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戳了戳边尧肩膀:“我泡咖啡,你喝不喝?”
“我要喝。”
这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我加热好牛奶,然后用打泡器打了满满一杯奶泡,缓缓兑入咖啡之中,一手一杯从厨房走回来的时候,边尧已经从饭桌旁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离暖气片更近沙发里——薮猫横在他腿上,被他当桌子垫在电脑下面。
“喂,人家都是电脑散热架,你这是保温架吗?而且猫毛卷到风扇里不是会很麻烦吗?”
边尧低头对薮猫说:“你听见了吗?他嫌弃你掉毛。”
薮猫“啪嗒啪嗒”地甩了甩尾巴,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不要破坏我和小猫咪的感情!”我递出咖啡,接过电脑,“你说我们之前去加他的时候,会不会打草惊蛇,所以这个人现在换聊天套路了。”
边尧此前导出了几名受害者在交友网站上与犯人的聊天记录,发现对方来勾搭的内容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逻辑模式仍然有迹可循。我圈了几句对推动关系发展比较重要的关键句子作为比对重点,发现他在找女孩儿要生活照之前,要求语音或视频聊天之前,以及最重要的——发出见面请求之前,用的字眼几乎一字不差。纵观几份记录,让你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拿着什么“PUA聊天教程”在模板嵌套,不知道和他之后对受害者洗脑的后续工作有什么铺垫的作用。
边尧尚未回答,软件又弹出来一条消息:“你好,冒昧地问一下,你刚才是在百汇路那边逛街吗?”
“刚才看见过去一个妹子有点像你的照片,又不好意思和你打招呼(捂脸)”
哦哦哦来了来了。
我很确定小菲不可能穿着女装在什么百汇路逛街,而这男人搭讪的开场白也终于符合我们预设的套路。
我回复道:“不是我哦,你大概认错人了吧。”
他很快回复道:“这样啊。”
“你照片是本人吗?”
“你长得很可爱,头发颜色也好好看。”
我心里想——那就是一顶假发,你喜欢你也可以拥有,但还是打字道:“谢谢。”
“你是x市人么?”对方问。
我傲娇地回了一个单字“嗯”。
“我也是,你还在上学吧,高中?”
呵,这个变态,我回到:“我已经大学了。”
“你看起来好年轻。”
……
我和这人持续了一会儿没营养的对话后,他终于说:“下午你要是没事的话,不如出来喝个咖啡吧。”
“我可以开车来接你。”
“这么快?”我心想——我们锁定的犯人在约见面之前都挺谨慎的,我说:“边尧你来看看这个,我感觉不是他啊。”
“边尧?”身边完全没动静,我扭头一看,发现边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我掏出手机对着他歪着头、眼镜滑落鼻尖的蠢样拍了一张,又凑近看了看——嚯,好长的睫毛。
边尧在剪头发之前,于我心中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总是薄薄抿紧的嘴唇,现在整个五官全都暴露出来,鼻梁又挺又直,总是一脸厌烦的情绪也在睡梦中消失无踪,看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而且他短短的头发茬看起来手感相当不错,我果断上手撸他的寸头,边尧被我烦得动了动,身体失衡歪了过来。
偏低的体温向我靠近,挨着我的胳膊和肩膀,动来动去地,想找一个舒服又暖和的姿势。
这家伙睡着了之后怎么这么甜啊,我心跳莫名其妙变很大声。
“别撒娇啊……”我悄声咕哝着。
电脑上已经弹出了好几条未回复的信息:“你还在么?”
“?”
“妹妹,在?”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打字道:“刚下楼拿了个快递。”
“要见面吗……?你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可以吗。”我打字道。
对方显示出正在输入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又扭头看了看旁边偷我体温的冷血动物——大概是感觉到我逐渐升高的皮肤温度,边尧在睡梦中无意识越挨越近,一只手臂环着我胳膊,另一只搭在我腰上,几乎已经是半搂着我的姿势了。茸茸的头顶也蹭着我的侧脸和脖子,我顿时感觉似乎被蛇尾巴缠住脖子,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电脑上忽然弹出好几张照片,全都是一个三十来岁男子的自拍,他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微微有些发福,还带着明显美颜效果——并不是我们在找的那个人。
我正想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他忽然又跟了一句:“妹妹,看看x。”
我手一抖,直接把他拉黑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藏了好多关于男主身边人的线索,但是么有人发觉端倪,于是小边决定倾情介绍。话说我好些年前看了一个纪录片,介绍莽山烙铁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数目又稀少如何难得一见,但是守林人几乎认识每一条,看见蜕下的皮就能认出谁是谁。不过我记忆中的它只有一米来长啊,这次为了写阿蛇去搜了一下…………一个毒蛇这么大一条的???而且脑壳好扁好好笑……
第29章通向深渊的浪漫(4-4)
“小邹,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练习间隙,我的社友、隔壁系同学以及犬科的郑琰这样对我说。
自从边尧告诉我他本人是一只汪之后,我就很难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郑琰了,尤其他每次体能训练后都伸着舌头粗喘时,我实在管不住自己脑补的缰绳。
又比如此时此刻,他趴坐在剑道社练习用的垫子上仰头看我,那双臂交叉摆着的姿势简直和狗无异。
“你说,什么严肃的问题?”为了不暴露内心所想,我绷着脸尽力平静地问。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郑琰问。
“嗯?”我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问题,不禁愣了,“何出此言?”
“我都听说了,一个萌妹子。”郑琰一副“你就别装了”的样子。
“萌……妹子?”我实在一头雾水,“你听谁说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个嘛,在九里那边的一个高级自助餐厅,上次有人去那里过生日的时候看见你们了,你和一个粉色长头发的高个妹子,还坐在那种需要预定才有的景观阳台区。”
“啊!那个啊……”我想起来了。
事实上,就在周一,我们寻找婚姻诈骗犯的委托终于有了一些进展。在漫长的陪聊和筛选之后,我们终于通过匹配犯人侧写锁定了第一个嫌疑犯。只是,当我们将他约出来见面后,由于对方十分谨慎,所以到我们蹲守的餐厅里提前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照片上小菲之后他就离开了。
商量过后,我们(其实是边尧)认为,我们在寻找的这个人恰好的确也是谨慎的作风,未免错过机会,我们又邀请了他一次,只不过这次也请女装的小菲戴上口罩坐在约定的桌边等他,而我们几个人躲在远处。
然而那人出现之后,我们立刻发现他和结婚照上的男人并不一样,直接将他打发走了。不过秉着“来都来了”的中国传统人生观,我们几人干脆留在那个餐厅里大吃大喝了一顿。
不过……
“那个餐厅是很贵的吗?”我问。
“诶?你不知道吗?”郑琰纳闷地看着我,忽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是那个吧,女方付的账,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价格。”
他夸张地捂着嘴巴,眼中闪耀着八卦的光芒:“是哪里来的富家小姐?我怎么遇不到?当帅哥真好啊。”
“你这个表情真的很欠揍!”我一脚蹬在他腰侧,“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群朋友出去玩而已!”
“哦?边尧也在吗?”
“对啊。”我说,“边尧说他有那家自助餐的什么霸王餐券我们才去的。”
”咦?那种餐厅也会有这种活动吗?”郑琰失望地滚了一圈,“切,一群人啊,学校论坛里妹子们本来还一片欢腾,想说如果你喜欢女的就好我们又有机会了。”
我听错了吗,我瞪着他:“啥?为啥会怀疑我不喜欢女的。”
郑琰又说:“不过当然了,也有另外一派在心疼边尧。”
“这又是为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完全听不懂!”
“付陡在不在!”响亮的男声打断了我俩之间的迷之对话,我愕然地抬头望去,看见体育场冷风呼呼的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两鬓剃的很短,其它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小团,背上背着一把竹剑。
郑琰大声道:“你找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叫付陡的人。”
“蠢货!那是咱们社长的名字!”
那人走进门来,后头还跟着至少五六个男生,他大声问:“这次比赛付陡为什么没有报名,不会是怕输吧!”
剑道社的两位学长见状倒是没有立刻回应,反倒互相靠拢了些,用明显过大的声音咬耳朵道:“啊,这不就是那个谁嘛。”
“手下败将……”
“连续三年,永远的第二名……”
我连忙假装清嗓子咳了两声,回说:“你说的是这次的剑道全市比赛么?不过你说的付陡学长……我入社至今都没有见过他,怎么了,社长很厉害么?”
“付哥大四了很忙,已经很久没有来剑道社了,应该也不会去比赛吧。”学长1号有礼有节地回答。
“没错,万一去比赛又拿个第一,之后又要去省上比赛,不就太耽误时间了么?”学长2号接着说。
嗯?怎么内容不太对劲了。
学长1号点头道:“是啊,市里面又没什么竞争对手,机会还是要让给新人嘛。”
“你说什么?轮得到你这种垃圾人说话吗!你又是第几名?”那人火大道,“如果付陡不来比赛,我就算得了第一也没多大意思。”
学长1号摊开手:“是嘛,我本来就是垃圾,但我也不会冲到别人学校里汪汪汪地一顿乱叫吧。”
“咳……”汪汪汪的郑琰有点尴尬地吞了吞口水。
来人看起来气炸了,他身后的同伴也气势汹汹地躁动不已,眼看就要升级成肢体冲突,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没关系,本来想在比赛场上正式打败他的,但是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你们现在就给付陡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顿了顿,他又说:“他要是不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说罢他挥了挥手,背后一人立刻大力摔上了体育场的铁门——只是那铁门变形得厉害,每次关门都得要一个人抬着一个人推,他这大力一砸,铁门“咣”地一声巨响,又弹回来了。
“噗——”
“刚才谁笑了!”
我们全体默契摇头:“没有,不是我。”
学长2号一脸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我帮你打电话,不过他来不来我可管不着哦。”
“他一定会来的。”那人怒气冲冲地说。
学长2号掏出手机拨号出去,几乎是瞬间,铃声就在废旧的体育场里回响起来。
所有人:“?”
我:“不好意思……是我的电话响了……”
我冲到外套边掏出手机,抬头一看就被那人眼光剜了好几刀——瞧着气氛实在不太对劲,我直接把电话掐了。
电话铃声又响了几轮,一个男声才从公放话筒里传出来:“喂,什么事啊?”
“付哥,我们在剑道社呢,这边有人找你。”
“啊?谁啊。”
“呃……那个,叫什么来着……”学长2号苦恼地回忆着。
“我叫周春东。”那人说,但完全被学长2号无视了,学长不嫌事儿大地解释道:“就是外语学院那个连年第二名的小哥。”
“哦,他啊。”社长说。
名叫周春东的小哥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手机,冲话筒吼道:“胆小鬼!害怕比赛输给我所以干脆不参赛了吗!早知道你是这么阴险狡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