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边尧说:“我歇一下。”
“哦。”我拖着步子走回到桌边,从电脑背后继续暗中观察他。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又叫了一次:“你快去洗澡啊。”
边尧敷衍地“嗯嗯”了几声,手指飞快地打字,不知道聊天的对方发了什么,他看得笑起来。
我酸溜溜地问:“谁呀?”
边尧说:“就篮球队的,他们拉了个群,尽发些白痴的东西。”
他回了几条消息,抬起头来发现我一直盯着他,感到十分错愕:“怎么了?”
他捏起胸前的衣服闻了闻:“很臭吗?那我现在去洗澡。”
“不是啊,”我哀怨地说,“你回来我就想抱你了,可是你不让,我一直在等……”
边尧眨巴了两下眼睛,看起来呆呆的,有点可爱。忽然,他“噌”地站起身来,大踏步地就往浴室走。半分钟后,浴室门又被打开,他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说:“没拿衣服……”
他拿上换洗的衣服风风火火地回到浴室,不出十秒再次打开门走出来,嘴里咕哝着:“浴巾浴巾……”
我笑到满地打滚。
十分钟不到,边尧的战斗澡就洗好了,他裸着上身光着脚,毛巾挂在脖子上,短发尖端的水珠滚落白绒绒的毛巾里。他单腿跪上沙发椅,大力搂住我肩膀后对着我脑袋响亮地亲了一口——边尧整个人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以及热水的温度,就这只冷血动物而言是很罕见的触感。
我正要转过身去去抱他,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弹了个消息,我分心瞥了一眼:你喜欢的小野猫开播啦!
“啊!!”我大叫出声,边尧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看他是不是没注意踩到我哪里了。
“上线了又!”
边尧愣道:“什么东西?”
“就是你给我布置的那个任务!今下午我找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个女主播的频道,然后直播内容全部都是特别低俗且无聊的擦边球,一直重复了一个晚上……”我一开头就刹不住车,不自觉抱怨了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地,而且越听越像是在撒娇,连忙说:“总之,她刚才下播的时候直接说晚安了,这会儿又上线是不是传说中的隐藏午夜场啊。”
“看看。”边尧立刻说。
他干脆挨着我坐下了,我俩挤在一个不算太宽敞的扶手椅里,好闻又湿润的水汽萦绕在我周围。
小野猫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妆容和之前差不多,但换了一件更加暴露的吊带上衣。边尧见状抖了一下,问:“这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有这样的人?”
“搞不好大哥喜欢呢,好多人给她刷礼物。”我故意说。
“自己雇团队刷的吧。”边尧露出惊恐的表情,又说,“你看。”
他指着屏幕上主播的锁骨,虽然很小但却清晰——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鲸鱼纹身。
边尧跳起来去把透明盒子抱了过来,一阵翻找之后,他捏出一张贴纸,上面画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鲸鱼。
第85章浮光跃金的春景(8-10)
直播开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里,主播“小野猫”还在做准备,一会儿拿杯水一会儿调下麦,镜头前面时而有人时而没人的。边尧忽然站起身来走开,回来的时候拎了两瓶饮料和一袋玉米薯片。我见状乐了:“干嘛呀,又不是看电影。”
“差不多嘛,还是很有娱乐性质的。”边尧把玉米薯片塞进我怀里,“晚上没吃饱。”
虽然起身走了一圈,他明明可以就手再拖一把椅子过来,但是边尧仍然挤回到了这张不算宽敞的单人扶手沙发上。他右腿根本没地方搁,干脆不客气地横在我腿上。手臂绕在我身后搭在椅背上,大言不惭地指挥道:“我没手了,你帮我拿薯片。”
我毫不留情地之指出:“你够不到的是右手,是左撇子。”
边尧开始耍无赖:“我打篮球手酸了,抬不起来,我要吃薯片。”
我略有些稀奇地看着他——傲娇酷蛇今儿是怎么了,整个人软绵绵黏糊糊的。我问:“你们篮球队不是晚上聚餐去了吗,怎么还没吃饱。吃了什么?”
边尧不配合地盯着我,我只得捻了一块薯片给他递到嘴边,他叼走薯片的时候还无意间含到了我手指尖。我问:“要不要我问问秦先生还有没有剩饭?”
“不要,想吃人妻版豪华泡面。”边尧说。
我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边尧在说我第一次去他家找他时做的那个边角料泡面,不禁笑起来:“哎呀,当时你说得那么嫌弃,原来是在掩饰内心对人妻的向往啊。是不是嘴上骗我去煮泡面,背地里想看我穿围裙啊?”
边尧哭笑不得:“你这个骚话狂魔又开始了是吗?你还想不想看小野猫了。”
“我才不想看什么小野猫呢!我都看了一晚上,已经快看吐了。”我笑眯眯地把脸凑到他面前,“这样吧,我就看着你、听声音,你负责看画面。”
“刚才那句话你再说一遍,”边尧举起手机,“你说你不想看小野猫那个。”
我问:“干嘛。”
边尧说:“我录下来,等薮猫回来了我放给他听。”
我:“……”
边尧:“他以后再不老实,我就反复放,你爸爸不爱你了!”
“哈哈哈哈哈!”看着他这幅幼稚模样我乐不可支,忍不住要凑上去亲亲他,亲罢又皱了皱鼻子——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我问。
“一点点,”边尧说,还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这个“一点”的度。
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反常呢,我忽然想到之前范无救说边尧酒量不好,而且喝醉之后的反应十分好笑,顿时暗戳戳地期待起来。
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边尧真就只喝了那么一点酒的话,就算他酒量再差也该快醒了吧。
于是一个坏心眼的主意来到我脑中。
“什么啊,”我故意道,“你自己出去偷偷喝酒玩了啊,我也想喝酒。”
边尧一下直起身子:“那怎么办?”
我说:“我想想,我记得咱冰箱里还有啤酒吧,你拿上来陪我喝。”
边尧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我立刻说:“哦,那算了吧,反正就是不陪我喝酒呗,抱也不给抱,酒也不给喝。”
我拙劣的演技和激将法在此时竟然发挥出了神奇的效果,边尧立刻出动,光着脚就下楼了。过了两分钟,他怀里抱着好几罐啤酒一溜小跑了回来。
“哎哎哎!先别打开!你跑那么急,罐子都被晃过了。”我接过啤酒搁在脚边地上,故意逗他:“嚯,什么样子,乳|头都被冰得立起来了。”
边尧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瞪了我一眼,看着他前脚一走后脚就被我大摇大摆霸占的沙发椅,想了老半天,说:“我坐你身上,你抱着我。”
我眉毛快要扬到头发里,迟疑地将腿并好,边尧竟然还真的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他虽然人高,但到也不算很沉,就是有一个问题:“边尧……我看不见电脑了。”
他回过头来:“你不是说看着我听声音吗?你就这么看。”
我实属无奈地盯着边尧的背瞧了一会儿——小蛇肩宽腰窄,的确挺好看,漂亮的蝴蝶骨在皮肉下动来动去,两道背肌中间脊柱的线条形成了一道凹陷,然后是两个浅浅的腰窝。屁股看起来手感应该不错,为了检验一下这个猜测,我毫不犹豫地上手了。
“干嘛呀?”边尧回头来瞅我,“别打扰我。”
“怎么了,还摸不得了?”我故意戳他。
他想了想,说:“摸吧摸吧,都是你的。”又回过头去了。
“小野猫”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搭配着动次打次舞曲节奏——她听起来还不算特别有兴致,许是熟悉的有钱大哥还没有进直播间。我反正什么都看不见,索性伸手够了一瓶冰镇啤酒来喝。
拉开易拉罐拉环,绵密的白色泡沫涌出来,我赶紧一口抿掉。我看了看瓶罐——是比利时的啤酒,度数还不低,有着浓浓的麦芽和烟熏香味,估计是范哥的库存。最近天气温度回升很快,来这么一口感觉还不错。我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冰凉的罐子去贴边尧的背,普通人估计会被激得跳起来,这家伙相当迟钝地转过来问:“怎么了?”
我:“噗——”
他低头看看我手中的啤酒罐,眼珠子慢吞吞地转到一边,像是上课怕被老师点到名的小朋友,在试图避免眼神接触。
我:“喝,别装没听见,你答应我的。”
边尧万分委屈地喝了两口,然后抱着薯片袋子“咔哧咔哧”地嚼,冷酷人设都丢到天边了。他现在的形象和我脑海中反复刷新的卡通蛇愈发贴近。我把手臂从他胳膊下伸过去,在他腹肌和大腿上随便乱摸了两把,假模假样地问:“薯片呢?我也要吃。”
边尧不舒服地动了动,我故意说:“干嘛呀,别乱扭,你屁股有两块骨头非常硌得慌你知道吗?”
他的背影静止了片刻,忽然“啪”地把笔记本扣上了,而后转过身来,气鼓鼓地说:“不看了!”
我愣了:“为什么啊?”
“你老捣乱!”他不高兴道。
“我没有啊,我这不是老老实实地在做你的沙发吗?”我重新打开电脑,又拍拍大腿,“来坐来坐。”
酒后的边尧反应肉眼可见地变迟钝了不少,他想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反驳我,我搂过他的腰在他肚脐边亲了亲,说:“来坐嘛,沙发准备好了,我抱着你。”
边尧接受了这个示好,这次他没有再背对我坐下,而是侧着横在我大腿上,左手环着我肩膀,形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公主抱姿势——就像俄罗斯方块里面的“L”被摆错了地方。
他转过去继续看直播,“小野猫”已经开始准备卖货了——她把一些商品摆在桌上,其中有几张纸片暂且还看不清内容,但我十分确定那就是我们在意的东西。她一边回应着公屏上的问题,一边有意无意地说着暗示意味很强的语句。
“直播平台都有管理员在每个房间转悠的,只要发现不规范的地方就封停,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卖贴纸。”边尧说,“估计有什么暗号啊,或者私信渠道。”
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嘴上说:“我小号加了她的粉丝团微信,如果有消息会通知的。”实则专心研究他肋骨处那几块好像鱼鳃一样的斜斜肌肉,心想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不知道她直播观众里面有多少是本校的学生,以她这个直播风格,我感觉女生应该会很少。”边尧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而我的观察目标已经转移到他乳|头上了。
边尧转过来盯着我,我无辜道:“怎么啦,我就摸一下嘛,你说了都是我的随便摸的。不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要什么反应?”边尧反问,“都跟你似的,碰一下就叽哇乱叫扭来扭去的。”
我脸黑了:“我怎么就……你起来,我不抱你了。”
“我不。”边尧干脆把脑袋也枕过来了,额头贴着我脸侧,姿势顿时就有些别扭,他干脆豪放地将一条腿搭上了桌。
“你这个姿势对着小野猫未免有些不雅。”我说完自己也乐了,随意地瞥了一眼镜头:“哎,来了来了!”
镜头上的主播拿起贴纸:“这个纹身贴,我的老顾客都应该很清楚了吧,知道的抠个1.”
公屏上顿时划过一大片“1”,还夹杂着几个“快上小黄车”的评论,边尧说:“果然,已经很成规模了。”
主播随即介绍起了贴纸的功效,她说法相当隐晦,但是但凡听过“三天三夜”这个药的人很快就能对号入座。0
我瞧边尧看得认真,百无聊赖地又开了一罐啤酒喝。
两小时过去,凌晨一点半了,直播终于结束,而“小野猫”购物车也被清空了700套纹身贴。一般市面上的纹身贴也就几块钱,设计师款不超过几十块,她的特殊贴纸却卖到了一个图案50-70的价格,不明内情的人只会困惑,了解的人却只会对其中的利益暗自咋舌甚至动心。
只不过比起那个,眼前有一个更加迫在眉睫的问题——我腿麻了。
“下次要抱着你的话还是变成蛇吧,那样轻一点,而且方便我摆来摆去地调整位置。”我愁眉苦脸地抱着自己小腿。
边尧晃晃脑袋站起来,合上电脑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兮兮的样子——他平时到这个点从来不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话说边尧,不是号称你喝醉酒之后就十分博爱,逮着人就跟别人表白说自己爱他吗?”
边尧咕哝道:“没有逮着人,就只有月哥他们……”
“嘿嘿嘿,那今天喝了酒,怎么也不见你跟我说啊。”
边尧安静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你想我说吗?所以你才给我喝酒啊。”
他这么一解读,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你喝酒后什么样而已,倒也不是为了……”
我本来的确只是突发奇想好奇边尧醉酒是什么样,并不是抱着那样的目的,这样反倒越解释还越奇怪了。我看着他明亮的澄黄色双目,忽然意识到——那两罐啤酒基本都是我喝了的,他从头到尾根本也没喝几口,离醉还差得远呢。
“有点糟糕了。”边尧忽然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