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不做软饭男 碉堡rghh 2437 字 2023-09-05

严遇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路边解锁了一辆共享自行车,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附近的陵园,晚间没什么人扫墓祭拜,路灯光线暗淡,他用手机打灯,顺着一个个找去,最后停在了荀川的墓前。

冰冷的石碑上刻着他的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这一生,实在短暂。

陵园规定晚间不能在内区烧纸钱,严遇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将银行卡随手埋入土中,至于是被人挖了还是捡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严遇欲起身离开,却听见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指甲刮挠皮肤的声响,抬眼看去,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扒在墓碑后,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盯着他,月色幽幽,骇人的紧。

严遇认出来了,她是荀川的母亲。

风吹林梢,那种指甲刮挠皮肤的声音还在响,只见荀母转身,从墓碑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脖子上却围着一条极其不搭的暗红色围巾,离得近了,严遇才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甲里全是血肉组织。

荀母仿佛看不见严遇似的,面无表情往园外走去,但眼神崩溃又痛苦,时不时就要伸手抓挠一下脖颈,然后继续发出那种刮擦皮肉的声音,那围巾就仿佛浸了水似的,正滴滴答答往下落着不知名的液体。

阿川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好疼啊你放过我吧

阿川我好疼啊好疼啊

有凉风从路间吹过,严遇看也不看,抬手准确无误钳制住了从自己身后袭来的一缕怨气,令对方动弹不得。

我也好疼啊

荀川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似叹息,似责怪,他攀上严遇的后背,依旧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睨着荀母远去的身影,面上表情是与声音截然不符的阴鸷,一字一句幽幽道:严遇,你攥的我真疼

严遇不语,指尖一松,解了对他的禁锢,然而那怨气却再次凝固成形,飞速攻向了他的咽喉,锋锐之气尽显,严遇眼皮一掀,手腕一翻将他再次擒住。

这次他扣住了他的掌心,是一个相牵的姿势。

荀川没挣扎,冰凉的唇一点点贴近严遇耳畔,笑着问道:看见了吗

他在指刚才的荀母。

荀川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严遇没反应,松开了那只瘦削冰冷的手,那缕怨气瞬间四散开来,这次虽不曾攻击他,但却一直在周身萦绕不去。

坟地阴气重,临近午夜鬼煞尽出,如果不是不得已,严遇并不会来这里,他最近频繁的使用灵血,元气亏损,最容易招鬼上身,当下也不耽搁,骑车回到了家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脖颈处忽的隐有痒意传出,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咬不休,只让人恨不得伸手抓挠,严遇对着破碎的镜子照了照,发现脖颈处多了一条红痕,不偏不倚恰好在喉管致命处。

不用想,肯定是着了荀川的道,如果真的伸手去挠,脖子上这一圈肉就没了。

严遇不过指尖微碰,脖子上就多了两道血痕,他没去挠,像往常一样洗完澡,然后就盘膝坐在床上开始剪手指甲。

咔嚓

咔嚓

他一下下的剪着,指甲不仅没断,反而越来越长,严遇挑眉看了看指尖,然后一把扔掉指甲剪,起身烧了一张黄符,就水把符灰喝了进去。

然而脖颈的痒意仅短暂压下片刻,便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痒得钻心,痒得痛苦,只让人让人恨不得一刀割下去才好!

严遇身形有些打晃,伸手撑住了桌子,却从一旁的手机屏幕中瞧见了缕静静窥视自己的黑影,他凝眸,竟然开始伸手抓挠自己的脖子,只一下,血肉尽绽。

掌心立时多了一片猩红,而那痒意也似有缓解,严遇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只让人觉得他痛苦难耐。

室内的白炽灯一闪,荀川现身了,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严遇,看着他痛苦喘息,看着他扼喉挣扎。

痛不痛啊?

他倾身,与严遇视线平齐,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极为不忍。

严遇鬓角全是冷汗,一缕头发狼狈的耷拉在额前,他半跪着撑起身,俊美的容颜苍白一片,眼中满是痛苦,声音破碎沙哑:救我

他握住荀川的手,指尖冰凉,竟分不清二人谁更冷一些。

荀川见状忽的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不笑了,他抬手扣住严遇的后脑,双目血红一片。

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他哭不出来。

荀川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我救你,那谁来救我呢?

但严遇脖颈间萦绕的黑气却顺着他指尖一点点重新流了回去,血气散尽,上面只留一条浅浅的皮肉伤,严遇僵硬的四肢也得以动弹,他撑着从地上起身,指尖微动,却又忽然从床下摸出一把桃木剑,趁荀川松懈之时闪身一刺,将剑柄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同时抬手捏诀,钳制住了荀川欲反击的右手。

荀川没料到自己竟然又中了严遇的圈套,血色褪尽的双目一瞬间充满暴怒,他周身怨气大涨,竟然是想和他拼个同归于尽。

别动

严遇低斥出声,剑身下移,离开了荀川咽喉处,那里有一道伤,仿佛永远都抹不去似的。

鬼魂停留世间,一是因为仇怨,二是因为执念,仇怨得报,执念散尽也就该离去投胎了,严遇静静睨着他的侧脸,半晌才道:我知道你恨我,等我死的那一天,再下去给你赔罪吧,至于那天让你等着的短信,不是我发的。

他说出这番话,无非是想解开荀川的执念,让他早点投胎去。

荀川目光阴鸷,悠悠的看向他:我为什么要信你?

严遇撤了手中的诀:我说了不去,就是不会去,没必要发短信骗你等我。

这句话冷血残酷,字字比刀还锋利,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荀川指尖控制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红得几欲滴出血来,身上的怨气比昨日还要强上几分,阴气森森,他仿佛是在笑,但脸上表情又十分扭曲:你连骗骗我都不肯

严遇垂眸:活着的时候还没被我骗够吗?

说完手腕一翻,将抵住他身上的桃木剑收了回来:你走吧,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手的。

荀川没动。

顶上的白炽灯忽然刺啦闪了两下,桌上的杯盏剧烈抖动起来,碰撞声不休,窗边的帘子翻飞飒飒,最后伴随着轰的一声低响,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荀川走了。

严遇似有所觉,顿了顿,然后顺着墙根席地而坐,从口袋里掏了盒烟出来,打火机已经快没油了,他甩了两下才打出火来,一方角落被火光照亮,但没过多久又暗了下去。

严遇垂眸,长长吐出了一口烟雾,又像是吐出了一口叹息,俊美不凡的侧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一惯这样,总是让人瞧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日头逐渐升高,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的倾洒进来,照亮了地板上的一堆烟头,严遇在地上坐了一夜,眉梢懒洋洋的,眼睛被烟雾熏得血丝遍布,加上他脸色苍白得不似正常人,乍一看已经比吸血鬼差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