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亚伦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郑重宣布什么,“您的弟弟是乱伦的产物。”
“你说什么!”艾布纳一把抓住亚伦的衣领。
“您冷静一点,少爷,您的弟弟和您的父亲没有关系,而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外祖父的后代。”
艾布纳一颤,琼尼居然是瑞亚和罗列克伯爵的孩子!
他突然想起基纳说的话:琼尼少爷真的太像年轻时候的勋爵大人了……
但他还是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亚伦淡淡地笑了,“少爷,我是看着你们兄弟俩长大的,一个乱伦而生的孩子总会和其他孩子有所区别,我给琼尼少爷配了这么多年的药,总会发现问题。而且,更加让我肯定他的身世的一件事就是……他在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久。”
“若承血亲毒性,命必短……”艾布纳想起了亚伦的笔记。
“这个方法就是我写在书上的那段话,”亚伦的神情还是没有多大变化,“需要先吃21日的人心,到了第22天,吃父母其中一人的心脏,之后再吃21日的人心。”
艾布纳的后背突然冒出冷汗,想起了那些排列开来的尸体。
“但是这也是有要求的,必须要在父亲或者母亲的生日那天吃了心脏才有用……所以,两年前,罗列克伯爵其实早就在他生日的那天被挖了心脏,死了,之后的罗列克伯爵是假的,不过罗列克伯爵本来就受到贵族的不齿,孤僻、淫荡、沉默……所以即使装他装出些不妥的地方,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怀疑……”
“你瞎说!”艾布纳打断了亚伦的话,“这些怎么可能是真的!我从没听说用人心做药!”
“少爷,我本来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残忍的治愈手段,直到我认识了血猴,他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却是个鬼才。这些全是血猴写的,当时他写了一本医药书,由于太过血腥,没人敢要,我想办法弄到了手,但对里面的一些治愈手法半信半疑。我会在夜里偷偷看一些,然后再锁进箱子里。但那日,琼尼少爷的病很急,我没来得及把书锁起来就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当时我让书房旁边的房间里,我去煎药,回来时,发现他不在床上,我着急地四处找,他又冒了出来,脸色苍白……”
艾布纳觉得自己的脑中嗡嗡作响,抓住亚伦的手紧紧的,手背触碰到亚伦苍老干燥的脖子,突然他的眼前变得模糊,渐渐地只剩下一片白色,待他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出现一个胎儿,这应该是亚伦。
艾布纳一愣,他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了母体。
很快他找到了亚伦所说的那段时间,他踏进去,是漆黑的夜,亚伦正在背对着自己煎药,那时的亚伦还没这么苍老。他稍微动了动,身体就飘了起来,他飘向琼尼所躺的房间,琼尼此时虚弱地呼吸着,艰难地下了床,小声地喊着:“亚伦……我难受……”
苍白的小脸因疼痛都拧成一团,手扶着墙壁艰难地向煎药室走去,“亚伦……我好疼……我好疼……”
艾布纳沉默地看着小小的琼尼,如果亚伦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此时的琼尼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琼尼扒在门口望着亚伦的背影,望了一会儿后又转回身,一步步艰难往回走。在路过书房时,他转过头,瞥了一眼,然后走到烛火下,盯着书好一会儿,翻到前面的目录,艾布纳的眼睛一瞪,居然和他曾在白翰楼见过的那本《民间歌谣五百种》很像,琼尼的小手在目录上的字划过,划到“血亲禁忌”的时候,他顿住了,翻到了那一页。
艾布纳咽了口唾沫,上面画着血淋林的心脏,旁边的字和亚伦的笔记一模一样:……若承血亲毒性,必命短……以人心为药引……服21日……取双亲心脏……
琼尼紧紧盯着这段文字,此时亚伦煎药室有了脚步声,琼尼连忙把书翻回亚伦所看的那一页,然后捂着心脏匆匆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和亚伦撞见。
“琼尼少爷,您该在床上歇歇。”亚伦轻声道。
琼尼点点头,亚伦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着琼尼回到床上。
“亚伦,我究竟是什么病呢?”琼尼问道。
亚伦一脸犯难的神情,“不是什么大病,把药喝了就好了。”
琼尼抿了一口药,喃喃道:“你总是这么说……”
亚伦的神情复杂,抚摸着琼尼的头,“少爷,您会好起来的。”
琼尼又喝了一口,点点头。
琼尼喝完药就昏昏欲睡,亚伦在一旁守了一会儿,不久阿波卡瑟里家的人就来接琼尼回去睡了。
亚伦回到书房,把书合上,刚拿起书,手顿住了,盯着书角看了一会儿,一根淡红色的头发被夹在里面,他又坐回去,打开到头发所夹的那一页,正是“血亲禁忌”,他反反复复看了又看,然后拿起桌旁的另一本书,艾布纳看这书面正是在牢中发现的那本。
亚伦随意拨开这本书,将血亲禁忌的这一段话抄在这一页上。
然后把书锁好。
艾布纳倒抽了口气,从母体中醒来。
第108章亡城12
艾布纳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团火焰,天已经黑了,他躺在奥雷亚斯的怀里,亚伦坐在他的对面,沉默地望着火焰。
“然后呢?”艾布纳问亚伦。
亚伦一愣,“什么?”
“血猴写的那本书。”
“消失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出现了被挖心的尸体。”
“那本书……后来我似乎在白翰楼见过,不过被换了书面。”
亚伦一惊,“琼尼居然没把它烧了?”
“……也许他想留着还有用吧,又不敢留在身边,但是我现在不确定还在不在那儿了。”
亚伦沉默了会儿,长叹口气,“在与不在都没有意义了吧。”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艾布纳想着,打了个哆嗦。
奥雷亚斯把外套裹在艾布纳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暖和了吗?”
艾布纳蹭蹭奥雷亚斯的脖颈,“很暖和。”
亚伦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您的父亲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艾布纳一愣,“怎么可能?”
“您的父亲不止一次对我说,只要你快乐,不管你是带一个丑八怪还是一个犯人回来,他都会接受。现在看来,这位先生既不丑,又不是杀人犯,您的父亲一定会开心的。”
艾布纳回想起父亲的笑容,心中渐升暖意,但父亲躺在床上的虚弱身影突然打破了这一切,他皱紧眉,眼神冰冷,“你无需说这些打动诸王的话,你说——你为什么对我的父亲下毒手?”
亚伦一愣,抬起头隔着火光看见艾布纳的脸冷冷的。
“少爷,我可以对诸王发誓,我并没有伤害过王辅大人,也没有伤害过琼尼少爷,至于我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亚伦望着艾布纳,声音沉重,“琼尼少爷已经察觉出我怀疑他是挖心人,他必须要除掉我。”
艾布纳盯着亚伦,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慌张的神情,但他没有,沉默着捅火,好像已经安于陷害,安于脚上的疮。
“少爷,您没有必要现在就相信我,但是我一定要告诉您……”亚伦抬起头望着被树木遮挡的夜空,“按照血亲禁忌的说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公爵夫人。”
艾布纳一怔。
此时,子夜钟响起,远处的多伦宫上起了一群漆鸦。
子夜过后,即是瑞亚的生日。
艾布纳突然一哆嗦,站了起来。
“少爷。”亚伦也站起来。
“我回去看看。”
艾布纳径直向多伦宫走去,心跳到嗓子眼,他不知道即将面对自己的是什么。
到了御辅楼,楼中出奇的安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大厅的两侧有淡淡的烛火,整个御辅楼笼罩在一片昏黄中。
突然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只见琼尼站在二楼,望向自己。
“哥哥,你回来啦,你去哪儿了?”
琼尼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微弱,但艾布纳却觉得头皮发麻。
“去找亚伦?阿克曼了。”
“哦?那找到了吗?”琼尼仍旧站在台阶上,不下来,微弱的声音中渐渐像是藏着刀子。
艾布纳向身后瞥了一眼,说道:“找到了,亚伦,你进来吧。”
说完,亚伦走进这幽冷的大厅。
琼尼的脸色显然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亚伦,好久不见,你害得我和我的父亲可不浅。”
亚伦紧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琼尼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哥哥,亚伦找到了就交给骑士团吧,子夜已过,早点睡吧,今日我的母亲生辰,不管哥哥来不来,我都给哥哥留了位置。”
艾布纳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琼尼,冷声道:“你确定你的母亲能出席吗?”
琼尼一愣,“能啊,母亲已经期待很久了,怎么会不出席呢?”
“难道不会像你的外祖父那样,生日过后没多久就死了吗?”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琼尼仍然笑着。
艾布纳冷冷地望着琼尼,琼尼的笑容渐渐僵硬,两人对视沉默。
突然亚伦手中的小银鼠溜了下来,顺着墙上的织锦爬到二楼,艾布纳连忙跟着跑过去,小银鼠在瑞亚的衣帽间前反复嗅着,企图从那狭小的缝隙钻进去。艾布纳的手搭在门把上,琼尼突然冲过来,抓住艾布纳的手,“哥哥,你要做什么?这里是母亲的衣帽间。”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你的母亲这会儿应该在主卧睡了吧。”
“兴许母亲半夜想来看看明日的礼服怎么样了。”
“哦,那真抱歉了。”
艾布纳松了手,耸耸肩。
琼尼也笑着松开了手。
突然一声巨响,奥雷亚斯一拳砸开了门,门咚的一声,从墙上脱落。
又是“咚”的一声,门砸在地上,夜风从中涌出,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将艾布纳的碎发向后吹起。
是血。
是尸体。
是穿着层层叠叠的华丽礼服的尸体。
是胸口有血窟窿的尸体。
是瑞亚。
艾布纳瞪着眼睛,觉得嗓子干燥得发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
琼尼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抱歉啊,哥哥,本来我不想伤害你,但谁让你又回来了呢?”
琼尼的头轻轻一歪,眼睛里露出凶恶的光,让艾布纳感到很陌生。
“琼尼,收手吧。”
艾布纳冷漠道,按照“血亲禁忌”的说法,琼尼还需要吃21日人心。
“收手?哈哈哈哈哈哈……”
琼尼仰头大笑,不健康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血色,他猛地把瑞亚的衣架一推,那些华丽的衣服全都堆到一起,把母亲的尸体遮挡起来,然后他径直向衣服走去,踩在母亲的尸体上。他身后的窗户敞开着,夜风将他的衣服灌满风,带着罪恶红色的头发下是明灭不定的眼睛。
“哥哥,你不是很恨我的母亲吗?巧的是,我也恨哈哈哈……她从来就没爱过我,她根本就是把我当成嫁入阿波卡瑟里家的筹码!”琼尼蹲下来,从衣服中抓起母亲的头发,使劲一拽,惨淡的月光下那死白的脸上是惊恐的眼珠。
“我本以为她是不喜欢体弱多病的孩子,我就不停地吃药,多苦的药都往肚子里咽,从没喊过苦,我讨好她,我敬爱她,我恳求她,甚至连她在你的枣红小马上动手脚,我都埋在心里,她还是不喜欢我。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和我的外祖父在一张床上,我才知道一切,她——这个肮脏的女人,”琼尼一拳打在瑞亚已经僵硬的脸上,脸霎时瘪了一块,“本来祖父想要将大女儿坦妮丝嫁过来,而她不过是个农家女所生的,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她,但她知道这是唯一提升地位的机会了。于是,她偷偷爬了祖父的床,等确定怀了孩子后,便以此为威胁,噢我可怜而窝囊的祖父,不得不让她代替坦妮丝,嫁到光荣的阿波卡瑟里家。”
艾布纳咽了口唾沫,紧紧地盯着瑞亚那已经僵硬变形的脸。
“她本以为嫁到这以后就能风光起来,但没想到公爵大人也不过是为了她的罗列克头衔,她和她可怜的儿子就是个可笑的陪衬,你说是吧,哥哥?”琼尼笑起来,露出两排惨白阴森的牙,“我本以为我就这样等待死亡,直到我发现了血猴的书,我想这是诸王赐给我重生的机会。”
“你怎么能相信血猴的鬼话!”艾布纳高声道。
琼尼的眉毛一挑,“谁说我相信了?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哥哥。你有健康的身体、有爱你如命的父亲、有金钱、有地位……而我一无所有,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呢?”
“哦不,”琼尼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拥有对我一心一意的希伯恩,而且从今天起,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为阿波卡瑟里公爵了……希伯恩?”
琼尼的头微微一侧,望向身后的窗户。
“什么?”
希伯恩不是琼尼以前的男仆么?艾布纳皱紧眉,觉得隐隐不安。
突然一阵风从窗口袭来,奥雷亚斯立即将艾布纳圈在怀里,紧接着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艾布纳的眼睛一瞪,是父亲!
但这又不是他所知道的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父亲的背不该这么直,腿不该能站起来,眼神不该这么犀利……他不是父亲,是希伯恩假扮的。
“希伯恩。”琼尼淡淡地唤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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