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凤戏龙女状师 !
一连数日的雪,一开门,院中堆了厚厚一层,宫婢们正在发力打扫。
渔嫣去看了十月,见它情况好了一些,抱着它说了好一会儿话,喂它吃了一些东西,由着它用大爪子在她的小腹上蹭了好一会儿,才命令它赶紧多睡会儿。
“十月,乖乖地睡,我得去办事了,办完事回来陪你说话,我把小白猫搁这里了,它陪你玩。”
小白猫爬到十月的大脑袋边,冲它咪咪地叫。
十月掀了掀眼皮子,绿幽幽的眼睛看了它一眼,又看向渔嫣。
“乖啊。”渔嫣又哄了它几句。
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宠|物,御璃骁若身子不爽快,也会喜欢渔嫣哄着他。这十月和它主子一样,醒了之后,只爱向渔嫣撒娇,听渔嫣哄它,它才高兴。
十月的毒其实很难解,白城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救回它一条命,现在别说威风了,大家伙真是瘦成了皮包骨,也不知道得休养多久。
从十月屋里出来,渔嫣然=挽了袖子,从长廊一角寻了把铁揪,和宫婢们一起干活。宫婢们吓到了,赶紧围过来,劝她放下铲子回屋休息。
“皇后娘娘如今怀着龙种,若出什么差错,奴婢们万死啊……”
面前跪着一群人,渔嫣寸步难行,只好放下了铲子。
“我只是想活动一下,你们起来吧。”
“皇后娘娘,您还是赶紧进屋去。”
宫婢们拥着她进去,又跑去把准备早膳的念安叫了回来。念安一进门,把熬好的鸡汤往桌上一放,喳喳呼呼地开始教育渔嫣。
“娘娘,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你若再不听话,四处乱跑,我就禀报皇上,把娘娘您给关起来。”
渔嫣拿着小勺喝汤,笑吟吟地点头称是。
念安的针全扎进了棉花里,也没劲儿了,跑过来给她揉肩按背,小声说:“昨儿我去看念恩了。”
“她好吗?”渔嫣小声问。
“不好,白朗将军虽好,但将军府上的人多有议论,她心里受不了,坚持不肯留在白朗将军府上,和家人租了间小屋子住着,也不肯收娘娘您给的银子,更不肯收白朗将军的银子,一心念叨着想出家,如今那孩子也没了……”念安摇头,气愤难平地说:“也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好了,最可恨的是造孽的狗|东西们都找不着,真想杀了他们。”
“那些流|氓混|混,杀了他们,也换不回以前的念恩。你说多了,念恩也难受,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了,让人暗中把银子和粮食送给她家人就好。”渔嫣揉着眉心叹息,扭头看外面的飞雪张望了几眼,轻声说:“念恩温柔善良,若没这事,我一定能给她找门好亲事。但世事如此,寻常男儿没几个容得下这种事,可怜了我的念恩……我心里这口气堵着,真是难受啊。”
“不想了,娘娘,夜掌柜出海有好些天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见她神色不好,念安赶紧岔开话题。
不提还好,一提,渔嫣更愁了。
“她也是没有出过海的人,但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她精通那边的话,也了解夜家商号的运作,但愿她能成功。”
“那个铃铛姑娘……她说要回去了。”念安赶紧又转一个话题。
渔嫣终于露出了几丝笑意,轻轻点头,“回去好,草原广阔,看着心情就好。”
“是啊,听说草原很大很大很大,一万匹马在上面奔腾,都不会嫌小呢。”念安对铃铛描术的地方充满了向往,羡慕地说:“那不是和大海一样大了吗?开满鲜花的时候,那就是花的海洋呢,一定很美很美很美。”
渔嫣好笑地敲她的额头,“你这样子也很傻很傻很傻……赶紧给自己把嫁衣绣好,我给你寻个相公管着你去,别成天在这里吵我。”
“我服侍娘娘,才不想嫁人。”念安脸一红,扭着腰说:“再说了……白朗将军又不喜欢我……没有比白朗将军更好的男人了……”
渔嫣的心一酸,白朗其实很中意念恩,但念恩这心,只怕是冰封住了,不可能再融化。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外人是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她自己去面对。
“我去看看皇上。”渔嫣推开了汤碗,过去拿披风。
念安赶紧取来她的狐裘暖手套,再把手炉装好,递给渔嫣捧着。
“走了。”渔嫣全副武装好,慢步往大雪中走去。
纷纷细雪落在披风上,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印上深深的脚印。冬天的皇宫,美得像水粉画卷,大雪盖住了一切它能落到的地方,琉璃瓦上也推着厚雪,屋檐下悬挂的铃铛在雪中静垂,风一吹,积雪和着铃声飘落,让人如坠梦境。
渔嫣不坐辇,她坚持这样每天走走,会对她的生产有好处。
御璃骁这时候正和大臣们在御书房里议事,粮食大于天,种子的事迫在眉睫。还有兵器的事,现在查出有三分之一的兵器都是薄铁所制,与规定的规格差之千里,根本就是废铁。还有火药,一半都是哑的,湿的,空的……
御璃骁大发雷霆,兵部的几人已吓得面无人色,自知离死去没多长时间了。原来从前年起,他们就开始收受贿|赂,得了好处,中饱私囊,现在事发了,根本无法补救。
“皇上,看来夙兰祺早就有野心了,从御天祈开始,他就暗中买通了官|员,往我们这里卖些破烂东西,最可恶的是刘大人,李大人,你们还是人吗?难道不知道这些兵器会害死我们的士兵吗?”
锦程义愤填膺地握紧双拳,冲过去对着几人狠揍了几拳。
“皇上,老臣该死,老臣知罪……”几人鼻青脸肿地磕头,哭喊着求饶。
“不能让军中的人知道,否则一定乱了军心。”渔嫣在窗外听着,眉头皱紧。
御书房里的人往窗外看,见她顶着一身风雪,赶紧打开门,迎她进来。
“这件事还是秘密处理吧,趁还来得及,赶紧打造兵器。对军中各将,你们只需说现在有了更厉害的兵器,所以要把旧的统统换掉。”
渔嫣走到桌边,拎起狼豪,铺开宣纸就写,“这事,朝中已经抽不出人手来办,而且会让夙兰祺警觉,所以最好交给莫问离去办。他对兵器极有研究,他办事也能让人信服。江湖各大门派对寒水宫极为敬畏,莫问离牵头,让各大门派在短期内打造出兵器,朝廷向莫问离付银子就行。”
“赶紧去送信。”渔嫣写好了,吹干墨迹,交给安鸿,轻声说:“莫问离这时候应该在武林大会,你也要提醒他一点,不要让小人给使了绊子。”
“知道了,我亲自去。”安鸿把信叠好,向御璃骁抱拳行礼,大步离开。
“这几位大人,暂时不能以兵器之事落罪,先关在宫里,就说在为朝廷办一件秘密差事,每天故意几一两个大人见到他们的身影,相信他们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别让夙兰祺有所发觉。过段时间再把他们关进大牢,交刑部审|判。”
渔嫣又看那几个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男人,厌恶地拧起了眉,“他们的位置赶紧让人顶上,这回要挑忠厚耿直的,不能再让这样的人留在朝廷里。”
众人见御璃骁无异议,领命退下。
“傅全用那支镖提醒我们,傅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难道傅全在夙兰祺那里?还有云秦,他变成这般模样,傅全把他带去了哪里?若郝海的主子也是夙兰祺,我们的处境就更糟糕了。你想想,上一回在寒水宫中遇上的那些黑衣人,想想云秦可怕的武功,若他有千千万万个云秦,我们如何抵挡?我们得尽快阻止他才行啊。”
渔嫣转头看御璃骁,他正双手抵在书案上,轻揉着额头,对她的提问,一言不发。
“累了吧,你昨晚丑时就出来了,难道又是一宿没睡?”渔嫣绕过去,柔软的手指在他的头顶轻轻揉按。
“哎……嫣儿,你知道吗,有时候真想甩开不管了。”他垂着眼帘,拉住她冰凉的手放到唇下轻吻。
“别啊,我才当了几天皇后?”渔嫣顺势坐到他的腿上,笑着说:“而且我还想当太后呢,太后最威风!不仅相公听我的,儿子,儿媳,都听我的。这等威风之事,我岂能放过?”
“呵……”御璃骁的坏心情立刻被她扫去了大半,搂着她的身子,轻笑道:“得小表妹,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我嫁你也是啊,幸得有你,让我这一生得以圆满。”渔嫣抿唇笑。
御璃骁轻转过她的脸,嘴唇和她的软唇轻轻碰了一下,额头相抵着,彼此都觉得依靠住了世上最可靠的人。窗外飞雪闲静,雪中腊梅早早开了,一朵一朵地挨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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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上。
莫问离歪坐于一张铺着白色熊皮的太师椅上,三尺青丝从椅边滑下,手中一把金酒壶,长长的凤颈壶嘴正有烈酒如银线一般往下淌。
寒水宫的几位执事恭敬地垂着双臂站在面前,小声说:“尊主,他们也没人真敢上前来挑衅,也就是在外面瞎嚷嚷几句,您真要把这武林盟主之位让出去?”
“前前后后,他们闹了足足三个多月,就是想得这东西,本尊主特地赶来了,又怎能让他们失望。江湖规矩,他们都能争这东西。”
莫问离唇角一扬,似笑非笑地环顾众人,手一抛,将一面黄金令牌抛出去。
宋词赶紧接住,双手捧牢了,走到了门外,冲着外面围着的上千武林人士朗声说:“尊主有令,想得盟主令牌者,按江湖规矩来。不过,你们都记着把自己的脑袋粘牢一点,免得还没动手,脑袋先没了。”
底下嘈杂声四起,议了片刻,也没有人真的敢出来。
“我看这擂台打不了。”
“谁敢和他单打独斗啊?”
“到底哪个门派先挑起的事?”
“不是说他瞎了,废了吗?为什么一只手就捏死了图文阁的老刑子。”
宋词站在高台上听着,眉头紧皱,大声催促,“你们到底谁来应战?我们尊主忙得很,没功夫陪你们玩这种小把戏,不然就一次性上来几十个,让我们尊主随便陪你们练几招。”
底下吵闹声更大了,有人终是不服气,大声嚷,“别这么大言不惭,几十个?他真能一人对付几十个?”
“几百个,你们全上都成。”小桐从一边冲出来,叉着腰冲着下面大喊,“你们真没良心,我们尊主为了保护你们,帮着朝廷和敌人打仗呢,你们在这里闹事,真不害羞。”
“你这个小黄毛丫头,你敢教训我们?”有人指着小桐大喊。
“莫问离居然玩这么小的姑娘,这爱好也忒出格了吧。”又有人大笑。
但那人没笑完,眉心突然出现一个红点,血珠子慢慢往外渗,紧接着,整张脸都变成了乌紫,人轰然栽到地上。
“哎呀,同名楼的楼刚死了。”众人惊慌失措地往两边散开。
这人站在人群中,而莫问离的暗器只是寻声而来,便正中他的眉收,这速度,这内力,这暗器的功底,简直让人胆寒!
底下的人迅速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吵吵。
“我说了,把脑袋粘牢一点,谁还想死的,往前走上一步,成全你们。”宋词指着小桐说:“你们看好了,这是我们尊主收的关门弟子,谁再敢对我们寒水宫的人不敬,死无葬身之地。”
底下更静,各色复杂的眼神都投向了小桐,惧怕的、寂寞的、憎恶的,让小桐感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世界里善恶都有,人心各异。
“师傅,他们都安静了。”小桐跟着宋词跑回去,向莫问离磕头。
“尊主,皇后娘娘派人送信。”一名寒水宫门人快步进来,拿上了安鸿的信物。
“他来了……让他进来吧……”莫问离心中一紧,若无要紧的事,渔嫣是不会让安鸿亲自跑一趟的。
不一会儿,安鸿便快步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向他抱拳,“尊主,多日不见。”
“废什么话,信拿来。”莫问离向他伸手,手指勾了勾。
安鸿取出信,放到他的掌心,笑着说:“皇后娘娘说,赶紧办完了,回去吃火锅。”
“本尊主就听她安排?”莫问离冷笑,但眸子里却是柔情满满。
宋词看他这神情,无奈地摇头。
这武林大会只怕又折腾不下去了,莫问离原本就可以不理,但渔嫣封后,他心里多少是不痛快的,所以才跑来出出气,一出手就捏死了几个闹得最凶的,镇住了这些王|八|犊子们。本来能回寒水宫去,他却不愿意走,就在这里耗着。弄了半天,心里还惦记着京里的人呢。
莫问离拆开信看完,不悦地撕了个粉碎,“又给他办事。”
“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安鸿笑着抱拳作揖。
莫问离眸子轻眯,盯着他看了会儿,指指他说:“为什么派你来?”
“皇后肚子大了,总不能让她长途跋涉吧?”安鸿又笑,“她是真惦记着尊主,寻蝶哨也给尊主找到了,正等人把寻蝶哨送进京里呢。”
“真有那东西?”莫问离微怔。
“是的,皇上一直派人在外面寻找,总算是找着了。”安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