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如果她做不了“挡箭牌”,就只能退出吗?
有那么一瞬间,谢婉想求卫宴。求求他,让她就在他的身边,哪怕看着他幸福就好。
却是原来,她谢婉有一天,也愿意这么卑微的折磨自己吗?走那些后院女人们的后路,这是为了能多看某人几眼?
不,也许,如萧淑妃娘娘所说,王妃入门之时,她的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王爷那样的人,对一个小妾都可以这么好。这要是王妃,怕是更能宠上天吧。这日久生情了,不说王妃,王爷又哪里眼里容得了沙子的人。
谢婉没能有机会再说什么,卫宴抛出这话后,就冷冷的离开了。
两人的不愉快对话就此结束。
之后多日,谢婉也没有再见过卫宴的身影。
卫宴走后,谢婉见到了香园外面的方形大箱子,居然有四个轮子,她不认识这物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谢婉却看得出来,哪怕是王爷,要做出来这么个巨物,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如今,王爷已经走了,谢婉只能让人在那物件上面搭了一层油布。
日子每天平淡而忙碌,因着有两家铺子要顾着,还有跟太子合作的事宜,日子倒也不是太难熬。要是整天都呆在这一方后院,谢婉想,那些女人的日子是怎么熬下来的呢?
这日,街道上锣鼓声欢天喜气,响个不停,整个长安街非常热闹。
原来那科举考试成绩公布了,各家欢喜各家愁。那侍卫簇拥下的高头大马上坐着此次科考的前三甲,引得众人纷纷围观喝彩。
队伍经过谢婉蛋糕铺时,谢婉看见那坐在马上,走在最前方意气奋发招手的,居然是谢婉那三姐夫。
也是前未婚夫,徐衡。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呢,那徐衡居然还真能考中,倒是如了她那三姐的意。
谢婉淡然一笑,随即,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谁中举都是与她无关的。
然而,科举过后长安城又出了一个大消息,那流放的大皇子回京了。
那个对谢婉有过邪念,想陷害六王爷不成,自己却被流放的大皇子,居然这么快就回京了。
据说,正值皇帝寿辰,大皇子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悔过书。
自认罪不可恕咎由自取,活该在那流放之地潦倒过完此生。就是感念父皇远在长安,不能侍奉左右,实为不孝。
也不知道怎么写的,反正让皇帝佬感动了好几天,又有那臣子在其中推波助澜,皇帝佬大手一挥,就赦免了大皇子,准许其回京。
虽然不再有实权,却也是不用过那苦日子了。
这种草率的决定,古往今来,大概也就卫文德能做的出来了。
而如今,大皇子正在回京的路上。
这个消息谢婉听了就不太好了,也不知,这个大皇子回京后会不会再为难六王爷。
这天午后,谢婉一如以往从蛋糕坊的内部通道,去了美容院,打算呆个单间休息会。
门口,却是撞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她的三姐,谢香玲,如今的状元夫人。此时,谢香玲身旁正有贵女向她道喜,夸她慧眼识珠。
虽然谢婉蒙着纱巾,只露出了一双杏眸,然而,未待谢婉转身,谢香玲便已认出了人,“谢婉!”
谢香玲一声高喊,引得二楼的贵女纷纷转过身来。
虽然谢婉来去低调,但早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经常出入美容院的女子,对谢婉的身份好奇。
谁又能想到,小妾谢婉居然也来这美容院。
她凭什么来?有什么资格来?
谢香玲尖锐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怎么在这?这是你来的地方吗?你也配!"
谢婉既然来美容院,早就做好了被认出来的准备。
但人不算不如天算,这第一个认出她的人,居然是谢香玲。
谢婉索性拿下了面上的纱巾,跟谢香玲点头示意,便想进入房间,不再多沟通。
然而,谢香玲又怎么愿意放过谢婉。她可还记得,自己去那六王府受到的羞辱,以及谢婉的那封回信。
谢香玲,“哼,怎么?你姐夫高中状元了,见着姐姐也不知道祝福下?该不会是心里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吧?”
随着谢香玲的责问,不少人开始汇聚于此,开始低声耳语八卦。
谢婉跟谢香玲的那些事,人尽皆知。
如今看来,这谢香玲还是有眼光的,居然真让徐衡当了状元郎,虽然如今官职不高,但这前途可比那闲散的六王爷好多了呢。
当然,这里面恐怕少不了谢丞相的操作。
谢婉淡淡回应,“三姐说笑了,如今我已经跟丞相府脱离关系,咱们还是莫要再牵扯的好。”
“你!”谢香玲气急,很受不了谢婉如今的态度,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以前唯唯诺诺好欺负的谢婉,变了性子,变得目中无人。
谢香玲气道,“这美容院的主事呢,还不将这种人赶出去。”
谢婉淡淡的笑道,“这美容院的规矩,可不是姐姐您说了算的。”
谢香玲被谢婉说了给没脸,很是气愤,很快想到了什么,谢香玲眼高于顶的讥讽,“瞧瞧你现在什么样,目无尊卑,还抛头露面开铺子,怎么,在六王府是活不下去了吗?”
虽然,这谢香玲也是个不讨喜的,仗着是丞相家的嫡女,素来嚣张。后来下嫁给徐衡后,贵女们就不愿意带她玩。
但比起谢香玲,贵女们如今,更加讨厌这谢婉。
说不清缘由,就是不喜谢婉。
尤其是猜测到谢婉可能在六王府过的不错后。
一个小妾,她们看不上眼的人,整天能听到她的一些不可思议的消息。倒是比她们这些贵女还出名,讨人厌的很。
因此,听得谢香玲的讽刺。好不容易当面碰到本人,那周围的贵女们,也是说了开来。
“可不是?这美容院是怎么回事?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让进的吗?”
“哎呀,怎么闻到一股子骚味,熏人的厉害。”
“人呐,要有自知之明。一个妾而已,仗着男人的一时喜欢,就可以不知分寸,做些惹人笑话的事。”
“可不是,做人那,眼光要放长远点。有些人今儿个风光了,以后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有人开了头,越说越开,人越聚越多,话也说得越来越难听。
这时,有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大家,“大家适可而止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何不留点口德。”
倒是出乎意料,居然有人还会替她说话。
谢婉望过去,女子沉着大方,性子清冷,是上次那个女孩。
有人连忙笑,“呀,刘琼诗,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呀,这人以后可能是你的头号情敌呢。”
刘琼诗淡淡阻止,“姐姐莫要瞎说。”
谢婉离去的脚步顿住,情敌?那是什么意思?
谢香玲见此,立马对着谢婉道,“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刘太傅的孙女。满腹学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安城第一才女。”
刘太傅亲自教出来的孙女,刘琼诗的学识,是让所有人服气的。
谢香玲不坏好意,“那可是未来的六王妃。六王爷这么多年,可一直在等人家呢。”
有人插话,“可不是,前儿个六王爷在街上遇到了琼诗妹妹,可是魂不守舍呢。这好事啊,是要近了!”
“你可要提前拜见下,哈哈哈!”谢香玲捂唇讥笑,引得周围女子也是笑出了声。
刘琼诗毕竟年轻,再是清冷的性子,也被这些人说的羞恼,连忙说了几句话阻止,同时还对谢婉眼神示意表示歉意。
举止有礼,落落大方。
不知怎么的,谢婉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样的人啊,如果配六王爷,还真的适合呢。
本来,虽然谢香玲出现,她还是打算继续进单间休息会的。这下子,倒也是没什么心情了。
她也没有反驳这些人。
她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要以前,她自己又哪能想到,有一天,她谢婉会如此“不守妇道”做这些出阁的事呢?
做都做了,还不能让人家说了?
左不过,在自己的店内。赚了银子的是她,不亏。
等谢婉回了府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跳出那关于刘琼诗的事。
她没忍住,便让喜好打听消息的黄珠去打听了下那刘太傅孙女的事。
一问,居然,这刘琼诗跟六王爷还真有故事,只是,谢婉以前不知道罢了。
却原来,多年以前,在皇帝将六皇子卫宴与丞相府嫡女谢香玲指婚以前,有一次玩笑,皇帝是打算将刘琼诗指婚给六皇子的,当时六皇子也是愿意的。
这事,却是到了刘太傅那受到了反对。
刘太傅压根瞧不上不学无术的六皇子,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孙女,怎么可以嫁给一个草包。况且,自家孙女可比六皇子小了五岁。
刘太傅便以年龄不合适为由,完全不给皇帝佬面子,强势拒绝了。
为此,皇帝还是觉得对不起六皇子,那时萧淑妃又受宠,便将谢丞相府上的嫡女谢香玲许配给了六皇子。
这前面,已经有个刘太傅倚老卖老据婚了,这谢丞相不管是否愿意,都是不能再拒绝了,否则真要惹得龙颜大怒了。
一个皇子,配丞相得女儿也是不差得,谁能想到,这个谢香玲也是奇葩。
黄珠又说,“听说,前儿个,那刘太傅孙女的轿子在街上险些被一辆马车撞了,是六王爷救下的,据说,当时刘琼诗的纱巾掉落,六王爷见了.......有些许失神。”
黄珠道,“这刘琼诗该不会……成为未来的六王妃吧?”
☆、召回
听得这些,谢婉心中滔天巨浪。却原来,王爷跟那刘琼诗之间,还有这么些事。
许是压抑久了,她忍不住想得多些。
所有事情,前后种种,联系起来。
六王爷对她很好却是从来不碰她。
王爷公然放话,不娶妃。
王爷宠她,放任她自由,却是.....不喜欢她。
王爷需要她这个挡箭牌,可能,不是因为王爷“不能人道”而是那个,她原本推翻的可能……
王爷他.....是心有所属,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女子长大,或者,因为被阻止,知道不可能,所以为此守身如玉,放弃自己的婚姻?
谢婉的心中有非常强烈的抗拒,想否认这个理由。
房内,她屏退了丫鬟们,缓缓的蹲下来身子,捂住了脸面。
她宁愿....王爷是不能人道呢。
这个猜测,让她无力而心痛,浑身缓若脱力,都没有一丝力气支撑下去。
却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却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王爷了吗?
犹记得,她上次冲动的问了王爷那句“可曾有喜欢她”,她自己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的痴心妄想。她甚至划过念头,如果,王爷对她也是有那么点“喜欢”的,她可不可以任性一下,可不可以,就忽略了那王爷“娶妃”之事。
她终究还是,拎不清了。
那话本子里的风花雪月,那些小妾,又有哪个是好结局的,最好不过是,真心侍奉主母,主母大方,后院和谐。
她谢婉,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为什么,要偏偏让她遇见,这样一个人呢!她动了心,就注定是一条不归路。因为,她只是一个妾。
更因为,这个人,可能心里另有她人。
却原来,人世界一切苦楚,是因为有了不该有的妄想,一切皆是庸人自扰。
谢婉啊,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你已经比很多了幸福了,知足吧。
这天,谢婉在那六王府的长廊上,遇见了卫宴,两人遥遥相望,皆是不言不语。
许久,谢婉先福了身,盈盈一拜,再次抬脚,先行离去。
不是谢婉不想道一声“安好”,而是,她还没能调整好自己,怕要开了口,泪水会不争气的一起掉落下来,那就难看了。
身后,卫宴冷着脸,望向谢婉的背影。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说翻脸就翻脸。
不喜欢,就不能做伴侣吗?可她,也没有喜欢自己啊?
卫宴面色不愉,眼神幽深,有点不服气。她是想反悔吗?他可没有同意。
他,一点也不想同意。
这天,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小事。
却是那谢丞相主动向皇帝告罪,因着自己那不孝四女儿,不守本分在外为商,有背妇女地,他自知作为父亲,没有教育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不孝女在六王府给皇室丢了人,他肯请将女儿带回去,重新教育。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诸位臣子纷纷附和。
可不是,那小妾谢婉的事他们也听说了,早就看不下去了,要府上那些女子,人人都这样不安分,后宅不宁,他们还不要过了?
管,这事必须要管!谢丞相知错就改,好样的。
一番言辞,激的皇帝佬差点当场就应了这事。
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哎哟,老六的女人,他也不敢随随便便下决定啊,你们自己去找老六商量这事。
而宫内最近日子过的不错的萧淑妃,听说了这事,自然是极力赞成,为此还专门见了谢丞相。可不是,女不教父之过,快把你女儿从我儿府上喊回去吧!
谢丞相沉着脸应是,心里却是很不快。
这都是什么事!这大皇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能回来了,还不好好重振旗鼓,谋划那大事,偏要跟这六皇子作对。
不过,这六皇子上次在那六王府“架空”他的事,谢丞相可一直记着仇,否则,这些事,他才不参合,他巴不得跟谢婉撇清关系!
这事,在长安城都传了开来。
贵女们都在看乐子,这谢丞相终于醒悟,知道要管教自己的女儿了!
这娘家要召回女儿,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一个妾,本就无足轻重,连买卖都是可以的。尤其最好,这六王爷要是腻了这谢婉,这事就是板钉钉的事了。
哟,谁不知道,谢婉跟谢丞相府的关系如何,这要真回去了,哪能要什么好果子吃。
倒是这蛋糕坊要是属于谢婉自己私房银子开的,正好给娘家收回去了呢。这蛋糕铺的盈利,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谢婉先是听说了这事,又收到了她“父亲”的亲笔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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