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心里也知道,但是就是放心不下,你不知道小飞小时候,人来疯一样,每天在外面和小朋友疯玩,而且特别瓷实。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朋友,瘦得好像一掰就会断,神经也特别敏感。就有时候外面开过那种货车,鸣笛的声音大一点,他都吓出一身汗。”
邹初阳愤愤不平道:“太惨了吧,他父母也真是的,孩子刚出事的时候就应该要关心心理问题。也不至于到后来,愈演愈烈,还把你也拖下了水。”
“不……不是这样的。”姚澄有些为难地说。
邹初阳:“嗯?”
“小飞过度依赖我的事,其实我并不觉得困扰。不,说起来,其实让我困扰的事正是如此。”
邹初阳:“嘎?我听不明白。”
“就是说,他不负责任的父母暂且不提,但我明明很清楚小飞的问题在哪里,却还一直这样包庇着他,纵容着他。我不但不强迫、甚至不鼓励他去和外界接触,也不带他去寻求专业的帮助……”姚澄看起来非常自责,“所以他的精神状况到现在依旧没有好转,也是我的问题。”
邹初阳把猫放进边尧怀里,拍了拍身上的毛,说:“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吧,况且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照顾他,对他已经很好了吧。”
姚澄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边尧,面露纠结地想了想,说:“我,我本来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你们的话,应该能明白吧。你们……应该也是那种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边尧:exome??这位先生请你现在离开。
第19章风铃振动的门廊(3-2)
“你们……应该也是那种关系吧。”坐在我对面的委托人这样说道。
我闻言一愣,不禁歪着脑袋表示困惑:“哪种关系?”
身旁的边尧立刻否认三连:“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怎么可能。”
我茫然地看着他俩:“?”
姚澄也愣了,:“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这是另一码事!”边尧说,“我们是室友,室友!”
没错,在边尧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合租请求之后还不到一个月,就因为他租屋的屋主决定卖房而被赶出来了。学期刚过一半,根本没有人在校外周边租房,于是他只得不情不愿地敲响了我家的门。
“可以是可以……”我当时抱着手臂堵在门口,坐地起价:“但是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边尧无奈地问:“怎么个好法。”
“态度好一点,”我说,“不要再动不动就骂我了。”
“那你可以考虑自己不要再动不动就犯蠢了。”
眼看我就要毫不留情地关上门,他连忙说:“等下等下,我知道了。”他露出比叫他去全校同学面前演讲还要为难的表情:“我……我尽力吧。”
“哦哦……不好意思。”姚澄打断了我的回忆,他嗫嚅着低下头,接着说,“总之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也终于意识到,不只是小飞对我的依赖是不健康的,我对他的依赖也同样病态。没有小飞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得过且过,疯狂加班,饭也随便吃。有小飞之后才渐渐开始认真对待生活,其实我也把他当作借口、当作救命稻草。。”
“我虽然有时候会怀念他阳光撒泼的时候,但又更加享受他对我的依赖和信任,那种……那种他的世界里只有我的感觉。好像我能够完全地拥有、独占一个人。这种扭曲的满足感,让我甚至希望要是小飞永远都这样、不被治愈、完全地属于自己好了。”
他说完之后,像是羞愧般地将脸埋在手里,我犹豫地开口:“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猜测。”
边尧:“不成熟你就别说了。”
我无视他,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小飞了啊?”
姚澄抬起脸来,点了点头。
我缓缓点了点头:“哦……”
边尧问:“然后呢?你现在是打算帮助他重新和社会接轨?我们虽然委托任务接得杂,但毕竟不是心理医生,你还是找专业人士更靠谱吧。”
姚澄说:“我知道。小飞越是信任我,越是让我有负罪感。所以当我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决定坦诚地和他谈一次话,我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他,虽然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我更希望他健康、开心、拥有除了我之外更大的人生。为此我愿意一直站在他旁边,帮助他,直到他成为那个他满意的自己。”
边尧瞪着我,嫌弃道:“你能别露出这么感动的表情吗,很恶心。”
我懒得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美丽爱情故事里了,迫不及待想要看到HE的结局,问:“然后呢然后呢?小飞怎么说?”
姚澄本来绯红的脸颊苍白了下来,表情也逐渐黯淡:“我就照着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和小飞告了白,并且……亲了他一下。他当下反应很大,脸通红,直接从我家逃了。”
我大概是露出了所谓的姨母笑:“嘿嘿嘿嘿,小飞害羞了嘛。”
姚澄抬起头:“然后,小飞就消失了。”
“消,消失了?”我闻言愣了,“什么意思,他搬家离开了吗?”
姚澄摇了摇头,抿着嘴唇说:“就是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过那样。”
“小飞当夜跑走之后,我只当他是一时之间没能接受我说的话。老实说,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跟别人告白,所以其实也挺害羞的。”他挠了挠脖子。姚澄虽然穿着西装,但却有点娃娃脸,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是个斯文温和的帅哥。此刻正膝盖并拢、局促不安地坐在我家摇摇欲垮的餐椅上。
以后要是经常会有委托人上门的话,是不是应该考虑买一把稍微好点的椅子?
“所以消失了到底是怎么个消失法?”既不斯文也不温和的边尧不耐烦地问。
“小飞跑走以后便杳无音讯,他不来找我,我也不好意思去找他。第一天没反应我还觉得没什么,可连续两三天都不上我家就有点奇怪了。我去他家敲门不理我,晚上敲墙壁也没人回应。”姚澄说,“于是我又免不了开始担心,怕他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比如万一这些天他都没有吃饭,在家晕倒了怎么办?”
“你这是养小鸡吗,你也太操心了吧。”我哭笑不得。
姚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就去找了我们大楼的管理员,和他说明情况,希望他能配合帮我把小飞家门打开。”
边尧说:“人家能同意吗?你这做法不就像邻居的怪叔叔吗,哎哟!”
我收回踹他的脚,问:“然后呢?”
姚澄说:“管理员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他说我隔壁的那个房间,早就没人住了。”
我:“……”
我把袖子撸起来,把胳膊怼到边尧脸前:“你看我的毛,看我的毛都竖起来了!”
姚澄咬着嘴唇:“我当下也是毛骨悚然,下意识觉得不信。管理员说这间屋子空了很久,屋主估计不差钱,并没有主动往外租。开始偶尔还有几个看房子的人,久而久之好像户主也把这码子事给忘了,但钥匙一直放在他这里。”
“于是管理员拿着钥匙带我上了楼,开了门……别说小飞了,那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是有人住的样子。”
他看起来万分颓然,像是聊斋里天亮后醒来的书生——和自己春风一度的美女不知所踪,而周围全是坟头。
“那个公寓,我能去看看吗?”边尧问。
“嗯,可以。”姚澄点头应道,忽然抬起脸来问,“等等,这意思就是,我的委托你们接受了吗?”
当姚澄用从管理员那里借来的钥匙打开门后,我明白了他为什么确定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住”——空荡的屋子里只有几个大件家具,全都用防尘布罩着,积灰的地板上唯一的一串脚印,是姚澄自己走出来的。
“有没有可能……小飞是住在附近其他什么地方,而不是这间房?”我问。
“那你要怎么解释墙壁的回应?”边尧瞬间否决了我这猜想。
他走进屋里,将每个角落都细细地看了一遍,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也背着手跟在他后面瞎溜达。来到那间和姚澄卧室一墙之隔的房间时,边尧对着墙壁看了老半天,还摸了摸,最后蹭了蹭手指上的灰。
“你跟着他去隔壁,敲敲看。”边尧说。
“哦哦。”
我和姚澄回到他自己的公寓,相比起隔壁的鬼屋而言,这里显得温馨极了,小茶几上还摆着两人份的水杯。他带我进到卧室,冲着墙壁敲了敲——是那种非承重墙所特有的中空回声。
敲罢之后良久,对方才简洁地敲了一声作为回应。
过来一会儿,边尧也过来了,我问他:“有头绪了吗?”
“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不就是一间空屋子吗。”边尧说。
我无语凝噎——难道不应该像卷福或者柯南那样,通过一大堆正常人完全看不出的细微线索判断出整个案件的过程吗?
边尧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姚澄的家,问:“有什么小飞生活在这里的证据吗?比如你们俩的合照什么的。”
姚澄想了想,又不太确定地翻出手机找了一圈,缓缓地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边尧问,“他若是真的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总该有其他邻居见过他吧。”
姚澄咬着下嘴唇:“他,几乎不出门……我不确定有没有邻居见过他,我可以去问问。我……”他捏着手机,看起来非常沮丧:“我手机上的游戏记录,都是小飞打的,我自己玩不到这么高的分数……但是,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他忽地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边尧:“但小飞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人,他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他是我想象出来的人,他的样子应该停留在小时候不是吗?为什么会是长大了的样子?”
我看着边尧——他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我猜他大概是在想“一个能够幻想出长达几个月的共同生活的人,幻想出一个人长大后的样子也不在话下”吧。
那个没有任何其他人能看见的、被他保护起来的、只属于他的小飞。
姚澄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有些焦急道:“你看啊,这是小飞的牙刷,还有他的洗脸毛巾,浴巾,这是他的拖鞋,本来这双拖鞋是我的,但因为小飞喜欢这个颜色,我才换给他的,我……”他抱着一大堆东西,但没有主人的作证,这一大堆物件便空洞得有些可笑了。姚澄肩膀垮了下来,满脸失落,他也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举动无异于一个妄想症的病人,买了一大堆东西在家里摆着,还幻想自己有个不存的可爱弟弟、或是恋人。
于是他再次低下头去,盯着那两个情侣马克杯发呆。
边尧忽然又开口了,说:“小飞的父母,给他们打电话。”
姚澄:“啊?”
“管理员不是说隔壁的屋子还没卖吗,让他给户主打电话,说你是想要买房子的人,随便编个什么理由。”
边尧说,“小飞到底是人是鬼,现在在哪里,问他们就清楚了吧。”
作者有话说:
存稿要没了,要没了,没了,了……快乐的文写着写着,就想去写狗血虐文……人类的本质就是三心二意!
第20章风铃振动的门廊(3-3)
“如何?”我问姚澄,他摇了摇头,说:“管理员给户主打电话了,但是对方说对卖房子没有兴趣,就直接挂了。”
“啊……”我头痛道,“那怎么办,不能直接把电话号码要过来咱们自己打么?”
姚澄和我面面相觑,我问:“接下来怎么办啊边尧?”
我一回头,发现这家伙居然自来熟地坐在人家沙发里,一边拆茶几上的零食吃,一边看电视。
“喂!你认真一点啊,而且你怎么二话不说就吃人家东西啊!”
“他说可以吃的啊,”边尧把零食拿远了些不让我够到,还“嘘”我说:“小声点。”
我正要揍他,忽然注意到他正目不转睛盯着的电视里播放的内容——“近日来,本市警方破获了一起野生动物走私案件,剿灭野生动物非法藏匿窝点,解救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二十余只,二级保护动物一百余只,家养宠物上百只……”
我:“啊……”
此前我们闯入关押动物的旧厂房而后至今,我也没想通为什么警方会紧随其后地来到现场。不过这件事的后续是褚怀星兄弟俩在跟进,包括边尧偷出来的那一管麻醉药物也交给了他们拿去分析。说起来,自从那之后,我还没见过褚怀星,也还没来得及和他解绑灵契呢。
边尧盖上薯片的盖子,转过头来:“说吧。”
姚澄点点头:“管理员说隔壁的户主并不想卖房,说这房子以前是儿子在住的。虽然儿子应该以后也住不上了,但仍然想保留下来。”
“这!这听起来不是非常不详吗!”我惊恐道,顺手抽过一张卫生纸来擦边尧沾满薯片渣的食指和拇指,“‘以前是儿子在住的,但以后儿子住不上了,现在想保留下来’,这不就感觉像是儿子已经不在了,只是徒劳地想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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