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舞蹈的高光时刻，大家都屏气，认真凝视着。

景妍也期待着宋熙的表现。

她在wink后加快速度，想要呈现最好的效果，未料到地板太滑，脚底支撑不住，向后仰去。

大家心中都是一紧。

宋熙的表情也明显一僵，在还没有倒地之前，她用右手撑住了地板，然后手掌使劲，接着手的推力挺起身来。

她站稳后，脸上又呈现熟悉的笑意。不过，这个失误实在是太过明显，学员和导师都看得一清二楚，无法被忽视。

音乐停下来，宋熙脸上的表情凝滞，像是突然不再流动的死水。

两人从舞台的左右两边站到中央等待结果。

杜婼含本以为宋熙可以PK掉景妍，毕竟她知道宋熙的舞蹈比景妍强，就算两人最后旗鼓相当，评定权也在导师这儿。但是万万没想到宋熙竟然失误了，还这么明显。

这种情况下，结果也就只能有一种。

她和三位导师短暂地商量了一会儿，宣布结果。

“景妍升为A班。”顿了一下，又说：“宋熙降为B班。”

她垂眸，很快说出后一句话。

评级一出，学员们都很震惊，哄然讨论起来。

“宋熙居然掉了？”

“不敢相信，她那么强……”

“这是真实的吗？？？”

宋熙没有多说话，跟评委道谢后，便自己一个人上到B班，坐了下来，依旧是微微笑着，但是那笑意没有之前灵动了，带着一点刻意的勉强。

何渭在杜婼含说完后，又补了一句：“恭喜你，景妍，请入座。”

景妍点头致谢后，一步步踏上台阶，找到一个A区左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弹幕正在为景妍宋熙争论地不可开交。

【我没看错吧，是宋熙B，景妍A？】

【宋熙可是原团的ace，这个景妍是哪里来的糊比。】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宋熙比景妍跳得好多了。】

【楼上的，但是她失误了不是吗？】

【对呀，这么大的错误评委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认真看之前的节目，景妍本来就是vocal，又不是dancer。】

【对呀，你咋不让景妍跟宋熙比vocal呢？】

……

江起轩刚到G市，住进酒店，洗完澡裹着浴巾，便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罗齐，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被唬了一跳。

“干嘛？？”

耳根红透，捂住胸口。

罗齐：“别捂了，在美国的时候又不是没看过。”

他有段时间付不起房费，在江起轩的公寓里蹭住过。

“在G市还要呆挺久的，你要不就住我那儿。房间很多，你来绝对住得下。”

江起轩想到了什么：“会不会不方便。”

虽然他是个单身汉无所谓，但罗齐不一样。

罗齐看了江起轩半晌，才明白他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嗐，分了。”

江起轩猜到是那晚从车上走后分的，也没多说。

到公寓后，江起轩收拾好东西，便打开偶像世纪的节目。

上次的会议没议出个结果，纸面上的资料也并不明显，还是自己看节目比较靠谱。

看到魅影娱乐的几位练习生中，有一位学员唱的是陈安的歌。

凝视几秒，有些眼熟。

顺着声音搜寻记忆，终于想起是那日KTV里的女孩。

这两次都唱的是陈安的歌，看来真是她的粉丝……

晚上回到宿舍。

萧澜去隔壁转了一会儿，顺走了很多零食。刚进节目组时，选管已经没收了很多，不过，凭借学员的优异的智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部分零食还是被藏得好好的。

回来时，她抱着一堆，一松手，花花绿绿的袋子掉到桌上。

她开心地打开了一个包装袋，取出一片薯片，慢慢咀嚼。果然还是这些油炸食物最能舒缓压力。当练习生以来，她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吃了两三片后，她又叹了一口气，把袋子封起来放在柜里。

适可而止很重要。

景妍看见这一幕：“薯片？”

萧澜：“嗯啊。”

景妍：“我尝一口。”

萧澜本以为她们为了保持身材不会吃，没想到景妍竟然主动要吃，便把薯片袋子拿出来：“吃吧。”景妍塞了两片到嘴里，高油高盐的食物刺激着味蕾。

顺嘴一问另外两人：“你们吃吗？”

姚倩倩听见景妍的问话，并不想参与进来：“不，宁慢慢享用吧，”事实上，她刚刚才敷上挺贵的蚕丝面膜，这时候根本没空吃东西。

池涵也没欲望，她只回了两个字：“不吃。”

然后继续喃喃道：

“啊，我居然在蓝庭面前失误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我表现的不好，啊，怎么办？怎么办？”

池涵念叨了一晚上，祥林嫂一样重复着“怎么办”。

几人的耳朵快被磨出茧子，一直忍住想打她的冲动。

开着门，隔壁宿舍的声音传进来。

“宋熙……你真的送我们？这玩意好贵的。”

“太贵了，所以我还是收下吧，嗯，真香……”

正想着，宋熙二人就到了她们宿舍。

宋熙和施浅是同一个公司的学员，又都在初评级上拿了A，一个霸气一个温柔，整日形影不离的。两人的cp粉在网络上越来越火，学员虽然没有手机，也可以通过选管知道外面的情况。

两人手里分别拿着几盒面膜，包装很是精致。

宋熙把面膜拿在手上，用关心的语气说道：“之后的训练很辛苦，大家一定要记得好好保养。”说着，便给了四人每人一盒面膜。

景妍看宋熙已经不介怀之前的事了，又这么热情，便大方接过。

“谢谢。”

宋熙和施浅并没有多说，只是摆摆手告诉她们不用谢，便去下一个宿舍了。

姚倩倩从床上蹑手蹑脚地爬下来，又关上门，才道：

“你们知道她这盒面膜多少钱吗？”

三位直女目不斜视：“并不知道。”

“嗐，我就知道，懒得跟你们说。”姚倩倩给三人甩了一个白眼。

她去隔壁宿舍逛了一圈，回来时，轻轻掩上门，背抵在门后，大叫一声。

怔住几秒后，她把自己脸上的片状面膜扔到垃圾桶，极为小心地拆开宋熙的面膜，掂着小指头把纸膜一点一点服帖地敷在脸上。

爬上床，享受地闭着眼。

“金钱的味道啊……”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另外三人还是发出感慨。

“这么贵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第一弹，biubiu~~

第十章

主题曲评级是一个重新分班的机会，学员们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学会主题曲的唱跳，接受导师的重新评级。

偶像世纪的主题曲名为《hello，girl》，节奏轻快，歌词朗朗上口，体现了少女的蓬勃生气。问题在于舞蹈动作太多，歌词易含混，对学员是个很大的挑战，尤其是基础不好的学员，在规定的时间内记完动作和歌词都很难，更别提舞台表现。

各个班级是分开练习的。A班的学员唱跳能力普遍较强，学习的速度也很快。

景妍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唱歌的部分她倒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跳舞的时候总是缺少自信。

指导老师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子，脸上保养合宜，皱纹很少，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很是干练。

她看着所有人的齐舞，紧抿着唇，在记录单上写写划划，唯独目光扫过景妍的时候，她会少有地露出微笑。

这笑容让景妍瘆的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A班的一次测评结束后，老师并不满意，咬着笔，一个个向学员提出问题。

轮到景妍的时候，老师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陈述。

“景妍，你……”

“嗯？”她愣住。

“这是一档偶像选秀吧？得有少女感啊……”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有点乐，掩着嘴小声噗嗤笑出来。

景妍一脸懵。

“少女感？”

她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岁了，这种感觉早就随着岁月飘远，不知道丢到哪儿了。

难不成现在还得找回来？

老师听到这话，更觉得好笑。十八岁的练习生竟然问她怎么有少女感，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年龄本身赋予她们的吗？她一个头两个大……

忽然想到刚刚表现最好的施浅。

她拿着笔指向这轮表演得分最高的学员。

“施浅，你来给其他的学员展示一下什么叫少女感。

A班的剩下十双眼睛都转向了施浅。

施浅突然被cue有点慌张，虽然她的确学得认真，但是少女感这种东西想都没想过，完全不知道怎么展现……

她强压住紧张，走到了A班练习室中间。

熟悉的音乐响起。

镜子里的女孩开始有些拘谨，动作略僵硬，后来才慢慢进入状态。高高的马尾随着腰部的扭动而轻晃，脸上始终保持着元气的笑容，双眼灵动，舞姿柔软又有力量，每一个节拍都不是空的。

一曲结束。

景妍鼓起掌来，周围的学员也互相揶揄着夸施浅。

“明白了，这才叫少女感。”

“我在跳个啥，就像要跟人就打架一样。”

“你还知道啊？你一伸手我就以为你要抡拳头……”

“你gun!!!”

“施浅，我宣布你是我们A班唯一的少女。”

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退回原来的位置。

老师看着学员们的调侃，觉得她们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但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摇着笔，继续点拨：“也不是景妍一个人存在这个问题，大家都多反省一下，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连少女感都跳不出来。”

其他学员起哄：“老师，我是老阿姨了，九二年的……”

老师“嘶”了一声，无奈地对面前的学员讲道。

“少女感不是年龄带来的，是心态。”

学员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深奥的亚子。”

“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老师，这个主题曲到底该怎么表现？”

“怎么表现？之前是谁说的你们跳舞像抡大锤？”

“我。”一位学员举手。

“太形象了。”

众人：……

老师毒舌后，继续提点：“跳舞最重要的是刚柔相济。就算是再元气的少女也不能从头到尾都用力，该松的松，该紧的紧，舞台效果才好看。”

语毕，又一顿：“特别是景妍，动作是标准，其他的方面好好想想吧……”

说罢，离开练习室。

其他的A班学员在老师走后，就四散去练习主题曲了，也有帮助其他班级的学员的。

老师这么讲后，景妍突然明白之前跳舞的误区了。在排初舞台的时候，她的动作太没力，经过池涵的提醒，于是这次练习之后便每次跳舞都很用力，但是每首歌的风格不同，就像唱歌一样，有抒情歌和摇滚歌，不能用一种思维套用所有的舞蹈。

她注意到施浅跳舞的时候，有几个动作是着重加强的，便按着她的节奏来了一遍，再加上了标准的笑容，镜子前的表现的确是好多了。

练了一会儿，发现A班练习室里的人都走了七七八八，还有稀疏几个人正趴在地上小憩。门半开着，一只手扒在门框，然后窜出熟悉的脸孔，池涵。

她伸出手，勾了勾指头。

出来之后，把门轻轻掩上。

“带你去B班看好戏。”

刚到门口，便看见了一个摄影机设备对着宋熙，摄像师随着宋熙的步子缓缓移动着。

宋熙正在教B班的落后的同学，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比划，有些人进度慢，她也不急，脸上还是带着笑，一点也不恼。

拍完一个场面之后，摄像师离开了。

宋熙脸上的笑容消失，很快继续练舞，刚刚被教过的人也四散开去。

池涵啧啧道：“精彩吧。”

“有剧本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练得怎么样了？”

景妍有些心虚。

“刚被老师骂了，说我们A班的人都跳得没有少女感。”

“正在摸索中。”

池涵一脸震惊。

“啥，这还算问题？”

“我们B班大部分人现在连动作都记不住，哪还有心思考虑这种问题？”

“对了，你唱歌没问题吧。”

景妍：“唱的部分还好……”

她记起什么似的，把角落里的萧澜招过来。

“萧澜唱歌这块儿有点问题，我嗓子不行，教不了，你帮帮她。”

景妍看见角落里的萧澜手里拿着一张歌词单子，眼睛红红的。

景妍：“歌词现在记得住吗？”

萧澜摇头，弱小、可怜又无助。

“好吧。”景妍无奈地耸肩，拍拍她的背，“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记词。”

“别急，一段一段的来，合着音乐记得快。”

两人坐在B班的角落里，放着音乐，一句一句地念词。

一会儿，程音进门，看见两人，也过来了。

萧澜的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瞥，是程音，闪过异样的神色。

景妍记得萧澜和程音是一个公司的练习生，在初评级的舞台上是一起上场的。不过萧澜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跟同公司的练习生呆在一起，反而愿意跟她们这些一个宿舍的人一起练习。

程音穿着黄色的B班班服，头发被染成闷青色，脸蛋并不出众，丹凤眼，五官略平，但胜在妆容精致，薄唇上涂着的樱花色唇釉为她增添了几分气色。

刚刚程音是在被宋熙教的那队学生里，而且景妍看的时候，她是与宋熙互动最多的学员。

这会儿，她拿着歌单，踱步到景妍左边。

单子上有一些被勾画的红色线条还有一些高低音的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