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小东西拉起来,板着脸道:“你嗅什么?”
小东西说:“弟弟,你臭了,你不换衣服,不爱干净,一声汗臭,你在养虱子吗?”
我堂堂小太阳,最爱卫生。想当初我当鸟时,哪天不清理羽毛。正是因为我的羽毛太干净太美丽,化形之后我才变成一个娇俏的翘屁嫩男。
这家伙居然说我不爱干净,这简直是对我进行鸟身攻击,是令人发指的污蔑!
我追着小东西跑了几圈,非要逮住他讲道理。
他脚底抹油,冲进老师们的办公室,给岳升告我的状。
“岳老师,岳山雪同学不洗澡,不换衣,都臭了。我好心告诉他,他还揍我,呜呜呜呜!”
我百口莫辩!
岳升向我看来,我笔直戳在办公室门口,脑中群魔乱舞。
我不爱干净,我还欺负同学,你要惩罚我吗?
怎么惩罚?是不是打我的屁股?
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岳升让小东西回教室,又招手让我进去。
此时办公室没有别的老师,我大胆猜测,岳老师将在这里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打屁股体罚!
我很乖,会看眼色,且知错能改,不等他开口,就自觉趴在桌上。
但我等了好一会儿,期待中,不,预计中的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我歪过头,想看看岳升在干什么。
他难道在做热身运动?
然而事实却是,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抄手看着我。
我:“……”
岳升说:“你压到我的教案了。”
我说:“升哥,你不打我的屁股吗?”
岳升:“……”
呃,他看上去好像并不想打我的屁股。
“我裤子都脱了。”我嘀嘀咕咕站直——虽然我并没有脱裤子。
“天热不知道换衣服?”岳升说。
我这脸是不打算要了,“背心是你给我织的,我舍不得。”
岳升:“但你再穿下去,它就要馊了。”
当晚,我光着-屁股被岳升押进浴桶里,洗干净之后穿上了他的工字背心。
17他终于吻了我
“喵呜——喵呜——喵呜——”
深更半夜,一只猫开始打鸣,全村的猫都跟着打鸣。
我趴在床上,用薄被盖着头,翻来覆去,将工字背心的下沿都蹭到胸口了,还是没能睡着。
猫叫声声,魔音贯耳。
这些猫都得了狂犬病吗,怎么比我一只鸟还会叫?
我别无他法,只能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以前是我枕枕头,现在是枕头枕我,我怎么这么孝顺?
虽然枕头也无法隔绝猫叫,但好歹让叫声不那么刺耳。举个例子,就像我和猫们隔着水面,它们在水上叫,我在水下睡觉,听到的声音是闷闷的。
但这也有个问题——第二天早上,我差点被枕头给憋死,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是溺死在水里。
好在岳升救了我。
他自称是做好了早饭还没见我出门,所以开门看我为什么赖床。
要知道我每天都醒得很早,鸡什么时候喔喔喔,我就什么时候趴在岳升窗前嘎嘎嘎。
请不要嘲笑我的声音,我们小太阳生来就是这种叫声。
书归正传,岳升进了我的屋,见我被枕头枕着,立即拿开枕头,在我后脑勺上拍了拍,叫了我的名字。
可我不是差点给憋死吗?
我还迷糊着,觉得他拍的不是我的后脑勺,而是我的腰我的臀。
我一个鹦鹉打挺坐起来,迷瞪瞪地揉着眼,“升哥,你为什么打我屁股?”
“我没有打你屁股。”他完成了叫-床,不,叫醒,不,唉这话好像怎么说都色色的?
好吧,他完成了叫我起床的任务,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起来吃饭。”
我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背心,渐渐清醒过来。
什么打屁股,我八成是上次在办公室没被他打成屁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被打了一回屁股。
啧!
早餐是小米粥配凉拌黄瓜,还有一个白水煮鸡蛋。
我挑食,即便是岳升亲手做的菜,多吃几次我也腻了。
“升哥,明天不吃白水煮鸡蛋了行吗?”我态度很好,楚楚可怜,讨好功夫一绝。
岳升单手端着粥,“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咸蛋。”也不知道我小小的脑壳里怎么塞了这么多点子,“就那种海鸭蛋做的咸蛋。”
岳升说:“没海,哪来的海鸭蛋?”
我当即退一步,“那山鸭蛋也可以。”
岳升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事很可能已经成了,他说不定一会儿就去田边捡鸭蛋,下课之后给我做。
洗碗的活儿归我,我洗着洗着就想起昨晚那交响曲一般的猫叫,问:“升哥,你听见猫叫了吗?”
“嗯。”
“咱们村的猫不是集体染病了吧?”
“它们只是发晴了。”
发晴?
我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手里的碗险些滑进水槽里。
猫发晴了?
但是“发晴”两个字从岳升嘴里说出来,怎么特别不一样呢?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是不是在引诱我犯罪?
我小小的脑壳,这时候为什么不灵光了呢?
今天是周五,只上半天课。和过去的周末不一样,小矮子们个个无精打采,像馊掉的菜叶子。
我问过小东西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和我一样,深受猫叫荼毒,夜里基本没睡好。
猫真是可恶,发晴不知道收敛,还要祸害花骨朵一般的下一代。
黄小野来上自然课,被小矮子们围着问猫为什么会发晴。
黄老师索性临时改换上课内容,讲起了大自然那生生不息的繁衍。
我觉得,这是他上的所有课里,我听得最认真的一节。
听完我不禁思考,既然猫会在春夏发晴,那鸟当然也会!
小太阳,到你发晴的时候了!
我早晨的推理果然没错,下午放学之后,我打扫完清洁——自从上次上课织毛衣被抓,我就因为一句“劳动最光荣”被强行评选为劳动委员,每天必须留下来和值日生一起做清洁——回到家中,就见岳升提着一个篮子从田边回来。
“天气热了,做点咸鸭蛋下稀饭。”岳升说。
我觉得这是借口,他一定是因为宠我才做咸鸭蛋。
做咸鸭蛋挺麻烦的,我端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岳升旁边,和他一起刷洗鸭蛋,因为笨手笨脚,摔坏了两只鸭蛋。
我:“……”
长得好看的鸟,做错了事也应该会被原谅吧?
但岳升似乎嫌弃我了,后面往鸭蛋上裹盐裹泥,他就不让我参合。
我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上午上的自然课,“升哥,黄老师说,很多动物都会发晴。”
岳升挑眉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往鸭蛋上刷泥。
我蹲在他跟前,“我觉得我也发晴了。”
岳升手顿住,似乎想在我额头上敲个爆栗。
他手好脏,会弄花我的脸。我应该躲吗?
好在他没有真敲,只说:“鹦鹉不会发晴。”
我不信。猫都会发晴,鹦鹉为什么不会发晴?
退一万步讲,鹦鹉真的不会发晴,我却可以。因为我遇到了岳升,他就是呼唤我发晴的春天。
我捂住脸,嘿嘿直笑。
岳升手全是泥,只能用脚踢我。
我情急之下抱住他的腿,将脑袋枕上去。
我怀疑我真的发晴了,就像夜里的猫一样,否则我怎么如此大胆?
岳升好像有些吃惊,他没有立即推开我,我得以在他腿上撒了半天娇。
他就是不该给我机会,我们小太阳都是撒娇粘人小能手,大腿一蹭就没完没了。
“山雪。”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从我头上传来,很低沉,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
我弯着眼角瞄他。
我的脸一定已经红了,我觉得脖子根儿好烫。
“起来。”他说。
我嘟了下嘴,心里说差不多了,是该起来了。可我的身体贪恋他的气息,觉得根本不够。
于是我在他腿上摇头,“我还没有发完晴,起不来。”
他的眸子里席卷着什么东西,像夏天无云的天际突然掠过的风。
我一下子壮了胆子,撑起腰背,将自己送到他面前,“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他没说话,他的唇离我的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很好……唔!”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我想说我很好亲,我的嘴唇特别软,但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因为他终于吻了我。
18薄茧亲吻眼角
我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都被掏空了,此时的我是一只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小鸟。
跟岳升讨要一个吻时,我其实根本没有抱希望。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吻我。
他怎么会吻我呢?他又不喜欢我,我将屁股送到他手边,他都不会捏一捏。
所以我胆子很大,反正耍嘴皮子这种事,我们鹦鹉特别擅长。
但他居然真的吻我了,还吻得这么……
他宽大的手掌托着我的后脑。不,也许用“扣”这个字更加准确。他的手指曲起,我的头发被拉扯住,连带头皮也紧紧绷起。
这让我想到了高高在上的月亮,和追寻着月亮的浪潮。
他只需轻轻拨弄我的头发,我就会为他起潮,沸腾的潮水自头顶浇下,涌向我的每一滴血液。
我一眨不眨地睁着眼,他却半闭着眼,单薄的眼皮垂着,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他好狡猾,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岂不是我的惊讶和欢喜被他尽收眼底,而他此时正在想什么我却不知道?
“唔……”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我的呼吸不是自己的,我的喉咙只能发出腻人的低哼。他让我动弹不得,也组织不出语言,只能乖乖地任由他亲,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
我做梦也不知道,接吻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的气息混合着他的气息,他顶-开我的唇齿,侵-占着我,引诱我去讨好他,侍奉他。
他……他怎么这么猛啊?
平时他那么正经,对我的挑逗不屑一顾,我赖在他的房间不愿意离开,他都会冷着脸将我轰出来。
他现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吻得舌头都动不了?
我一定丑极了,嘴合不-拢,舌头僵得像一根木头,口水顺着唇角淌下来,斜斜流过我的脸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被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唔!”我轻轻推了他一下,当然不是想推开他,只是他再这么亲我,我就要晕过去了。
哪知我这个动作挑衅了他,他的手竟是更加用力,我的牙齿撞到了他的,震得我两眼一花。
就在这时,我嗅到了血的铁锈味,心脏随之一麻。
天哪,是谁的牙齿被撞掉了吗?
我一阵晕眩,嘴里麻得不像样,察觉不到丝毫痛感。
假如我的牙齿没掉,那掉的是岳升的牙齿?
我着急得无以复加,更加呼吸不畅。
我快要溺死时,岳升大发慈悲,松开了我的后脑。我迷瞪瞪地望着他,像被他吸食了魂魄。
他的眉心微皱着,眸子深不见底,既是我熟悉的模样,又有几分我没见过的陌生。
要怎么形容这种陌生?
我觉得他向我投来的目光有了温度,不是温温的,而是炙热的,沸腾的,像仲夏掠过草原的烈风,一不小心就引燃久旱的枯草。
“好了吗?”他问我。
我脑子嗡嗡直叫,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突然又气又羞。
他怎么好意思问我“好了吗”?
我被他亲得差点背过气,像很好的样子吗?
而且真的很不公平啊,亲-嘴是两个人的事,我被亲得气急败坏,可他亲完竟然好整以暇,好一个拔嘴无情!
“嗝——”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我嘴边涌出来,吓得我一下子捂住嘴。
我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打了一个嗝!
“嗝——嗝——嗝——”
我打得停不下来!
铁腥味从我嘴里溢出,舌头不那么麻了,我才发现谁的牙齿都没有被撞掉,是我的舌头被岳升咬破了!
我吮着自己的舌头,用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盯着他。
我是鸟,他粗鲁得像一头野兽,我俩凑一块儿,不就是禽兽吗?
我这小小的脑壳一运转起来就没完没了,连CP名都想好了。
岳升看着我打嗝,竟然弯起唇角笑起来,蹙着的眉心也舒展开了。
我打嗝的样子很好笑吗?
还是说,他觉得我很好亲,所以才笑?
“你笑……嗝……什么?”说完我就抑郁了,这本该是一句豪气冲云天的质问,却被我“嗝”得奶声奶气。
岳升吃准了我不能将他怎么样,竟然游刃有余地在我鼻尖上划了一下,叫我去洗头。
我摸摸鼻尖上的泥,突然抓狂。
我说他怎么叫我去洗头呢,敢情他一爪子泥招呼在我头发上!
但我刚被他亲得晕头转向,现在还有点怵,不敢和他对着干,万一他将我扛起来扔床上,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我平时总想被他吃干抹净,可真被他亲了,我又害起臊来,纯情小处男说的就是我了。
岳升向厨房走去,而我还愣在原地。他转身叫我跟上,我问他去厨房干什么,他说烧水。
我一个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要烧水来煮我吗?”
已经亲了,下一步就是杀来吃掉?
岳升:“……”
看他那无言的模样,我才明白,他哪里是要吃我,是烧水给我洗头。
我又得意起来。
gu903();厨房和浴室只隔着一堵墙,浴室里面有个木质的浴缸,我最喜欢在里面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