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或者为什么谢应哥和你住一起?”胡杨虽然没有看银裴秋,但他的话说出口后就脸红到了脖子根,“我刚喝了酒,哥你随便聊,随便说。”
“我没故事。”银裴秋低头点上一根烟,解开胸前的扣子才缓解了胸中的憋闷,“他是我学弟,一直一起工作,方便。”
他没有周白陶那种丰富的感情经历,也不像谢应那人能咬准一个人十多年不放手。银裴秋大学时代谈过一两次恋爱,男的也有女的也有,不过都没超过一个月。充其量就是两人牵个手接个吻,银裴秋连家都没让别人进过。至于住在他家的谢应,那完全是哥俩合作太多,加上谢应特别能忍,受得了银裴秋一直不停地打扫卫生。
胡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程导演的聚会?”
“准备去,然后谢应给我打了电话。”
胡杨闻言呼吸一滞,心里那点儿小激动都快把指甲盖儿掐进了肉里。他心一横,把自己外套也脱了,里面那件白T领子很低,还能看见半截儿胸前的纹身。银裴秋的眼神果然转移到了胡杨的锁骨上,胡杨清楚地看到这人的喉结动了动,他小声对银裴秋说:“你还记得那张遮纹身贴的纸吗?”
有点儿意思,银裴秋干脆起身打开了冰镇的贵腐酒,一边倒酒一边看着胡杨回答说:“记得,你滋儿哇乱叫那一次。”
胡杨接过银裴秋递来的杯子,那点儿凉意直接把他头里烧起来的火给浇灭了。他举起杯子就往嘴里灌,喝完脑子里就没那么烧了。银裴秋就看着胡杨刚才那个还有点激动地眼神瞬间变得一本正经,心里还怀疑是不是自己这瓶酒出了什么问题。
“膏药又过敏了哈哈哈哈哈。”
点火又倒水,这水里还加冰块儿。
银裴秋可算是摸清楚了,他自己只要往前走一步,胡杨就能怂到往后退两百步。银裴秋翻了个白眼,不说感情,打炮这种事儿都是要你情我愿的。他不清楚胡杨现在是怎么想,有时候这人直白的让人感慨,有时候又让银裴秋觉得这根本就是胡杨脑子不清醒说的胡话。
“那你喝了这杯就去睡。”
“不行我还得再喝点儿。”
银裴秋看着胡杨捧起杯子牛饮,一副暴殄天物的架势,感叹自己居然一点儿都没生气。他晃荡着杯里琥珀色的酒液,透过杯壁的反光他总能发现胡杨探过来的眼神。银裴秋的嘴角止不住上翘,他心尖就像被猫舌头舔,接住那眼神就停不下来的麻痒。烟草烧灼着银裴秋的神经,酒精又在上面加了一把火,他侧过脸斜视着胡杨的纹身,嘴上的话却和心里想的毫无关系:“接下来你准备继续回组合活动?”
“我不知道。”胡杨抱着自己的头一阵抓,抓的银裴秋感觉自家地板上将会积满胡杨树叶。胡杨抬起头也没看银裴秋,他的脚在桌下晃:“不都解散了吗?结果,结果组合里那个小孩儿,小八跟公司董事睡了,说要再把我俩攒起来。”
“这样挺没意思的是不?”胡杨睁着自己泪花迷蒙的眼睛,托着红的快滴血的脸颊望向银裴秋,“哥,有意思吗?”
银裴秋只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不停的蹭动,他尽全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还是在喝酒的时候呛了一口。他没空去想胡杨那拖鞋上沾了多少灰,说话的声音都掺杂了一丝无法言明的低音:“是挺没意思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胡杨继续把银裴秋的脸往死了盯。
银裴秋一抿嘴唇:“说清楚。”
他合理怀疑胡杨这人对自己有点意思,银裴秋也不是没什么想法。把你这些小动作全部摆明面上来,银裴秋本来想这么说,他就坐着等胡杨的最后发言,自己脸上不知不觉都带了点儿颜色。他想起第一次见胡杨时看到的胸口,包括那片肌肤的触感都让银裴秋燥热难耐:“酒精不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存在的吗?”
胡杨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小王八羔子说清楚!”
“我操你奶奶,那你刚才蹭我嘛啊?”银裴秋那火气腾地冲上天灵盖儿,这什么糟心玩意儿。他揉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眼见胡杨就要跑,忙伸手把这死孩子按着椅子上。偏偏胡杨还红着一双兔子眼不解地盯着银裴秋,他几乎能模仿胡杨的腔调: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挖了个坑把自己推下去是什么滋味?摔得粉碎性骨折都还得自己忍痛咽下去。
“我不小心的,真的。”胡杨这么说也不知道银裴秋能信几分,他看银裴秋那脸是真的生气了,但这会儿他居然觉得银裴秋有点帅,“那要不我去睡了?我喝多了,马上睡,明早您保准看不到我,我立刻消失!不给您增加任何桃色新闻的风险!”
“你这……”头痛欲裂,恼羞成怒,银裴秋感觉自己要喷个火才能强压下把胡杨丢出门的冲动,“睡,赶紧睡,我也睡,行吗?”
“那是先脱衣服还是先洗澡?”
银裴秋感觉自己浑身僵硬,自己这是捡了个什么大麻烦回家。明知道这人没什么旖旎心思,说的话偏在自己压抑边缘疯狂蹦迪。他恶狠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你洗澡前,不脱衣服吗?”
“脱!马上脱!”
“滚你房间去脱,上楼左转!”
东北人哪儿有不能喝酒的,胡杨一溜进房间眼神登时就清明了。他摆明了借着酒劲儿耍流氓,流氓本人还害臊的不行,这会儿一下就扑到了软毛地毯上一通乱滚。他暗骂自己真怂,氛围也好,什么都行,就是自己不太行。可又想到银裴秋那个吃瘪的表情,胡杨就觉得这几天在川藏上熬的苦也值了。
苦总是一时的,哪怕真的是苦苦苦苦苦,一直苦,回味的时候总能扒出一点儿咸甜的边角料。他趴在地上低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胡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曾经的队友,不懂该怎么去拒绝小八那个血淋淋的邀请。他那些举动半真半假,但眼泪和苦闷一定是真的。那股从心底里散出的苦味让胡杨无所适从,如果不是银裴秋找到他,自己绝对会在便利店门口淌一晚上眼泪。
银裴秋还以为胡杨是真醉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噔噔跑上楼在胡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听里面又是笑又是抽,安静了才推开门,把人从地上扛起来往床上扔:“起来!啧,到床上睡去!”
在地上那一滚真把身体里那点儿酒精冲到胡杨头顶上去了,他接触到床的时候突然发力把银裴秋往下一拖,满嘴酒气全喷到了银裴秋嘴边:“我没喝多,都是真的。”
“行,行,行。”
银裴秋扯过被子蒙到胡杨脸上,正好挡住自己那抹不正常的脸红。他隔着被子揉了一把胡杨的脸,最后长叹一口气,弯腰靠近被子落下一个让人无法察觉的吻。好在底下的人已经发出了分明的呼吸声,银裴秋关灯合上门,突然听到门内传来了一句很轻的晚安。
“妈的,小犊子。”
第十四章
救人于水火说的就是张苗苗这种勤勤恳恳,大早上就来银裴秋家接人的行为。胡杨正以为自己这一棵郁郁葱葱的小树苗要被银裴秋打到开花的时候张苗苗就来敲门了,这姑娘手捏着周白陶发的地址,见到胡杨就眼圈一红:“杨杨啊,姐对不起你。”
胡杨手忙脚乱地翻兜摸纸:“啊?你干嘛了?”
“姐姐没有当经纪人的能力,姐姐没看好你,周白陶那个混蛋!”张苗苗一把抓住胡杨的手就把人往门外拖,“他怎么能把你塞进别人那儿啊!找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随随便便就……杨杨啊,咱们跟公司解约吧那帮老畜生!快走啊,你呆在这里干嘛?”
又老又丑的银裴秋站在厨房听墙角,闻言一口水喷在了地上。敢情他这一腔好意被人看成找小艺人乱搞,银裴秋捋了把头发正准备出去解释,门口胡杨都被张苗苗塞进了车里。那小奥拓后边儿还贴了张纸:“周白陶家买菜的车。”
等胡杨一边儿回头一边跟张苗苗掰扯清楚,这人才猛踩一脚刹车,震惊地把头拧向胡杨:“啊——?”
“啊——!是银导演,苗啊,下巴收收。”
“对不起啊杨杨,姐姐真傻,真的!”
胡杨撇嘴:“我知道你对我好,组团一起掀了周白陶家的房顶吧。”
张苗苗立马点头:“掀!汽车引擎盖儿都给他掀咯!”
最后这俩蹲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人还是被黑着脸的谢应拎进了大门。张苗苗战战兢兢地跟胡杨一起挤在沙发的角落,呆呆地看着谢应又是端茶又是给周白陶捏肩膀揉腿,凑过去小声说:“这年头鸭子服务这么好啊?”
“挺……挺好的,我也,不知道。”看到谢应和善的笑容胡杨就发怵,“姐姐你不是来接我去看新宿舍的吗?咱们挪挪,不要耽误别人做正事。”
“哦哦,行,不对,不行。”张苗苗刚抬起屁股又坐下,她鼓起勇气才从包里拿出几个盒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周哥,你再多收留胡杨一阵儿吧。”
荒野的呼吸拍摄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片方已经制作出了先导片作为预热,片子的内容自然是检查行李箱及之前机场的事儿。远在川藏的胡杨所不知道的是,他在网上被人骂了整整好几天。骂战主力是潘雨樱和赵淼的粉丝,这两家先是因为cp饭吵了一天,唯粉又开始争番位,两厢争不过,就结成一派挑胡杨这个软柿子捏——心机婊,装傻充愣抢镜头。
谢应听得眉头直抽:“真闲,傻逼。”
周白陶一个白眼扔过去:“闭嘴。”
“好的。”
这俩一唱一和,说到激动处的张苗苗当时就熄了火。她咬着嘴唇打开面前的盒子,里面放的是几件T恤,苹果娱乐的工作人员当成礼物收了进来,昨天她一一检查才发现怪异:这衣服上的印花全是一个英文单词,pussy,娘炮。更过分的是她发现有些花束底下发臭,抽掉花才发现纸兜不仅有带血的卫生巾,还有死老鼠。花束的卡片上还写着糊逼就不要出来作了,看着回锅肉真恶心之类的话。
胡杨低头看着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手机,微博广场上全是他的黑词条。穷狗,不尊重版权,fake,low逼装贵气,又当又立……不堪入目的恶意中找不到一条站在胡杨那边的评论,只有超话小主持人还在坚持发胡杨的机场照,尽管下面仍是骂声一片。
“让你周哥跟助理姐姐谈。”谢应挨了周白陶一脚,挑眉越过沙发就在周白陶嘴上亲了一下。他一手抓起桌上那堆衣服,大手一推就把胡杨带到了后院:“尿过床吗?”
胡杨皱眉看向谢应:“这什么跟什么?”
只见那人拿出一个打火机,手指如同钢爪,把机身掰成了两节,无色的油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的衣服表面。谢应又拿出一包火柴扔给胡杨,他笑着在胡杨身上擦手:“点了,操他妈的。”
“小孩儿玩火尿床?牛逼。”胡杨嗤笑一声,划燃一根火柴扔上去,“你才娘炮,老子绝对是上面那个。”
老缺德货教出来的人肯定是个小缺德,胡杨不仅烧,他还要自拍,还让谢应给他拍。不但要发ins,他还把空间朋友圈微博发了个遍。结果就是他和谢应被周白陶踹出了别墅,一起蹲在门口哭爹喊娘地求祖宗开门。
这条微博一开始没引起什么风波,直到几天之后荒野的呼吸试播第一期正式放映,胡杨这条九宫格才被人挖出来。照片里胡杨从八个角度指向中间那张燃烧的衣服堆,大大的PUSSY被火焰吞噬了小半。网上骂声倒是没平息多少,不过评论里挤满了吃瓜群众的狂笑声。
“你这一把火点的真好啊。”周白陶皮笑肉不笑,指甲盖儿在玻璃杯上有节奏地敲,“谢应是个疯子你跟他一起疯?”
胡杨看着自己被没收的手机,满脸凄切地看向周白陶:“那怎么办啊,我又不能给现任打电话让他咬死那帮傻逼。”
“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痒。”
“用99皮炎平!”
“闭嘴!”
得了好处就得卖个乖,胡杨收起笑脸继续端坐在周白陶沙发上嗑瓜子,顺便还偷偷抓了一把递给焦头烂额的张苗苗:“苗啊,你又来干嘛?”
几天前周白陶答应再留胡杨住半个月,张苗苗也停下找房子的事情,承诺胡杨休假这一周都不过来了。眼看着自己的假期还剩一天,胡杨咬开一颗瓜子,视线在焦躁的两人身上逡巡:“怎么了?高兴点儿啊?”
张苗苗一个劲儿地扶额头:“你看看微博啊。”
胡杨把瓜子咬的咔嚓作响:“粉丝说的挺好的吧。”
#胡杨犬系男友##胡杨火##胡杨芳心纵火犯#
这几个话题让胡杨抱着手机笑了好久,他滑到转发,笑容逐渐僵硬。转发第一居然是首都消防,人家降尊纡贵转了他这条微博不说,顺手还提醒了一下,没有自家后花园不许在山上放火。有人还专门给胡杨做了一个图: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
周白陶翻着白眼喝茶:“我见多怼anti弄成打架血案的,没见过还能弄成消防宣传的。还好老子有钱,这是我家花园!不然早把你这个虎逼塞局子里吃牢饭!”
“我错了。”
“明天给老子滚去公司练跳舞!不累死别回来!”
胡杨发誓自己是真心悔过的,他祈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还在床上对东北方向磕了三个头。第二天清早张苗苗开车带他去公司,刚到楼下他就发现不对,平时门口只会蹲着些贺炳坤的粉丝,这会儿人至少多了一倍。胡杨摇下窗户刚探了头出来,那帮眼尖的小姑娘立刻就把胡杨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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