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五年他亲眼看着贺子初巩固西南势力,如今西南百姓富足安康,况且贺子初十五年未娶,也着实痴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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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身份特殊,卫韵让他从茶楼后门离开。
等到杨勇离开后,卫韵过了片刻才准备起身,下了茶楼,她站着没动,微微侧过脸朝着巷子里望了一眼,“出来吧。”
须臾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他东张西望几下,朝着卫韵招了招手,用了口型说,“你过来。”
卫韵,“……”
身边秋蝉拽了拽卫韵的衣角,小声嘀咕,“娘子,指挥使大人怎么能这样啊?”
卫韵还能不了解肖天佑?
想当初,他是那一批纨绔子弟当中最为游手好闲的,谁知如今却是身处要职。
卫韵吩咐道:“我去去就来,你不要跟过来。”
“可是……”秋蝉很不放心,方才自家娘子在雅间见了男人,她便被屏退了下去,这回娘子又要单独见男子,此事若是叫侯爷知晓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然而,秋蝉似乎不敢违背自家娘子的话,她总觉得娘子如今很有威慑力。
卫韵走到巷子里,她发现此处是一个盲点,各路的探子都看不到。
她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肖天佑,见他偷偷摸摸,索性直接问,“指挥使有何事?”
肖天佑是一路尾随了杨勇跟过来的。
能让杨勇失态的人,这世上可当真少见了。
他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猜对了,吱吱呜呜,“你、你、你……你一个姑娘家,随随便便外出真的妥么?!”
卫韵唇角一抽,“有事说事,无事我要走了。”
肖天佑一急,更结巴了,“别、别、别!我就想问问,你方才可是见过了杨勇?”
“关你何事?”卫韵反问。
肖天佑僵住,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楚韵了!
难道不止是贺子初和姬响疯了,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跟着疯了?!
肖天佑不敢直接问,他清了清嗓子,“对了,我打听了消息,后日宫宴上,皇上会给褚世子与丹阳县主赐婚,那日你与贺子初的婚事估计也要定下来了,你当真……想通了?贺子初这人……其实不是个东西,你要考虑清楚。”
卫韵瞥了他几眼,“指挥使,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肖天佑登时炸了毛,仿佛被人揭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你、你……你休要胡说!”
卫韵不过跟他开个玩笑。
她已经想起了一切,如今看见曾经的老冤家们,难以自控。
卫韵的脸色突然变得郑重,“肖天佑,很高兴又见到你。”
肖天佑顿住,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喉结滚了滚,好像已经笃定了什么,等到卫韵转身离开,他才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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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贺子初踏着月色悄然潜入卫府,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干多了,侯爷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
守在卫府暗处的都是他的人,即便察觉到了贺子初夜闯,也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瞧见。
贺子初顺利进入女儿家的闺房。
屋内点着灯,秋蝉几人早就被卫韵屏退,贺子初见此景,以为卫韵是特意等他过来,不由得狂喜,毕竟在十五年前,她可是非常“馋”他的。
“阿韵。”
门一关上,男人步履如风大步迈入内室。
卫韵发髻松散,窝在被褥里,正神情专注的看着京城周边的地理志。一抬眼就看见了男人灼烫的目光。
“你知道我今晚会来?”贺子初柔声问,“见到杨勇了?怎么就连肖天佑也招惹?”
他有点不满。
毕竟,他的阿韵,以前就太招惹人了。
卫韵当然料到贺子初一定会来,避开了男人轻抚她面颊的大掌,卫韵一手抵住了他的肩头,不让他继续靠近,“贺子初,你真的还想娶我?”
贺子初觉得这是废话,“我从未休妻,而你还活着,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再娶一次,不过就是权宜之计。”
他态度决绝。
卫韵的手顺着男人的肩头慢慢往下滑去,“那倘若……我要这个呢!”
她的手很灵活,带着前辈子对武功的记忆,手脚麻利的从贺子初腰上取下了西南兵马的虎符,然后在贺子初面前晃了晃。
“你舍得么?”
贺子初快要无语了,她好像还不相信他,这十五年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
“阿韵,我说过,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替你做了!”他不敢让卫韵冒险,天知道,十五年有多难熬,贺子初半点不想再尝试一次。
卫韵神色突然变得肃重,“贺子初,可这是我的仇,慎北王府数百条人命的仇,我至亲的仇,我想亲手去报,否则我这辈子都心难安。”
贺子初沉默,因为太了解她的为人和秉性,他不敢轻易回绝她,他的大掌穿入锦被,捏住她的细腰,强调了一句,“不管你做什么事,都需得待在我身边,年底就大婚,不可推脱。”
说着,他的唇凑了过来,大掌顺势在被褥里爬上她的/娇/软。
卫韵,“……贺子初,你到底是爱我的人,还只是想跟我睡觉?!”
贺子初一僵,对卫韵的质疑显然不悦,他的脸埋在馥郁的脖颈间,沉默片刻,才低低说,“阿韵,我恨不能把你吃到肚子里,这样你就不会消失不见了。”
卫韵,“……”
她默了默,终于放下了手中地理志,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不再排斥。
才过片刻,卫韵就吃不消了,“贺子初!你属狗的?!”
贺子初也很苦恼,他控制不住,也早就不是当初的小伙子,可卫韵还很稚嫩,稍稍一碰,浑身都是红痕,贺子初抬起脸来,俊脸微红,哑声说,“你乖些,一会就好。”
这话是不可信的!
十五前就不可信!
第四十四章
两日后,宫宴。
因为贺子初安排了府军的缘故,姬响进不了卫家的大门,只能堵在宫门口等着。
身为燕王的姬响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输给了贺子初哪里?!
十五年前,琼华郡主本来就是要许给他的,他也一心欢喜的等待抱得美人归,谁知……
确切的说,姬响至今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爱的表妹就被贺子初勾搭走了。
卫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姬响很殷勤的一路小跑了过来,半点没有亲王的架子。
卫韵下了马车,姬响盯着她的眉眼看,瞧见了她额心的桃花妆,他心神一荡,“表……”
“表妹”二字被他咽了下去,又说,“你来了。”
声线温柔的不行。
卫韵的点头。
因着她母亲是先帝庶公主的缘故,她身上也流着元氏皇族的血,可卫韵对皇族中人当真没甚好感。
不过,姬响并未参与当年慎北王府的案子,也算是自己的故人,卫韵以故人之礼待他,“给燕王请安。”
她福了福身。
姬响顿时浑身不自在,他可不敢受卫韵的礼,无论她是不是又要嫁给贺子初了,她能归来,他都甚是欢喜。
“别……无需多礼。”
姬响盯着她的眉眼,很想拉过来抱抱,也想告诉卫韵,这十五年,不仅仅只有一个贺子初念着她。
各路官员以及家眷陆陆续续抵达宫门外,卫韵也打算入宫,姬响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暂时作罢。
行走在宫道上,卫璟斜睨了他家妹妹,很郑重的问,“阿韵,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他方才怎么瞧着燕王在自家妹妹面前,像是龟孙子一样。
卫韵面向前方,目光望着不远处的腾龙浮雕,狗皇帝毁了她的家,她就夺了他的江山!她琼华郡主素来有仇加倍报!
“也不多。”少女尚且稚嫩的嗓音,淡淡道了声。
卫璟唇角一抽,“???”这是在低调的炫耀么?
什么叫也不多?!
他还至今没有婚配呢?
妹妹的桃花倒是开的旺盛。
兄妹两人走了几步,卫韵突然驻足,她仰头看着卫璟,笑着说,“大哥,等过阵子,你就娶妻吧,早日生个孩子。”
卫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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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上,官员以及家眷基本都到齐了。
帝后二人落座,众人起身行礼。
卫韵扫了一眼女席这边,她的冤家们皆在。
长公主、褚夫人……还有被她划破脸的丹阳县主,不过想来长公主一定是费了心思,竟然给丹阳郡主医治的差不多了,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疤痕。
歌舞结束,很快又重新上了酒菜。
“长公主殿下,你这气色怎的不太好?”卫韵先打开了话匣子。
长公主身子一抖,毕竟在她看来,卫韵就是一个死过的人,即便她此刻活生生的坐在自己不远处,可长公主还是忍不住一阵通体发寒,甚至是颤栗。
长公主不答话,卫韵笑了笑,又问及了褚夫人,“大姑姐,你这脸色也不太好看呐。”
“大姑姐”三个字令得褚夫人毛骨悚然。
但听在外人眼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卫韵即将嫁给贺子初,届时褚夫人就是她的大姑姐。
然而,褚夫人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想起了琼华郡主。
而且,此刻的卫韵,哪里是什么娇软的卫家小娘子,就是楚韵!
褚夫人后背溢出冷汗,不知为何,即便卫韵手无缚鸡之力,且这里又是皇宫大内,帝王在此镇守,怎可能出现什么鬼祟?!但褚夫人还是如坐针毡。
丹阳县主见卫韵风光无限,容色更胜从前,她着实不明白,她已经用了最名贵的胭脂水粉,怎的就是不及卫韵,“放肆!区区一个卫家女,我母亲与褚夫人,其实你能这般无礼的?!”
丹阳县主占着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有恃无恐,卫韵小脸一沉,“我无礼?我看无礼的人,是你这个小辈吧!”
按着辈份,丹阳郡主还得喊她一声表姑,可不就是小辈么。
卫韵此言一出,长公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引起一阵恐慌。
元帝原本今日要给褚辰与丹阳县主赐婚,见此景,对长公主的突然病发,他倒是可见其成,但面上只能道:“来人!还不快传御医!”
“母亲!母亲您这是怎的了?!”丹阳县主吓到了,喊了几声长公主,立刻对卫韵低喝,“一定是你!是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卫韵轻轻一笑,也不顾及在场诸人,说,“县主这般无礼骄纵,我估摸着,长公主殿下是你给活活气吐血了。”
女席上,一惯被丹阳郡主压着一头的贵女们忍不住抿唇偷笑。
这个丹阳县主,以往都是目中无人,没想到今天会让卫韵给收拾了。
长公主还尚有意识,她拉住了丹阳县主,眼神防备的望向了卫韵,她总觉得,卫韵迟早要弄死她们母女两,她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女儿不能有事。
“够了!丹阳!不准再说了!”长公主低喝了一声,对元帝,“皇上,我无事,无需宣御医。”
元帝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镇国公,突然觉得事情变的有意思了。
这对夫妻两人闹了罅隙,对元帝而言,当然是好事。
元帝按着事先的计划给褚辰与丹阳县主赐了婚,立侍太监刚刚宣读赐婚圣旨,一直神情呆滞的褚辰突然站起身来,“皇上,臣不同意这门婚事!”
又闹起来了!
元帝内心欢喜。
他恨不能看见这些权臣闹的越欢越好。
帝王金口玉言,圣旨一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褚辰态度决绝,褚夫人见齐国公毫不动容,只好自己从席位上起身,行至中轴线上,跪地磕头,“皇上喜怒,褚辰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望皇上念在褚辰此番立了战功的份上,莫要降罪于他。”
褚辰饮了酒,确切的说,他这几日就不曾清醒过。
什么劳什子欺君之罪,根本不是他所关心的事,又说,“皇上,臣不能娶丹阳!臣有未婚妻!”
元帝就期待着这一刻的好戏,他又看向了贺子初与卫韵,极力克制了面上的笑意,深沉道:“今日是宫宴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他的帝王之术,就是让臣子们相互制衡,而他自己从不插一手。
当初便是利用了镇国公等人除去了慎北王。
元帝为自己的智慧深感骄傲,他离席之前,却是没有看见,女席上一少女仇恨阴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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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韵出了宫门,贺子初在等着他。
但她同时也看见了另一道目光。
是褚辰。
他烂醉如泥,身子都站不稳,被齐国公府的仆从扶着,一手搭在马车上,遥遥、痴痴的看着她。
卫韵怔了怔。
她自诩不欠谁人的,可对这个热血少年总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可齐国公府欠了她的!即便褚辰无罪,她与褚辰就连竹马之情也没了,卫韵移开视线,径直走向贺子初。
褚辰握了握拳,什么也不顾,只想冲过去将他喜欢的姑娘拉回来。
褚夫人这时下令,“还不快把世子爷扶上车!”
烂醉的褚辰觉得自己像个无能的木偶。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也无法决定他的命运,而控制他这个木偶的人,就是生养了他的母亲,一个他这辈子都不能杀了的人!
齐国公府的马车刚离开,贺子初就伸手将卫韵拉近了些。
卫璟就在一旁,看着卫韵被贺子初护在跟前的样子,他实在是忍不住,“咳咳,侯爷,时辰已不早,我要带阿韵回家了。”
贺子初,“……”他和阿韵的事,与旁人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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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辰与丹阳县主的婚事定下来,原本褚夫人应该达成所愿了,然而,自宫宴之后,褚辰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每日必定伶仃大醉,仿佛彻底废了。
心腹在褚夫人身侧道:“夫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不……请卫小娘子劝劝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