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说点什么,吴双喜却先发制人。
你怕什么?吴双喜淡淡问,却犹如巨石一般敲击在宁雍远心头。
宁雍远摇头:我没怕什么,就是捣了点小乱,可以自己解决的。
宁雍远张口就给自己找了借口,而且看来也自然得很,活像个干了坏事被家长抓到的皮孩子。
可吴双喜此时看着宁雍远,忽然勾唇一笑:杏娘啊,她急病去了。
宁雍远吓得几乎要哭,笑得极僵,勉强道:娘,你别吓我
我可没吓你,老实在府里待着吧。
哦,好。
宁雍远应和一声,乖巧地离开。他看不到,他衣服背后有一块颜色变深了些,那是被汗浸透了。
重新闭上眼的吴双喜心道这个儿子还是太嫩,她太宠了,惯得都不如一个在外长大的孩子,胆子也太小。
宁雍远见了景行之一面,便对景行之动手,从这点吴双喜就发现了宁雍远肯定也知道了他不是亲生子。但她吴双喜的态度,在之前都没变化,这般模样宁雍远竟然都还猜不透自己站在哪边,真是废物。
不过人都废了,嫌弃也没什么用处。吴双喜放下这丝对宁雍远的不满,彻底把人抛脑后,把心思转移到如何哄回自己亲子身上去。
她想,哄一个普通的十来岁的孩子,应当不难。
但是当这个孩子像她一般,既聪明又能下狠手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她要怎么把先前几次三番的迫害圆好???
第78章
吴双喜想到了自己派出杏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阻拦那个孩子去乡试。
但那个孩子聪慧,每每都破解了她的为难,甚至于还在考试的学子里得到了乐于助人的美名。吴双喜害人不成,反倒成就了景行之。
这样的结果,说出来吴双喜都不会相信。可偏偏就是真的,怪只怪吴地农那个没用的,还有杏娘太过于呆滞,只知道按步骤行事,遇上真的聪明人就出事了。
正因为景行之的聪慧,吴双喜不禁怀疑自己能不能哄好他?
胡乱搪塞的借口肯定不行,她得用高明的手段去说服对方。
吴双喜想着,蹙起了眉头。
因为她若是哄不拢景行之的心,除了等着和景行之斗法,就只有走另一条很危险的路偷偷地背着宁海波,在宁海波没回京城之前,毫无破绽地让别人把景行之彻底废了。
吴双喜希望那个孩子还能对母亲有点期待,这样自己也不用去宁海波的老虎屁股上拔毛。她的荣华富贵,没了儿子的心,可都依赖于宁海波了。
虽然斗法她有母亲身份的便利,可难得地,吴双喜对自己没了信心。她知道那景行之可是能对一起长大的兄长无情动手的狠人,想来也不会顾忌太多人伦。
倒真像我的儿子。吴双喜低喃一声。
思考一番过后,吴双喜和宁海波做出了一样的决定,她也派人往汉北府送了几大车的东西,都是新鲜又好玩的,其中还有给孩子用的小老虎帽子,做得十分精致可爱。
不管有没有用,先哄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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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对夫妻两的反应,他们各自送的东西还在路上的功夫,各地乡试的阅卷都进行到了最后的步骤。
汉北府的阅卷房里,八个穿着暗红色官服的男人分两列而坐。八人俱都形容憔悴,眼里泛着血丝,不过灌了无数杯浓茶下去,精神倒还好,只是困倦的状态没有缓解。
居于左侧最前位置的中年男人道:各经房的文章前列者已经挑选出来,十佳也选了出来。如今我们便从十佳里,选出前三甲吧!
中年男人开了口,其他官员便推荐起各自看好的文章来。
众人口味相差不大,客观公正,被推荐出来的文章领头的中年男人也频频点头,唯有一篇文章出了意外。
中年男人推远那篇文章:这篇文章虽好,可格局上不妥。且这个学子思想不成熟,曾被好几个他们本府的大人在官报上驳斥,不宜列为前三。
官场上都是讲人情的,督学大人对某个学子的夸奖他们听在耳里,至于那些被排斥的学子,他们自然也知道。仪容不整可以禁考,思想若是太差劲,那当然也不能被放在太前面,免得将来出事闹大发了。
就这么着,一篇水平本可以排入前二、三位置的文章,被挪到第五的位置。
名次列好,又有小吏去撕开密封的考卷,将名次与考生的姓名对上。
案首,第一名,景行之。
第四名,吴明瑞。
第五名:郑绝伦。
咦,此人有些耳熟啊?一个书吏有些好奇地出声道。
他身边另一个小吏扫了一眼,道:这不是号称文章绝伦的郑绝伦吗?只排了第五,这也敢叫绝伦?那第一的这个景行之岂不是要道天上去,给玉皇大帝做文章了?!
原来那个郑绝伦啊,噫!虚有其名!
两个小吏交耳一番,很快和其他小吏干完了活,将名次工整地誊写在红报上,等着揭晓名次的吉日挂去贡院的大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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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是揭榜的日子,围去贡院附近的人头数量,比地主家漂亮姑娘抛绣球招亲还来得多。
吴明瑞坐在自家院子里,紧张地原地转圈圈。
他转得有些头晕了,伸手撑在书童小文的手臂上,小声抱怨道:早知道,我也和行之他们夫夫两一起回去算了,在这儿等着多熬人!
小文机灵地道:夫人也在环水呢,还不是也焦心。
小文心想:在哪不都是熬人,那只小鹰还能不经历这一番熬?
不熬不是鹰,是鸟。
何况这地方离贡院近,熬人的结果出来得更快,是件好事。
吴明瑞却摇头,反驳他:娘肯定担心我中没中。可行之不一样,他怕是正在家里剥着松子和夫郎互喂呢!
吴明瑞想,行之那种坦荡人,怎么可能会担心中没中。何况以他好友的本事,十有十是此届案首。
小文叹气,他怎么把景公子忘了,一考完就忙着回家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名次和中没中,也是稀罕人
吴明瑞在家里着急,很多学子更心急,跑去了贡院附近,只等那红榜一出来,就能知道中没中。
郑绝伦是这些人里一员,他好几同窗也和他坐在同一间屋子里,朝他说着恭维的话。
郑绝伦的名,那是府学一次次考试捧出来的,也是好些府学的先生承认的。他的水平说真的,绝对不低。
府学的学子,还是有一半以上,认为郑绝伦会是案首。面对一个未来案首,稍稍讨好一下也不落面子。
红榜出来了!一人兴奋喊道。
于是人群躁动起来,疯了似的挤着向前,想早点看到红榜上的那些名字。
贡院附近的高楼之上,好些平日里矜持无比的学子,都已经伸长了脖子,努力眯小眼睛来聚焦。
府衙的衙役抽出大刀吓退拥挤的人潮,艰难地将三张红榜贴在墙头上。
前两张贴于新刷的白墙两侧,最后一张十佳名单则是贴在最中间。
别的纸上几十个名字,最后的十佳上只有十个名次,那字迹个头就大上不少,让重金包了贡院附近二三楼高位的客人能模糊地看清名字。
郑绝伦的身边,恰好有个学子眼力不错。
gu903();第一景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