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银刀进,红刀出。蝙蝠的胸腔被无情地剖开,血腥刺鼻,一颗晶莹的白色妖丹被取出,只留下一具痛到抽搐的残骸不肯闭眼而去。
黑衣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妖丹上的血迹,恭谨地呈给长衫男子。长衫男子勾起嘴角,他贪婪地拿起这颗数百年的妖丹在手里细细摩挲。须臾,他满意地将其放好。
他朝黑衣人比了个退下的手势。黑衣人立刻弯腰作揖,拎起蝙蝠的残破翅膀,如拎半残的猫猫狗狗一般随意粗暴。一步一滴血,染进泥土中,最后迅速消失在庙外。
一阵风来,沾血的枯叶遍地都是,马面男子轻叹一声,欲头也不回的乘风而去,奈何却被身后之人喊住。
“阁下是?”晚歌伫立在其身后。
晚歌和白笙离开石室后便原路返回,到达岔路口处又分开行动。
男子毫不避讳地转过身,浅笑道:“原来是云之巅五长老,幸会。”
“常竹长老,幸会。”晚歌应声,一双清眸快速扫视周围,那滩鲜血便自然而然的映入眼帘。看这血迹斑斑的庙前,再看这血液的新鲜状态,她也不难看出事发时间。
“五长老怎会在此处?”常竹泰然自若,仿佛真是恰好在此处偶遇晚歌一般。
“这是云之巅的范围,我在此处有何奇怪?”晚歌慢步向前,与常竹并立。
“倒是我出现在此处很是怪异,是吧?”常竹倒也不避讳,简单阐释缘由,“我那两个小徒原在北山历练,中途遇妖伤人,他们穷追不舍。我放心不下,也就跟到了这里。”
晚歌察觉常竹似乎不愿解释庙前的血,亦或是他来之前,这血就已经出现,他也不能解释原因。
“瞧这一滩污血,真碍眼,不知是否是我那小徒擒住了妖孽。”常竹调侃道,“五长老不会也是带着徒弟来捉妖的吧?”
“嗯,先失陪。”晚歌没有做过多回复。她走到常竹前方,有意的侧首瞄了一眼他,秀眉一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枯叶被风刮起,在地上翻滚几圈后一头栽进血水中。风太大,沾满鲜血的枯叶滚出血泊,几经辗转,连同其他落叶一起染出血色斑点。
她没有停留,佯作若无其事的跟着不明显的血迹离开庙宇。
“慢走。”常竹目送晚歌离开,直到她消失在眼底。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误打误撞,妙哉。”常竹往回瞥了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须臾,他也离开了庙宇。
另一面,白笙在密道里摸索。这条密道与方才的有所不同,蜿蜒曲折,时高时低。
许久,他见到了密道尽头与之前类似的石室。他借着烛光一眼望去,石室的布局和大小,的确与前一个石室大同小异。
走进石室,画风陡然一转,地面上是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还昏死过去了。
白笙举起蜡烛蹲在他们旁边辨认。是官悦衡和柳疏离。
当然,白笙肯定认识。一个是容成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当初拦住自己进入云之巅还给付报名费的人,也是算是容成的姐夫。
不过这妖想的一点儿都不周到,居然把这两个人绑在一起。说真的,绑法连白笙都看不过去了,伤风败俗。
背对背绑也就罢了,竟然面对面绑,姿势甚是亲密,而且还是官悦衡在下!
好歹相识一场,纵使白笙与江十里在前世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既然一切重来,白笙也不想重蹈覆辙。
白笙帮他们解开绳索,查看身体情况。也不知是否是简单的昏迷,若是同他一般被梦魇牵制,还不一定能安然醒来。
仔细分析,这妖修为至少是数百年,绝不是等闲之辈。就是靠偷袭先发制人,这一点让白笙嗤之以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如若陷入梦魇之中,那妖也不需如此大费周章的捆绑,想必他们应是无恙。
乾坤囊在晚歌身上,白笙什么都没有带,也没有药可救治缓解,只能等他们自然醒来。
下次,白笙一定要记得向晚歌讨一个乾坤囊,毕竟带东西比较方便。如果是能继承晚歌的乾坤囊,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环顾四周,依旧只有一口棺木,白笙同样探知棺木的气息。与之前的棺木不同的是,这棺木内的妖力正在大量流失。
他急忙推开棺木盖,一股腐烂的刺鼻味儿猛地扑面而来。他掩住口鼻,眉间皱出沟壑,烛火再靠近些,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是一个长相标志的美人儿,身着黄衣全身死白,身侧是一条毛茸茸的棕黄色尾巴,头顶也有一对毛耳朵。
修为不足,是半成妖。
这妖的额头上有一个格外狰狞的窟窿,除了此处,还有其他的地方都有大小不一的窟窿。初步判断,应该全是同一尖锐物件刺伤的。
还来不及细致入微的察看,这妖就因失去妖力保护而迅速腐烂,恶臭不堪。
白笙受不了了,胃酸翻涌,他急忙盖上棺木,这才好受些。
除却棺中妖,白笙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线索。他蹲在官悦衡身侧,伸手推了推他,试图将他摇醒。
“喂,做什么美梦啊,还不醒。”白笙把蜡烛放在地上,尝试施术唤醒。
蜡烛就在棺木旁,忽闪忽闪的火光拉长白笙的影子,也把漆黑的棺木映的反光。棺木缝隙中时不时溢出不知名的无色无味液体,流到地上,积成一片油亮的水洼。
施术无用,官悦衡依旧双眼紧闭。
白笙盘腿坐下,手肘支在腿上,饶有兴致的拖着下巴望着官悦衡。
做点儿什么好呢?据说唯有皮肉之痛才能唤醒梦中之人。当然,身心麻木之人除外。
他琢磨着又不能伤到人家,还要让他们痛醒,这可真难办。
良久,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拔毛!
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白笙也不敢动他的头发,拔得多了就秃了,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他摇摇头,借着烛光把目光慢慢地往官悦衡的身下移去。
“那就……”白笙锁定目标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那里拔了也看不见,你更不会给别人看。”
“得罪了!”白笙的腿坐麻了,起身一个趔趄不小心撞倒了蜡烛,本想倒了拿去放好便是,但事态忽然变得严重。
计划还没有实施,身旁的棺木“轰”的一声掀起熊熊烈火。好在他反应快,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火浪灼烧成焦炭。
他撤到一侧,顺手把二人拖到安全之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额前卷曲的碎发不禁让他为之一颤。
烈火已将棺木包裹,再燃下去,人在石室内便难以呼吸。
走也不是,留也不可。白笙慌张的望着地上的两个拖油瓶,真想一巴掌把他们扇醒。
许久,白笙扛着两人从浓烟滚滚中逃出来。他把两人丢在地上,叉腰靠墙呛得不行。
显然,地上的人也被呛到,眉头紧皱小声咳嗽,欲有醒来的迹象。
早知这样能让他们醒来,白笙何必费心费力的带他们出来,直接被呛醒再自己逃出来不就好了?
醒了,官悦衡眯着眼四下打望。白笙也不想多停留一刻,趁他发现自己前径直出了庙宇,免得同他唠叨。
官悦衡只隐约看见了白笙的背影,想再仔细认出那人时,他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他强行清醒意识,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他收到了常竹的通灵讯息。
「常竹」:真没用。妖已除,照顾好疏离,速回北山。
「官悦衡」:是,师尊。
柳疏离还没有醒,神色凝重。官悦衡迟疑片刻,俯下身去缓缓将她扶起,背到背上。
她的双手环到官悦衡的胸前,头靠在他的肩上。急促的呼吸,官悦衡能清晰的听到,甚至感受到她的心跳。
“公子……”柳疏离迷迷糊糊的将头埋进官悦衡的颈窝,环着的手臂习惯性的往里收了收。
官悦衡蓦地一颤,她从未如此温柔的唤过他。他紧锁眉头,在心底轻叹,任由她去。
第62章伏妖5
白笙离开庙宇后通过通灵寻到了晚歌所在之地。
山林里,蝙蝠妖的尸体被抛弃在坑中。泥土还是新翻出的,坑未也成形,尸体被临时刨的枯叶半掩着。凶手像是察觉有人靠近,慌乱中草草了事。
“师尊,这大蝙蝠死的可真惨。”白笙不禁唏嘘,记起棺木中的半妖黄鼠狼,又道,“他一死,维持棺木中半妖身躯的妖力尽散,那半妖也跟着腐朽了。”
晚歌折来木枝,小心拨开枯叶露出蝙蝠妖的全貌,各种伤口都在透露惊人的讯息,很快占据大脑。
剖妖丹,舌根断,甚至是腰上的五条抓伤。
看见这些,白笙已经把此行目的抛之脑后,现在他们面临的是一直以来未解的妖丹失窃案。
如此种种,晚歌不由得把此事的源头锁定在常竹身上,此外,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江十里。但,转念一想,他们这次行动漏洞百出,像是故意做样子。
莫非是常竹故意做给晚歌看,可他的目的何在?亦或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给江十里?这都是有可能的,晚歌也着实想不明白。
“把他埋了。”晚歌说。
白笙照做。
回三福村的路上,白笙同晚歌谈起他们在漫晴雪山遇黑衣人剖丹之事,引得两人深思。但,怕晚歌担心,白笙并没有提起丝华宫对他不利的事。
按白笙所讲,黑衣人一向行事谨慎,宁死也绝不暴露身份。这次除却蝙蝠腰上的擒鹰爪抓伤,其他皆无异常。
割舌剖丹是黑衣人的常规操作。常竹表现淡然,就算晚歌发现他的衣衫沾血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
所以,晚歌不得不开始担忧,担忧黑衣人的指使者是谁?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她瞥了眼白笙,忧虑如雾笼罩在她的脸上,久久不能散去。
白笙扼腕叹息:“案子还没查完,连妖的妖丹都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的幕后主谋是谁,好妖坏妖都不放过,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好还是不好。”白笙撇了撇嘴,问,“不过,他们收集妖丹能做什么?”
此事还需同掌门商量,以保江十里之行的安全。晚歌也只是猜测,自然不敢告诉白笙。她怕他私自去调查,还很可能搭上他自己的命。
“仙法大会,我不能同你们去江十里。你要时刻保持警惕,勿要乱来,生命安全第一。”晚歌突然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把白笙弄迷糊了。
“嗯?师尊怎么突然说这个?”白笙有点摸不着头脑,“师尊不去看我优异的表现吗?”
“掌门,大长老和二长老会陪同。我需留在烟溪守着结界。”晚歌应。
白笙有些失落,却也坦然:“那师尊就等我得胜归来吧。”
晚歌未应,白笙似乎感觉她不相信他,就像方才中了蝙蝠妖的招。他连忙解释:“师尊,你不能不信我。今日在石室陷入梦魇,主要是那妖搞偷袭,我不小心中招了。”
也不是想打击白笙,那蝙蝠妖的确阴险,晚歌也只能给他找台阶下:“嗯,蝙蝠妖阴险狡诈。”
“对对对,若不是他玩阴招,我怎会想起……”说到这里,白笙顿时语塞,脑中又浮现出那些悲伤的过往。
他愁容满面,满心愧疚的盯着晚歌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前世如此伤她,还险些要了她的命。
白笙千不该万不该对她下次狠手,明明晚歌没错,只因自己糊涂不明事情真相,才让她这般不堪,甚至不得善终。
气氛沉默片刻,晚歌将话题转移:“虽然妖死了,但你查到了什么?”
白笙愣了一下,提起精神在心中迅速整理线索。倏尔,他认真分析道:“是这样的,师尊听我慢慢分析。”
晚歌静候。
“首先,从房屋和枯骨看出,三福村被屠村也就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所谓的村长,也是蝙蝠妖假扮的。”白笙说,“所以,这妖写信求助是另有图谋。”
晚歌自是能猜到那妖的目标是谁,虽然她不知道那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只不过那妖都快得逞了,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了别人的俎上鱼肉。
“这是一个疑问点,”晚歌又问,“还有呢?”
“我在另一个石室的棺木中发现了一只半妖黄鼠狼,妖的身体上有很多被扎的窟窿。但是因为蝙蝠妖死了,他用来保护半妖的妖力流失,导致半妖很快腐烂,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成了一堆腐肉。”
白笙记起木棺在妖的尾巴和耳朵的毛色,猛然被点醒。他取出之前在桃木钉上夹着的毛发递给晚歌看,紧接着大胆猜测道:“这是钉村民的桃木钉上取的毛发,和木棺中半妖的毛发一模一样。”
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三福村的街道上。晚歌听得仔细,又道:“依你看……”
白笙勾起嘴角,随意走进一间屋子,拔下桃木钉对着晚歌解释道:“这个桃木钉的粗细和半妖身上的窟窿类似。”
“所以,我猜测妖的屠村并非偶然。”白笙轻声叹惋着,“可能是报复。”
一只小心翼翼活了数百年的妖,怎会故意残杀百姓惹人注意?蝙蝠妖这做法,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明明可以相安无事,但在这些无知的人眼中,总是把妖视为异类,对他们持有排斥和厌恶的态度,久而久之便刻进骨子里。
只要见到或者发现他们,那些人恨不得拿起棍棒把所谓的妖孽恶魔都剁成肉酱。即使他们什么都没做,或者他们曾经和人们和谐相处,却因被迫揭开面纱,而成了众矢之的。
白笙的娘不就这样吗?沐羽为人谦和低调,与邻里相处融洽,得到的都是赞赏和温情。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因为那个修士的一句话,让沐羽万劫不复。
那些邻里围观沐羽被踢打,在一旁冷嘲热讽。还有举起所谓正义的农具参与进去的人,白笙真的想象不到,那些人都是曾经看着他长大,对他很好的街坊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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