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骨鲍螺,吃了多少?”朱棣这一次倒有耐心了,又问了徐青青一遍。
徐青青理亏地扭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朱棣,“就吃……那几个呗,王爷不是看着呢么?”
朱棣凑过身来,修长的手捏住徐青青的下巴,硬把她的头掰了过来。
“撒谎,嗯?”
徐青青被迫对视朱棣那双严厉的眼睛,耍的那点小心思被对方发登时射出的无数利箭给粉碎了。
“这怎么能算撒谎?真就吃了那几个,可能……大概……也许我后来吃的时候王爷没看见。”
“哦?”
朱棣收了手劲儿,但并没有捏疼徐青青,只是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力道在加重。
“所以不是撒谎,是不听话?”
撒谎和不听话,任君选择。
总之,不管选哪一个都会被问责。
徐青青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她就是贪嘴多吃了几口甜点而已,就算决定错啊,她已经遭报应拉肚子,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凭什么还要被狗王爷捏着下巴问责?
“王爷,”
“王爷——”
“王爷————”
“撒娇没用。”
朱棣低头看人的时候,有锐利睥睨之势,让人不禁有种被视作蝼蚁的感觉。
“一时没忍住,我就贪嘴多吃了两个。”徐青青压低嗓音,跟朱棣小声解释。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她话里的‘两’并不是指‘二’,是泛指几个的意思。七八个也是几个,所以她真没撒谎。
朱棣静看着她没说话。
徐青青开始反咬朱棣:“王爷要是早告诉我这点心吃多了会闹肚子,那我肯定不会多吃了。”
“如此说来,还是本王的不是了?”
“我没这个意思,怪我笨,没能理解王爷的深意。”徐青青口非心是道。
碧螺这时候端来了止泻汤药。
朱棣主动去接了过来,徐青青马上坐正身子,正想把药碗端过来一口喝尽。
朱棣却不给她,用汤匙搅和两下,吹凉了之后,一勺一勺喂给徐青青。
堂堂亲王,在众丫鬟们跟前,亲自给你喂药,你能不吃么?
药汤苦涩,徐青青喝了两口之后,深以为这东西真的不适合细品。
“这点小事怎好麻烦王爷,我自己来喝就行。”
徐青青再度想去抢药碗,朱棣却依旧不动,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
徐青青只好忍着这样把药喝完,幸好只是一小碗,十几口就搞定了,苦不了多久。
随后,一颗蜜饯塞进了她嘴里。蜜甜瞬间就驱走了苦涩,徐青青被迫慢吞喝药的怨念竟然消散了不少。
王爷心悦她,才会亲自喂她喝药,本质其实是好意,只是直男般地表达方式,让人略有点不适罢了,但她应当领情。
徐青青这厢刚有点心生感动——
“此系为惩罚。”朱棣突然道。
徐青青:“……”
狗男人刚才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居然是故意的?
徐青青用被子蒙住头,翻身过去,已经气得不想跟朱棣说话了。她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嫁给他,居然还拿喂药教训惩罚她,潘金莲对武大郎也不过如此。
果然撒娇没用,她在浪费精力。
“下次长点记性。”朱棣继续道。
徐青青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傍晚的时候,徐青青闹肚子的毛病终于好了,喝了点稀粥暖胃后,便更衣休息。
一个时辰之后,朱棣才处理完事回来。他见徐青青睡熟了,自然没扰他,去净房沐浴更衣后,才在榻上躺下来。
徐青青迷迷糊糊地睁眼,神智好像还不大清楚,便凑了过来,把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一半给朱棣。她整个人就靠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脑袋挂在他胳膊上继续睡。
朱棣微蹙眉看着怀里的人,保持半晌未动。后来听到怀里人呼吸沉缓,猜她睡熟了,才伸手轻抚了她脸蛋一下。
徐青青好似察觉到痒了,就挣扎动了动。娇若无骨的身子紧贴着朱棣,传递着炙热的体温。朱棣便放下手,没再碰她。偏怀里人还是不安份儿,翻身之后似乎觉得不舒服又翻过来,手脚并用地抱他……
朱棣熬至深夜才睡了片刻,一早就起床了。
徐青青也是熬到深夜才睡,所以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之后,徐青青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碧螺边给徐青青梳头,边唠叨着王爷今早起床有些奇怪,沐浴时特意要的凉水,但练武回来后却用了正常的热水。
徐青青哼笑一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报复人的爽快。玩惩罚谁不会?她技高一筹!
徐青青等着朱棣来一起吃了早饭,故意用冷水沐浴的问题关心了一下朱棣。
“这天儿还没暖和呢,王爷要仔细着身体才是,用冷水沐浴太容易着凉了。”徐青青摆足了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朱棣特意看了她一眼,“病好了?”
“当然好了,这种小毛病自然是药到病除。不过,这带骨鲍螺为何吃多了会闹肚子?”徐青青不解。
“不知,许是牛乳的缘故。”
徐青青见朱棣没理会冷水沐浴的前话,以为这事儿就忽略过去了,没再去在意。
早饭后,热闹就来了,沐景春居然来负荆请罪了。
徐青青很想去看个热闹,奈何沐景春为表认错诚意。这负荆的上半身赤着。她身为燕王妃因要避嫌,便去不得。
朱棣却不像她那样有好奇心,并无太大的反应,直接命人把人打发回去。
沐景春不肯走,就这样在冬日里,背着扎进自己血肉里的荆条,跪在王府门口,一直到中午。
来来往往有不少勋贵的马车经过这里,都瞧见了这一幕。沐景春纹丝不动,一直□□地跪着。
朱棣这才让人将沐景春带进府里来。
沐景春的身子已经被冻得通红,嘴唇有些发紫,后背有多处被荆条扎伤的血迹。
他诚恳地向朱棣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阐明来意。
“景春糊涂,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失魂丧智,犯下那等蠢事,令王爷再三对景春失望。景春罪无可恕,请王爷责罚!”沐景春说罢,又对朱棣磕头。
朱棣见他有几分诚意,才叫他起身去穿衣服。再之后朱棣就将他打发走了,懒得听他说一堆认错的废话,倒不如看他以后都能做什么。
此后又过了两日,沐景春那边倒是消停了下来,但是魏国公府的谢氏却来了消息,说这两日徐妙说有些异常,开始茶不思饭不香。
原书里徐妙书就喜欢男主穆景春。徐青青想到上次相看,徐妙说的反应就有些不对,料想她应该是对沐景春一见钟情了。
徐妙书回家之后,若得知自己跟沐景春之间没了缘分,以她的性子,肯定要伤心好一段日子。
徐青青正好这几日无事,就邀请徐妙书来她这里小住两日。有徐青青王妃的身份压着,徐妙书倒不敢不吃饭。
徐青青见她吃了两顿饭后,精神好一些了,能受刺激了,就把沐景春与刘灵秀之间的种种都讲给她听。
“这看男人不能光看脸,我当初就吃这亏了,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徐青青劝徐妙书还是慎重一点,别脑门子一热就觉得情深意切。一见钟情最不靠谱,日久才能见人心。
徐妙书这几日因为害相思,把沐景春的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她的痛苦都源于她的求而不得,俩人的身份之差。
现在被实际情况打击了之后,徐妙书幻灭了。想不到她曾经自责配不上的人物,事实真相是配不上她。
徐妙书走后,徐青青才发现朱棣竟然在里间。
那刚刚她带着徐妙书在外间说的话,狗男人岂不是全都听见了!
别的不怕,就怕那句——
徐青青责问丫鬟怎么没有及时告知自己王爷的所在。
丫鬟都委屈地告诉徐青青,其实她们也不知道王爷就在里间。
莫非燕王刚才跳窗进屋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听到她说的那句话。
见朱棣态度如常,徐青青暗中观察了他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什么都没听到。
乐呵了一白天,等到晚上的时候,徐青青才‘深刻’意识到,狗男人其实什么都听见了。他故意问她不下十遍,他哪里好看。只要她随便敷衍地夸一句,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使劲儿地折腾她。
“再这样,妾身的命都快没了。”徐青青香汗淋漓地抗议。
“王妃好像今早刚说过,冷水沐浴对本王的身体不好。”
徐青青歪头,不解地问朱棣:“是啊,这跟咱们现在说的事儿有关系么?”
“都发泄了,自然就不需要用冷水了。”朱棣就低头再亲了一口徐青青的脸颊。
“王爷,我错了!别再——”
第45章绝杀
燕王这种睚眦必报的霸道性格实在是不大友好,有点想念书生。
说起来燕王娶她来是治病的,结果到现在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书生人格虽然不常出现,可一旦出现,就会带来非常大的暴露风险。这种精神问题短时间内痊愈的可能性不高,有的甚至一辈子都好不了。但倘若书生能接受燕王的身份,即便人格分裂问题仍然存在,至少可以做到在突然转变人格的情况下,不至于让燕王有轻易暴露‘疯病’的风险。
当然,如果书生人格能和燕王任何相融合,既能解决人格分裂的问题,又能温柔化燕王,那就完美了。但这个想法基本约等于做梦,也就想一想罢了。
“发什么呆?”事后的朱棣声音格外低沉而有磁性,他修长的手指夹住徐青青的耳垂,突然就揪了一下。
“疼!”徐青青毫不含糊地伸手,也要去揪朱棣的耳朵报仇。
朱棣似乎早料到这一幕,顺势捉住徐青青的手,将人拉倒怀里,直接上嘴咬了她耳朵。
“哪里疼,说说看。”
想到朱棣提出‘哪里好看’的问题后所带来的后果,徐青青马上表示哪里都不疼。
“看来没累着,可以继续——”
“别,算我求王爷了,饶我这一次。”徐青青马上服软,揪着朱棣的衣襟,可怜兮兮地对他道,“妾身想正事儿呢,正琢磨着该怎样治愈王爷的病。”
朱棣凤目微眯,突然捏住徐青青嫩软的手,唇际贴她的耳畔上,字字清晰地警告:“不许跟书生做这种事。”
诶?明明在谈治病的问题,他怎么又把思路跳脱到这种事儿上了?
在朱棣凌厉目光的审视下,徐青青头皮发麻地点了下头。
要求再多也没用,反正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次日得空的时候,徐青青要求朱棣配合她治病。
“碽妃的去世对王爷来说可能只是个触发,我以前就说过,一般这种方面的问题,都跟儿时的经历有关。过去的种种苦痛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在之后一件大事的突然刺激之下,才开始发作。”徐青青便问朱棣,在碽妃死之前还经历过什么让他痛苦的事。
gu903();朱棣正在饮茶,听了徐青青的话后,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才看到他喉结微动,把茶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