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卫家父子也同样是她的至亲。
卫韵唇角一勾,“真是不巧,爹爹和阿兄来了。”
贺子初情到深处,自然想着与心上人耳鬓厮磨,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与她更亲近。
刚刚动.情的男人,一时间无法消退。
在别人眼中,贺子初冷硬无情,禁.欲.淡薄,可他在卫韵面前,从来都不是柳下惠。
贺子初面色一沉,权衡了一二,最终才决定暂时放过她。
“阿韵,我得空就去见你。”贺子初已经迫不及待要再次娶她回来。
若非顾及她的声誉,他必然直接将人扣下。
卫韵内心叫嚣。
他得空去见她?!
又“强.迫”她行那事?!
忍!
她要忍住!
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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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广轩与卫璟父子二人在堂屋焦急的等待着。
这个贺子初太不是东西了!
既然阿韵被他找回来了,理应将人送回为卫府,直接将阿韵安顿在侯府是甚么意思?!
贺子初与卫韵过来时,父子两人立刻打量了卫韵,见她面若桃花,发髻微乱,脖颈上还有暧昧的红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卫韵抓住机会,拧着帕子,委屈巴巴的唤了一声,“爹爹,阿兄——”光是听着声音,便知卫韵许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贺子初看出卫韵的目的,他不怒反笑,倒是一点不介意,让卫家父子知道他和卫韵之间已经走到哪一步了,“岳丈,大哥,以防阿韵很快会有我的孩子,婚事还是趁早吧,年底倒是有数年难见的好日子,大婚之事,我已命人着手准备。”
时隔十五年,失而复得,贺子初总担心夜长梦多。
按着他的心意,干脆今晚就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卫广轩噎住,“……!!”谁是你岳丈?!
卫璟实在是打不过贺子初,不然一定会当场动手,但一听到贺子初喊他大哥,他那微妙的虚荣心又冒了上来。
不知为何,有点期待贺子初日后天天喊他大哥,这将来,有一个战神武安侯当小舅子,他在朝中也能嚣张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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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卫府,卫韵屏退了身边婢女,独自一人思量接下来该走的路。
她的仇关系天下,绝非她一人就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况且,那晚贺子初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临死之前也未能明白。
元帝、昌平长公主、褚夫人……我又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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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府,褚夫人在堂屋来回踱步。
下人前来禀报,“夫人,世子爷今晚宿在了青.楼,这事被长公主知晓,长公主命人过来传话,让夫人您盯着点世子。”
褚夫人闻言,太阳穴猛然一跳。
她太怀念当初那个阳刚爽朗的儿子了!
隐约之中,她觉得自己错了。
可事到如今,即便路走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哼!长公主简直欺人太甚,即便我儿逛青.楼又如何?!郡主还没入我褚家大门,长公主未免管的太宽了!”
虽是对长公主不满,褚夫人也不敢得罪了她,吩咐了下人,“去把世子带回来,就是抬,也要给我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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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卫韵一大早就提出要出门。
卫广轩与卫璟是万般不放心,而且卫韵前夜才被人掳走,昨夜刚刚回家,怎的今个儿一大早就跟没事人一样。
心大的很啊。
卫璟道:“阿韵,若无要事,就不要出门了。”
他总觉得卫韵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卫韵淡淡一笑,“阿兄,既然大婚在即,我总得出门置办些首饰衣裳。”
卫家父子皆僵住。
他二人皆以为,卫韵是被逼,才勉强跟了贺子初。
卫璟不确定的问,“阿韵,你真的已经想好了要嫁给武安侯?”
卫韵点头。
除了贺子初之外,她暂时想不出还有谁能与朝廷抗衡,甚至杀了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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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韵出了府门。
这次,贺子初的人已经在门外守了已久,见卫韵出来,便一路尾随。
眼下的卫韵虽然不如上辈子,但很快就察觉自己被跟踪了。
不用猜,她也基本能笃定是谁的人。
卫韵来到集市,几乎很横扫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这些,还有那边的,统统给我包起来,账就记在武安侯府名下。”
暗处的青莲,“……”幸好主子有钱,卫小娘子这是突然开窍了?此前不是不爱首饰么?
不出半日,卫韵在集市大肆购置首饰与衣裳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等着看笑话的人都闭了嘴,要知道,仅仅半日,卫韵就花销了数十万两,账单皆记在了贺子初名下,便是那些自诩清高的贵女也开始眼馋了。
卫韵高调了半日,长公主府那边自然得知了消息。
就在卫韵去茶楼吃完点心,准备打道回府时,长公主府的马车赫然醒目的停在了长街一侧。
秋蝉只知长公主不是好惹的,并不知卫韵今日这一出就是为了刺激长公主,引她主动出面。
“娘子,长公主来了,咱们快些回府吧。”
卫韵放下手中瓷盏,漂亮的水眸溢出一抹晶亮的弧度,“等的便是她了。”
第四十一章
卫韵倚着圈椅扶手,慵懒的坐着,有种漫不经心的痞态,但因着容貌清媚,即便她做出不雅的动作,也让人觉之赏心悦目,是美人独特之姿。
长公主上了茶楼。
时隔十五年,老冤家早就年老色衰,再反观自己,又得一世韶华,卫韵得到了一点点的满足。
她太了解昌平长公主。
这人自负又自傲。
她既然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就一定会亲自来试探。
况且,卫韵今日横扫集市的行径,简直太符合她的性子。
当初她第一次嫁给贺子初之前,便也是如出一辙的高调行事,把贺家老太太也气了个半死。
今日她照葫芦画瓢,当年恨她入骨的长公主必然会露面,以便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此时,长公主在离着卫韵几丈远的地方站立,对她身边的随从交代了几句,之后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卫韵也对身边秋蝉道:“蝉儿,你先退下。”
秋蝉不太放心,“可是……”总觉得自家小娘子和之前很不一样了,看眼神甚是洒脱凌厉。
卫韵斜睨了她一眼,“乖,听我话。”
秋蝉小脸一红,“……”娘子这口气让她心肝一阵乱跳是怎么一回事啊。
秋蝉依言退下,卫韵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长公主实在太好奇了。
原本她就怀疑卫韵就是楚韵,今日又听闻,卫韵在集市大肆购买首饰、衣裳,且都记在贺子初的账上,与当年一模一样。故此,长公主今日一定要亲自走一趟。
可没想到,卫韵半点不掩饰,长公主还未落座,她就轻蔑一笑,“昌平,许久不见,你老了。”
长公主顿时面若死灰,她早就怀疑卫韵身份,但她并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
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死而复生这种事?!
可诸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长公主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你……你究竟是谁?!”长公主声线颤抖。
卫韵喜欢极了看着死对头无措又无助的样子。
她不打算隐瞒,即便长公主想杀她,也得看贺子初同不同意。
换言之,饶是她隐瞒身份,长公主与褚夫人照样想弄死她。
与其畏畏缩缩,卫韵选择迎面敌对。让敌人不爽,她才能更爽。
她又笑,如风中银铃般悦耳,“呵呵呵……我还是谁?你既然知道了,何故自欺欺人?”
长公主不敢靠近,更别提在卫韵面前落座,“你想怎么样?!”
卫韵觉得,她即便离开了十五年,老冤家们也是一点没长进。
她笑而不语,突然来了兴致打趣道:“你如今这般容貌,也不知镇国公可曾后悔当年对你设的局。”
这话让长公主神色彻底僵住,晃了晃神才道:“你胡说什么!”
卫韵指的是哪个局,长公主仿佛心中有数。
卫韵接着神色悠闲的说,“当初你真正想嫁的人是贺子初,可惜他心中无你,也不贪图富贵,对你的示好屡次视而不见,却不想成,那个冷漠无温的贺子初会想娶我。于是你就急了,在一次宫宴上对酒水做了手脚,谁知那酒水没有端到贺子初跟前,倒是被你自己误饮了,当你醒来时,已和镇国公有过夫妻之实,我说的没错吧?”
也正因为那次,长公主怀上了丹阳县主,所以只能下嫁当初还仅仅是承恩伯次子的镇国公。
因着此事着实龌龊,长公主不敢将事情闹大,若是让人查出,她最初的动机是想给贺子初下.药,那她的颜面就彻底毁了。
长公主的身子在发颤。
十几年夫妻恩爱都是假的么?!
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原来是用卑劣的手段娶了她?!
倘若不是失身给镇国公,很快就怀上了孩子,她根本不会嫁他!
“噗——”
长公主一手捂着胸口,猛的咳了一口血出来。
卫韵今日的目的达成,吃了口点心,正准备离开,这时一锦缎长袍的男子大步走来,他清冷的脸,深情焦虑,似乎很担心什么。
贺子初径直大步靠近,直接站在了卫韵身侧,用了防备的眼神看着长公主。
这一幕又让长公主呼吸不顺,她看着贺子初,仿佛是防备他最心爱的宝贝被人欺负了去。
“阿韵,你没事吧?”
贺子初低头,嗓音温和的问。
卫韵站起身来,她虽还没原谅贺子初,但这狗男人关键时候还挺管用,她就喜欢看着长公主吃瘪的样子。
老天眷顾她,让她又续命了一次,她当然要快意泯恩仇。
卫韵当着长公主的面,一把拉着贺子初的衣襟,像以前一样霸道蛮横,“她好凶,说要杀了我,我好怕呢。”
贺子初顿时红了眼,明知卫韵在演戏,他不管面前站着是哪个天王老子,谁都不能动了他的人,“昌平!你好自为之。”
长公主,“……”
她唇齿打颤,以前用过无数办法离间楚韵和贺子初,可她从未成功过。
贺子初为人刚正,不是重.情.重.欲.之人,偏生在楚韵身上,他就变得毫无原则。
即便当年的琼华郡主如何的纨绔横行、劣迹斑斑,贺子初还是爱她爱到了骨血里!
长公主不懂!
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贺子初选楚韵,而不选她!
“卫韵!不……楚韵!你休要血口喷人!”到了这一步,长公主也不怕撕破脸皮了,本来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过来探究卫韵身份。
卫韵勾唇一笑,她今天稍稍收拾了妆容,用了嫣红口脂,樱桃小嘴妖艳可人,可偏生她坏坏一笑,又显得邪恶妩媚,纯中透着娇。
长公主看着这样一张脸,就恨不能扑上去撕碎了它。
卫韵又说,“子初,她总想杀了我,我心慌的不行。”她的小手捂着胸口,仿佛当真是被恶势力吓的不轻。
久违的做作又浮夸的演技。
贺子初喜欢的不行,可待回过味来,男人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
当年的事一直是他的死结,卫韵方才这话,无疑是在告诉贺子初,当初就是长公主杀了她。
贺子初再一次看向长公主时,眼中已有杀意。
被自己倾慕了十几年的男子仇视是何等滋味?
长公主算是领会到了。
她身子轻晃,险些倾倒,身后的随从上前扶住,才稳住了她。
贺子初当然不太可能当场杀了长公主,但今日之事必定会直接影响他不久之后的计划。
**
卫韵是被贺子初提上马车的。
紧接着,男人也跟了上来。车厢内骤然逼仄了起来,车帘一拉下,卫韵感觉不妙,下一刻果然就被贺子初从背后抱起,她整个人被他摁入怀中。
“贺子初!”卫韵没忍住,斥责道:“你混蛋!又要作甚?”
贺子初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翘.挺的娇.软,威胁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那女人就是一个疯子!以后不准私下见她!”
他很凶,与方才在茶楼的温柔截然不同。
卫韵默了默,随着马车往前行驶,气氛骤然凝固,卫韵的声音又沉又冷,背对着贺子初,道:“是你杀了我么?”
贺子初怔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他喜欢卫韵面对着他的姿势,就掰正了她的身子,让她跨.坐.在他身上,“阿韵,我怎会杀你?”
卫韵记不太清那晚的事,只记得她腹痛难忍,贺子初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此时,贺子初的眼神不像在骗人。
卫韵了解他,这人其实很孤高,根本不屑骗人。
而与此同时,贺子初也意识到了一桩事,那就是卫韵以为是他杀了她。
两人皆是一怔,似乎有什么事是他们皆不知情的。
“阿韵,你是我的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你。”贺子初的额头抵着卫韵的,喃喃自语。
男人表面清冷无温,实则很粘人,尤其是如今他的妻又回来了。
“你要信我,我一定会查出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唇在她光洁的面颊蹭了蹭,感受着她的体温。
鲜活、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