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杀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恐惧是可以培养并逐渐加深的。

斐垣想到林语上辈子死得那么惨,顿时就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常月笙是学医的,虽然这么多年没站过手术台了,但她的手很稳,法医判断说,斐程峰和林语死亡时间相差不超过一分钟,想来常月笙将战线拉得很长,且是两人交替进行。

但那又怎么样呢?恐惧再深,不过也只是几十分钟的事情罢了。

人死了,就感觉不到了。

妈,我小时候答应过您的,会好好孝敬您的,怎么可能真的让你死呢?斐垣掀起一个笑,但却十分狰狞。

还算健康的身体不需要药来让自己冷静,但习惯了用药却没能摸到的斐垣很暴躁。

因为暴躁,所以有些暴.虐。

但他控制住了。

妈,我睡一下,希望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斐垣克制又礼貌地对她说完,慢慢地带上了门。

一晚上几千的豪华套间,自然不可能只有待客的客厅。

斐垣走了好久,林语才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呜呜地开始哭了起来。

林语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更多,还是惶恐更多。

但她真的知道了,斐垣不要她了。

斐垣对她的恨,是真的。

斐垣关上的房门,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由于兴奋,他的五官甚至都有些扭曲,狂热的兴奋和无法诉诸口的痛快带着微笑掠过他的眼里。斐垣把头栽进枕头里,一瞬间的窒息用了上来。

一秒,两秒十秒,十一秒

大脑因缺氧而变得慢了下来,但他急速跳动的心脏却无法停止狂烈的跳动,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翻腾着,比海浪更激烈,比猫玩过的线团更杂乱。

最终,他感觉到了窒息。

斐垣把脸从枕头中抬了起来,兴奋的余韵在脸上还未褪.去,斐垣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叹息:妈,你开心吗?

我很开心的呀。

斐垣享受着折磨林语的痛快,但某个瞬间,他又希望自己马上失去知觉,把这一起都忘掉。

忘了常月笙,忘了斐程峰,忘了斐睿安,也忘了林语。

一切从零开始。

我既不是常月笙的儿子,也不是林语的儿子,更不要和斐程峰扯上任何的关系。

仅仅是个连下顿在哪里也不知道的流浪儿。

去桥洞,去垃圾箱,去哪里都好。

但清醒过后,他又觉得自己太愚蠢。

愚蠢得无可救药。

怎么能放过他们呢?!怎么可以放过他们一切从零开始呢?!

我的人生被他们毁得干干净净!

我怎么能抛掉一切全部清零呢?!

我什么都没有了。

全部,都丢掉了

我什么也没有了。斐垣看着那块破碎的奖牌喃喃地说道。连和你的约定,也早就不在了。在斐垣死之前,就已经没有了。

没有自己的人生、没有未来、没有期待什么都没有。

你们必须用你们的痛苦来弥补我才可以!

十倍、百倍、千倍、万倍,我也无法换回自己的未来了。

到我这里来吧。

斐垣觉得,自己的恨和梦魇一样,无法逃脱,无法湮灭,只能在无尽的空虚和痛苦中挣扎着,挣扎着。

爱吗?爱过的吧,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期待我的渴求无法得到回应。

那我就不要了。

妈妈,看看我吧。

妈妈,去死吧。

这有什么不同呢?我爱你,但并不妨碍我想让你去死。

爱和恨交织在一起,他分不清对林语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然后,他决定,不管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都以折磨为终点。

我爱你,所以像看见你痛苦的模样。

我恨你,所以你痛苦的样子太能让我高兴了。

没有异议了,不再有分歧了。

林语,我找到同一种方式来表达爱你和恨你的心情了。

开心吗?

你要开心呀!

因为,这样我才会开心呀!

虽然有七天的休息时间,还有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人生头等大事的高考,但斐垣过得并不忙碌。

高考这种事情,他一开始就不再准备去掺和了。

哪怕,曾经是那么重视。

但再重视,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斐垣的成绩很好,从小到大的好。保送名额也是一开始就有了他的份。但在保送名额正式下来前,斐垣放弃了。

实验中学的保送名额有四个。学校领导再糊涂也不会拿这种事情糊弄。但不代表其中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斐垣是保送生里的顺位第一,也是最穷的那个。

他退出了,自然也就能再顺位进去一个。

第五名的家长给了五万块钱的感谢费,斐垣就顺势退了出来。

斐垣不是那么看中保送名额,保送听着名头虽然大,但他有实力有成绩,不保送靠着自己也能选学校。

少年意气,总是那么想当然,总是那么理所应当地认为事情会照着他的思路走下去。

退出了保送名单后,斐垣学得比之前还要努力,但所有的努力,都在高考前一天断送。

六月七日,高考这场战役正式敲响了钟声。

斐垣记得,自己私生子身份的事实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的斐垣当天闷头也跑了,他既不敢去向林语求证,也不敢让人知道,一个人在外做了几天的流浪汉,然后想起了高考这个人生大事。

对一个学生来说,高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斐垣强行打起精神,联系了老师补了准考证,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去应对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