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蹙眉:“少啰嗦,开。”
“好嘞。”
唐安芙说开就开:“一二三……小!哈哈哈哈哈,快脱快脱。”
齐辰用几乎要把一切都碾碎的目光盯着那三颗小小的骰子,腰间系带处已经有一只咸猪手探过来了,一点一点的将齐辰的系带抽出,齐辰前襟大敞,内里腹肌若隐若现。
唐安芙用街面上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道:“嗯嗯嗯,这位俊郎君的身材还不错嘛。快快解开,让奴家瞧瞧,奴家都快等不及了呢。”
齐辰忍着恶寒,泄愤般将上半身最后一件衣裳脱掉,跟他的其他衣裳甩在一起。
就在刚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些衣服还好好的穿在他身上,如今全被对面那笑的在床上打滚垂床的女人给赢走了。
饶是齐辰再怎么从容淡定,此刻也不免懊恼不已。
赌博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在军中无战事的时候,有几个胆子大的参将会拿着骰子过来和他赌几把,每回都能从齐辰手里赢走一些东西。
齐辰对此无可奈何,自己手气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就是不服气。
“再来!”大喝一声。
唐安芙笑的花枝乱颤,从床上艰难爬起:“还来?再来你就要脱裤子了。”
“哼,本王脱不起吗?”齐辰用危险的声音冷冷的问,试图用恐吓的语气把唐安芙脸上的笑意给压下去一些。
然而,等待他的是唐安芙丝毫不为所惧的拍床狂笑。
齐辰自己都绷不住了,认命的拿起筛盅,凶狠说:
“这回我来摇。”
“好好好,你摇你摇。”唐安芙爬回原处,看着齐辰摇骰子。
齐辰先前摇过几回,知道唐安芙能听声音,所以故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转着摇,一会儿上下竖着摇,唐安芙紧紧咬住嘴唇,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好一番折腾,筛盅几乎要被齐辰给摇出火花来,他才往棋盘上霸气一扣:
“大还是小?”
唐安芙忍着笑:“自然是……大!”
齐辰揭开筛盅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又给盖上了。
然后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理想的咸鱼般倒在了枕头上。
在战场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安南王齐辰,终于败在了三颗啥也不是的骰子上。
唐安芙揭开筛盅,果然里面三颗骰子规规矩矩的排列着四五六,大。
忍着笑将筛盅和棋盘都收了,又把他散落在里床的衣裳全都一件件的拿下床叠好,然后唐安芙才爬上床,期期艾艾的来到齐辰身旁,单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则在他的裤腰上毛手毛脚。
齐辰转过身去背对她,这可爱的行为让唐安芙十分喜欢,忍不住逗他:
“哎呀,不就是一条裤子嘛。今晚脱了,明早你还是可以穿起来的呀。”
齐辰拉过一只枕头盖在自己脸上,闷声警告:“别碰我。”
好可爱。
唐安芙的心都要被齐辰甜化了。
从后面抱住齐辰,在他屁股上调|戏般拍了两下,齐辰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转过身来,低吼警告:
“唐安芙,警告你别太过分。”
唐安芙单手一摊:“我没有很过分啊。”
齐辰指着唐安芙:“你!”
“我怎么啦?谁让你输了呢。啧啧啧,堂堂安南王被人扒的连底裤都不剩咯~~”唐安芙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果然,成功激怒了某只大猫。
一个挺腰就扑了过来把唐安芙按住,用拿审视猎物的目光盯着唐安芙:
“还敢说?”
“嘻嘻,我敢啊~~~~”
唐安芙假兮兮的挣扎更加激怒了某只大猫,身体力行‘啊呜’一声,扑上去将猎物拆吃入腹。
床帐中,一场异常‘凶猛、残忍、血腥’的撕咬大戏如火如荼的展开,激烈非常。
**
唐安杰约唐安芙在茶馆见面,她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就被人从后面把茶杯给夺走了,唐安杰渴疯了般把凉茶一饮而尽,犹嫌不够,坐下又连灌三杯,喝到最后都打饱嗝了。
唐安芙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吗?上回咱从蛮牛寨带回去的几个人全死了。”唐安杰开门见山。
唐安芙一愣:“他们不是在牢里吗?怎么死的?”
唐安杰说:“康王说,他们好像是不小心吃了老鼠药。这阵子京兆府牢房里闹鼠患,每个角落都撒了好些老鼠药。”
“这种理由也能信?他们脑子有坑吗?捡地上的老鼠药吃?”
唐安杰无奈:“我也是这么说的呀,康王也是这么想的,可京兆那边一口咬定就是吃了鼠药,大理寺的仵作都去验过尸体了。”
唐安芙幽幽一叹:“当时就不该把他们放在京兆府大牢里,直接带回大理寺候审。”
不用说,那些人肯定是被幕后之人给灭口了。
唐安芙想不通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在京兆府杀人。
京兆府尹叫什么来着?好像姓杜……跟哪家有关联来着?
“京兆尹杜大人是谁家的来着?”唐安芙问。
唐安杰想了想,说道:“杜大人是科举二甲出身,永平候的女婿。就上回那个宁少坤你还记得吗?看你贼眉鼠眼那个,杜大人就是他姐夫。”
是了。
宁少坤。
能够在京兆府出入自由,并且杀人的人,宁少坤绝对能算一个。
那日齐辰刚派了刘副将去调兵剿匪,宁少坤就无巧不巧的凑了上来,非要跟着刘副将去剿匪,若不是后来齐辰出现,风卷残云把蛮牛寨给收拾了,只怕那天在山上,宁少坤就会对蛮牛寨那些人下毒手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种种线索在唐安芙脑中连接成线。
先是赵村的地被外来商人勾结蛮牛寨而买走,再有蛮牛寨绑架勒索闹出人命,康王和唐安杰掺和在内,说服了齐辰下调兵令给刘副将去剿匪……
这些事情,上一世都没有发生过。
如今却桩桩件件的发生了,她早该想到这事儿定然跟裴景脱不开干系。而宁少坤和裴景是表兄弟,两家府邸牵连甚深,裴景手中定然有什么让宁少坤必须听命与他的把柄,让宁少坤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可裴景要赵村的地做什么?显然不是为他自己要的……
唐安芙又想到了古佛寺的百米高塔。
怪不得裴景只出张图纸就能从太子手中拿下古佛寺百米高塔的监造之职,原来背地里还做了这么多功课。
赵村的地大约就是裴景搭上太子的投名状。
然而,赵村的村民在这里住的好好地,并不想搬走,一开始要的价格也是天文数字,裴景没有那么钱规规矩矩的遣散村民,于是就想到了利用蛮牛寨。
唐安芙就说这蛮牛寨的事情她一听就觉得有些耳熟,她和裴景在漠北站稳脚跟的第一仗就是从剿匪开始的。
没想到重来一世,他倒行逆施,上一世剿匪的人这一世跟匪串通坑害村民,但他还是低估了那些山匪的野心,以为他们会见好就收,肯定没想到山匪贪得无厌的绑架村民勒索,酿成了大祸。
若是任由那几个被齐辰抓回去的山匪被审讯查问,最终必然会牵连到他身上,于是他就让宁少坤在京兆府大牢下手,借鼠药的缘由,毒死了那些被擒的山匪,绝了后患。
这么一整理,逻辑就通顺了。
“你在想什么?”唐安杰见唐安芙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不禁问道。
唐安芙回神,冷笑出声:“我知道山匪背后的人是谁了。”
“嗯?”唐安杰咽下口中茶点问:“谁?”
唐安杰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告诉他幕后之人是裴景的话,说不定他能马上跳起来杀到安定侯府去。更何况,这些都是唐安芙结合两世的记忆整理出来的逻辑,没有真凭实据。
兀自敛下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唐安芙道:
“不告诉你。”
唐安杰兴致勃勃的表情一变:“切,你就吹吧。”
正说着话,唐安杰忽然指着楼下街道说:“咦,你看那是谁?”
“幼稚。”唐安芙以为他骗人。
唐安杰又指了一遍,说:“是咱爹啊。他急急忙忙的是去哪儿?”
唐安芙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唐益,街上人多,有个小厮在马头前牵着缰绳,一边让周围的人让让一边牵着马往前。
唐益见人多,干脆直接翻身下马,往唐安芙他们喝茶的茶楼斜对面的酒楼走去。
而过了一会儿后,酒楼又进去一个人,他们那日才见过的表兄骆樊之。骆樊之头上戴着斗笠,似乎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似的,但总逃不过唐安芙兄妹的目光。
父亲和樊之表兄偷偷约见是怎么回事?
明面上,唐家和荣安郡王府是从不来往的。
兄妹俩对望一眼,付了茶钱,决定跟过去瞧瞧。
两人来到酒楼门口,此时还不是上客的时候,酒楼大堂里客人两三桌。
唐安杰问伙计先前戴斗笠进来的年轻人坐在那里,伙计指着二楼雅间,唐安杰用一块碎银子买到了隔壁雅间的座位,伙计热情的招呼他们上楼。
关上雅间的门后,唐安杰就相当没品的把耳朵贴在了墙上。
唐安芙一边嫌弃他,一边拿了只杯子贴在墙上,这是从军中细作那学到的偷听方法,比贴墙听要更清晰一些。
**
隔壁雅间。
唐益和骆樊之对面而坐。
看着外甥瘦弱的身躯,唐益心疼不已,柔声问:
“近来还好吗?”
骆樊之点了点头:“多谢舅父关心。”
“唉,杰哥儿回去说了赌坊的事情,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你,才邀你出来相见的。”唐益说。
骆樊之没说话,脑袋微微低垂,眼角泛红。
“前儿我见着你父亲了,他领着世子到处拉关系,像是要让他入仕了。他可有说过,你怎么办?”
骆樊之只摇头不说话,唐益自顾问,自顾叹气。
“你父亲到底怎么想的,你都快二十了,也不想着替你张罗,我说要帮你,你又不愿,可怎么好呢?”
见唐益忧心,骆樊之终于有了反应,小声说道:
“舅父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的。”
“你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打算。要我说当年我就不该听了你一个娃娃之言,把你一个人留在骆家,若你随我回唐家,多的不说,至少杰哥儿有什么,你就有什么。你比他聪明,比他能干,将来也定比他有出息,何苦为了那么点名声留在骆家蹉跎。”
唐益越说越气,骆樊之见状,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唐益手边,依旧用细如蚊蝇般的声音说:
“舅父别生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知道我为你好那就别推辞我的好意。你是我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她死之后,若我连你也照顾不好,那将来我有何颜面下去见她?她在天有灵,看见你过得如今这般委屈,只怕心都要碎了。”唐益自己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骆樊之低着头给他递了快干净的帕子。
唐益擦了擦眼角,问:“你倒是与我说说,就骆家那污糟之地,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纵然你姓骆,可你身体里也有唐家的血脉啊,别贬低自己,舅父看了也心疼。”
对面的骆樊之吸了吸鼻子,唐益这才知道他也哭了。
孩子一哭,唐益责备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骆樊之只哭了片刻,就抬起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对上唐益的目光,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舅父,我不是留恋骆家,我是不甘心。”
唐益大大一声叹:
“是因为你娘的事儿吗?”
骆樊之沉默瞬间,而后摇头:“不全是。我也是为我自己。”忽然他笑了:“我知舅父对我好,表弟表妹对我也好,没把我当外人,可我姓骆,有些东西就必须是骆家还给我才行。”
大约是骆樊之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唐益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不禁道:
“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不用担心牵连舅父,舅父虽然没用,却也不怕骆家的。”
“舅父。”骆樊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没要做什么,那么说只是想让舅父放心。我快二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为自己多考虑的。”
雅间内的对话暂停了一会儿。
半晌后,才听唐益说:
“好吧。舅父不逼你。但有一点,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你是你娘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为了她你也得保重自己。“
“知道。”
骆樊之说完之后,便站起身,对着唐益行了个大礼,拿上他的斗笠匆匆离开了。
**
唐安芙和唐安杰听见了隔壁雅间的开门声,这才将耳朵从墙上拿开。
兄妹俩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些往昔秘闻的影子,知道了一些,但疑惑和问题却也随之更多了。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
第一:当年大姑姑死因肯定有内情;
第二:唐益是为了保全骆樊之才没有跟骆家闹翻,以至于背了这么多年卖姐求荣的锅;
第三:骆樊之似乎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软弱没主见。
唐安芙知道骆樊之的未来,他袭爵荣安郡王,成了骆家最后的赢家,若唐安芙今天没听到他和唐益的这番对话,也许会以为那是骆樊之傻人有傻福运气好,父亲和世子弟弟一夜之间死了,好事才落在他头上。
也许骆家父子意外遇害……背后是有点隐情的。
还不是骆樊之从中下手,现在还不能确定。
只是若真是骆樊之背后下毒手,唐安芙想不明白的是,骆樊之也是荣安郡王的儿子,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骆樊之做出弑父之举?
骆樊之走了,唐安芙他们也就没八卦听了。
怕留下夜长梦多被唐益发现,干脆连刚上的小菜都不吃了,直接离开。
gu903();谁知道唐安杰这个不靠谱的,连走路都不会,风风火火的撞了个上菜的伙计,把人家托盘里的菜和酒都打翻了,伙计揪着他不肯放,闹出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