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醒了啊。
他们静默这会功夫,地上那纨绔找准时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仓慌仓窜。
秦汐神情淡漠,视若无睹。
非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放之。
她握紧了剑,对着二人抱拳,随后扬长而去。片刻之间消失的无形无踪。
“……真神秘。”唐时语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喃喃感慨。
少年突然沉声道:“她是顾芸的徒弟。”
唐时语早有猜测,点点头,“我亦如此想的。”
她顿了顿,犹疑道:“只是……你生母她……”
连阿渊都觉得累赘,那徒弟,就不累赘了吗?
顾辞渊抓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回走,无所谓地说道:“她如何想,如何做,与我无关。这世上只有你才是真正与我有关的人。”
唐时语慢慢回握了他的手,牢牢攥紧。
她想,她得再多爱他一点,不,很多,多少都不嫌多。
午夜,丑时一刻。
某间破屋前,少年懊恼地叹了口气。
屋内,一具男尸身首异处,那圆滚滚的脑袋正对着他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
少年却无心观赏他的杰作,只看着自己袍子的尾部,看着那块被鲜血侵染的地方,很郁闷。
果然是太久不杀人,竟是都生疏了,一个没留神就沾到了身上,虽然只沾了一点点。
幸好今夜没穿阿语亲手绣的纹饰的袍子出来,只穿了绣娘做的,不然他要心疼死。
少年心不在焉地往回走,想着回去得赶紧把自己清洗干净,不能被阿语闻出来。
淡薄的月光下,黑衣女子长身玉立在不远处,抱着剑,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少年与她擦肩而过,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师兄。”秦汐淡淡开口。
少年突然停下脚,没回头,对着前方,嘲讽道:“我无父无母无师从,当不得这个称呼。”
虽然他的功夫都是从顾芸留给他的那些书上学的,但那已是上一世的事了,阿语说的对,一世毕,一事毕。
今生还是毫无瓜葛的好。
秦汐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亦或是她根本不在乎顾辞渊的态度,只道:“我早已于一年前便脱离师门独自闯荡,近几日偶然重遇了师父,她似乎受了伤。”
她目光突然凌厉,“是你伤的。”
顾辞渊转身,坦然地看着她,“是我。”
话音刚落,秦汐的剑猛地刺了过来,她的剑都没有出鞘,顾辞渊知道她并不是真想为顾芸讨公道,大概只是想切磋。
顾辞渊无心与她争斗,提步飞上了房檐,几息功夫,人就没影了。
秦汐:“……”
她以为,今夜能一较高低的。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惜。
秦汐走到破屋门口,望向那具尸体,看了许久,才离开。
顾辞渊轻巧地从唐府的墙上翻落,又翻进了他和阿语的院子,没有去吵阿语,而是轻手轻脚地先回了房。
手刚碰到门板,少年的身体一滞——
屋内有人。
他屏住呼吸,慢慢推开了门,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满屋子的药香中,掺杂着一抹女子的馨香。
少年眼前一亮,飞快地闪身进来。他被那香味勾得顿时喉咙发涩,几步快走进屋。
床榻边,靠着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顾辞渊放缓了呼吸,刚想要凑近她。突然停住。
他身上很脏。
他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动作轻缓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随手扔在一边,又低头闻了闻,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少年转身回来,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唐时语明亮的眼。
“……”少年手足无措,僵在原地。
“去哪了?”
顾辞渊有些气短,“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