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震雄把酒杯递给黎笙,略微矮**子与他手腕相交,见黎笙在他眼底乖巧的仰头饮酒,孔震雄霎时腿脚酥麻。他也仰头把酒一饮而尽,就觉得喝进口中的酒似是比糖水还甜。
黎笙嘴里辛辣的厉害,他蹙着眉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强忍着没咳嗽出声。
孔震雄被黎笙湿润的红唇惹得口干舌燥,他痴痴的唤道:“笙......”
见黎笙抬头看他,孔震雄生生的一转话尾,改唤道:“笙弟。”
黎笙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一分委屈,一股气恼,感情孔震雄这是把拜堂当成拜把子了?
“我......”孔震雄也不知此称呼妥当不妥当,奈何他委实是不敢再唤黎笙一句乳名。
黎笙似是有些微醺,赶上这酒壶里估么着不知是谁给使坏倒的烈酒,他就觉得脑袋里有些热腾腾的。跟着便赌气的拿过一旁酒壶,给孔震雄和他各自斟满一盅,边说道:“如此,小弟再敬大哥一杯。”
他与孔震雄轻一碰杯,又道:“祝大哥缔结良缘,百年好合。”
孔震雄心口激荡的厉害,欣喜道:“多谢。”说罢便痛快的饮尽杯中之酒,恨不能再抱着黎笙转上两圈。
黎笙甫一说完,就觉得差点儿没咬了舌头,他这可是说的醉话。
孔震雄看黎笙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垂眸把酒抿尽,他浑身更是燥热,不自知的就伸手松自己的衣襟。
黎笙一见孔震雄如此动作,心头一慌,这回是真该洞房了?
孔震雄顺便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对黎笙说道:“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黎笙点头,缓缓地走向床边,他贝齿紧咬着下嘴唇,真想求孔震雄等下动作轻一些。
孔震雄拿起了黎笙给他做的新衣袍,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我就在外屋,你夜里有事尽管唤我。”
黎笙闻言惊诧的回头,他这莫不是听差了?直到房门关上,黎笙才堪堪回过神来,不由得胡乱猜想孔震雄这是正人君子啊还是嫌弃他啊?
孔震雄去了外屋,赶紧的就把身上的喜服脱掉,换上了黎笙给他做的新衣。大小合身,长短合适,这比成衣铺子里量体裁衣做出来的好得没了边儿。
孔震雄美得在地上连连转了几下,不注意正好踢上了方才宋保弄倒的凳子。
“孔大哥?”黎笙刚在床边坐下,听见这声大动静又吓得赶紧站起来。
孔震雄扶住桌子,略显窘相的冲着里屋回道:“没事儿。”
黎笙低低的“哦”了一声,这回掀开了被子准备躺下,一见被褥里竟然还有一大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他无奈的苦笑,这个寓意看来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了,看来孔震雄确实是没有与他成亲的打算。
黎笙脱了外衣,平躺在床上,大红的鸳鸯喜被让他觉得有些刺目。他不知此刻自己是该因没洞房而松一口气,还是该气恼孔震雄新婚之夜就如此冷落了他。
赶上黎笙被肚里的酒水惹得心口一团火辣辣的热,他奇怪自己竟然是气恼多一些。哪有拜了天地却不洞房的,哪怕孔震雄就是不碰他,那睡在他身边也好啊。真是气死个人,孔震雄这不就是明摆着嫌弃他嘛。
既是如此,你这么大张旗鼓,铺张浪费的娶我干嘛?黎笙又气又委屈,他用脚往手边扒拉上了几个红枣,拿起来一个就使劲儿打到门上。
“何事?”房门上立马显现出孔震雄山峰似的大影子。
黎笙扁着嘴沉默,半晌道:“无事。”
孔震雄不放心的又说道:“有事尽管唤我。”
黎笙看着大黑影子等待了片刻才走开的,倏地又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明明就是他给孔震雄添了这许多麻烦,怎的他还有脸面恼怒人家孔震雄呢?
屋外,孔震雄侧身躺在一张榻床上,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烛火映照的房门。那里面睡着他最最喜爱之人,今晚本应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其实是想疯了要睡到里面去,哪怕是让他看着黎笙躺到地上去都行。
怎奈他委实是不敢唐突了佳人,只待他日后多多疼爱黎笙,盼着有朝一日能与佳人再同榻而眠吧。
......
花烛燃烧至天明,黎笙在睡梦中隐约听见院里似是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睁眼,侧耳而听。
“孔大哥,你就帮帮我嘛。”
“人家害怕的厉害呢。”
黎笙不禁蹙眉,这大清早的哪里来的女子语带撒娇。他稍稍的清醒些,下地推开了一点窗子,正看见孔震雄出了院门的背影。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而那人似是身有所感,就见他猛然回头看向窗边。
黎笙莫名觉得有些身子发紧,那人眼神为何如此犀利?况且,他也不是个女子吧?
第17章婚后
孔震雄跟着周青出了大门,方才他本意是拒绝了周青的,奈何周青后来说话太大声,他怕吵醒黎笙睡觉,这才不得已的去帮周青的忙。
“进来吧,孔大哥。”周青推开了自家大门,对身后的孔震雄说道。
孔震雄又跟着周青去了他家的灶房,周青立马就换上一副受了惊吓的神情,双手扒着门框,颤声道:“就在柜子后面,可吓人了。”
孔震雄上前挪开了一点柜子,探头一看道:“个头不小。”
周青心中暗道能不小么,那可是他废了半天劲抓来的。
孔震雄从灶台边上捡了两根柴火棍,没两下的功夫,就从柜子后面夹出了一只大灰耗子。
周青见状“叽叽呀呀”的哼哼了两声,又半捂着眼睛道:“吓死人家了。”
孔震雄把大耗子丢到了脏水桶里,放下柴火棍,对周青说道:“我回去了。”说罢也不等周青回话,转身便向着大门口走。
“哎。”周青赶紧放下手,急唤道:“孔大哥,你等等啊,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孔震雄驻足回身道:“不必了。”
周青心不甘,快步上前拉住孔震雄的袖口,边往里拽他边说道:“是送给黎阿哥的。”
孔震雄闻言从周青手里抽出了袖子,跟着他走到了一间屋子前,便等在门外。
周青暗自气恼孔震雄不跟着进屋,本来他还打算把大耗子放进自己闺房里呢,就知道孔震雄这人死板的厉害,他才给放得灶房里去的。
见周青推开了房门,孔震雄自然的背过身去,没得片刻功夫,就听周青走出来道:“这是我前几日特意绣的鸳鸯手帕,想要送与你和黎阿哥的。”
见孔震雄回过身来,周青瘪了下嘴,又面带假笑的说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离早散。
因着在此地本就有润儿之间相互送手帕以示友好的习俗,孔震雄也没有多想,他接过手帕,道了声“多谢”,便往家中走去。
看着孔震雄健步如飞的身影,周青心里又酸又气,那手帕本是他精心绣了一个月,打算送给孔震雄时顺便表露爱意的。怎奈这突然就冒出了个大克星,抢走了他相中的夫婿。
周青忿忿不平,一想到昨个夜里孔震雄占了别人的身子,他就恨不能撕了那人的脸面。什么模样像天仙,不过就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狐媚子罢了。
周青不由得冷哼一声,他可是在月老庙里起了誓的,这辈子就认定孔震雄了,他倒是要看看只待他一出手,还不得搅和的孔震雄他们没几天就散了伙。
就这么的孔震雄拿着条手帕出了周青家,他走出几步抬头随意的瞟了一眼,正见他家中的灶房顶上冒着炊烟。
坏了,怎么能让黎笙大清早的就起来烧火做饭呢?方才若不是周青过来,他就去给黎笙做早饭了。
孔震雄急步而行,推开院门后直接奔着灶房里去,一见黎笙果然在淘米煮粥。
“放着我来。”孔震雄赶忙道。
黎笙冷不防被吓一跳,回头诧异道:“怎么?”
孔震雄上前拿过黎笙手里的陶瓷盆子,只说道:“我做便可。”
得,这是又遭人嫌弃了。
黎笙怏怏地退出门外,没曾想婚后头一个清早就是如此,这往后的日子怕是有得相磨合呢。不过好在他早就从钱氏手底下磨炼出来了,这样的处境于他来说也比从前好太多。
黎笙如是想着,没注意脚下踩了什么东西,等他弯腰拾起来一看,就见是条淡黄色的手帕。
这是......两只鸭子吧?
黎笙拿着手帕前后看了看,愈发肯定上面绣着的就是一对儿野鸭,他不由得暗笑道什么人还绣这个呢。
也不知怎的,黎笙忽地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个人,这怕不是他绣的吧?
黎笙莫名的心里有些别扭,那个人应该也是一个润儿,那孔震雄大清早的就被他叫走了,也不知他们是去做些什么。
黎笙猜想那人不是孔震雄的亲戚就是邻居,没准他们关系还挺亲近的,不然的话哪有一大清早的就上家来找人的呢?况且这好歹也是他们成婚后的头一日,那个人就这样上门来把家里的男人叫走,这举动适宜吗?
如此一想,黎笙又觉得心中有些不快,他看手中带着片脚印的手帕,冲着灶房里高声说道:“孔大哥,你的手帕叫我不小心踩脏了,我给你洗洗吧。”
孔震雄忙着给黎笙做早饭,一时也忘了还有周青送手帕这回事儿,他当是什么一般的帕子,便不甚在意的回道:“洗吧。”
黎笙痛快了些,他想看来孔震雄也没多在意这条手帕,兴许也是嫌这鸭子绣得丑,倒不如哪天他绣对儿鸳鸯给孔震雄,省得他拿出去这样的手帕丢人现世。
黎笙上水井边上打水洗净手帕后,又等了快半个时辰,孔震雄才做得了早饭。
“饿了吧?”孔震雄端着个大托盘,把碗碟都摆上桌。
“还好。”黎笙昨晚想着要洞房,就只吃了些糕点,这会儿还真怕肚子叫唤出声。
孔震雄把早饭摆放妥当,对黎笙说道:“你吃吧。”
黎笙一见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不由得诧异道:“你怎的不吃?”
孔震雄回的也快,“你吃完了我再吃。”说罢就转身出了屋。
这是什么讲究?黎笙疑惑的坐到桌边,从来还没听说过当家的男人最后上桌吃剩饭的呢。
难不成他这是不愿意与自己同桌吃饭?黎笙还真是不甚明了。
再看桌上摆了稀粥、面饼、煮蛋、几样小菜和一大盘子蒸肉,丰盛的比他在家时过年节吃的还好,黎笙就更是弄不懂孔震雄这是什么意思了。
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黎笙先喝了小半碗粥,压一压空荡荡的肠胃,又吃了张面饼。小菜和那盘子蒸肉他夹的很仔细,也没给挑和乱了,他还怕等下孔震雄吃的时候再嫌弃他。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黎笙吃饱了饭,他探头一看,孔震雄就在门外的凳子上坐着呢。
“孔大哥,我吃饱了。”黎笙出门说道,他还暗想自己其实是吃撑了。
“嗯。”孔震雄站起身来往屋里走。
黎笙去了灶房,等他拿着副碗筷回来之时,一见孔震雄正用他方才用过的碗筷吃饭。
黎笙忽地就觉面上一热,赶紧转身出了屋,这正经的夫妻怕是也不会如此吧?
孔震雄吃了两口小菜后,偷偷的往门外瞥了一眼,见黎笙不在,他还使劲儿的嘬了嘬筷子头。就连喝粥的时候也是嘴贴上碗边,手捧着粥碗来回的转了好几个圈。
孔震雄心里感叹,吃黎笙的剩饭可真是香,就连他用过的碗筷上都有一股子清香之气。
黎笙跑的后院里坐了半晌,一想起方才孔震雄直接用他的碗筷吃饭,他心里还觉得有些羞涩,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一时也没好意思回头。
“笙弟。”孔震雄犹豫了片刻,还是如此唤道。
黎笙听了不自知的下嘴唇往上噘起,闷声道:“干嘛?”
孔震雄觉得他好像听出了黎笙语气里有些不快,因此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有东西给你。”
黎笙反应过来自己又无故耍小性子,赶忙站起来问道:“什么东西呀?”
孔震雄稍稍松了口气,他直怕是黎笙嫁过来后,还对自己有怨气。
“你随我来。”孔震雄领着黎笙回了卧房。
黎笙就见孔震雄从柜子里抱出了一个红木匣子,他不由得好奇道:“这是什么?”
孔震雄把匣子放到桌上,正面朝着黎笙打开。
“这是......”黎笙微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向孔震雄。
孔震雄给他解释道:“里面是我现在剩余的银两,你收着吧。”
黎笙低头又看着匣子,那里面有不少银锭和一沓银票,光那些银锭就有大几百两。他突然就想起了从前他爹说过的一句话,“三年不砍头,砍头吃三年”。
黎笙不禁暗叹,这孔家三代都是刽子手,收入可真是不能小看啊。
“我,我收着不合适吧?”黎笙犹豫道,他也真感动孔震雄这么信任他。
孔震雄他们家几代人历来都是媳妇保管家财,可他这会儿也不敢和黎笙说你是我媳妇,你就得收着。
于是孔震雄思忖了片刻道:“我,我好赌……”一见黎笙猛的冲自己瞪大了眼睛,孔震雄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哪有他这样上赶着糟践自己形象的呢?
“不是我。”孔震雄急忙改口道:“是,是宋保。”
“宋保是何人?”黎笙板着张俊俏的脸蛋问道。
孔震雄赶紧回道:“就是昨晚跑来踹门的那个。”
黎笙蓦地想起昨晚他差点儿就被孔震雄亲上了,不由得心跳快了两下,故作镇静道:“他好赌与你何干?”
孔震雄看着黎笙粉红的脸蛋,吞咽了下口水,说道:“他赌输了惯会找我拿些银两。”
不用孔震雄再说黎笙也明白了,孔震雄这人老实的厉害,想来也是不好回绝了别人。
“行吧,那往后银两我先替你收着。”黎笙说着就合上了匣子。
孔震雄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这才又说道:“那我去衙门了。”
“嗯,去吧。”黎笙点头。
等着孔震雄走后,黎笙把之前他爹给他的银票找出来,拿了三百两放到匣子里。这事儿他也不打算和孔震雄提了,免得到时候孔震雄再想起钱氏的那副嘴脸来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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