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雁的脸色忽青忽白,怪不得马运一再的强调,务必要将安忆情拉下水,这人的能量之大出乎她的想像。
短短几天就将人家的底牌都摸清了,还摸到了对方的心思。
“别说的那么正气凛然,你不也收了人家的豪车?一百万呢,你装什么装?”
安忆情深吸了一口气,将狂燃的怒火压下去,“去把叶阑墨叫过来。”
她有自己的底线,宁可放弃个人利益,也不会做有损国家的事。
“是。”
冷雁以为能掌控整场节奏,但事实证明,她弱鸡一个,在安忆情面前什么都不是。
“安忆情,你想干什么?”
安忆情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案,也就不着急了。
“就让他看看,他妈到底有多脑残,有多恨他们兄弟,恨到想毁了他们。”
“你……你……”冷雁反而乱了阵脚,心慌意乱,“他不会相信你的。”
安忆情懒懒的托着下巴,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冷雁,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要挟我。”
爱她的人舍不得伤她分毫,她自然会全力护住。
但,敢要挟她的人,下场通常不大好。
冷雁急出一身热汗,忽然急中生智,猛的冲过来,“啊。”
角落里的保镖吓了一跳,冲出来护在安忆情四周,“小姐,小心。”
谁知,冷雁是冲向墙壁,脑袋撞了上去,随后,身体软软的倒下去。
这一波骚操作看呆了所有人。
阿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是自杀?怕了?”
想死就换个地方啊,为什么要死在这里?这不是坑小姐吗?
安忆情淡淡瞥了一眼,冷雁的额头是流血了,流在脸上,很是吓人。
但,这种只是皮外伤,装晕呢。
“没事,就让她这么躺着吧,死不了的。”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五,特意把我叫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
叶阑墨回来了,一进来看到这场景,脑袋一懵,脸色剧变,脑袋一片空白,双腿如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冷雁悠悠的醒来,奄奄一息的看着叶阑墨,两颗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阿墨,我的孩子,妈快不行了,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妈知足了,阿墨,你让我很骄傲。”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吃力无比。
叶阑墨急急的走过去,上前扶起她,“我这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冷雁一把拉住他的的手,面有焦灼之色,“别去,去了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我怎么着都行,你别怪安忆情,她是不小心失手……”
叶阑墨猛的回头,呆呆的看着啃瓜子的安忆情,她像个无事人般露出浅浅的笑容,还冲他挥了挥手。
“失手?”
这不对,大家的反应都不对。
“不是她推的,真的,你们已经领证了,就不要再多问,对大家都好。”冷雁说话很吃力,上气不接下气,累的直喘气,但就算这样,依旧满眼慈爱的叮嘱,“阿墨,你要好好照顾弟弟,照顾好父亲啊,答应我。”
“咔兹。”咬苹果的声音响起,破坏了整个悲伤的气氛。
安忆情翘着二郎腿,冲两人晃了晃红富士,“这苹果很甜,要来一个吗?”
叶阑墨神色古怪极了,定定的看了半响,忽然将冷雁往椅子上一按,走向安忆情,“我咬一口就行了。”
安忆情将苹果高高举起,叶阑墨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甜吧?”安忆情递了一把瓜子过去,“有瓜子,尝尝吧。”
叶阑墨对这些零食的兴趣不高,“不了,你慢慢吃,这是哪来的?”
安忆情大大方方的显摆,“小白说他战友老家寄来的,自个家种的,他吃着还好,就抢了一小袋给我。”
叶阑墨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不好,“到底谁才是亲的?”
“我喽。”安忆情高高兴兴的指了指自己。
“阿墨。”冷雁整个人都不好了,亲生母亲奄奄一息坐都坐不住,他却有说有笑,一点都不将她放在心上。
太心寒。
叶阑墨拿起安忆情的杯子喝了一口,有些无奈,“这次又怎么了?”
冷雁太生气了,顾不上装病弱,“我特意跑来跟安忆情培养感情,可她看不上我,各种挖苦嘲笑我,还推我,但我不怪她,真的,阿墨,你也别怪她。”
安忆情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打了个响指,手下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台录像机,灯还开着。
从冷雁走进花厅那一刻起,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了。
“我确实不喜欢你,从小就不喜欢,你长着一张不安份的脸……”
冷雁如被晴天霹雳砸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啊?
“快关掉,快啊。”
手下不但没关,还按了快进。
安忆情出去了一会儿,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屏幕上,一句话石破天惊,“你跟马运搞上了?收了他一套东三环的房?”
“轰隆隆”叶阑墨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匪夷所思的看向自己亲生母亲,冷雁。
是亲生的吗?
安忆情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对了,翻船一事是马运主使的,就因为那些年轻人无意中撞见他走私的行径,可惜,那些小伙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枉送了两条人命。”
“就是不知道冷雁女士有没有参与其中?”
第124章
冷雁面如死灰,怎么也没想到安忆情会来这么一手。
“你事先就算计好了?”
一想到这,她第一次觉得安忆情好可怕。
而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笑话,一切都被安忆情牵着鼻子走。
这样的人,她居然以为好对付?
安忆情慢吞吞的啃着苹果,“正在练习演讲,你就上门了,忘了关掉。”
前面是真的,后面嘛,自己领会。
冷雁这种级别的碧莲,在她面前不够看啊。
叶阑墨默默的看完了所有影像,心情非常复杂。
曾经清高自许的女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还以死要挟?然后倒打一耙?
这拙劣的把戏看的他都尴尬了。
“你想复婚,其实是想跟爸爸绑在一起,出事的话让他帮你顶,帮你摆脱干系。”
一针见血,真相了。
说到底,这个女人自私透顶。
冷雁的身体一哆嗦,脸色更白了。“不是这样的……”
她是害怕,怕惹火上身,所以想找靠山。
两个儿子跟她又不亲,她能怎么办呢?
叶阑墨非常失望,有些事情是不能碰的。
郭嘉对走私深恶痛绝,是不能碰的雷区,你倒好,非要趟一趟。
你自己趟就算了,还想将别人也拉下水。
又毒又坏又蠢。
“为了一套房子,出卖自己的良心,出卖尊严,触犯法律,以身试法,你真行。”
他只是想让她安安份份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冷雁不但不认错,还理直气壮的反驳。
“那能怪我吗?但凡你将送给这个女人的东西,从手指缝里施舍一点你的亲生母亲,我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光是聘礼就是申城一万多平米的土地,外国的一套豪宅,这价值是她无法想像的。
可她呢,什么都没有,她的心态能平衡吗?
她越说越生气,“你赚那么多钱,却只给我两百块,你怎么好意思?”
看的出来,她积怨已久,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叶阑墨气笑了,谁规定儿子赚的钱都得给妈?
两百块嫌少?口气真大啊。
“给你也留不住,到最后只会落到冷家人手里,嫌给的钱少?你的养老金都没有两百块,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这些,你在我们兄弟身上吝啬感情和金钱,有钱宁愿倒贴侄子侄女,也不会花在我们兄弟身上一分钱,自然也会得到同等的待遇,这个世界很公平。”
他们从小到大,花的都是爸爸的工资。
最起码,他没有亏待她,还给她养老钱了。
冷雁更生气了,“没有冷家,哪来的我?又哪来的你?你这是忘恩负义,这些年不跟舅家来往,结婚都不肯请舅舅家,我怎么敢将养老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她的年纪渐渐上去了,办了病退在家,她需要亲人的陪伴和照顾,这些指望两个儿子?他们都靠不住的。
侄子侄女每天都陪着她,她心里踏实,想给点好处,怎么就错了?
安忆情微微摇头,得了,瞧瞧她这强辞夺理的,她永远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她从一出生就被洗脑了,世上只有娘家好,只有兄弟才能给她撑腰,其他人都不可靠。
这种人掰不过来的。
她看向叶阑墨,提了一句,“冷家人已经搬进了那套房子。”
“很好。”叶阑墨微微颌首,两人相视一眼,心灵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冷雁打了个冷战,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墨,房子收都收了,就这样吧,要是爆出去,对你们兄弟都没有好处,还会牵连你的父亲,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这对大家都好。”
叶阑墨站了起来,神色淡淡的,“有我保着,父亲和小白不会有事,但至于别人,那就要看政府的意思了。”
冷家这一回是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冷雁终于知道害怕了,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你想干什么?”
叶阑墨没有理她,只是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很快,就有人上门了,几名神色严肃的工作人员将工作证递给叶阑墨看。
叶阑墨看后,默默的将录像机送上,不管冷雁怎么发疯,都无动于衷。
工作人员当场看完了,同情的看着他,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太惨了。
“叶博士,您的意思是?”
上头发话了,要尊重叶博士的决定,他对国家有贡献,赚来的钱大半都上交国库了。
就冲这一点,也要满足他的请求。
叶阑墨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只要我父亲和弟弟不受影响。”
他只保两个,其他就不管了。
没做坏事的人,不该被影响到未来人生。
至于触犯了法律的人,那就让法律来惩罚吧。
他不会给国家添麻烦的。
他这种态度,让工作人员很感动,思想境界真高啊。“明白了,您放心。”
冷雁不禁急了,“阿墨,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亲妈。”
叶阑墨只是沉默,什么都没说。
最后,冷雁还是被带走了,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叶阑墨站在窗边,看着冷雁被绑着送进车里,神色很复杂。
这就是他的母亲。
腰间一紧,安忆情从后面抱住他,温热的躯体压在后背,有一点份量,却让他冰凉的心渐渐回温。
“叶哥哥,有我呢,我永远都陪着你。”
“不要变,就这样。”叶阑墨轻轻扣着她的双手,声音低沉。
“好,我不会变的面目全非。”安忆情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叶哥哥,我晚上想去看电影,你陪我呀。”
她语气轻快,笑颜可爱,叶阑墨轻轻圈住她的身体,“好,晚饭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
只想宠着她,让她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安忆情冲他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笑颜如花,“只要跟叶哥哥在一起,吃什么都是甜的。”
叶阑墨的眼中多了一丝暖意,心中微微甜。
那一套房子作为赃物充公,住在里面的冷家人被带去调查,冷雁并没有涉及翻船杀人案,也就没有判刑,但被关在一个疗养院,这辈子都不能出来了。
叶阑墨知道后,只是默默的预交了三十年的费用,这就是他的态度。
冷家人很狡猾,没有直接沾手,全推到冷雁身上,但他们住进了房子,一句不知情是不可能撇清关系的。
最终,他们全家被遣返回老家,偏远山区的小村庄,老家只有两间茅草房,还长常失修,快要倒下来了。
他们好吃懒做,跟着冷雁吃香的喝辣的,再多的钱也不够他们挥霍,所以,他们手头没有几个钱。
因冷雁而来的好处,随着冷雁的落幕,全都还回去了,重回原点,重新过起三餐不继,为吃饱而劳作的生活。
他们已经经历过繁华,这心态已经变了,再回到这种生活,那是比死还痛苦。
他们相互指责,相互折磨,为了几块钱都能大打出手。
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人生。
叶元白去看过冷雁一次,回来后眼眶红红的,抱着叶阑墨大哭一场。
哭完擦了擦眼泪,“我要吃火锅。”
叶阑墨嘴角抽了抽,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至于叶忠勇,只是叹息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正月十四,安家的大酒店二楼餐厅被包了下来,不对外营业。
李淮南带着请柬,领着小儿子,在门口盘桓,神色有些不安。
什么叫归宁宴?安忆情的花样真多。
她向来不屑跟他们打交道的,怎么好端端的给他发请柬?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或者找机会奚落他?
但,他舍不得不来,好久没见到父亲了,再怎么着也得给小儿子安排一下吧。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他身边停下,车门打开,两个身影钻了出来,手挽着手往里走,经过李淮南时,男人淡淡瞥了一眼,“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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