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说她和淑妃很像,也不知道真不真,但她确实被触动了。
现在,所有谜题都揭开面纱了。
包括巫蛊的事。
萧逸没骗人,据他们向闵夫人了解的讯息,确实启封箱子以后再焚毁殆尽,秘术即告破。
现在箱子的线索都有了,只要找到这个曲嬷嬷,很快就能将此事彻底解决。
然后,互换也就从此结束了。
要说这个互换吧,对两人的生活影响都是非常大的,从大到小,从他到她,从嘉乐堂到嘉熙堂,一切布置和安排都与之相配合着。
现在结束了,恐怕有不少地方得重新调整过了。
包括以后的日子,不用互换了,那肯定不一样的。
那后面的日子会怎么样呢?
静静躺了一会,裴月明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目标。
安稳生活。
趋吉避凶,审时度势,这是她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经过一番客观评估后才制定下来的。
这是最有执行性,也最合适她,对她最好的生存方式。
虽是个陌生的异时空,但按着这个规划走下去,她觉得自己也是能过得很好。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裴月明怔怔了片刻,说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安稳计划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乐在其中。
她苦笑。
经历过,心野了,以前做的心理建设不顶用了。
波澜壮阔过,释放本能之后,有点没法甘于平淡了。
以致于她听闻互换问题解决在即,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
而是失落。
怔忪过后,怅然若失。
她舍不得,心有点收不回去了。
裴月明苦笑,怪道人家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到这一可,才深切体会到这两句究竟有多妙。
她有点颓然。
其实,倒不是说萧迟不好的。
萧迟很好,裴月明很相信,不管换不换,都会如现在一样的,只要她愿意。
可现在萧遇被废,萧逸也这样了。
就剩他一个了。
在宁王府里头,两人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可换成后宫……
王府和后宫是不一样的,不是段至诚周淳葛贤蒋弘等人认可了就没问题的。
诶。
裴月明揉了揉脸,苦笑。
这个真是个该死的古代!
……
不知躺了多久,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收拾的动静醒了。
头疼,腰疼,昨天滚下碰到的那个位置,磕得狠了,当时感觉不大明显,睡了一觉后,有点起不来。
裴月明一动,嘶了一声,她正打算缓一缓再慢慢坐起,忽闻外头急促的脚步声。
是快马!
嘚嘚急促马蹄一路狂奔,最后近前戛然而止,滚落下奔跑的脚步声繁杂了起来。
“娘娘,娘娘!!”
“什么事?!”
是邬常的声音,又惊又急又怒,声音都变了调,听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好了!”
邬常急声:“矩州文州急报!靖王死了!!大公子已反!!”
裴月明霍地坐了起身:“什么?!”
靖王死了?
怎么可能?!
之前几日靖王还活蹦乱跳的啊。
他打马从矩州城赶至伏牛山,一百余里,半日即至!哨探亲眼见的,腰背挺直精神矍铄,完全没身体问题!
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难道……萧琰把靖王给干掉了?
不能吧?
那萧迟呢?
萧迟那边什么情况?
忽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裴月明一撩帘子冲了出去,“殿下呢?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
时间回溯到前天夜里。
萧琰打马疾驰在回伏牛山的路上。
夜色漆黑如泼墨,淅淅沥沥的雨打在斗笠帽檐和蓑衣外缘上,马蹄踏翻泥泞,溅起黄浊水花。
心腹不着痕迹靠近,转弯时一夹马肚,低声道:“王爷今日下午突至伏牛山,一到,立即命黄将军调整军中人手,清点军备。”
靖王一连三道急令召萧琰折返,最后一道命令,传令人是靖王的亲卫队长施舫。
施舫客气恭敬,却不容质询,带来的人也很多,声势不小,不容拒绝。
萧琰从善如流,遂折返。
他十分配合,目前也在回伏牛上的路上了,施舫完成任务盯人没这么紧迫,心腹就抓紧机会汇报情况。
靖王傍晚到的伏牛山营地。
同来的还有大将黄渊及两位公子,并一众大小文臣武官。一到地方,立马吩咐黄渊汰换人手。
原话是,“但凡军中要位,不拘大小文武,一律尽快汰换之!”
黄渊立即应是而去。
萧琰留在伏牛大营的人立马紧急给他传讯。
心腹有点焦急:“这靖王,怎么好端端的就……”
萧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笑一声:“还不明白吗?”
必然是萧迟不知从何窥破了他们的计划了。
他眯了眯眼。
好。
既然如此,也罢。
萧琰没再说话,也没露出什么惊慌之色,飞奔回到伏牛大营正厅下马,看着,就如平时一般,让知情者见了不禁诧异其心理素质之上佳。
梁鸿冷哼一声,目光淬毒般上下刮了对方好几遍,不过他没说什么,到了如今,并不需要他出手处理萧琰。
他静候佳音即可。
守卫入内通禀。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偌大的正厅灯火通明,上首端坐靖王萧荣,下手伫立一众臣将幕僚,打头一个,正是大将黄渊。
靖王暴怒过了,此时表面貌似平静他挑了挑唇,笑意森森,吩咐黄渊:“把他叫到书房来。”
黄渊身长九尺,肃然魁梧,乃矩州第一大将,治军了,悍勇无双。靖王驾下一文一武,文说的是萧琰,武说的则是这黄渊。
靖王让他,其实有押解的意思。
黄渊信步而出,言简意赅:“瞿司马,请。”
得见如此阵势,梁鸿心里畅快,连连冷笑。
萧琰视线扫过他,挑了挑唇,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秋后的蚂蚱,还敢蹦跶!”
不在意梁鸿如何露骨讥讽,萧琰神色始终不变,不紧不慢,当先而行。
黄渊随其后。
一前一后,进了正厅一侧的大书房。
靖王正在打量这室内摆设,他明面上的矩州大营还有十万兵马,不是常常能有空过来,这边的事情,多交给“瞿炎”。
不知不觉之中,这伏牛山大寨处处都是对方的痕迹,不知不觉,渗入进去。
正如此人目的,无声潜藏,渗透蚕食。
身后门响,黄渊押着萧琰而入。
靖王霍地转身,眯眼看去,上上下下打量萧琰,此人到了如今,居然还镇定自若,不露丁点惊慌?
他该说,真不愧为昭明太子之子吗?
靖王冷笑一声,一拂袖坐于上首,黄渊关上门,无声立在他的身后。
“本王该说荣幸吗?昭明太子之子,居然屈就于本王驾下,称臣多年。”
他冷冷地说,居高临下,目露厉色:“萧琰!你还敢回来?!”
不逃不窜,事败后居然还敢这般泰然自若出现在他面前?!
靖王怒极,“砰”一声茶盏落地粉身碎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正要扬声喊人进来,将此贼押下去严刑拷打,务必审清其布置并亲信势力。
不想,萧琰先说话了。
他淡淡道:“不是王爷召在下回来的吗?”
他直视靖王,忽而淡淡一笑,说:“靖王殿下,你知道你今日之举有二错,你知道吗?”
靖王皱眉。
萧琰低头,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袖,抬首:“其一,你不该到伏牛山来。”
“其二,”萧琰缓步上前,微笑看一眼黄渊:“你不该带黄渊来。”
靖王一愕,忽“锵”一声长剑出鞘的锐鸣,自身后而来。
他心一突。
来不及反应,忽觉脖子一凉。
黄渊倏地长剑出鞘,寒芒乍山,他迅速反手在靖王颈间一划而过。
剑刃太过锋利,黄渊武艺了得速度太快,以至于割裂皮肉都没有多少感觉。
靖王僵住,瞪大眼睛面前的萧琰,又慢慢转身,指着黄渊,“你,你……”
怎么可能?!
他救了重伤被追杀的黄渊,助其成家立室,安身立命,又一而再再而三提拔,委以重任,可谓恩重如山。
而黄渊二十年来,是一直忠心耿耿的。
萧琰是怎么能收买的了他的?有什么是萧琰能给黄渊而他不能的?
靖王简直不可置信。
“嗬,嗬嗬!”
他指着黄渊,目眦尽裂。
黄渊的表情却很平静,收剑回鞘,无声几个大步,立在萧琰身后。
“我来告诉你罢。”
萧琰俯身,挑了挑唇:“黄渊不姓黄,他姓牧。”
当年昭明太子座下两大心腹,一文一武,文是窦广,而武则是牧渊。
甚至牧渊还是他的表兄。
昭明太子薨逝后,当今即位,窦广这种文臣还好,掌兵权如牧渊那是必须尽数汰换的。
于是乎,在建安二年,牧渊被告贪渎军饷,而后革职去官,号枷流放西南。
他逃了出来,遍体鳞伤,这才有了重伤被靖王所救的事。
靖王以为他发掘了一名天生将才,实则牧渊早已在军事上崭露头角多年。
牧渊养好了伤,很快和窦广取得联系,后决定在矩州蛰伏下来。
说起渗透蚕食,牧渊才是第一个。
矩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很合适发展成大本营,所以萧琰长成后,由牧渊设法安排人荐入靖王驾前,一文一武,双管齐下。
这伏牛山独立在边缘,他一来就盯上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被渗透得七七八八了。
萧琰当然镇定自若。
他冷冷看着靖王捂着咽喉“嗬嗬”两声,砰地到底,冷哼一声。
也好。
本来他就打算回头再设法解决了靖王,而后扶持大公子上位,以彻底掌控矩州的。
现在也好。
看看天色,快中午了,大雁山那边大概已经开始了。
萧逸。
他哼笑一声。
发现萧逸暗中坑了他一把后,接着又发生了靖王的变故,他立即调整了计划。
“牧渊,你立即领大公子返回矩州城,接掌王位,尽快收拢矩州大营!”
至于这伏牛山大寨,“叫吴凡来!”
目前所有事情,都及不上歼杀萧迟重要!
如果他没猜错,萧迟必然伏兵在伏牛上通往大雁山的必经之路上,意图及时补刀斩草除根。
萧琰将矩州诸事俱交给牧渊等心腹,伏牛山大寨,非己方者一律拿。
他迅速点齐三万兵马,下令急行军,以最快速度直扑大雁山。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小迟子今天出来的,来不及了,明天吧,明天周末咱们加更哈!(*^▽^*)
比心心~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第121章
事态的发展,简直震惊了所有人。
谁也没法想到,萧琰竟然能杀了靖王,而后点齐三万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大雁山。
“报!!”
“急报!伏牛山大寨寨门大开,驻兵倾巢而出直奔大雁山!!”
哨马狂奔折返的时候,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哨兵在剧烈喘息着,他们也是刚刚循着线索寻摸到大寨大致位置,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目测,目测有三万上下。”
“先锋是骑兵,约三千许,可能有四千,进军速度极快,尾随卑职而来,最迟半个时辰内即可逼近山坳!”
形势急转直下。
坏消息一个紧接着一个。
萧迟震惊:“这靖王怎这般无用?!”
这话简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真的,万万没想到,靖王心存反意二十年,苦心经营,雄踞矩州,连皇帝都心存顾忌多时,他最后竟然马失前蹄,栽在内部一叛徒手中。
都提前获悉萧琰不轨了,他堂堂靖王竟然收拾不了一个内叛吗?这还是在自己的老巢里头啊!
可结果就是靖王人在伏牛山,而萧琰现在把寨藏私兵全部带出,不用说,他不死也差不离了。
怎么会这样?!
完全措手不及,震得众人一时半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只一瞬,立马就得回神。
“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可不是震惊和追根究底的时候,形势急转直下,危机迫在眼前!
该怎么做,得马上拿出章程来!
走,还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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