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赛迷惑地说:“我他丨妈怎么知道啊?可能……可能是你的兄弟被你的帅气迷倒了。”
阿飞默然片刻,嘴角弯了又忍住,挠了挠头,又摸了摸耳朵,最后嘿嘿地笑起来:“你别那么夸张,我只是比较有男子气概。”
林赛更加迷惑了:“你在说什么?”
阿飞清了清喉咙,拍了拍自己的T恤,深深地望进林赛的眼睛,说:“阿赛,虽然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又都在国外,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但我一直只把你当兄弟看,没想到你对我——”
“……谁喜欢你啊!我他妈说的是我!”
阿飞一愣,随即大怒:“林赛你狗丨日的!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有别的好兄弟了?”
二十分钟后,满腔心事的两人坐在马路边抽烟。阿飞凑近林赛,满脸奸笑,小声问:“兄弟,关熠真是基佬啊?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放下心,不用再防着他了?”
林赛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又问:“说真的,你说我怎么办啊?”
阿飞从前往后一抹头发,意气风发:“想不到像你这种情场老手也会有知识盲区。依老夫看,大不了跟从前那个倒贴你的基佬一样,惹不起就躲远点喽。”
“哪个?”林赛疑惑地问。
“就那个,”阿飞曲起手肘,仿佛臂弯里正挂着个名牌包包,娇滴滴地抹了抹鬓角,“你那个同学。”
林赛恍然。
林赛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被两个基佬追求过。一个是他的同学,也是留学生,一个只差没有在脑门上贴着“人家是基佬哦”的基佬,化妆技术让一群女孩子甘拜下风,和她们姐妹相称,臂弯里永远挂着一只紧跟潮流的提包,身上香风袭人,优雅得好像上流贵妇。他追了林赛整整一个学期,写过热烈的万字情书,准备过烛光晚餐,送过几百朵红玫瑰,甚至还演过假装醉酒进错房间、把自己送到林赛床上的戏码。那天林赛摸黑回到房间,摸到自己床上有个光溜溜的人,吓个半死,从此一直躲鬼似的躲着他。
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林赛心里更烦了。他吸了口烟,皱起眉头:“关熠跟他们不一样啊。我跟他认识好久了,一直把他当兄弟的。”
“他们?”阿飞兴冲冲地问,“还有谁?”
林赛无语:“你能不能抓重点啊?”
第二个基佬是林赛偶然在聚会上认识的情场老手,一上来就对林赛展开了直白的追求,还摸了林赛的屁丨股,然后被林赛借酒装醉暴打了一顿。
阿飞听到最后,不由自主往后看了一眼林赛的屁丨股,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好摸,难道你屁丨股镶金了?”
林赛给了他一拳。
阿飞忧心忡忡地问:“关熠也摸过你的屁丨股了?”
林赛咬牙切齿:“没有!”
“你和关熠才认识多久,感情有这么深?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啊?”
林赛跟阿飞简单说了自己和关熠早就在游戏里认识的事。阿飞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还搞跨国网恋,挺会赶时髦啊。”
“……我没网恋。”
阿飞看林赛默不作声,一直抽烟,终于收起笑脸,挨着兄弟坐下,搂住他的肩膀宽慰,从心理学聊到生物学,运用自己渊博的各类民间半真半假科普知识为脑子里除了摩托车、打游戏、吃饭和泡妞以外一无所知的傻儿子林赛打开探索基佬心灵世界的大门。
阿飞越讲越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于是越发口若悬河,陶醉其中。注意到林赛一直盯着自己,目光渐渐让他有点汗毛倒竖,阿飞终于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问:“你怎么了?”
林赛认真地问:“跟男人接吻什么感觉?”
“我怎么知道?”阿飞莫名其妙,“这么多年,我连我爸的脸都没亲过。”
话音刚落,林赛忽然凑近,几乎贴到他脸上。阿飞只觉得林赛的呼吸吹到了自己脸上,一阵温热,登时吓得肝胆俱裂,用尽全身蛮力一推,把林赛推个肚皮朝天。
林赛一声惨叫,捂着后脑勺爬起来:“你干什么!”
“我才问你干什么!你他丨妈疯啦?”阿飞心有余悸,一骨碌爬起来,双手环胸,“我这样冰清玉洁的男儿身,岂容你玷污!”
林赛揉了揉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明明是你刚才说有的人弄不清楚自己的性丨取向,我当然要试试啊,”他理直气壮,“万一我是基佬怎么办?”
“你大爷的!都谈了那么多个女朋友了,这可能吗!”
“既然不可能,那你给我亲一下有什么关系?”林赛说,“你记不记得以前高中我们当同桌,上课的时候你还把手伸过来掐我的……”
阿飞惊恐地扑上去捂住林赛的嘴,林赛喝得半醉不醉,全身软绵绵的,被扑得往后一仰,两人滚到地上。林赛压在阿飞身上,说:“你给我亲一下,我试试什么感觉。”
阿飞慌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你大爷,才一个周末没见,你撒酒疯怎么变成这副基佬的鬼样子了?”
他一个没留神,林赛已经钳制住他,低下头来。阿飞脸上一片温热的酒气,立刻扭头嗷嗷惨嚎。然而等他一口气都尽了,也不见下文。阿飞睁开眼,林赛的脸悬在离他几公分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凝视他。
“你干嘛?”阿飞问。
“对着你,我下不去嘴。”林赛说。
阿飞非常不悦:“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爸爸还是直男,值得庆祝。”林赛满意地拍了拍阿飞的脸,忽然脸色一变,“我想吐。”
“你赶紧给我起来!”
没等他说完,林赛一声闷哼,阿飞只觉得胸前淌过一股暖流。
“林赛!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打赏的老板!
第45章直男警告
林赛连续三天都没有睡好,总梦见关熠。
梦里的关熠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林赛,我喜欢你。”林赛浑身冒汗,说:“这不太好吧,我们是好兄弟啊。”关熠垂下眼皮,梦境忽然给了他一个特写镜头,林赛看见关熠的睫毛又长又密,掩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无限心事。阳光落在他身上,照得他脸上金灿灿的,眉毛很黑,嘴唇泛红。一阵和煦的风吹过,樱花也摇落在他身上。
林赛心想,干,给什么特写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梦。
镜头立刻就拉远了,气氛也正经起来。林赛要去找他的摩托,关熠说:“你就等一下好不好?”
林赛被这千回百转的娇嗔语气炸得外焦里嫩头皮发麻,惊疑不定地问:“关熠,你是不是变丨性了?”
关熠朝他笑起来:“你过来亲我一下不就知道了?”
梦里的林赛走了回去,抓起关熠的两只手,低头端详,跟自己的手一样大,骨节很长,皮肤很白,隐约可以看见青蓝色的血管。的确还是男人的手。
林赛松了口气,刚一抬头,关熠忽然凑上来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温的。这是林赛的第一个念头。
很软。这是林赛的第二个念头。
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这是林赛的第三个念头。
太阳晒得林赛浑身发热,他感到自己的头顶、手心和背心都变得滚烫,开始出汗。他问:“你为什么亲我?”
关熠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啊。”
林赛叹了口气,垂下视线,忽然发觉关熠在外套里面穿了一件丁香紫的T恤。林赛说:“你的品味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件衣服好丑。”
“你不是喜欢这个吗?”关熠问。
林赛看见他的T恤变成了低领,露出大片白色的皮肤,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T恤下什么东西慢慢膨丨胀起来,越变越大,变成女人的胸脯,把T恤上的印花图案顶得变了形。林赛被人抓住两只手按在那对柔软的乳丨房上,一个模糊的声音对他说:“这样你就喜欢了?”
林赛惊醒过来。
设置过定时的空调早就自动关机了,林赛脖子一圈全是黏糊糊的热汗。昨天他把遮光的厚窗帘拆下来洗了,只拉上了浅色的亚麻窗帘,卧室里很亮,风不时吹动窗帘,金色的阳光从缝隙间钻进来,在天花板和墙壁之间游移不定。窗户很隔音,楼下汽车尖锐的喇叭声还没有他的心跳声剧烈。
林赛把被子拉过头顶,渐渐想起来那件丁香紫的T恤是他某一个前女友的。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忆什么前女友。他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右手臂终于麻了,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梦里那股奇怪的香味又侵上来,他翻了个身,看见一个陌生的香包摆在床头柜上。
昨天晚上他去阿飞家里吃饭,临走前阿飞硬塞给他一个香包,说是老板出去旅游带回来给他们的纪念品,能安神助眠。
林赛和那个艳紫色的香包对视了一会儿,在心里祝它冚家富贵。
阳光把整间公寓都照得透亮。林赛推开窗户,干燥的热风卷进来,窗外的树叶此起彼伏,发出海浪一样的声音,油亮的叶子也像海面一样,闪动着细碎的光辉。
画满三角钢琴的草稿铺了一地,有的图上用红笔标了圈,有的在空白处写了字。林赛看了一眼贴在桌边的截稿日期,绝望地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瘫在地板上。
好想绑架关熠,把他锁在小黑屋里,用刀顶着他的脖子,逼他给自己改稿子。林赛叼着铅笔,认为这个想法的可行性非常高。关熠那副小白脸的样子,林赛觉得自己一拳就能放倒他。林赛随手画了一个长着犄角和龙尾巴的圆头小人,肚皮上写了个“关”,盘踞在大宝箱上;又画了一个手持宝剑披风飞舞的圆头小人,肚皮上写着“林”。林赛想了想,又在披风小人的左手加了一柄威风凛凛的盘龙三叉戟。小龙人跪在披风小人脚下,抱住披风小人的双腿,耷拉着尾巴痛哭流涕嗷嗷求饶,被披风小人一顿痛打仰翻在地,一缕游魂从头顶升起。披风小人抱着装满金银财宝的宝箱满载而归。
林赛心情大好,甚至觉得关熠都不那么可恶了。想到这里,突然一道电光闪过思想的荒野,林赛如梦初醒,把刚刚画的四格漫画全部涂掉,在旁边用血红的马克笔写上“直男,你清醒一点”,粘上胶带,贴在了卧室床头。
每天一睁眼就看见床头直男警告的林赛心如磐石,每天认真钻研音乐知识,连游戏都没有上线。
一开始林赛还坚信自己一定可以解决,古话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然而几天的悬梁刺股之后,眼看截稿日越逼越近,文档里的作废草稿却越来越多。林赛终于相信另一句古话说得更有道理:隔行如隔山。
林赛躺在沙发上,找到手机,给苏昂发消息:帮主,在吗?
苏昂:在。要约吗?
林赛有时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关熠是基佬,而苏昂是直男。
林赛的话刚起了个头,苏昂就猜到了,爽快地答应下来,说你放心,我马上就去钢琴系给你找来一个天才。
林赛说那倒也不必,太大材小用。
苏昂说,牛刀杀不杀鸡我不管,但是不找个厉害的,不能体现我上天入地的交际人脉,有失水准。
林赛:……你属孔雀的吧,不炫耀会死?
周末两人见面,苏昂穿了件颜色淡雅的印花亚麻衬衣,戴了副墨镜,头发像是刚剪过,一副风流无双的派头。林赛刚拍了一句含蓄的马屁,苏昂立马接上:“这衣服我女朋友挑的。黄金鞍当然要配千里马,一般人配吗?”
林赛由衷觉得,能和他做这么久朋友的关熠也是非常之辈。
想起关熠,林赛下意识就想打听他的情况。自从那天晚上尴尬收场以后,他俩一直都没有再联系过,但又觉得会被苏昂添油加醋拿去到处八婆,只好忍住装没这回事。苏昂也一点没提,待林赛还跟以前一样,儿子老弟的乱叫。
林赛坐在咖啡馆里,苏昂去门口接学弟。据说这位学弟是个钢琴天才,家道中落放弃国外名校,才华横溢获奖无数,听得林赛肃然起敬。脚步声传来,林赛转身看去,一个年轻人跟着苏昂走来,个头不高,身形瘦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紫白相间的短袖格子衬衫,牛仔裤,灰扑扑的帆布鞋。
他看向林赛,有求于人的林赛立刻露出和女孩子搭讪时的笑容,热情万分地和他打招呼。天才学弟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拘谨地挠了挠头。
不到半个钟头,林赛就咨询完了。学弟急着回去练琴,二话不说拔腿就走,只留下吊儿郎当的林赛和风流不羁的苏昂在咖啡馆里蹉跎光阴。
林赛说:“这个学弟看着一点都不像学钢琴的。”
苏昂问:“你以为学钢琴的什么样?”
“我以为——”林赛脱口要说“关熠那样”,猛一个刹车,改口说,“学弟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昂说:“钢琴系分两种人:穿红戴绿特别基,格子衬衫冲锋衣。”
林赛呵呵冷笑,心想前一种一定是关熠。
女服务生端着一份简餐经过,林赛突然想起来:“晚上我请你和天才学弟吃饭吧?”
“不用了。”苏昂说,“晚上我要去接女朋友,学弟估计忙着练琴,也不会来。改天我请他一顿就行了。”
“是我请他帮忙,怎么让你请客?”
“应该的嘛,也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
“替关熠道歉。”苏昂笑了笑,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他说他那天喝醉了,惹你生气,实在不好意思来见你。”
林赛听他的意思,大概关熠没跟他说实话,心里放宽了一点,含糊敷衍过去。苏昂又说:“其实我和这个学弟不熟,是关熠帮忙联系的。听他说这个学弟不喜欢跟人交际应酬,我估计他不会答应一起吃饭的。你就别管了,让关熠善后就行了。”
“麻烦你——”林赛噎了一下,说,“……你们了。”
两人分别的时候,约好晚上有空打游戏。晚上林赛上线,阿符喜出望外:“皮老板,好久没看到你了!帮主跟我说你们那里下暴雨,你被大水冲走了,大家都很关心你,一直在讨论你背包里的遗产应该怎么分。”
林赛:“……”
阿符给林赛介绍他没上线这段时间进帮会的新人,LOC频道里很热闹。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人叫“老李”,下一秒就看见关熠上了线。
副帮主乌鸦按照平常在野外的职业搭配调整队伍,林赛一般都在二团,队伍里是白玉京、逐诺和钓龙庭,因为行动灵活,通常负责打游击或者是侧翼包抄,跟关熠的指挥。
乌鸦刚把他们拨进二团,关熠忽然说:“我去一团,我换弩,跟老温压大车。”
乌鸦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换?一团都配好了。”
苏昂说:“人家想去你就让人家去嘛,问那么多。把老萧踢到二团去不就好了,他平时不是一直嫌我们指挥得烂,今天叫他自己去指挥。”
萧漱年进了二团,从林赛那里接过了团长权限,LOC频道里二团的人也跟着他进了子频道。进了帮战地图,乌鸦带领一团去营地另一边取道具,林赛看见阿符跟着关熠骑马跑出一段,正要叫他,萧漱年已经喊了他,他立刻折返回来,笑嘻嘻地说:“嗐,平时点李哥跟随点惯了,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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