他们这样的有经验的都不会随意和他人示好,推心置腹,至多就是关系淡淡,互帮互助。
因为你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郑彬以前和谢评也不认识吧?他怎么知道谢评也的为人。
被问到这一句,魏亭也抬起头表情露出疑惑。楚楚可怜的年轻姑娘,一个眼神就能击中他的心。
郑彬扬起脖子朗声道:“我之前过的第一个世界里,有个老前辈挺照顾我。恰好又曾经和他相处过几天。他跟我说的,在这里就别想着还能出去,在哪里不是活,只是这里要苦一些。而且要当心三种人。”
“说来听听?”秦愈仔细擦干发梢的水珠,这间房间虽小且漏风,但关上门没有形成对流,并不会很冷,他得等衣服干了才能出去。
他拉开一把椅子,掀开遮尘布就坐下,看见杵在原地不动看起来还有点局促的两人,说道:“既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如咱们坐下来把事情说明白再走也不迟。”
郑彬从鼻子里哼出气,帮魏亭拉了一把让她坐下后也坐下去:“第一就是你这种的,会装。”
秦愈眉尾微抽,没有开口。
“装无辜的,装新人的,装明白的,装不明白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这类人威胁不算大,大多是装逼装上头了。”
“……第二种?”
“就是谢评也这种,别看他和和气气跟你说笑,实则背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郑彬有些不屑提到此人一般道:“忘了跟你说,老杨是个瘸子,不过他以前可是硬朗得很,五十多了爬山下河不在话下,跟着大队伍从来没落下过。可后头腿就是让谢评也这狗东西给坑瘸了。”
“当时他们一群人在一个断桥上,后有追他们的鬼兵,前面有个东西守在桥那头,说是只要留下一个替他守桥,他就放过其他人,不然就把桥上的绳子砍断,所有人都下去喂鱼。”
“然后谢评也就搞投票,伙同其他人把老杨踢了出去,十多个人,全部都支持谢评也,就因为老杨年纪最大。”郑彬鼓着腮帮子,牙咬的紧紧的:“老杨是个好人,他教我在野外怎么生火,怎么分辨野兽脚印,跟着他的人基本都活下来了。谢评也?呸!”
他狠狠啐了一口:“真他妈不是人,丢下老杨在那儿想尽办法离开,后来还把腿弄折了。”
秦愈捏了捏眉心,却没完全相信这番话,说:“还有呢?第三种?”
郑彬还在喋喋不休:“他那种人,假惺惺得恶心,可还是有那么多人舔,一个接着一个的凑上去,你看到那个女的了吧,我看着就真恨不得———”
还手舞足蹈起来。
也不知郑彬是嫉妒还是真的打抱不平,秦愈没继续追问下去。
“说到这个,之前那句我是杀猪的都是骗你们的,我在虹溪美院教书,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猪其实差不多……嗯我有点饿了,你呢?”秦愈撇开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始终惦记着吃饭,转头看着魏亭:“饿了吗?”
魏亭被他这么一盯,眼神慌乱着不知看向哪儿:“我,我……”
“我让你不自在了?”秦愈看了一下自己,行为没有过分亲密,衣服领口扣子也扣的好好的,不存在什么嫌疑。
魏亭脸烧得通红,刚刚秦愈同郑彬说话时她只顾着去看他,没想到突然问到她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没听到那句“我有点饿了”,匆忙回答道:
“我不是饿了吗的员工!我还在读书呢!”
话语一出,连还在滔滔不绝咒骂谢评也的郑彬都闭了嘴,周围一片寂静。
秦愈明显愣了一秒,差点没憋住。扬起的嘴角强行压下去,他很努力不让表情别扭:“我知道了。所以,要不要去找点食物,女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少了吃。”
魏亭脸红脖子粗地点点头。
憋笑得辛苦,秦愈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三个人绕来绕去最后找到了一间屋子。
简易的小厨房,这里面的灯泡似乎坏了,灶台上摆着照明用的小灯,灯光微弱,照不到太广的范围。
只看见灶台还放着一口锅,锅盖下的香味丝毫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勾着人的馋虫。
郑彬抬手挡着两人:“且慢,这地方诡异得很,咱们小心点。先察看一下情况,再说别的。”
他吞着口水,说道:“以我的经验,这时候出现的食物,通常是陷阱。精怪鬼魂最懂人的弱点,简单就出现的线索,就是你现在最渴望最想要的。”
秦愈默默琢磨这句话,打量起来这个空间。
小厨房十分逼仄狭窄,他伸出手,摸了一把水池内壁,干涸不潮湿,滤渣格也很干净,木菜板上刀痕深深,一把生锈的菜刀上还有黑点。
“啊!”
忽而魏亭像是踩到了什么,尖叫一声。
“怎么了?”郑彬第一个冲过来,比就在魏亭旁边的秦愈还要着急:“亭亭,你别动,我看看!”
秦愈无语间抽空挪了个腿,还贴心地把小提灯举着给郑彬照明。
“现在我也怀疑你们俩以前认识了。”他说着,将灯凑近地面:“是血。”
一大滩暗红色的鲜血附着在地面,魏亭走过去正好踩了一脚。
他移动着提灯,在周围发现了更多的血迹。
没有喷溅状,而像是被缓慢地放血形成的。
魏亭怕得瑟瑟发抖:“这是,鸡血吧?”
秦愈蹲下,提灯贴近地面,让光线更多打在地上。他看到了许多脚印,凌乱无序,但都能辨认出属于同一个人。有几处脚印离开这一滩血,蹭到了门口。
不是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那么另有其人。
“人血。”秦愈皱眉说道,闻言魏亭又开始抖起来,郑彬自告奋勇揽住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调查一番,除了地上的人血外,这里没有什么异常,秦愈将提灯放回灶台,手指按在锅盖上冲着两人:“我打开了?”
没等郑彬说不,他就掀开了锅盖,是一大碗梅菜扣肉。热气腾腾,香飘四溢,味蕾瞬时被完全解放。
梅菜的异香,搭配最上等的五花肉,熏蒸热气上浮,熏过的五花肉薄厚适度,一片片卧在梅菜碎上。
秦愈也不嫌弃,打开水龙头利落地洗了三副碗筷,又在下面碗柜的电饭煲里发现了新鲜的米饭,擦干净灶台,就是一顿简单的饭菜,一切都像是特意为他们安排的。
甚至连餐巾纸都备好了。
秦愈端着饭,夹了一片肉说道:“好像还差个什么?”
没敢动手碰饭菜的郑彬跟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你还要干嘛?”
“嗯——”他想了想:“对,站着怎么吃,椅子有吗?”
郑彬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个人:“别想了,哪有这么好的事。要不要给你再配牙签,剔剔牙?”
“我牙挺好的,你留着自己用吧。”秦愈转了两圈,还真让他收拾出来几个塑料椅。
郑彬十分嫌弃:“多久了,还能坐么?”
话音刚落秦愈就已经坐下吃了,他咽下一口米饭,眼里尽是满足:“吃饱饭才是正事。郑彬,你坐啊?”
郑彬见他坐在上边稳如老狗,腿早就软得不行,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于是也犹犹豫豫坐上去。
“啪啦”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愈没憋住笑:“你怎么还有坐墩肉吃。换一张吧。”
魏亭也笑起来,小厨房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葛鄞刚把刀收回刀鞘。他摘下帽子,额角一道伤痕还在流血。
对面是一堆烂肉组成的东西,肉包不断蠕动着,中心一个破口正汩汩喷涌黑色的液体,很快,就静止不动了。
葛鄞用拇指擦去那道血痕,走到那摊腐肉前,手伸进去最中心摸索了一会,摸出来一块东西。
他在裤腿上蹭干净,对着光看,然后放进裤兜里。
半分钟后,他推开了小厨房的门。
第9章上身
神诀也算良心,没有在肉里下毒,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一碗梅菜扣肉,三个人很快一扫而空。魏亭居然吃的还挺多。
她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嗝,说道:“我去洗碗吧。”
秦愈没有推辞,反正有个人肯定要抢着帮她,虽然不知道三个碗有什么值得两个人洗的,他只是惊讶于人类发展感情的速度。
秦愈不喜欢女孩子,也没有对男孩子表现过情感上的亲近,上网一查,他这样的大概率是无性恋。
不影响生活就行,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回到正题。
这个厨房,也许就是新闻里那个厨师分尸的地方,地上的人血还没干涸,空气中却闻不到血腥。秦愈绕开血迹,走到挤在灶台前的两人身边把灯提走:“我不会离太远。”
从进来的第一秒,他们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噤,浓重的黑暗就笼罩着这个房间,像是在雾里行走,灯光也不能穿过。
秦愈本想叫那两人一起过来,但看他俩关系进展如此迅猛,也不好打扰。
这个房间里,藏着什么东西,可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
他把灯举高,瞳孔一震。
那两人似在小声说笑,水流掩盖下,秦愈突然听到魏亭嘴里说:“你会参加明晚上的生日会吗?”
“当然,罗医生邀请了那么多人。”郑彬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女儿明天就十岁了,平时他照顾我们挺多的,怎么也要去捧场。”
魏亭娇笑一声,和她之前的模样完全不符,眉眼多了一份成熟:“的确‘照顾’你挺多的。那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他好久没来过我这儿了,不知道又是看上了哪个小姑娘。”
秦愈暗叫不好:鬼上身?
他想回身去叫他们,可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动。
郑彬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林杏,你两头跑不嫌累?不怕他发现了?”
“看你不也一点不着急,还挺享受的?”被林杏上身的魏亭调笑:“睡别人的情人,钱源生,你这厨子也算混得不错了。况且罗蜀都不知道给他老婆戴了几顶绿帽子了,让他也尝尝被绿的滋味怎么了?”
林杏咬唇道:“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那小姑娘,连她亲妈也不爱她,但罗蜀可疼她了,我就勉为其难装装样子吧。”
“我听说和他有关系的那几个也去了,真不知道到时候什么场面,你说这爸当的……”
秦愈背对着两人,举着灯,恐惧震慑下全身僵硬,不能动。
郑彬的声音就在身后两步远,溅出来的水珠落到他的脖子上,瓷碗碰撞,哗啦摔在地上。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但他知道,有什么改变了。
“他从我这里拿走了许多东西。”
两个人都没有再发出声音,而另外一个声音出现了,妩媚的声线中夹着一丝喑哑。
“我全要拿回来。”
秦愈额头一凉,干涩的眼一动不动盯着上面。
身体好似被定住,一根手指都不能移动,这时候秦愈才发觉这个厨房第二个奇怪之处。
没有风声和雨声,外面的大雨不可能这么快就停止。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走进了不一样的空间里,那个被称作“恶魔”的罗医生,他的情人和那个帮他处理尸体的厨子在厨房里偷情。
明天晚上的生日会?秦愈回想,好像他们是说过有这么个东西。
周围安静了下来,他不知道那两人在哪里,是离开了,或者是就站在他的身后。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厨房的上方,一具红色的“人偶”四肢被吊起来,呈现大字型。
是个女人,她的皮肤被完全剥离,找不到一寸完好的地方,唯一没有被剥掉的头皮上,棕色短发湿哒哒的黏在一起。骷髅一样的脸正对着秦愈,她已经没有嘴唇了,牙齿都裸露在外,甚至眼珠也没有,只有两个血色窟窿。肌肉上红色的粘液混合着血液缓慢地滴下来,拉成一条细长的线。
最后,那一滴血落到了秦愈头发上顺着发丝,贴在他额角,随后逐渐变淡消失。
恶心死了。
秦愈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人偶”动了动,她转动着手腕,十指用力弯曲,像是要抓住秦愈一般。平时用来穿猪肉的铁钩牢牢地勾住她的手脚,不能想象的疼楚。剥皮之苦和穿刺之痛,钱源生和罗蜀的罪恶,是永生无法赎清的。
逐渐近了,温热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令人反胃,秦愈觉得她的手指马上要戳到他脸上时,她却略过秦愈,伸向他的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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