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gu903();北山蘅斟酌片刻,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从前在为重九疗伤时,发现他在前往南疆的路上,被一个和尚用散魂掌拍碎了灵识。由此失去记忆,掉落山崖,直到我外出时将他带回。

那个和尚是法藏吗?皇帝道。

不是。北山蘅摇头,但散魂掌是楞严山秘而不传的武功,此人定与法藏师出同门。

这帮没娘养的秃驴。皇帝手叉在腰上,老子就该端了他的狗窝。

陛下。旁边人又忍不住道。

好了好了,朕不说粗话了。皇帝抓抓耳朵,对北山蘅道:教主还记得那老东西长什么样吗?等下去将画师找来,画个像,朕叫仪鸾卫去抓人。

陛下真的以为此人与法藏一样,是为了重九而来吗?北山蘅的眼神仿若看着一个智障。

皇帝沉吟不语,身侧的太傅便道:教主的意思应当是说,如若此人也为了九殿下身上的血脉,那大可不必将人推落山崖,直接带走也不会有人知晓。

正是。北山蘅点头。

林浪曾向朕说起,法藏同他交手时受过伤,但是却不愿叫他门下弟子知晓。想来这佛门也非净土,自是另有一番争斗。

皇帝视线落在北山蘅面上,带着暗示的意味。

北山蘅会意,过些天我会去楞严山,届时看看能不能寻出此人下落。

皇帝松了口气,还有一事。

北山蘅斜他一眼,寒声道:别跟我扯什么太子妃。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晃起两条长腿,乐不可支:教主心里有鬼。朕不过是听闻阿九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让你带着他去燕王府走一趟,兴许受到刺激,还能想起更多的事。

不行。北山蘅想起重九抱着头呼痛的模样,神色骤然一凛,眸光冷下来。

啧啧,心疼啊。可是朕前几日同他讲起此事,你那小徒弟好像也想回去看一眼。皇帝隔着窗纸朝外头看一眼,拍了拍手。

门开了一条缝,重九扒在门框上看他,师尊。

没等北山蘅说话,他便挣开羽林卫的胳膊冲进来,猫似的钻进他怀里,手顺势环住窄瘦腰肢。

走开。北山蘅低声斥道。

眼见着他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还这么抱着,属实不成体统。

可重九仿佛没听见一样,仍旧牢牢地抱住他,撒娇道:师尊陪我回家看看吧,阿九也想回去呢。

北山蘅抿唇望着他,运气。

师尊

北山蘅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脑袋疼了别找我。

皇帝望着二人直笑,笑罢,扬声唤了内侍进来,着人备车载这师徒俩去燕王府。

昔年北山蘅同郁驷游历江湖时曾听他说起过,这位燕王楼云煦,在先帝永定年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人都道他迟早要取代太子。后来举国大丧,北方传来新帝登基、更改年号的消息,可坐上龙椅的人却不是燕王。

北山蘅对谁当皇帝都没兴趣,当时草草看过诏书,遣人往帝都送了贺礼,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只是没想到,他随手捡了个徒弟,竟然是这位燕王的儿子。

若是自己一早知道

北山蘅在心里默默思忖着,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沉吟良久,最后暗自庆幸这燕王死得早,白给他捡了个傻子徒弟回去玩。

正想着,那傻子凑过来,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北山蘅倏地捂住脸,回头看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咬牙道:青天白日的也能发疯?

师尊下了马车便杵在路中央,弟子又叫不动您。重九委屈。

北山蘅瞪他一眼,甩开缠着自己胳膊的那只爪子,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问:燕王府在哪?

重九顺手一指,桂衣巷口。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愣,北山蘅怔怔望着他,薄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只挤出一句:想起来了?

重九回过神来,将这条街前前后后看了几圈,黑眸在日光下泛着类似琥珀般的颜色。半晌,他点点头,想起来了。这条街上俱是帝都勋贵的宅邸,巷口便是燕王府。

头没疼吧?北山蘅忙问。

重九老老实实摇头。

北山蘅松了口气,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心里总觉得像什么地方塌了一样,空落落的。

他跟着重九向前走。

重九步子踏得飞快,临靠近巷子口时又慢下来,近乡情怯一般往他身上靠。然而几步的距离根本不容他迟疑,没多久,面前便出现一座高大富丽的七进院落。

大院正中间那道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燕王府三个金漆大字,望去已有些年头,只是匾额的边角却被擦得锃亮,不染纤尘。

重九在原地看了许久,上前去,拉动门环。

这院落荒废了整整八年,墙上壁画有些斑驳,院内竹林生得茂盛,有些枝叶顺着院墙爬到了院外。

令人惊讶的是,院中竟还有三五个仆役,正在打扫庭院。

听见门响,那群仆役停下手中活计齐齐看过来,其中一人道:两位想是走错了吧。这是罪臣的府邸,圣上不让进来的。

重九从腰间摸了腰牌给他看,反问道:既不让进来,那尔等在此作甚?

仆役接过腰牌去看,认清是宫中之物,慌忙跪下去磕了三个头,方诚惶诚恐道:殿下恕罪。我等奉了太傅之命,在此打理王府,按律,这院墙屋舍不能翻新修葺,只能将庭除略作洒扫。

重九点点头,道:出去吧。

他绕过前院照壁,沿着回廊一直向里走,将飞阁流丹、斗拱重檐一一看过,面上神情变幻莫测。

北山蘅总算是明白了当日在南越王府时他为何会头痛这燕王府与郁驷的府邸规制一模一样,唯一有些不寻常的,便是那几乎生长到廊里的凤凰竹。

穿过竹林,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重九出乎寻常的沉默,北山蘅便也不问他什么,只亦步亦趋地跟着,打量着他的背影。

最后,重九走到一处拱门停下。

这是我从前住的地方。他的声音微哽,手穿过层层竹叶去摸墙上青砖,指尖在空中止不住地颤抖,连袖摆也跟着轻摇。

北山蘅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五指。

重九背对着他立着,双肩微微战栗,立了好久,也不进去,也不折返。直到日头渐渐西斜,方才头也不回地道:师尊,我们今晚住这吧。

北山蘅略一迟疑,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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