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从其叙述的逻辑上来猜测,碽妃在侍寝那晚很可能无意间喊出了情郎的名字,惹怒了自尊心强大的皇帝,自此遭了厌弃。一个生存在深宫中的女人,一切命运自然都受皇帝的态度所左右,如此落得凄凉病死的结果在所难免。
虽然朱棣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情感,但从他人格分裂的情况便可知,这位碽妃的死对朱棣有着巨大的心理上的刺激。想缓和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情感宣泄,减缓心理压力。但以燕王这种别扭的性格来看,他八成不会宣泄。
“她忌日在何时?”徐青青问。
“九月初四。”朱棣道。
“过几天就到了。”徐青青再问朱棣有没有碽妃的遗物可以给她。
“作甚?”朱棣不解地看一眼徐青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朱棣将他腰间的玉佩扯下,递给徐青青,那玉佩上所缀的穗子便是碽妃所做。
徐青青就把穗子取下来,玉佩还给了朱棣。
至傍晚,俩人赶鹅回道观时,朱棡朱樉也回来了。朱棡和朱樉的发髻都略微凌乱,有碎发垂坠,几片很小的枯草碎叶夹在头发中,不太好摘掉。两人一人手里拿了一只兔子,高高兴兴地炫耀他们打猎的成果。
“哇,这两只兔子可真肥,听说这附近山里的兔子最狡猾,二位兄长一天就能打回来两只可真厉害。”徐青青一脸崇拜地夸赞道,实则这附近山里的兔子最好抓了。
朱樉和朱棡都在徐青青的赞美中得到了满足。
朱棡还特意勾住朱棣的肩膀,“四弟,你媳妇儿的嘴可真甜,你三嫂远不及她,三哥羡慕。”
“二哥也羡慕。”朱樉跟着附和道。
朱棣脸色阴沉,“二位兄长当去沐浴了。”
“啧啧,夸他媳妇儿他还不高兴。”朱棡很不爽朱棣不给面子。
朱樉拉着朱棡走,他们也确实该去沐浴了。
晚饭的时候桌上就多了三道菜,麻辣兔头、油炸兔腿和红烧兔肉。
本来三人来道观里吃苦,要特意吃农家的粗茶淡饭。这突然多出来三道丰盛的肉菜,可把朱棡朱樉乐坏了。询问之下方知,他们自己打回来的猎物便可以作为加菜来吃。
“四弟,那你可要好好谢我们了。”朱棡得意了。
“可知这菜出自谁之手?”朱棣反问。
“谁?”朱棡问。
朱樉笑着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点了点头,“还能是谁,自然是四弟妹了。咱们一方打猎,一方做菜,算平手了,谁都不用谢谁,有美味吃就好。”
“唉,有些人的媳妇就是了不得。”朱棡酸了一嘴,也不再废话了,高高兴兴地吃饭。等明日还要继续努力打猎,在饭桌上加菜。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朱棡借口散步,闲闲地往后山走,最后钻进了竹林里。
刘灵秀早在此等候多时,看见朱棡后,马上行拜礼。
“呦,这段日子养得不错,细皮嫩肉了。”朱棡用玉扇挑起刘灵秀的下巴,打量两眼她的脸蛋,“刺字果然不见了。”
刘灵秀小心翼翼垂着眸子,紧张应对,“皆托王爷的洪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取得信任,他对民女很放心,还让民女帮他去联络京城的王铁匠。”
“嗯。”朱棡展开扇子,懒懒地应承一声。
“王爷,那您答应民女的事情……”发现晋王突然阴狠地看向自己,刘灵秀马上停止前话,跪地给朱棡磕头,“求王爷帮帮民女,民女是被冤枉的,只有王爷能为民女洗清清白。只要王爷帮民女达成心愿,民女愿为王爷做任何事。”
刘灵秀说着就流下眼泪,她不甘心自己落得这样的困境,她要堂堂正正地活着。但想要达成此愿望,她就必须寻朝廷里的一位贵人帮自己的忙。
晋王身份高贵,又年轻俊美,没什么人比他更合适了。如果一定要选,她自然要选晋王这样的人物,那些或满脸褶子或大腹便便的高官实在令人作呕。
朱棡听懂了刘灵秀的暗示,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衣领,便将手伸进去揉搓。
刘灵秀紧闭上眼,默默忍受。
“太小了,没趣。”朱棡立刻收手,并用帕子擦了手,将帕子丢弃。
漂亮的美人儿他品过太多了,如刘灵秀这般姿色的,于一般男人来说可能还算有味道,但于他而言就太过平平,如饮白水。相较于这种姿色中上却心机深沉的女人,他倒宁愿选择姿色一般却性子活泼又言谈有趣的。
刘灵秀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和害怕,她怕朱棡对她没了兴趣,直接杀人了事。
“待事情办妥当了,自有你的好处。”朱棡打发刘灵秀可以滚了。
刘灵秀闻言后安心了不少,马上对朱棡磕头,便起身告辞,但她退下的时候有几分犹豫。
“讲。”朱棡不耐烦道。
“民女听说徐青青回来了,她不仅认了魏国公为父亲,还成了燕王妃。”提到此,刘灵秀嘴唇白了几分,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但她还是保持恭敬垂首的状态面对朱棡。
朱棡瞧出她的恨意,哼笑一声,凑到刘灵秀的耳边,薄唇几乎要亲到她的耳垂上,“先办好事,倘若你敢擅自对她动手,我便把你丢到军营里,受奸成孕,再孕奸至死。”
朱棡明丽俊秀的脸上堆悉着灿烂如花的笑意,美得晃眼,却也危险,惊得人心瑟瑟。
刘灵秀惨白着脸告退,不敢再有一丝犹豫。
……
徐青青在屋里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感觉好像有人在骂自己。
楚秋把道观最近扩建的情况讲给徐青青听之后,伸长脖子看看四周,然后小声对徐青青道:“公输木匠去北边挑木材去了,大概这几日就能回。你走后他经常问你的消息,我估摸着如果他知道你现在成了燕王妃,会失望伤心了。”
“休提,过。”徐青青能感觉小木匠曾经或多或少对她有一点点特别。不过造化弄人,如今不管真假她都已经嫁人了,过去那些还没来得及萌芽的事自当随风消了,没有必要再提及。
楚秋点点头应承,确实如此,如今青青已经嫁为人妇,且不说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便是有什么也当散了。
说起来燕王已经在平安观住了有两日了,大家已经摸清楚了燕王爷的作息和生活习惯。楚秋觉得她和师妹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大清早,白雾遮住了天空,三丈以外的人或物皆看不清楚。
朱棣从后山练武回来,半路遇见有道姑在挑水,见其欲放下扁担行礼,便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
“这怎么行,住持师姐以前常教导我们为人端直,要谨守礼节,什么都能丢,唯独这两样不能丢。”道姑行礼之后,这才匆匆去了。走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下脚不稳,桶里的水溅出去许多。
朱棣睨了这道姑一眼,便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又见馨儿拿着一把小扫帚在打扫落叶。
馨儿以前就熟悉书生,她年纪小又心性单纯,不懂那么多世故,故而见到朱棣时不会像其她道姑那么害怕,她丢了扫帚后就立刻欢快地跑过来。
“有事?”朱棣低眸看着馨儿,眼睛里凉意减退三分。
“馨儿给王爷请安。”馨儿乖乖地给朱棣行礼,动作一板一眼,很正经,像是被人刻意教过。
朱棣笑了一下。
馨儿转即跑到墙边,把一捧早采好的野花送给朱棣。
“为何要送本王?”朱棣问。
“放在屋子里,看着心情会特别好。”馨儿嘻嘻地甜笑,接着道,“以前都是住持师姐一直照顾馨儿,住持师姐心地善良又细心,还通医术,把馨儿照顾得特别好。馨儿现在也想孝敬住持师姐和王爷师姐夫。”
朱棣挑了下眉,接下那束野花。
回到通达苑后,便有道姑前来送饭,摆完饭后,道姑几度紧张欲往朱棣的方向看,都试图失败。人又不肯走,显然有话说。
“你又想说什么?”朱棣拿起筷子,随便瞟了她一眼,那道姑就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贫、贫道想……想说,这些菜都是住持师姐教贫道所做,虽比不得住持师姐心灵手巧,样样都会,但味道应该还可以。请王爷慢用!”道姑说完这些话后,如释重负,连忙行礼,匆匆告退。
朱棣放下筷子,复而又拿起来,照旧用饭。
不一会儿,徐青青就笑着来找朱棣一起去放鹅。
朱棣净手后,冷淡道:“今日不去了,你随我去进城。”
“哪能说不去就不去了,有亲军看着呢,每日都记录,过段时间便会凑成册子呈报给父皇。”徐青青提醒朱棣最好不要偷懒。帝后在这方面要求严苛,若不遵循,怕是将来回京后没好果子吃。
“太子有事交代我办,无碍。”朱棣道。
“那我去换衣服。”徐青青马上应承,她当然高兴可以出门。
二人着素服骑马进城,只丘福一人跟随。
抵达凤阳城后,三人牵着马慢慢往城内进。
徐青青看见有卖糖葫芦的,马上兴奋地招呼贩子过来,问朱棣和丘福吃不吃。朱棣默然以对,丘福则马上摇头道谢并说不吃。
徐青青知道朱棣不喜甜食,不过象征性一问,遂只要了一串糖葫芦自己吃。她一口一个,吃得脆响又利落。
几眨眼的工夫,徐青就把一整串糖葫芦吃干净了。
丘福在旁极力下压着嘴角,把头低得很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没看到,他真怕王爷因此将他灭口了。
徐青青吃完后,开心地继续排队进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还粘着一块糖渣。
朱棣蹙眉看了她半晌,见她毫无自觉,不耐烦地掏出手里的帕子递给她。
“干嘛?”徐青青瞅一眼,没接。
朱棣直接将帕子按在她嘴上。
徐青青这才感觉到嘴上沾了东西,不满地接着帕子嘟囔:“说一声多简单,真的是……这要是书生肯定不会这样。”
刀子般地目光立刻割向徐青青的脸。
徐青青噤声,默默擦嘴,在心里头默默问候了燕王三百八十遍。
“为人端直,谨守礼节,心地善良又细心,通医术,心灵手巧,样样都会。”
徐青青愣了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燕王刚刚还嫌弃她呢,这会儿怎么又突然夸她了?这燕王怕是不只有人格分裂一种精神病吧?
“枉你的师妹们今早苦心夸你。”朱棣接着道。
徐青青更加迷惑了。
“她们特意跑去王爷跟前这样夸我?”
“为什么?”
朱棣嗤笑一声,随着人流进城了。
徐青青挠挠头想了会儿,总算琢磨明白了师妹们搞这些迷操作的目的。真够添乱的,一个个也不睁开眼好好看看,就凭燕王这德行,她们就是磨破了嘴皮子把她夸到天上去,燕王也不会信。白白浪费工夫在狗男人身上干嘛,有那空闲不如去嗑瓜子去。等一会儿出城前,她就买一大袋子瓜子给她们。
随后,徐青青被带到了一所住宅前,瞧着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舍,院内有草药香,而且种类很多,要么是家中有很多不同病症的病患,要么就是个懂医的大夫家。
开门的是一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拿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他们三个。
“请问周传胜可在?”丘福问。
“我就是,你们是?”周传胜疑惑地看他们,目光最终停留在朱棣身上,似觉得眼熟,随即发现他腰间的九螭玉佩上,吓得连退两步,手开始发抖。
螭,乃龙生九子之一,用这等极品玉质雕刻出的九螭玉佩,想都不用想,必属于皇子所佩。
朱棣随即大迈步进门,丘福将门关严。
西厢房走出来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笑问是谁来了。
周传胜忙打发妇人赶紧带孩子回屋,然后颤抖地转身,噗通跪下了,给朱棣磕头。
“周御医告老归乡七年,这日子过得到不错,胆子也越发大了。”丘福讥讽说罢,将刘灵秀的画像晾给周传胜瞧。
周传胜一看到画像上的人,吓得浑身哆嗦了下,忙伏地再不敢抬头。
徐青青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位应该就是之前朱棣所说,在凤阳可消除犯人脸上刺字的人。看来就是他帮刘灵秀祛除了脸上的刺字。
徐青青倒是好奇她用什么方法,询问之下,得了药膏,仔细闻了闻,又在手上稍微试了下,有很轻微的灼痛感。徐青青马上用帕子把手上的药膏擦掉,大概明白这药膏除字的原理了。药膏会慢慢地灼伤皮肤,令刺字的皮肤脱落后重新再生。
“这种法子一次除不干净,至少要用两个月才能彻底清除。”周传胜老实交代道。
至少两个月,但刘灵秀被劫狱至今的时间根本不足两个月,而她脸上的刺字早没有了。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凤阳府大牢的时候,就用了这药。
“你见过她,在什么时候?”徐青青问。
“大概两个月前。”周传胜道,“她突然敲门,用三百两银票求我消除她脸上的刺字。我贪钱便应了,没敢多问。”
“你倒是聪明,知道保命不多问。”丘福鄙夷地冷哼一声。
“这太蹊跷了,若刘灵秀早就可以离开了凤阳府大牢,那又何必在一个月后跟胡百天闹一出劫狱?岂非多此一举?”徐青青万般不解,“还有那段时间一直关在凤阳府大牢的人,到底是不是刘灵秀?”
丘福受命去凤阳府查问之后,向朱棣和徐青青回禀道:“是她,偶尔狱卒会瞟见,确认是刘灵秀本人无疑。当初在流放之前,也确认过身份,那会儿她脸上的刺字还在。但因为脸比较脏,没人注意她脸上的刺字深浅程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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