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陆言无意打扰胡笑笑的生活,他帮胡笑笑交齐了画室到高三毕业的所有费用,以换取她可以多一些时间用在画画和美术上,他给各个阶段的学校都捐了钱用于帮助和鼓励学艺术的学生。他并不祈求善事可以换来良心的平静和安宁,但是他总是希望林深曾以爱意来回报的这个世界能够再好一点。
林深走得第八年,陆言因为胃疼昏厥在了办公室,顾霖吓了一大跳,急忙叫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陆言这几年的胃因为不规律饮食,长时间酗酒,被伤了个彻底,之前还因为胃溃疡的缘故在医院休养了半个多月。
陆言做了检查之后被送进病房,顾霖跟着进去,陆言还没醒,顾霖坐在病房边的椅子上,在他这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见陆言的白发,从鬓角的那一点点逐渐扩展到大片头发。陆言只比他大一岁,35岁的年纪,还未至不惑,却像到了耄耋之年,日子过得乏味无趣,他现在很少生气,在公司也从雷厉风行到好好先生。别人都不清楚,但是顾霖知道,陆言像极了一个人。
他把自己活成了林深的模样。
偶尔顾霖去陆言那个小院,远远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作画的样子,一丝不苟,白色衬衣的袖子被挽到小臂,就像林深依然还在,而陆言却会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那个小院却成了陆言唯一的庇护所,眼底那一丝的生气全给了陶陶和一院的花草树木。
医生轻轻敲了房间门,顾霖起身走了出去,医生脸色有些凝重,顾霖看了看医生的脸色和手上的报告单,心下一惊。医生把口罩摘下来,把报告递给了顾霖说:“根据胃镜取活检病理,确认了是胃癌,后续是胃癌早期还是中后期还要根据胸腹CT检查判断。”
“如果是早中期,我们建议是尽快做手术根治。”
顾霖把报告单捏在手上,有些不明白怎么好好一个人说得了癌症就是癌症,“有可能是误诊吗?”
“当然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并不太大,现在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我还是建议等患者醒了以后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顾霖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他烦躁地想要从口袋里掏一根烟来抽,却想起是医院。顾霖咒骂了一声,陆言醒了却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样,喊了一声:“顾霖。”
顾霖把报告单叠起来放在口袋里,陆言看了他一眼,微微起身,顾霖帮他把床半摇起来,陆言道了谢,说:“医生说什么?”
“没什么,好好休息,注意饮食,戒烟戒酒。”顾霖不知道他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很快地眨3下,陆言笑了笑说:“把报告单给我吧。”
“没有报告单。”
“在你口袋里。”
顾霖还是不为所动,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坐在那里,陆言也不着急,他看着已经认识时间的伙伴,时间好像一下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从张扬的少年到了中年,日子又好像很慢很悠长,一个人度过的八年时间,真是太长久了。
“顾霖,你知道的,我就一个人了,没有人会再来哄着我的了。”陆言把手摊开,“给我吧。”
顾霖不知是为了这句话还是病,再抬头时却已然红了眼眶。他把报告单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了陆言,道:“医生说还要结合CT再最终确认,我查了早中期治愈率很高的。”
陆言像是早有了征兆一样,报告单上的医学专有名次他并看得太懂,结论里尘埃落定的癌变却显而易见。陆言看了一遍后把报告单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无所谓病情,也无所谓几期,他反倒还有了一丝笑意,那是快要解脱的笑容。
陆言不愿意做手术,尽管胃癌只是在中期,还有很大的治愈率,顾霖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也没能转变陆言的想法。他选择了保守治疗,定期去医院拿药。
陆言逐渐让位,三年的时间足够培养出一个优秀合格的经理人,陆言放心地从公司退了出去,安心地偏隅一角。偶尔他也会带着陶陶去古村落写生,他从不画别人,他笔下的唯一男主角永远是林深。
第十年的时候,陶陶已经老了,它不再上蹦下跳,也不能在花丛中扑蝴蝶了,它躺在花园里的椅子上,晒着太阳,陆言开了它最爱罐头去叫他的时候,以为它在睡觉,走近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没有熟悉的呼噜声,叫它时,它也不再回答了。
陆言有些感冒,下雨天陆言本就不爱去医院,顾霖去医院取了药给陆言送过来,家里没了陶陶显得更加空荡荡,猫爬架依然还在客厅里摆着,顾霖把取来的药放在茶几上,上去看了看陆言的状况。陆言有些低烧,顾霖煮了粥又去客厅找药。
他并不熟悉陆言家的状况,他在客厅里翻了好几个抽屉都没看见药箱,又去餐厅附近的柜子找,顾霖匆匆扫了一眼没看见药箱又蹲下来看了最下面的柜子。
那是满满一柜子的甲地孕酮和奥美拉挫,顾霖不能再熟悉了,就在前面的一个小时,那两瓶相同名字的药还在医院。陆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子里,顾霖原还以为是陆言吃剩下的瓶子,随便拿起来一个却发现从未开过口。
顾霖仓皇地坐在地上,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的。
十月,满院的波斯菊顺着风还可以闻着淡淡的香气,花开花败已然过了十载,陆言泡了一壶茶坐在院里,与往常一样,朝着梧桐树那个地方说着话,絮絮叨叨,陆言觉得说的点多,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眼镜摘下,停下来喝了口茶,靠在椅子上歇了歇。
这时,无风亦无雨,隔壁藤蔓沿着墙壁开始生长,阳关暖暖的洒着,温柔惬意,黄色的梧桐静静伫立,陆言闭着眼轻轻动了动手指,嘴里哼着歌,想起林深的面容音色又笑着,而后又皱着眉,想着林深还是那么年轻俊秀的样子,而他却不复初见时的模样。再过会,慢慢没了声响。
遥远的静园里,红字变白,重新篆刻,熙熙攘攘,攘攘熙熙,唯留两碑紧紧依偎。
生与死又怎么样呢?
他和他,终究还是会再相见的。
全文完
后记:
胡笑笑的画展已经在几个城市巡展,今天终于来到了她自己的家乡。一个记者终于抓住了一个空隙成功拜访到了这位年轻却事业有为的画家。她自信洒脱,性格开朗,身上还多了一份不驯,她来到镜头前,笑咪咪地打了一个招呼。
记者问出了所有人最有兴趣的一个问题:“请问,为什么您的画展正中央挂的都是同一幅画,并且还是一幅画像?”
胡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她画了许多幅才挑出来一幅的画像,挂在整个画展的中央,在那幅画像前,还站着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他高高大大与身边娇小的女子十分相配。
“因为我答应过他,在我有能力开画展的时候,画一幅画像送给他,他也一定会看见的,他是我的老师,对我非常重要。”
“是吗?那么请问下他教会了您什么呢?”
胡笑笑想了想,那个温柔冲她笑着,鼓励她,在阳光下摸着她的头的那个男人。
胡笑笑笑着转头,王晋旻也回头与她眼神相对,她歪了歪脑袋想了想,每一句却十分有力量:“自我和自由。”
第54章江衡壹番外
江衡壹被推进去的时候,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回头看着铁门之外的父母,江母眼睛含泪,依靠在江父身旁,江父面上不露声色,眉头却皱得紧紧的。他恨铁不成钢,拿这个唯一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凡他能想出比这更好的主意,他都不会送江衡壹来到这样的地方。
一个不大的房间里有五张上下铺,唯一的窗户很高且狭小,院长在一旁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我们戒毒所最好的房间里,并且我们是有专业认证的,医生和专业的救助人员也是24小时,随叫随到,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帮助令郎把毒戒掉。”
江衡壹在里面疯狂地拍打着门,他用脚踹,大声嘶吼,外面却听不到一点声响,里面的人也是见惯了这种场景,每一个人都置若罔闻,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很快,江衡壹没有了力气,毒品不仅侵蚀了他的大脑神经还拖垮了他的身体,他靠在门上急促地呼吸。江衡壹无法想象待在这里面的生活,仿佛是呆在了监狱。不,是比监狱还要可怕,没有毒品的一个小时,他就已经要开始发疯,这里,这里的日日夜夜,他将会面临什么,江衡壹无法想象。
江衡壹又开始叫着妈妈,他期待从小溺爱他的母亲可以解救他,还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护在羽下,可惜无论他怎么用尽全部的力气发出求救信号,外面的人都不为所动。很快,在把江衡壹交给了专业的人士之后,江父江母重重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他们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可怕的囚笼,希冀着江衡壹可以改过自新,在这里开始人生的新篇章。
每一个人在这里好像都丧失了一部分作为人的人格和尊严,在江衡壹毒瘾还没有犯的时候,他冷眼旁观其他人毒瘾发作时的疯狂,拿头撞墙,跪在地上祈求工作人员可以给自己一点点毒品,来缓解着浑身的痛苦,可是得到的除了止疼药就是镇定剂。
江衡壹也并没有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甚至要更为严重,他把头撞到流血,血液顺着前额留下来一滴滴地溅到地上,江衡壹并不感觉疼。更多的是浑身说不出来的痒,从大脑到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江衡壹甚至渴望摇头丸,哪怕只有一小粒也好,他不停打着哈欠,鼻涕四溅,浑身上下颤动发冷。江衡壹被医生还有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绑在了床上,布条从手腕一直捆绑到脚脖,每一人的表情都是冷冰冰的,他们一天面对过太多这样癫狂的人,日复一日的工作使得他们的情绪也逐渐麻木。他们娴熟地掌握着各个药物的配比,多少的分量可以让这个病人安静多久,医生熟练地找到静脉,给江衡壹注射药物。
在江衡壹还有那么一丝理智的时候,他总盯着那一扇窗户,尤其是有阳光的时候,一束阳光照进来的时候,麻木的灵魂多少可以感觉到温暖,毒品发作时的痛苦,枯燥乏味生活带来的疲累,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可以消减许多。江衡壹毒瘾发作的时间越来越少,住在一个房间的人也来来走走,大不相同。江母从一开始一个月来4次,到后来一个月2次,再到后来日期时间并不确定了。可能是每次江衡壹疯狂的情绪都会惊吓到她,江母也不敢相信他优秀的儿子会变成这幅模样。
江衡壹出戒毒医院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来接他。江衡壹回头看了看这间医院,外面的空气都比里面好上很多,江衡壹毫不留恋,他想以后就算他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再踏进去这里一步。江衡壹很快离开了老家,他去了一个他从未去过的港口城市,繁华热闹,他喜欢极了这种热闹。他喜欢舞池里蹦跳的鲜活身影,酒吧里吵闹的音乐和肆意的吼叫,他更爱一个眼神就能理解的男欢女爱,肉体上痛快给他压抑很久的内心带来了释放。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自由奔放,不受约束。江衡壹不愿意再去回想起他恐怖和堪称灾难的一年多的戒毒生活,从酒醉都酒醒,每一天起来的时候身边鲜活的肉体都在告诉他:江衡壹,你不再生活在地狱里。
很快,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江父发现江母持续的接济江衡壹,一怒之下把江母江衡壹的卡全部停了。江衡壹从高级公寓搬到了普通的居民楼,再从居民楼到和别人合租。江衡壹并没有得到国外的文凭,他从DJ到调酒师又到酒吧里卖酒,快速赚来钱的职业他都愿意,可是赚得钱永远跟不上他花的速度,他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由奢入俭又谈何容易。
仿佛是多年前的历史重演,一支加了料的烟再一次把江衡壹带回了迷离的世界,并且变本加厉。江衡壹咬着烟,熟悉地注射着毒品,小臂上的针孔已经有些密密麻麻,有些地方还有些青紫,江衡壹并不在意,他太享受这似神仙快乐的感觉,毒品使得他性欲极强,他嬉笑着拉着旁边刚刚吸完粉的女友上床。
江衡壹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钱包咒骂了一声,家里的存货本就没有多少,现在钱也没了。江衡壹踹了一脚酒吧后街的垃圾桶。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大叔终于按捺不住,递了一支烟给江衡壹,江衡壹狐疑地看他一眼,咬着烟问他想干吗?大叔问:“你愿不愿意换一份工作?”
江衡壹没有任何的纠结就接了这份工作,他陪各种女人逛街上床,接受女人们送给他的钱,礼物。他尝试着安慰自己那一颗高贵的心,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从他挑女人变成了女人挑他。而后,他的业务范围从女人变成男人,只因为男人给的价格更高,他在床上听话地摆出任何的姿势,讨得金主欢心以寻求更多的钱,用钱再去换更多的毒品,他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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