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贺勇一脸紧张,闯进门来,没管大夫人,直进来屋子拱手对史尔元一拜,“丞相大人,外头都是近卫军。该是皇上下的旨。”
“马车已经在后门备好了,大人还是先随夫人走,来日方长才好从长计议。”
“走。”史尔元扶着床架站了起来,大夫人忙来掺着。正往外头走,小婢女却冲进来屋子里,几分慌乱,“不好了,大人。五夫人方才在前院门口跌了一跤,动了胎气。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史尔元却是不忍了,这五夫人是他娶回家的新欢,他原已年过了天命之年,还能让她有孕,这一胎他看得也是颇为重要的。他只将一旁掺扶着的大夫人又支了开来。吩咐了贺勇,“你先护着大夫人上马车。我得去看看五夫人。”
贺勇劝着,“大人,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夫人在就好。您且去后门上车吧。再晚近卫军定是要寻到了。”
史尔元没理会,直夺门往五姨娘房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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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儿和穆惊澜带人寻来了后院,闯入史尔元卧房已然不见了人,却听得不远处妇人喊叫之声,才跟着声音来找人。
推门进来,已然闻得血腥味道。绕过屏风,只见得床上妇人奄奄一息,床褥子上全是血迹。婢女们已然都逃难去了,床边没得别人。史尔元却是拿着一张百家被,怀抱着还未足月的婴孩儿,正安慰着床上女人。“你和儿子且先去了,我随你后头来。”
女人气息决绝,方才还伸向婴孩儿的手,半空中落了下去。史尔元痛哭失声,喊来女人的闺名。随之将那也已经断了气的婴孩儿放在她身边。自己起身来,也是气息喘急。咳嗽数声,方才扶着床栏,吐了血。
贺勇方才将大夫人护送上了马车,正回来寻自家主公。见得屋子里主公咳嗽气绝,拧着眉头只叹来得晚了。随之转背便要走。
蒙哥儿反应得及,长刀一挥便要去捉人。他修养整月,身子已经见好,这贺勇定是能将史尔元定罪的重要证人,不能放过。二人交手飞身上了屋檐,穆惊澜院子里拢袖而立。随之进来近卫军,也齐齐飞身上了屋檐,捉拿贺勇。
贺勇早被蒙哥儿几道重刀,攻得猝不及防。又见得有人来,只好使了烟雾,翻身下了屋檐,寻着后院门口马车去了。却见那马车也生生被近卫军团团围住。大夫人定是也落入了太子的人手中。他无法,弃主而逃,轻功了得,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翻出了三道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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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宫中,凌玉喝下恩和的汤药已经一整个时辰。凌宋儿自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起身。凌玉此时还睡得沉,只额头上已经开始细细冒着汗。也不知时冷时热。凌宋儿只探着她额头,是烫得紧,又给她捂了捂被褥。
凌翊却使这落落端进来一碗热粥,“长姐,你还未午膳,我来看着玉儿,你且先吃些东西。”
凌宋儿没得几分心思,摆了摆手,“我不大有胃口,你们先放在桌上吧。”
凌翊却是不许,直拉着凌宋儿的手起来,扶着她坐来桌边,再将装着八宝粥和几样小菜的食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
凌宋儿拿他无法,只好用起来午膳。便见得凌翊自顾自坐去了床边,握起来小妹的手,又探了探她已经烧红了的脸蛋。
凌宋儿亦仍是担心着,只得吃快了几口。
方才吃完,便听得床上的小人儿呼痛。凌宋儿忙起了身,坐回来床边。见得凌玉一张小脸拧成了一团,凌宋儿的心也揪到了一处,轻声问着:“玉儿,哪儿不舒服了?”
小人儿口中含糊着,眼睛还未睁开,哼哼,“肚子疼。”
凌宋儿忙使了凌翊去小厨房,将恩和找回来。
不莫一会儿,恩和自端着碗清汤从外进来。汤放在案桌上,又去床榻边上找九公主请了脉象。
凌宋儿忙问着,“她方才喊着肚子疼,可是毒性发了?”
“龙枯草便是这样的药性,”恩和点头,又道,“不过,我探着脉象有力,小公主很坚强,该是熬到傍晚,便能好了。”
凌宋儿这才舒了口气,恩和将清汤端了过来。“让九公主喝着这个,该能缓缓龙枯草闹肚子疼。”
凌宋儿这才将小人儿扶了起来,由得恩和喂着她喝汤。等得喝完了汤,凌玉的眉头果真舒展了些。凌宋儿这才扶着她躺了回去,便见她睡得熟了。
下午下了一场小雨,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外头院子里响起来黄昏鸟鸣,清脆又安乐,该是都归家了。又有几声蝉鸣,寻常以往夏日。
床上凌玉终是缓缓睁了眼,见得凌宋儿和凌翊一旁守着,虚弱笑了出来,“长姐,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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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儿和穆惊澜只将史相交给了大理寺,审问了不到一个时辰,史相便将和李银枝共谋,毒害韩皇后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左右他大势已去,活的这把年纪,身染重病,却还要先送五姨娘和尚未足月的幼子上路。今日之事,直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傲骨,被压进来大理寺,便将罪责全认了。
对面关押的李银枝却仍在愤愤喊着,“史尔元,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合谋了?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穆惊澜没理会李银枝,直将罪状书放到史尔元面前,让他签字画押。史尔元毫无反抗,一一照办。签完字,便又是一阵咳嗽,心头血一涌而出,喷洒在了罪状书上。
二人持着罪状书,回了东宫,送到太子面前,算是交了差。眼看着时候不早,蒙哥儿还念想着慧安宫里,恩和今日该是在帮凌玉看病的。正想要寻过去,却是被穆惊澜从身后喊住了。
“大驸马,我还要去一趟钦天监观星阁,你可有空闲,一道儿。”
蒙哥儿拧眉回来,“我想去慧安宫寻寻宋儿,该有两三日未能见得她了。”
穆惊澜却道,“不稍太久,一个时辰。”
蒙哥儿无法,这段时日以来,二人一同办案,查过内务府,抄家史尔元。到底也算是同僚一般。他只得跟着穆惊澜去了。
二人驾马寻着皇宫最北边的钦天监去。四周渐渐没得了建筑,一览平川,只远远立着钦天监的屋檐,还有矗立三层之高的观星阁。
穆惊澜骑马缓缓走着,侧颜对蒙哥儿道,“今日喊驸马来,便是想问问,公主可有跟你提过,她的命数?”
蒙哥儿本还以为是什么公事,听得凌宋儿的名号,却是几分着紧了,“她的命数?”
穆惊澜望着他面上疑惑,便已然知道了答案。“那定是没有。”说着叹了一口气,望向远处观星阁。
“今日傍晚下了一场大雨,云都散开了,正好是时候,观观星象,便想着带驸马来看看。”
“……她的命数,你是知道的?”蒙哥儿听出来方才话中蹊跷,直寻着线索继续问着。
穆惊澜道,“去了观星台,驸马便知道了。”
☆、
观星台四周平平,唯独见得北面护城河,映照着天上星河灿烂,点点光明。
观星台四四方方,只砌了到腰身高的石墙于四周。中间一座石刻的正圆星图,示意天圆地方。穆惊澜正站在星图面前,拨弄着里头星迹轨道。
蒙哥儿背手等在一旁,见他上来之后,便照着天上星象弄了许久。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叹气问道,“公主命数如何,你可是要跟我说什么?”
穆惊澜不紧不慢,再摆好两道星轨,方才蹲下身去。按下台面下的机关按钮。星图隆隆作响,方才被穆惊澜拨好的星图缓缓翻了身过来。满天的星图消失不见,重新翻上来的星图,便只剩下了两个小小星系。
穆惊澜指了指最中间那颗星辰,“公主出生之时,当着海宸星独独临空。当年钦天监也颇为震惊,海宸星是二十四星宿中谦吉之星,数千年难得一遇。实乃木南之福。可这等星象,已经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穆惊澜说着抬眼再看了看星空,方才拨弄了一番手底星盘,“眼下,已经是这个样子。”
“这是?”蒙哥儿只见得他将那可海宸星依着轨道拨去了后头,迎面上来的却是另外两颗星辰。他莫名觉得不大吉祥,忙问着,“她会怎么样?”
穆惊澜叹了口气,抬手指着天上,“你可见到月牙边上那颗最亮的?”
蒙哥儿颔首,“天狼星。”他说完,几分担忧望着一旁穆惊澜。
穆惊澜却接着道,“木南国运至此,也是天命之数。天狼双子出于北方,势必征途广阔。只是海宸光芒三年后悉数被天狼吞灭,也是公主的命数。”
蒙哥儿猜到了几许,却是不忍相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惊澜收回来目光,直直看向他眼里,“钦天监曾为海宸星推演星轨,三年后,晦暗无光。公主怕是…也会香消玉殒。”
蒙哥儿直后退了数步,气息片刻方才喘了回来。“三年命数,她自己可知道?”
穆惊澜点头,“她自幼入了钦天监修习,天资聪颖,深得师傅喜爱。师傅虽是不曾跟她说过,她却也早推演出一二了。”
蒙哥儿听完,转身便寻着石梯往下去。穆惊澜声音身后传来,“驸马切莫怪责公主……”
蒙哥儿没回他的话,也未多做停留,头也不回,寻着钦天监大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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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宫中,凌宋儿方才哄睡了小妹。见得她面色红润,嘴唇也回复了血色,这阵子来心中重担终是放了下来。凌翊也在一旁守了整天,姐弟两人这才从小妹房中出来。
落落忙来扶着凌宋儿,小声劝着,“公主该是累了。这阵子操劳得紧,早些歇着吧。”
“也好。”凌宋儿又对凌翊说,“翊儿也早些休息吧,皇祖母那边本还要宣你过去陪着的,因着今日玉儿服药的事情延后了,明日可莫要在耽搁了,你也且和皇祖母说说小妹的病情。”
凌翊却是也来扶着凌宋儿:“长姐憔悴得很,就别担心翊儿了。皇祖母自是疼着慧安宫的,我自去了她那里也是被宠着的。翊儿先陪长姐回房休息。”
正说着,外头婢子来报,“长公主,大驸马他…找你找得急…”婢子话还未完,凌宋儿便见得蒙哥儿从前院绕了进来,一身风尘仆仆,本就不大明朗的脸色,看见了她,眉头更是拧到了一处。
“随我来。”他说着,便拉着人往外头走。
凌翊见得他要带人走,却是不许,“长姐在小妹床前忙了一天了,此下就要歇息了,你还要带她去哪里?”
蒙哥儿没理凌翊的话,脚步甚至有些紧急。凌宋儿不大跟得上,是一路小跑着的。落落也忙跟着二人身后,便往慧安宫外走。
凌翊直绕过去拦在蒙哥儿身前,“我还以为长姐嫁了个什么好汉,没想到是个莽夫,疼惜人都不知道么?这么晚了,外头还有露水,便将人往外头直拉。”
蒙哥儿心口一疼,这才停了下来,吩咐身后落落,去帮公主取件厚衫来,今夜她随我回东宫休息。
落落却是头回见着蒙哥儿这般阵势,着实被吓得楞在原地,半晌未反应得回来,还是凌宋儿开了口,“去取吧。”
落落这才往后院里头去。凌翊却仍是拦着蒙哥儿,“长姐累了,为何不就在慧安宫里歇息。”
蒙哥儿拧眉重重道:“我有话要问她。”
不知为何,凌宋儿竟是听得几分心虚,只好劝着凌翊,“我也三四日未见过驸马了,由得他吧,这里去东宫也不过一小段路。坐了一天,筋骨都僵了,散散步也好。”
“长姐你这护着他,他可知道护着你?”凌翊多有为凌宋儿不值,方才蒙哥儿那副模样,着实和木南贵公子哥儿们不是一个路数的。
凌宋儿笑了笑,捂着他袖口子,将人往内院里头带,“你长姐夫自是护着我的。”
“你早些回去歇着,明日一早还得去寿安宫请安呢。”
“那,长姐你自己小心。”凌翊不情不愿皱着眉头,又望了一眼对面蒙哥儿。“你可得悠着她的。”
蒙哥儿这才收了方才几分着急,对凌翊拱手点头。方才见得凌翊随着丫鬟进去了后院。
落落捧着斗篷送了过来。蒙哥儿自接来给凌宋儿披好了,方才牵着她的手,往慧安宫门外去。小太监福新前头引路挑着灯笼,落落二人身后跟着。
走出来慧安宫门前的宫道儿,入了御花园。四处扑鼻清香,该是雨后又开了桂花。凌宋儿只觉得怡人得很,方才拉了拉他手臂,“你可闻见了?你们草原上,可是没得桂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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