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勾了勾嘴角,那是她不知道上辈子楚玉荷是怎么欺负她的。
虽然回到了平阳侯府,但是阿诺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唯恐惹了主母不喜。
但是楚玉荷偏偏喜欢在主母面前说一些事实而非的事情,惹得原本就不喜欢她的主母更加讨厌她了。
当初平阳侯送她去豫亲王府里做侍妾,其中也有楚玉荷的手笔。
而且那上府来打秋风的表哥,也是变着法地跟她说一些荤话,结果被主母知道了,又是磋磨她一顿。
从那以后,阿诺这狐狸精的帽子是彻底摘不掉了。
想起平阳侯府那一大家子,阿诺颇为头疼,如果能不回去,那该多好啊。但是现在她自己没有能力在京城里生存,而且平阳侯也不会同意,她的存在是平阳侯的污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偏偏世人都看在眼里,平阳侯动不得她。
那如果悄悄除去呢?
如果她死了,舆论的矛头就会指向平阳侯府,但是嫌疑最大的却是侯夫人苏氏,不过苏氏不可能自掘坟墓。
那么就只剩下平阳侯了。
想到这个可能的阿诺心里一惊。就算到时候她死了,背锅的只能是侯夫人苏氏。
女人是善妒的,就算接了外室女回府,那么心里也是不平衡的,所以她会派人杀害阿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说得通。
如今府里的沈姨娘受宠,只要苏氏犯错,那么平阳侯绝对有休妻的理由。
想到这,阿诺眼底一沉,她对平阳侯的孺慕之情早在他们一次次的算计之中慢慢消磨殆尽了。
“我有些累了。”阿诺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秋杏眨了眨眼睛,她看了看日头,现在才中午,“姑娘您先吃几块糕点填填胃再去睡吧,奴婢等会给您熬一碗桂圆银耳羹。”
“嗯。”阿诺声音恹恹。
看着阿诺的背影,秋杏叹了口气,姑娘的食欲一直都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阿诺也不是很困,她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心里头有些闷。按照虞彦歧那个脾气,估计这几天都不会过来了。
嬷嬷曾经说过,男人不能一味着宠着,宠久了,可能人家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阿诺回顾了一下之前的做法,每次都是她自己主动腆着脸凑上去,现在也该给那个男人一点脸色了。
当然,也不可能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这个度要把握住。
今夜,虞彦歧确实是没有过来。
在京城的中心,有一处装潢极好的酒楼,名叫得月楼,那得月楼足足有七层高,这里招待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每个进来的人都非富即贵。而且每一层的价钱也极高,在第七层楼的雅间内,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上摆放着一套白釉纹的差距,穿着青衣的姑娘素手折着梅花瓣,准备用来泡茶用。
她动作赏心悦目,一看就是学过的。而且人长得也娇美,头发仅用一支步摇堪堪挽着。
嵌青玉雕夔龙纹插屏立在两旁,大马金刀坐在上首的男人一身黑色的云纹蟒袍,踩着一双皂靴。他眉目俊朗深沉,眼底无甚情绪,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拨转着手里的金丝楠木手串,那手串做工精致,在外那可是千金难求。
站在他下手的男人约摸三十四五,下巴处留了一撮小胡子,看起来书生气十足,不过他是打扮却不是东陵国的打扮。
他也不急,就那么毕恭毕敬地站在那,脸上丝毫没有什么不满。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几个随从打扮的人把三台大箱子抬了进来,并打了开来,里面都是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文人笔墨。
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那书生打扮的男人拱手道:“这是我家公子送给殿下的见面了,还望殿下笑纳,公子还说几年前与殿下一见如故,过几日一定会约殿下过来把酒言欢。”
虞彦歧嗤笑一声,脸上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见面礼?就这些?”
男人眉心一跳,倒不觉得他是狮子大开口,略微思忖一番,他便走到箱子面前拿起一块布匹,对着虞彦歧介绍道:“殿下,这是我们北越国特产的云绫锦,花纹精美,殿下若不喜可以赏赐给下面的人。”他又拿着一盒雕有梅花图案的六方盒,“着胭脂是我们南越国妃子专用的胭脂,取的说南海珍珠慢慢研磨,再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最终才研制出来。”
“你给孤一个男人送胭脂?”虞彦歧转动手串的手一顿,似笑非笑道。
男人脑子有些空白,他忘了这位太子殿下虽年纪已经有二十五了,但是却一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擦了擦头上的汗,男人不动声色道:“是在下的疏忽,等会就差人把胭脂水粉这些换下来。”
啪嗒一声,虞彦歧把手串放在了桌子上。
侍女也已经把茶泡好了。
虞彦歧一挥手,侍女便起身退了下去。
“留下吧。”
男人暗自揣测其中的含义,不过面上却笑道,“好,那就留下。”
“李大人,坐吧。”虞彦歧端起茶盏,晃了一圈,玫红色的花瓣在茶水中荡啊荡。
“是。”他面前也放着一盏梅花茶,香气扑鼻,他小抿一口后,对着虞彦歧拍马屁,“这梅花色泽艳丽,入口香甜,真是花中极品啊。用来煮茶是也极好的。”
虞彦歧并没有喝,他抬头懒懒散散地扫了李大人一眼,道:“孤很期待与你家公子再次见面。”
李大人并没有逗留太久,喝完茶之后,她他就带着随从急匆匆地离开了。
向禹从黑暗中出来,问道:“主子,这些东西要怎么办?”
“要不我们俩瓜分掉吧!”叶墨钧笑嘻嘻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随手拿起那位李大人带过来的胭脂把玩着。
向禹冷着一张脸,说道:“没兴趣。”
叶墨钧嗤笑一声,“真无趣。”
虞彦歧起身,轻飘飘地看着叶墨钧:“这个就送你了。”
“哈?”叶墨钧二丈摸不着头脑,他老娘又不用这种东西,他自己也没有心仪的姑娘,为何要用这个?
“殿下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随你处置。”虞彦歧说完就绕过屏风离开了雅间。
叶墨钧站在原地,摩挲着下巴,什么叫随他处置?
人们都说圣心难测,可是太子殿下的心也难测。
如果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估计会被扒一层皮。
叶墨钧想了一刻钟,终于想到了处置的办法。一定是殿下惹了那位美娇娘生气,所以殿下收了李大人送来的胭脂,后来因为自己面子问题,不好亲自送过去,所以这项伟大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让他去做。
他赶紧去箱子里把里面的胭脂口脂全收刮出来,装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趁着夜色,消失在了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叶墨钧: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殿下:说实话,我留下来后还真没想那么多。
谢谢小可爱们的评论,每天看见熟悉的你们,我猫猫心情超好哒!
☆、仙子
阿诺躺在床上,到半夜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突然看到梳妆台上放着几个小盒子。
她眉头轻皱,她怎么不记得她房间里有这些胭脂盒?
阿诺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
正巧秋杏端着盆子进来,她瞧见阿诺光着脚下地,吓了一跳,她赶紧放下铜盆,跟了上去,“姑娘,您怎么光着脚呢?赶紧回床上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阿诺摇摇头,对着她开口:“你帮我看看这几盒胭脂是哪家的?”
秋杏有些疑惑,她昨晚收拾妆匣的时候怎么没瞧见,不过她没有细想,或许是姑娘之前买了没有拿出来吧,所以姑娘忘了。
她接过盒子,每一个盒子上面的图案都不一样,有的刻着梅花,有的又是刻着牡丹。
“这是螺黛阁的胭脂,府里的大姑娘最喜欢了。”秋杏回答。
阿诺点点头,能让楚玉容喜欢的东西,必定要价不低。
接着秋杏又说道:“螺黛阁的胭脂口脂最低都要卖一百两,而且姑娘手上这几款是新一季的胭脂,更贵了。”不过等她摸到侧面的暗纹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可是螺黛阁里的盒子上面没有暗纹呀。”
阿诺垂眸,纤指摸了摸那雕刻出来的花纹,思绪万千。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几盒胭脂应该是虞彦歧送过来的,但她又觉得奇怪,虞彦歧送这样做什么?难道不应该亲自过来,让她哄哄吗?
“可能是别家的吧。”
秋杏摇摇头,“这京城里有名的胭脂铺的盒子长什么样奴婢都知道,奴婢可以断定这不是螺黛阁的东西。”
阿诺嘴角抽了抽,“那就是冒牌的吧……”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行了,帮我换衣服吧。”
“是。”秋杏放下盒子,嘴里却道:“不过奴婢看了看那盒子的材质,是上好的梨花木,应该不是假的吧。”
阿诺沉默了一会,也觉得虞彦歧不会买假的过来,“那就先放着吧。”
早间阿诺就喝了半碗粥再吃了一块糕点,她吩咐冬月把针线篓拿过来,她可没忘要帮虞彦歧做腰封。
案上已经摆满了描绘样式的图纸,她一直涂涂改改,最终才选定了满意的图案,她觉得给自己做衣服都没那么细心过。
“对了,秋杏。”阿诺正在穿针引线,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你派人跟我去盯着那位方三公子的去向。”
虽然阿诺不知道虞彦歧在哪,但方靖岘与虞彦歧是至交好友,派人盯着,总能找到虞彦歧的。
秋杏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出去了。
一连两天,虞彦歧都没能到院里来,阿诺也不担心,她依旧在房间里绣着腰封。
期间秋杏到是带了话来,说这几日方靖岘总是会约几个才子学士们去梅园赏雪作画,好不热闹。
阿诺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笑道:“那你等会去准备准备,下午我要去梅园。”
“是。”
近几日的天气极好,虽然时不时会下雪,但是阳光也一样耀眼,倒是驱散了一些寒意。
下午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小雪,一直到梅园,这雪还没有停。
冰冷的青石板路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就连那屋檐边也挂着冰棱子,还在不停的滴水。
秋杏撑着伞扶着阿诺往梅园里走去,因为还下着雪,梅园这时也没有多少人。
小小的脚印一深一浅地留在雪地里,秋杏怕阿诺受寒,特意翻出最厚的一件狐裘披风给她披上。
“姑娘,咱们到旁边那座亭子休息吧。”秋杏道。
“好。”之前来过一次,阿诺也有些熟悉,她看着院子里摆放着一个小案几,上面放着几只茶杯,还有一些掉落的梅花落了进来,颇有美感。
想来刚刚这里有人。
不过阿诺不甚在意,她把面纱重新簪上,对着秋杏道:“你去管事的那里要一间屋子,就上次那间也不错。”视野好,风景就好。
“是。”秋杏还是有些不放心,“奴婢去去就来,姑娘你莫要乱走。”
阿诺笑了笑,“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雪还为停,似乎有下大的趋势。
从另一座月亮门中缓缓走来一五六个男子,他们衣着华丽,举止优轻浮,一看就是有些浪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
其中一个眼尖的大老远就瞧见了阿诺,他的眼睛亮了亮,赶紧整理了下仪容,迈着轻浮的步伐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你是在等人吗?”
阿诺循声看了过去,这京城的世家公子哥多如牛毛,她可不认识眼前这个。
不过出于礼节,阿诺淡淡低头,却不欲多说什么。
可那位公子却没发现,他瞧着阿诺那水汪汪的媚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纳入房中。孤身一人来梅园,身边也没有带什么随从,一定不是嫡小姐。想到这,男子心思活络来起来。
“我们想去前面的绿萼院里玩曲水流觞,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起来?”
“没兴趣。”
众人为了避嫌,特意选了旁边的亭子坐了下来,在阿诺看不见的地方对那位男子挤眉弄眼。
男人也不恼,他开始自报家门:“我乃工部尚书之子王翰,不知姑娘芳名?”
阿诺眼睛始终瞧着那边的垂花门,终于看见来姗姗来迟的方靖岘。
王翰不高兴了,他不满道:“方兄你怎么来的这般晚?”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中有事,还望王兄莫怪。”方靖岘穿着一身白袍,神采奕奕,若树临风,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不与人过分亲密也不会过分疏离,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方靖岘走进之后才发现这个院里还有别人,他赶紧拱手朝着阿诺行了一个平礼,“打搅了。”
阿诺看过去,这方靖岘倒是与记忆中的一样。只不过她突然好奇,能让方靖岘念念不忘的姑娘到底是谁。
方家怎么说也是大家,对媳妇的要求极高。要么就是那位姑娘家世低微,又或许是因为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但不管怎么说,方靖岘还挺可怜的。
方靖岘眼眸微闪,他心中觉得怪异。为何他从这位姑娘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怜悯?他摇摇头,赶紧把这不合时宜的感觉抛去脑后。
“不碍事,等会我就去别的院子。”阿诺朝他笑了笑。
王翰不乐意了,他催促道:“姑娘芳名?家住哪?在下好差人送你回去。”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阿诺看着秋杏回来,便提裙上前。
走到垂花门的时候,秋杏便轻快道:“姑娘,那个管事的挺好说话的,一听我说要那间大雅间,他二话不说就给了。”
“嗯。”