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贴纸引发的血案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2)

第四章

“你这是逛了一圈颐和园呢,还是去白马会所服务穿错了客人的衬衫啊。”

周白陶坐在新换的保姆车上,脸上显露出全然不掩饰的揶揄。被他牢牢盯住的胡杨此刻攥着自己手上的打歌服,尴尬的视线在张苗苗和周白陶身上打圈儿。胡杨感觉周白陶那双眼睛像X光似的在自己身上扫,下一秒他这个新时代小偶像就要有被人剥光在颐和园停车场的风险。

“我就说银裴秋人不错,”周白陶收回视线,示意胡杨上车,“小张你开到我刚发的那个地址,胡杨别往副驾驶钻,坐我旁边。”

胡杨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讨厌过北京拥堵的交通,全程他就像屁股底下生了钉子,左挪右挪怎么坐都不自在。想把身上这件衣服脱了吧,他又想起周白陶之前说他脱衣服那话,不换吧,这衣服上的香味儿又老让胡杨想起银裴秋。时不时他还要挨上几个张苗苗探寻的眼神,周白陶咳一声都让胡杨吓得往门边缩。

眼见窗外的建筑物越来越矮,胡杨心里多少有点儿慌了:“周哥,神仙,咱们要去哪儿啊?……不回公司了?”

“回公司让你试试其他艺人的眼刀子也不错。”周白陶抽出西装前襟的手帕慢慢擦眼镜,那蓝纹花布捏在他手上,两头夹住镜片慢慢地磨,胡杨一看心里就觉得周白陶在盘算些不好的东西,连连摆手还险些把衣服甩到周白陶脸上去。

“听说你把床板踢断了,公司短时间没办法给你安排新宿舍,我呢,也需要多一点儿时间跟你了解了解,”车辆驶入小区的时候周白陶才慢悠悠地戴上眼镜,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胡杨说,“于是乎我牺牲了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等你身上掉金子的时候希望你能付得起房租。停车吧,右手那一栋。”

“我感觉我的人生好像到达了巅峰。”胡杨全身僵硬像个机器人一样推开车门,和张苗苗站在一起凝视着周白陶开门的背影。

刚在车上他就听到导航里那个机械女声在说门头沟,胡杨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那边儿有几个高档小区。他第一没想到这是周白陶的房子,第二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一栋——半山腰上前带花园后带游泳池的别墅能被一个破公司的二线经纪人给买下来。

“哥,咱们公司培养艺人的钱是不是都给你买房子去了啊?”胡杨伸手去摸那个铁门,凹凸不平还带点儿花纹,他吞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小,“这得多少钱啊?”

“你以为卖屁股能卖到五千万?”周白陶一手敲在胡杨手背上,“新刷的德国漆,掉你银裴秋的衬衣上让你上天上人间边工作边还。”

胡杨悻悻地收回手,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周白羊往里走:“哥你怎么知道是银导借我的衣服啊?”

周白陶之后的话直接把胡杨打蒙了:“就央视那个穷剧组,谁能肯花八千多上铂缦定制衬衣?袖扣别刮花了,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呢,全北京也就只有三对儿吧。”

“穿一身钱在身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胡杨走的更像机器人了。

这栋红砖白瓦的欧式别墅有三层,推门进去就是个沉陷式客厅,下面围了一圈银灰色马毛沙发。胡杨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他浑身不舒坦赶忙溜进厕所把衣服换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张苗苗已经走了,整个客厅里就剩下换上居家服的周白陶和他,原本就不怎么流通的空气现在整个成了胶水,生生把胡杨的脚黏在地上,根本不敢往前走。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公司给他立的那什么贵气人设全靠脸来保持完成度,实际上他那个里子填满了城乡结合部到处飞的鸡毛。

周白陶只看了胡杨一眼,也没催他入座,自顾自地就开始提问:“爱好?”

“画画,口琴,做饭……”胡杨小步开始往沙发挪。

“做饭也算?”周白陶拿起茶杯咂了一口,“你学籍怎么还停在高中?”

胡杨刚坐下就立刻直起身:“高一教区学校合并,我上北京来了。”

周白陶点点头没做什么评价,继续往本子下面看,但这本子上什么都没写:“为什么想当唱跳偶像?我看你在那什么校花网剧龙套跑的还行啊,想搞钱这样不是更快?哦不对,”他戏谑地看了眼胡杨手上的衬衣,“这个也不错,就看你功夫行不行。”

“我喜欢跳舞。”胡杨仿佛没读出周白陶话语里的刻薄,低下头咬着嘴唇苦笑,“我从小到大没几件事情能做好,就是跳舞还行。”

“哦,那我跟那谁商量一下,给你接一个跳舞的综艺。”

“什么?”

“应该做的,不用感谢我。”

“本来是想给贺炳坤,他的腰不太行,我斟酌一下。”周白陶头都没抬,拿出手机飞快按了几下发了个文件给胡杨,“弄到一半就没劲儿了,挺没意思的。盯着我干什么?介绍发你了,上楼右转第二个房间自己收拾,弄完计时点二十首歌跟着练基本功!还有什么要问的?说完赶紧从我跟前消失。”

“这金贵衣服……我怎么还啊?”

等胡杨照着周白陶说的练习完,时针已经跳到了凌晨两点。一身粘腻的汗都没能提起他洗澡的动力,从头到脚那种疲惫感瞬间侵袭了人的意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不留神就踩到地上的手机,整个人摔在了床上。没有他预想当中的痛感,迎接他的是柔软的床铺,随之俱来那铺天盖地的睡意就直接将他带入了黑甜乡。

睡之前他还没想明白,周白陶只说了句明天就能找到机会还,可明天似乎已经到了。庆幸的是他没有梦到鸭脚也没梦到周白陶,梦里只出现了他长大的地方,哈尔滨郊区的教区孤儿院。胡杨笑着和老修女一起在广场上跟大妈一起跳舞,几个小孩儿一起捧起灰白的冰块儿在旧木板楼里跑,偷出厨房的小刀一起雕冰灯。

关于胡杨生父母的事情,这个俄罗斯裔的修女用塑料汉语磕磕巴巴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撞上下岗潮,整个城市二十万人下岗,生下孩子也没办法养。老修女和她的中国丈夫在一片寒天雪地里捡了个半死的小孩儿,叔叔为了让他好好活着才起了一个生命力强的名字叫胡杨。

梦里他总能听到冰面被人凿破的声音,画面一会儿又跳转到教堂里只要一踩就会嘎吱作响的木板。灰蒙蒙的圆形穹顶像极了北京的天空,他顺着往下看,圣坛画像上的天主周围花团锦簇。胡杨突然记起了银裴秋身上那个纹身,十字架捆绑的耶稣在烈火之中承受剧痛,而爬到那人胸口的正是熊熊燃烧的黑色火苗。

不能说这是个噩梦,但胡杨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全身酸痛。他几乎是呈大字型摊在床上,两条腿吊在床沿边,膝盖以下跟断了一样痛。吊灯上挂着那盏玻璃灯仍然亮着,灰蓝色的鸭绒被夹在他的胳膊窝下面。胡杨暗自庆幸昨天周白陶没问他为什么喜欢跳舞,他才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和大妈一起跳佳木斯健身操蹦跶出来的。

胡杨草草看了两眼介绍,但他脑子里一团乱,不知不觉就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银裴秋那件衬衣的名字。上海老裁缝定制,一套均价两万多,这一件就顶了胡杨一个月的工资。他翻过身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感动呢还是该觉得自己有点儿渺小。

钱,他没觉得自己缺钱,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好像真的不太有钱。胡杨兀自笑出了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边从包里翻出换洗衣服边给自己打气:“别想了我肯定能赚到钱,比周白陶还有……算了,定个小目标,不去天上人间就把银裴秋那件衣服赔了。”

客房没有浴室,胡杨蹑手蹑脚地拉开了房门,支个脑袋出去一看,这栋房子二层的走廊还是长到让他咂舌:“有钱真好。”

“比如呢?”

“比如能买个这么大的房子,而且不是靠卖屁……我靠!”

身后突然出现那个声音吓得胡杨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他一扭头先注意到的不是这个人那一身奇奇怪怪的抓痕,而是这人笑起来咧出的一嘴尖牙。谢应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笑得跟昨天一样和气,只是今天看起来那个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小声一点,他睡了。”谢应侧头看向另一边的主卧,对胡杨做出噤声的手势。松松垮垮的浴袍暴露出这人优越的肌肉,胡杨看得直咂舌,心说这绝对是那帮小姑娘夸的巧克力腹肌。谢应对着胡杨这种带了点嫉妒又有点迷茫的眼神有点想笑,他伸手去揉胡杨的头,却被那小孩儿灵活地躲开了,只得淡笑着说:“我和你经纪人关系很简单。”

“不不不,我读书少你别诓我。”胡杨扒着门框想往门后缩,他回想起晚梦里听到的嘎吱声,脸上的颜色登时就和煮熟的虾一样,“场记说你腰不错……我呸,不是,你俩关系跟跟我没关系……不对,睡了?周哥?”

“对啊,就是睡了,挺简单的,我没骗你。”谢应摊手耸肩,抓准机会揉了一把胡杨的头发,“帮我个忙,以后见到周白陶到处勾引人就给我发个微信,以后我多给你点镜头。”

“我不干!”胡杨抓着自己头发就要去拿衣服,“你把银导的衣服拿回去咱们一刀两断,不是,恩断义绝……呸,反正什么关系都没有。”

谢应却已经从门缝里挤进了侧卧,他弯腰捡起胡杨的手机直接在紧急呼叫界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不等胡杨说话,他就伸手拿过了银裴秋的衬衣,伴随着这人诡异的笑容,胡杨似乎听到了自己钱包被扔进粉碎机的声音——咔的一声,谢应就把衬衣的袖子给卸了。

“合作愉快,衣服上节目再还,或者让银裴秋再脱一件给你也行。”谢应半眯着眼睛把破了一个袖子的衬衣塞回胡杨怀里,走之前在完全石化的胡杨耳边低笑说:“贺炳坤腰没我好,那综艺肯定是你的。”

新春番外纪念日

周白陶站在卧室窗前,凝视着倒影里与风景融合的身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半解的衬衣露出男人精瘦的胸膛,高脚杯捏在这人纤细的指间,如血的酒液更衬得他肤色苍白。

“你在想什么?”谢应从身后环抱过来,头埋在周白陶颈项间轻轻啃咬,“我不知道……周老师你还会伤春悲秋。”

“我也不知道……”周白陶轻笑着推开谢应,高举红酒淋在谢应头上,“会有这么一天,我会再和你这条疯狗滚到一张床上。”

酒液顺着男人的额头流淌下来,滴在白衬衣上,晕出血色一滩。谢应脸上没有半点怒容,湿掉的头发反倒给这张笑脸平添几分情色。周白陶微仰着头,凑上前去舔掉谢应喉结上的酒液,冰凉的手缓慢攀附到男人的胸膛,隔着衬衣描摹肌肉的形状。红酒里裹挟着男人汗液的咸味,周白陶听到谢应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突然起了坏心,一把掐在男人的乳头上。

“你这样开心吗?”谢应勉强忍住跑到喉间的痛呼,将手放在了周白陶的腰间,顺着皮带缝探入腹股沟,“呼……周老师,明明是你叫我来,我随叫随到。”

“你可真是没有自尊可言。”

“我对周老师不需要那种东西。”

“别这么叫我。”

周白陶像是被人踩到痛脚的猫,五指用力在谢应胸口留下了几道抓痕。身后被人探入的不适感让他只能搂住谢应的脖子轻声喘息,谢应的动作却在手臂勾上去那瞬间停了下来。“那我应该叫什么?”周白陶抬头似乎就坠入了谢应那双漆黑的眼睛,男人的脸越靠越近,错过微启的嘴唇,停在泛红的耳边,“周学长?周哥?还是……白陶?”

听到最后一个词,周白陶如鲠在喉,他抓住谢应的头发,强迫谢应和自己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视,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齿缝里生生挤出来的:“你,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疼痛感某种程度上很能让人兴奋,周白陶明显感觉到两人紧贴的下腹对上了一块坚硬,他狠狠咬在谢应的脖子上,越笑越放肆:“我特别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你的腰可比我睡过的其他人,好得多。”

“那更待何时?”谢应苦笑一声,直接将人抱起来抵在了落地窗玻璃上。

远处昏黑的穹顶上挂着一轮尖钩似的弯月,谢应微眯着眼吻上周白陶柔软的嘴唇,贪婪地夺取那人残存的理智。恍惚之间谢应觉得自己回到了十二年前的夏天,身体也像今晚一样燥热难耐,只想把周白陶压在身下让自己狠狠贯入,直到让周白陶那张刻薄的嘴除了呻吟,讲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你三十岁了?”恍惚之间谢应听到了周白陶带着鼻音的问句,“十二年?还是,嗯,十三年?”

“十二年整。”谢应捅入第三根手指,不出意料听到了周白陶的低吟声,“我还以为你记得。”

“……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