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柔了，舞蹈这块儿下去还要好好加强。”他紧抿着唇，看她一眼，眼中没有笑意。
四位面试官捂住嘴，小声地讨论，交换意见。一会儿，四人坐正，中间面试官微微点头。
“你可以走了，回去等通知吧。”
面试不会当场宣布结果。景妍离开后，面试官把她的简历从大堆纸张中抽出来，单独放在一旁。
景妍出来时，看见池涵一个人坐在那里，捏着嗓子发声。
看见她来了，池涵停止练习，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怎么了？”景妍问道。
池涵一掐手机的秒表：“你知道你面了多长时间吗？足足半小时。其他人可是连十分钟都不到。”
“可能是照相耽搁的吧。”她觉得那个摄影师正脸侧脸拍了好多张。
“不。”池涵坚定地摇摇头，“其他人也照相了。”
“我有种预感，你稳了。”
池涵的眼中放出光芒，眼前的人俨然已经变成了吉祥物。
“我要蹭蹭欧气。”说罢，她拉住景妍的手。
面试间的工作人员探头出来：“谁是池涵？”
“我。”池涵连忙应声，把手抽出来，朝工作人员招手示意。
坐在走廊上时，工作人员为等待的人分发了纸杯。景妍喝完了一杯水，又去饮水机旁接水，碰巧遇见同来接水的戴晴如。
她刚在旁边的面试间面完，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景妍正想开口问什么，她转头端着纸杯离开了。
景妍看完了一集舞蹈课程，池涵才慢悠悠地从面试间里出来。
两人一起下电梯。
“你比我还慢……”景妍说道。
池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回到公司后不久乔姐发来通知。
景妍、池涵和姚倩倩都被选中，戴晴如落选。
公司规矩，练习生落选后要继续接受训练，等待下一个出道的机会。但是戴晴如不会与另外三人一起了，她搬离原来的地方，和公司新招的练习生呆在一起。
被选中的三人有另外的训练任务。
为了偶像世纪的初评级，公司请了更专业的老师来排练舞台。
经过一番商议，公司敲定了韩风唱跳歌曲。这首歌的确很保险。不是太知名，有一定发挥空间。而且歌曲本身是比较炸的，表演时容易出彩。只是，激烈的曲风对舞蹈要求较高。
记住动作并不难，她默记曲子和歌词一向很快，但是跳出的效果总是不尽人意。老师说她的舞蹈没有力量感，融不进整首曲风中去。
面试官也说过她的问题，动作太软……
她一头雾水。
尝试着用力，还是达不到老师的标准。
练习室里，三人一遍遍扒着舞，力臻细节的完美。一会儿，又分别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反复唱自己的曲段,纠正错误。两部分都熟练之后，尝试着唱跳。
老师请来公司的摄影师，准备拍下她们的练习室视频，以后可能会发到网上。
音乐一响，池涵马上进入状态，边说Rap边跳舞，词说得狠，舞跳得猛，整个人像一颗待燃的小炸弹。
姚倩倩部分的完成度也很高。
景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四肢无力，动作软绵绵，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是不是不太适合这一行。
旁边老师的投过探询的目光，她心里很是没底。
趁着下课的间隙，问趴在地板的池涵：“你觉得我的舞有什么问题？”
池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还有问题，那我就不用跳了。”
又闭着眼想了想：“也不能说是个问题吧，你可能是有点不自信，所以跳出来没有力量感。”
池涵倏地睁开眼，用手捏住景妍的两腮：“仔细看看你的脸，认真看，还没自信吗？”
“我要是长你这样，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肯定比现在还能得瑟。”
景妍：“……”
她之前没有练过舞蹈，对这方面总是欠缺自信，虽然景妍的舞蹈基础很好，但由于陈安的自我怀疑，这份好基础也展现不出来了。
按照池涵的话来练习，跳舞果然更有力量感了。
入节目组的前几天，她们的舞台已经扒得像模像样。
三个人轮番担任C位，每个人都有出彩的机会。走位和舞蹈动作都已经变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在肌肉记忆的驱使下，旋律一出，身体无需大脑的指挥便能自己活动。
老师重新拍下练习室的视频录像，认可她们已经完成了一次成熟的表演。
休息时，姚倩倩正上网冲浪，发现了什么，大叫一声：“艾玛，快看微博。”
另外两人连忙拿起手机。
热搜第二位
#偶像世纪导师#
娱乐营销号：偶像世纪节目组拟邀请全能天王楚昱、天才音乐人何渭、新生舞王蓝庭、少女偶像杜婼含为节目导师。对这份名单你怎么看？
下方评论：
【又有下饭的综艺了，不错。】
【楚昱？节目组这是下血本了吧，天王都请来了。】
【何渭，永远的音乐王子】
【灵魂舞者蓝庭，温柔甜心蓝庭，养猫大户蓝庭，用脸杀人蓝庭，宝藏男孩蓝庭】
【杜婼含可盐可甜萌萌怪全能ACE正能量偶像】
……
何谓，熟悉的名字有些扎眼。不过，以他在流行音乐界的地位，被邀请来参加这种节目并不意外。反正她现在已经是景妍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有任何关系。
池涵激动地点开了蓝庭的图片：“这……我爱豆。”
她三指放大图片后，又把手机掷在一旁：“一想到要跟他同台就好害羞呀。真的可以吗？”
“啊啊啊~~~”花痴少女在地上滚来滚去。
景妍：“……”
可能我真是年纪大了，为什么内心毫无波澜……
她又往下翻榜单，发现了另一条热搜。
#宋熙偶像世纪#
下方评论：
【偶像世纪——回锅肉的狂欢】
【楼上的，宋熙招宁惹宁了】
……
姚倩倩翻着手机，也发现了这条热搜。
“妈呀，连宋熙都来了，我们这样的不得去送人头？”
宋熙是谁？很厉害的爱豆吗？
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咯
中年人安姐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第七章
乔姐把三位练习生召集起来，进节目前开了个小会。
她拿着节目组的通知单，总结要点：“衣服不用带太多，节目组会发放统一的服装，化妆品和保养品多带点，进去就不好买了，而且比赛期间很可能会熬夜，皮肤搞差了可不行。”
“一进节目就是封闭式的状态，三个月里与外界彻底断联系，有什么要跟亲人朋友交代，赶紧打电话。”
池涵一听这话，的确是要跟家人讲清楚这件事，父母都是中年人，不看综艺，三个月没人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她赶忙翻开通讯列表，走到窗边，一个一个地打语音。
姚倩倩已经交代好了，自然不用担心，而且之前她在某宝定了一大箱面膜，三个月时间一天两张都够了。
景妍收拾好所有东西，一个26寸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毕竟要在封闭的环境里呆上三个月，从春到夏，横跨两个季节，需要的换洗衣服还是很多的，而且上这种节目也不能太寒酸。
她自以为已经带了足够多的东西，看着对面的池涵，才发现自己错了。
池涵正在使劲按压第三个行李箱的盖子，另外两个箱子也是鼓鼓囊囊，她边盖边说，气喘吁吁：“你的箱子还能装吗？”
“不能，不能。”景妍摆摆手，连忙拒绝。
刚才拉拉链的时候，她听见“嘶”的一声，可能是哪里裂口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坏的位置，但她很确信再装这箱子一定会爆炸。
“唉。”池涵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无奈写在脸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精致girl。为了维持形象，这三个箱子里的东西一个也不能少。
景妍一愣，忽然想到什么，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张节目组发的通知，缓缓念道：“每位学员仅允许携带一只行李箱……”
随后同情眼看向地上的女孩。
宿舍里传出池涵长久的哀嚎。
第二天，公司一大早便载着三人出发。
路上很是颠簸，车子一路从最繁华的B市开到了H省偏僻无人的小县城。车外的风景逐渐从钢筋水泥变成禾苗麦田，到的时候，天色微暗，许多学员已经入住。
景妍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拎着箱子一路到了学员宿舍。
同公司的人一般住在一起，个人练习生则是随机分配。
三人到了一间四人宿舍。一边是两个上下铺，另一边是长长的桌子。整个房间都被刷上了粉红色的漆，有爱心，有玩偶，透着少女的气息。
来的学员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小女生，她可以理解节目组的苦心。不过，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风格，毕竟她一点也不少女……
在房内逛了几圈，她那种违和感又加重了。
“我很年轻，真的。”某人开始自我催眠。
大家都在收拾床铺，整理衣服。明早还要起来参加初评级，今晚得早点睡觉。
姚倩倩第一个进去冲澡，淋浴头放出哗啦啦的流水。不久，她惊叫着裹着浴巾出来。
“妈呀，洗手台上边有一个摄像头！！！就像人眼睛一样，会转圈，吓死我了。”
她捂着胸，一脸惊恐。
景妍和池涵进去一看，白色的毛巾上边有一个突起。景妍把它取下来，看见一个细长的银色摄像头，会捕捉人的位置，看起来很是智能。
“啧啧，没隐私了啊。”池涵走近，把那摄像头掰来掰去，像是在研究构造。
景妍想到什么，从卫生间出来，到床铺周围，仔细检查着边边角角。
池涵明白过来，也出来帮着找，翻来翻去，竟在窗帘后边发现了同样的银色摄像头。
“这是要把我们看光光啊。”池涵无奈道。
她想把摄像头扯下来，手指已经开始拆线。
“别动。”景妍阻止池涵，“其他宿舍肯定也装了，就算把它弄坏，工作人员也会重新装的。”
陈安刚出道的时候也参加过类似全天候无隐私的综艺。做艺人就是这点不好，被窥探了私生活还不能反抗。
“换衣服的时候把它盖上吧。”她蹙起眉头。
“我一刻也不想看见这玩意儿了。”池涵说着，把一只黑色的袜子套在上面，“这样顺眼多了。”
门外有人敲门。
池涵一惊，连忙将袜子取下来放在身后。
两个年轻的选管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筐。一个筐里是杂物，另一个筐里密密麻麻地装满了各种型号的手机。
三人似乎已经猜到要发生什么了，乔姐之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不过，这种场景发生的时候，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痛苦。
冰凉顺滑的手机被拿走，池涵的心脏好像也随之抽离了。
她深情地望着筐内的手机。
选管安慰道：“我们一定会好好收起来，出节目的时候，保管跟现在一样。”
池涵并不想说话，她的心太累了。
失去手机之后，宿舍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肉|体逐渐失去灵魂。
选管离开时，没有关上门，只轻轻掩住了，对面宿舍的争吵声顺着门缝传进来：
“咱们公司五个人，但这个房间只有四个床位，萧澜，要不你去其他宿舍看看。”女声尖细中带着刻薄。
没有回答的声音。
楼道里，很多新学员都在互相认识中，讲话声细细碎碎的，但吭吭哧哧的滚轮声伴着关门声还是很突出。
声音近了。
一个乌黑长发的女生敲敲门，走进来，环顾四周，里面三个人的表情都呆呆的，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你们好，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姚倩倩坐在床边，给了她一个“宁请随意的眼神。”
池涵刚从神游状态回来：“嗯？好，好好，当然可以……”
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几个“好”。
女孩微微一笑，面容有些僵硬。她把行李箱拖到窗子旁边，开始收拾东西。
三人一时都没有言语。
景妍突然一问：“你是哪个公司的？”
“林木文化。”
“你们呢？”
“魅影娱乐。”
又是一阵沉默……
都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小公司，你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大家只好礼貌地笑笑，缓解尴尬。
偶像世纪的节目大楼里，一二层是饭厅和练习室，三四五层是学员宿舍，六七层是工作人员活动的区域。
余珈安把厚厚一摞学员简历放在会议室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